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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婿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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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婿全文阅读

帝婿作者:蜀中布衣

帝婿简介:

大唐公主刁蛮跋扈,持宠而骄,其昭彰之恶行,实在令人发指,驸马之命更是贱如猪狗,时人云:娶公主,命凄苦,当驸马,贱如狗。

现代极品男魂穿贞观年间,与野蛮公主假戏真做成为驸马,凭过人智慧快意江湖,玩转庙堂,纵横战场,逆袭各类白富美,打造史上最强帝婿,上演一场娶公主,振夫纲,兴家业,平四夷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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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婿最新章节完本感言
第2章 元宵夜色
帝婿全文阅读作者:蜀中布衣加入书架

  元宵节又称为上元节、春灯节,是民间极为重要的节日。

  其时大年将尽,窝冬期结束,正月十五之后朝野乡间又要开始新的一轮忙碌,所以大年最后一天的元宵节尤为热闹喜庆,人们吃元宵、赏明月、猜灯谜、看烟花……整个长安城人头攒动花灯似海,一片红红火火欢天喜地。

  东市放生池旁,数道夺目的亮光直冲云霄,只闻“嘭嘭嘭”地连响声中,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成姹紫嫣红的绚丽花朵,又像仙女散花一样慢慢落下。

  烟花庆岁贺元宵,整个长安城为之沸腾了起来,人们遥望着漫天的绚丽灿烂流光溢彩,欢呼声、喝彩声、尖叫声、惊讶声汇成了鼎沸的海洋,五彩斑斓的烟花火光照亮了每个人欢喜的脸膛。

  仰望长空,余长宁不禁一声沉重的叹息,心头蓦然涌上了一股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深深孤独。

  有谁能料到,这些绚丽夺目的喜庆烟火会造就千百年后西洋的长枪大炮,成为侵略泱泱天朝的可怕利器,从而使华夏巨龙沉睡了几近百年。

  “要不咱也造些坚船利炮出来,开到西洋去欺负欺负洋鬼子?”

  脑海中刚冒出了此等念头,余长宁却又苦笑出声,作为不择不扣的文科生,即便大学也是在中政学的冷门的汉语言专业,要他吟吟诗,作作对,口花花调戏一下小姑娘还行,真要造枪造炮造船,还真不是他的强项。

  正在苦恼时,却见左边不远处有两个手拿花灯的小姐正羞答答地看着他,一人白衣如雪,一人红衣似火,面容都还算姣好。

  余长宁正在思量如何过去搭讪交流一番,却见那红衣小姐在同伴的嬉笑推搡下竟摇曳着莲步走到他的身前,盈盈一礼柔声道:“公子有礼。”

  余长宁嘿嘿一笑,拱手作揖:“小姐有礼。”

  见他嬉皮笑脸好没正经,红衣小姐俏脸不禁微微一红,扬起手中的花灯强忍着羞怯道:“时才小女子在街口买来一盏花灯,却不知上面灯谜何解,请公子指教。”

  “指教不敢当,大家相互交流交流。”余长宁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接过花灯细细一看,上面写着“半硬半软”四个大字。

  “小姐这个灯谜内容很丰富,不禁引得人浮想联翩。”他若有所思地坏坏一笑,蹙着眉头装模作样地喃喃道:“啊,让我想想,这又能硬又能软,世间竟有此等妙物,怎么我从没听过?敢问小姐可有涉猎?要不咱们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好切磋实验一番?”

  红衣小姐掩嘴一笑:“我见公子一身竹冠士服,想必乃饱学之士,文采风流自然不在话下,区区四字灯谜难道还要多费思量?”

  “这小娘皮竟敢对我使用激将法,好,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她看扁了。”心念及此,余长宁猛然一击掌心,故作恍然大悟道:“咦,莫非谜底乃是一个‘砍’字。”

  “敢问公子何解?”

  “灯谜‘半硬半软’,各取‘硬’字与‘软’字半边,合起来便是‘砍’字。”

  红衣小姐的俏脸被刚刚绽放的烟火映得雪亮,却丝毫没有得知答案的恍然之色,反倒是淡淡笑道:“公子果然高才。”

  说罢,她又指着身后的白衣女子道:“我与姐姐二人正欲前去城西许愿树求取心愿,无奈人流似海多有不便,更害怕沿途遇上歹人,不知公子可有时间护送我二人前去城西?小女子必定感激万分。”

  “才来唐朝第一天,莫非今夜就要双飞?”闻言,余长宁心头不禁一喜,随即正色拱手道:“两位小姐大可放心,有我诚实可靠玉面小狼君为伴,保管你们不虚此行。”

  言罢,三人顺着人流出了东市,沿着翡翠大街向西,一路上尽皆热闹喜庆的社火表演,社火队伍前面由扮演青龙、白虎二神的壮年男子开道,两旁旌旗猎猎、仪仗森森,队中则是舞龙舞狮的、敲锣击鼓的、骑马踩跷的……几千面大鼓整齐划一地齐鸣轰鸣,实在让初来大唐的余长宁惊叹不已。

  然则更让他觉得惊奇的是,沿途的人群中竟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余长宁跑过去“哈喽”了一番,人家却听得直摇手,反倒说了几句憋足生硬的汉语,听红衣小姐讲,他们来自极西之地的大食、波斯、大秦等国,多住在城西的胡域坊之内。

  经过一路的攀谈闲聊,余长宁得知那红衣小姐姓苏,白衣小姐姓白,两女皆是城东大户人家闺秀,乘元宵节热闹出来游玩一番。

  余长宁博闻广见天生健谈,对付这些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自然是得心应手,东拉西扯又夹杂着几句玩笑话儿,直听得那苏小姐与白小姐对他好感频生,觉得他既幽默又健谈,与平日里所见那些文质彬彬的公子大是不同。

  不多时来到城西,刚拐过街口便见一片宽阔的空地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颗高大的银杏树坐落在空地中央,光秃秃的枝干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布条,在夜风吹拂下翩翩舞动宛如灵动的彩蝶。

  “这么多的人,如何才能进去?”看了半响,白小姐不禁焦急地摇头一叹。

  “怕什么怕,挤进去便是。”一旁的苏小姐笃定地说了一句,拉起白小姐的手对余长宁道:“余公子,有劳你在前面为我们开路,如何?”

  余长宁见此地离那许愿树不下五六十米,不禁面露难色,但一看到苏小姐殷殷的目光却又忍不下心拒绝,踌躇半响,终于点头道:“好,你们跟着我便是。”

  带着两位小姐刚挤进人群,余长宁立即大觉不妙,四周人山人海,接踵摩肩,根本没有一丝前进的缝隙,入目之处尽皆陌生人的口鼻嘴脸,刚向前踏上一步,脚上已被人踩了数次,痛得他呲牙咧嘴,整个身体如同在巨浪中颠簸的小船一般丝毫不受控制。

  一刻钟之后,三人堪堪走了四十来米,却已是累得不行,不仅余长宁额头冒出涔涔细汗,两女也被挤得鬓乱钗横,娇喘连连。

  余长宁挥挥手示意她们停下,刚要开口,却听见前面猛然传来一声吼叫,一个粗犷的男声又惊又怒地破口大骂道:“他妈的,哪个混蛋摸我屁股!”

  话音落点,四周立即传来一片哄笑,余长宁也是忍不住莞尔,没想到在唐朝已有了痴汉的出现,不知是摸错了人还是对男风有着特别的嗜好。

  笑了一阵,他的眉头不禁又蹙了起来,心想:这样走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余长宁大智慧没有,鬼点子倒有一大堆,不消片时,便已计上心来,贼兮兮地四顾一周,突然低下头对苏、白两女低声道:“注意,我让你们跑便跑。”

  两女不明其意,正在面面相觑间,忽听余长宁扯长嗓门惊恐高声:“蛇!我脚下有一条毒蛇——哎哟!”

  话音落点如同巨石入池,立即激起了轩然大波,原本慢慢向前涌动的人海霎时间鼎沸了起来,人人哭爹喊娘、惊恐躲避,特别是原本挤在余长宁身边的人们更拼命四散逃开,深怕被毒蛇咬上一口。

  眼见前方已是人流稀疏,余长宁心头暗赞自己一句“天才”,拉起尚在愣怔的苏小姐、白小姐,如离弦之箭般疾步向前冲去。

第3章 白小姐的礼物
帝婿全文阅读作者:蜀中布衣加入书架

  两位小姐出身大户,自小深受儒家“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谕,被异性男子抓住小手还是破天荒地的头一遭,一时间芳心不禁如小鹿乱撞个不停,手心也是涔涔冒汗。

  苏小姐心想:“他竟大胆如斯,莫非对我有意?”

  白小姐心想:“原来余公子心仪的人是我,那苏妹妹怎么办?”

  两女一人被他左手拉住,一人被他右手拉住,皆未看到另一侧的同伴,还以为是这余公子对自己特别的暗示,所以才有如此想法。

  然而未料到的是,余长宁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在一千多年后,男女之间拉个手儿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与喜欢爱慕完全是两回事。

  余长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十分不妥,转眼之间便拉着两女向前跑了十余米,眼见离那许愿树已是越来越近,心头不禁暗自得意。

  正在此时,不料意外陡生,突然间脚下似乎被东西一绊,重心不稳之下,他暗道一声“不好”,由于前倾惯性整个身体竟凌空向前跌去。

  电光石火间,两女皆是花容失色,一左一右想要拼命拉住余长宁下坠之势,无奈却手无缚鸡之力,只得任由他重重跌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余长宁顿时眼冒金星,全身剧痛,整个身体都瘫在了地上。

  在两女的帮衬下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又觉鼻下一片温热,伸手一抹,手掌中赫然一片血色。

  “啊,余公子,你你,流血了。”苏小姐娇呼一声,急忙倾身上前掏出丝巾替他拭擦面颊上的血迹。

  余长宁在美女面前大跌颜面,自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强颜笑着摇手道:“没事,没事,小伤而已,为了两位小姐流些血算什么。”

  话音刚落,突听到身后有人学着他的口气阴阳怪气地笑道:“没事,没事,小伤而已,还剩下半条命。”

  三人愕然回望,便见一个白衣华服公子正站在身后不远处,他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纤细不高不矮,头上一片白帛毡巾,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白皙的面庞犹如雪雕玉琢,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秀丽,尤其是双唇,像涂了胭脂般红润,实乃一个不折不扣的俊公子。

  余长宁见他如此俊俏,加之又出言嘲弄,心头不禁起了几分不爽,正欲开口喝斥,不料苏小姐已蹙着娥眉对那白衣公子道:“喂,你这人好生无礼,人家跌倒了也不说一句好话,反倒要出言嘲讽。”

  闻言,白衣公子丝毫不以为杵,反倒拍着手揶揄笑道:“大冬天里毒蛇没有,倒是看见饿狗扑食,妙也!妙也!”

  苏小姐见他说到后面摇头晃脑,模样好不得意,心中不由微嗔,正欲开口反诘,余长宁却毫不在意地笑道:“算了,苏姐姐,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何须与此等人一般计较。”

  一句“苏姐姐”直听得苏小姐芳心一颤,红着脸对余长宁道:“弟弟说得对,原是姐姐小题大做了。”

  白小姐听他两人语气似乎亲热了不少,心头不禁微微失落,展颜笑道:“不错,宰相肚里能撑船,余公子胸襟之博大真令人钦佩。”

  余长宁一望两女胸口,惭愧地拱手道:“两位姐姐谬赞了,比起你们的博大,在下还是远远不及。”

  依照他原本的个性,被人当众讽刺就算不拳脚相向也一定会恶语反击,况且他已看过时才脚下被绊之处,那里平平整整根本没别的东西,多半是这突兀出现的小白脸暗暗使坏所致。

  不过他苦于没有证据,加之又觉得在两女面前与人恶语争吵太有失身份,故才会息事宁人。

  苏小姐、白小姐被他赞得掩嘴轻笑,显然十分高兴。

  余长宁望了望,那白衣公子已不见了踪影,暗道一声“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便陪两女向着许愿树下走去。

  经过余长宁的这一场胡闹,人流已是稀疏了不少,信步来到树旁,见那许愿树树干盘虬卧龙,有五六人合抱之粗,密密麻麻的枝丫像有力的胳膊一样直刺苍穹,抬眼上望,无数红布条随风摆动宛如仙女散花。

  此刻烟花又起,夜空五彩斑斓,苏小姐喜道:“白姐姐,余弟弟,时辰刚刚好,咱们快去买来红锦写好心愿抛到树上去。”

  两人点头叫好,余长宁心想:“看来我这个余弟弟是当定了,不过听说古代女子总喜欢当情郎的姐姐,可能也不吃亏。”

  离许愿树不远处有几个摊位正在售卖红锦,余长宁好不容易挤到摊前,却突然想起自己出来得匆忙,身上根本没带银两。

  正在他尴尬当儿,白小姐已掏出银子买来了两条红锦,递给余长宁一条指着旁边的桌案道:“余弟弟,我们去那里写。”

  言罢走到案前,正巧一个士子模样的年轻人写完起身,余长宁眼疾手快,急忙侧身挡住了正欲上前抢座位的几个人,示意白小姐赶快入座。

  白小姐微微一笑落座,略一思忖便提起毛笔书写,可惜灯火摇曳昏暗,加之她又用左手蒙着字,余长宁倒是没看清她写的是什么,不过像这个年纪的女子,不外乎是求取姻缘之类的愿望罢了。

  白小姐写完搁笔,又将座位让给了余长宁,虽是用惯了铅笔、钢笔的现代人,然而余长宁对于毛笔一点也不陌生,这一切还得归功于他的爷爷。

  爷爷以前是乡里的民办教师,现已八十多岁,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耳濡目染之下他从小便对毛笔字颇为擅长。

  心念闪动间,余长宁不禁想起了慈祥和蔼的爷爷,想起了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父母,想起了还在读高中的妹妹……

  一时间思绪纷至沓来,心中酸楚双目含泪,想到自己平常忙于工作很少给他们打电话,如今已很难再见到他们,胸口不禁隐隐作痛,长长的一声喟叹,提笔在红绫上写下了“望家人一生平安”几个大字。

  写完长身而起,刚转过身子,正好与站在身后的白小姐四目相对。

  白小姐见他眼中似乎有隐隐泪光,不由微微错愕,朱唇亲启想要说什么,终还是化作了羞涩的一笑,伸出纤纤柔荑将一物塞入余长宁手中,红着脸道:“给你的。”

  余长宁只觉那东西入手丝滑,手掌摊开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红色香囊,香囊上面绣着一双羽毛斑斓的戏水鸳鸯,配有荷叶红莲,煞是精致好看。

  看到他站在这里愣怔发呆,也不说好,也不说收下,白小姐顿时脸色惨白,颤着声音问道:“你,你不喜欢?”

  “不是。”余长宁见她如此紧张,展颜笑道:“白姐姐,这香囊上的鸳鸯绣得真好看,不知出自哪位高人的针下?”

  听到这一句刻意讨好的奉承话,白小姐却很受用,面颊红得几近要滴出血来:“谁绣得并不重要,此物乃姐姐贴身收藏,弟弟收下便是。”

  余长宁若有所思地一笑,用手指轻轻搓揉着手中的香囊:“咦,里面好像有东西?我先看看是什么。”说罢便要扯开香囊系带。

  “弟弟不可。”白小姐闻言不由花容失色,急忙拉住他扯系带的手不胜娇羞道:“要看也只能等我走了才能看,否者我便不理你了。”

  见她语气如此坚决,余长宁不由大失所望,只得依言将香囊收入怀中,好奇心却是愈发浓烈,暗暗猜想:“瞧她此等模样,难道里面装的是酒店房卡?白姐姐要与我做一对欢乐的野鸳鸯?不对不对,唐朝哪里来的房卡,说不定是写了客栈名字的纸条。”

  白小姐见他收下香囊不由心情大好,哪会料到眼前这个彬彬公子心中竟有如此龌蹉的念头,柔声笑道:“我们快过去,苏妹妹只怕等了许久啦。”

  余长宁依言点头,来到树下时果然看到苏小姐一脸焦急,正在引颈四处张望。

第4章 人妖遭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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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俩相袂而至,苏小姐愣怔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来不满道:“喂,你们跑去哪里了?害得我在这里好等!”

  白小姐笑吟吟地走过去挽住苏小姐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又挠了挠她的胳肢窝,两女立即笑作了一团,看得余长宁是莫名其妙。

  笑罢,白小姐却又莫名一叹,对着两人正色道:“我先去扔许愿红绫,以前总是挂不上,但愿这次上天保佑。”

  待她慢慢走远,余长宁不由好奇地问苏小姐道:“奇怪,直接爬上树将红绫绑上去便是,何须用扔这么麻烦。”

  “唉,你以为我们不想吗?“苏小姐摇着头叹息一声,耐心解释道:“这许愿并非容易之事,菩萨只会垂青那些有缘之人,须是每一年的元宵节或中秋节晚上,许愿人在离大树十丈之外将两头系上铜片的红绫抛出,能挂在树枝上不掉下来,方算许愿成功。”

  “竟有如此麻烦的规矩。”余长宁听得咋舌不已。

  苏小姐颔首道:“当然,否者怎能体现出许愿的虔诚。”

  “算了,我还是爬上树直接系在上面,否者掉下去了又得等上大半年。”

  “余弟弟不可。”苏小姐面色骇然,拉住正欲爬树的余长宁正色道:“菩萨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这样可是大大不敬。”

  余长宁朝她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放心,人有三急,说不定菩萨这个时候上茅房去了,他一定看不见我。”说罢,如同矫捷山猫一般手足并用地向树上爬去。

  余长宁小时候便是村里的爬树大王,以前爷爷寻他写字时,他总会躲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爷爷抓不到他便连连骂他是“小猴子”,而他也会作个鬼脸回上一句“老猴子”,气的爷爷是吹胡子瞪眼睛,却无可奈何。

  这颗许愿树虽然高大,却依旧难不住他,不消片时便爬了数丈之高,正巧此地有一处虬结的树桠,便稳当当地坐在了上面。

  眼见苏小姐在下面焦急跺脚,连声让他下来,余长宁不禁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时才写好的红绫,毫不犹豫地系在了树干之上。

  “大功告成!”

  系好红绫,余长宁得意地拍了拍手,起身抱住树干正要顺势而下,不料半空中突兀飞来一物,“嘭”地一声击在了他的额头,砸得他是眼前金星乱冒,身体晃了晃便已摇摇欲坠。

  “啊,我的许愿红绫!”

  一声又惊又怒地娇呼在不远处响起,已是晕头转向的余长宁心头一个激灵,立即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差点失足跌下去,身上不由起了涔涔冷汗。

  不及多思,他连三跨五地下了大树,苏小姐迎上前来嗔怪道:“弟弟怎如此不听劝阻,要是不小心摔下来了可怎么办?”

  余长宁勉力一笑正欲答话,谁料苏小姐突然惊道:“呀,你额头受伤了吗,怎么有血?”

  听她一说,余长宁果然觉得额头火辣辣地疼痛,必定是刚才在树上被那突如其来的东西砸伤所致。

  “一晚便伤了两次,余弟弟怎会如此不小心。”苏小姐幽幽一叹,掏出丝巾递到余长宁手里:“你先在这里料理伤口,稍事歇息,我去陪白妹妹扔红绫去。”说罢,摇曳着婀娜的身段去了。

  “唉,今天运气的确差了些。”

  余长宁总结性地叹息了一句,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用丝巾拭擦着伤口,突然见到人群中疾步走来一个白衣公子,怒气冲冲地对他喝道:“你这刁民,快赔我的许愿红绫。”

  “许什么愿什么红什么绫,拜托你说清楚一点。”余长宁没好气地应答了一句,待看清那白衣公子的长相不由一愣,遂即恶向胆边生:“原来是你这小子,刚才使坏绊我摔跤还没找你算账,现在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

  “哦!哦!原来是你。”白衣公子惊怒交集之下又见恍然之色,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眼眸中似乎快喷出火来,伸出食指指着余长宁的鼻端怒道:“你这个刁民!蚁民!臭猪!田舍奴!如果不是你偷藏在树上,我的许愿红绫怎么会掉下来!”

  “哈哈哈哈。”余长宁怒极反笑:“本大爷站在高树上眺望长安夜景,玉树临风之际正欲乘风而去,不料你这娘娘腔暗中使坏,竟使暗器偷袭于我,我还没怪你,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白衣公子蓦然一怔,小脸儿涨得通红,圆瞪双目不能置信地尖声道:“你你你,竟敢骂我娘娘腔?”

  余长宁见他生气时竟有一种美人含嗔的动人风情,容颜更是绝艳无比,心头不禁暗暗诧异,嘴上依旧大声道:“就你这模样还侮辱了娘娘腔这个词,我还要接着骂,听好了,你这男生女相的泰国货,阴阳人,臭兔子,死人妖,瞧见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我便大倒胃口,快回家玩你的断背山去,少在街上丢人现眼。”

  白衣公子出身显赫,虽听不懂泰国货,阴阳人,臭兔子是何等意思,但猜也猜得到必定是市井中极为难听的骂人语言,不由气急败坏地怒斥道:“刁民,我要将你先满门抄斩再凌迟处死再大卸八块!”

  “臭兔子,本大爷要将你先大卸八块再凌迟处死再满门抄斩,还要将你家女眷卖到青楼去做皮肉生意,给你生上几十个干兄弟,干儿子。”

  白衣公子听得是瞋目切齿、怒发冲冠,身体抖得如同筛糠,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咝咝喘息半响,他猛然一声大叫,突然冲到余长宁身前便拳打脚踢,又叫又骂,状若疯癫。

  虽说身上伤口未愈,然而余长宁哪是肯吃亏的主,随即奋力反击,胸前堪堪挨了数拳后便用胳膊环住白衣公子的脖颈,准备将他绊倒在地。

  那白衣公子女子般地尖叫出声,情急之下竟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之上。

  余长宁吃痛挣扎,谁料那公子咬得极紧,死死地不松口,大有要咬掉他一块肉下来之势。

  “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余长宁冷冷一笑,伸出手来抓住白衣公子披散的头发向后用力一扯,迫使他头部上仰松开咬着的胳膊。

  谁料那公子极有骨气,忍住疼痛闷哼一声,眼泪花儿在眼中打转,嘴下的力道却是更重了。

  此处过往的人流本就特别的多,见他两人如同市井小儿般打架抓扯,四周早已围上一圈看热闹的人,人们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竟没一个人上前劝架调解。

  余长宁担心苏、白二小姐回来时见他与人打架不喜,虽心头不愿,但还是试着与白衣公子商量道:“喂,你咬着我胳膊,我扯住你头发,也算势均力敌,今天我大人有大量,放你小子一马,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放手如何?”

  白衣公子不能言语,只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好,我开始数了,一…二…三!”

  嗓音高拔落点,两人后退一步同时放开,恶狠狠的目光却如狭路相逢的猛虎般盯着对方不放。

  这时候,一个清秀的小厮挤开人群走了过来,见此情形不由脸色大变,连忙丢掉手中的风车、糖葫芦,疾步上前惊叫道:“公……公子,你,你怎么与人打起架来?”

  白衣公子盯着余长宁的目光丝毫没有离开,嘴里说道:“婉平你回来得正好,快帮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刁民。”

  “是。”清秀小厮正色一拱,利落地摆了一个出招架势,一看便知是会武功的练家子。

  “哼,又来了一只臭兔子。”眼见这小厮也与白衣公子一般俊秀得一塌糊涂,余长宁倒是涌上了一丝羡慕,心知必定敌不过他,便故作大方道:“你们两人一起上,省得大爷麻烦。”

  那清秀小厮轻蔑地冷哼一声,脆声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一人来对付你便可,何须劳烦我家公子。”话音落点,便要动手。

第5章 余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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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阵阵喧哗,随即一个粗犷的嗓子大喝道:“谁在这里打架?给我抓回去。”

  闻言,白衣公子脸色不由一变,他心中有鬼不敢见官,只得悻悻然对清秀小厮道:“婉平,我们先走,以后有机会再教训这个刁民。”

  余长宁见她一脸愤然不甘,不禁揶揄大笑:“谁教训谁还不一定,今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刁民,我见你一次打两次。”白衣公子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后,便拉着清秀小厮的手风一般地仓惶而逃,转过街口便没了踪影。

  “这两人妖还跑得还挺快的。”

  余长宁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刚转过身来,便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巡夜官差走了过来,看热闹的人们纷纷指着余长宁道:“大人,就是他与别人打架。”

  余长宁暗骂这些人不讲义气,满脸堆笑地对为首那胖官差道:“大人,小民冤枉,一切都要怪那两个人妖,是他们先动手的。”

  胖官差脸上肥肉一抖,不耐烦道:“什么人妖,妖人的,先跟我回衙门再说。”

  见他不听自己解释,余长宁不禁暗暗叫苦,他知道唐朝刑法严苛,动不动便夹手指,打板子,落在这些衙役手中必定会受到皮肉之苦,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为妙。

  打定主意,余长宁眼波一转,突然指着官差身后高声道:“大人,就是那两个人妖,快,抓住他们。”

  众官差愕然回头,却见站在后面看热闹的人们全都面面相觑,显然不明其意,哪里有他口中人妖的影子。

  “不好,这小子要拒捕。”胖官差首先反应了过来,回身定眼一看,却见余长宁早已跑出了十余丈开外。

  见状,胖官差不禁勃然大怒,急忙朝同伴们挥手道:“别让他逃了,追!”言罢,率先追了过去。

  余长宁夺路而跑速度飞快,转眼便与追赶的官差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奈何沿途的行人实在太多,加之平日里缺少锻炼,没跑上几步便已是气喘吁吁,回首一看,官差们已是不远。

  无奈之下,他转入街巷之内,希冀通过巷内复杂的地形避开这些紧紧追赶的官差。

  长安城内小巷极多,纵横密织四通八达,如是不熟悉地形的人走在里面半天也转不出去。

  以前的余长宁看似对这一带颇为熟悉,走在这些黑巷中竟是如鱼得水,根本不假思索便知出路在何方,七拐八拐之下便不见了那些官差的影子,待出了巷子走到大街上,心头已是大定。

  然则一看自己周身,却是发髻散乱,衣衫破损,面颊上也不知在哪里挂出了几道伤口,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臭兔子,死人妖。”

  他又愤愤然地骂了那白衣公子一番,一摸怀中,却不见了时才白小姐送与他的香囊,四下寻找依然是一无所获,想必是刚才不小心掉在巷子里了。

  但是现在官差正在四处追捕他,即不能折回巷子里去寻找,也不能再去许愿树那里等苏、白两小姐,而唐朝又没有手机这一高科技的通讯器,看来今夜双飞大业只能化作了南柯一梦。

  一想到这里,余长宁不由喟然一叹,心头对那白衣公子更是恨上了几分。

  步履蹒跚地回到屋内,小丫头冬梅正坐在桌前盯着摇曳的灯火发呆,眼见余长宁进来,急忙起身上前道:“二少爷,你终于回来啦,奴婢可担心死了。”

  然则一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小丫头又是大惊失色,急道:“二少爷,你怎么了,莫非又在外面与人打架了?”

  “唉,总之是一言难尽。”余长宁叹息一声拍了拍冬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正色道:“冬梅,少爷给你一个忠告,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珍惜生命,远离人妖,尤其是那种长得很漂亮的人妖。”

  听完,冬梅似懂非懂,只觉今天二少爷说话特别高深莫测,正要开口询问,余长宁已坐在榻边抖掉鞋子,向后一仰摊在床上便扯起了鼾声。

  第二天,余长宁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看四周,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不禁一声沉重叹息。

  看来这魂穿唐朝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一时半刻也是无法改变,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在他天性乐观,加之又不用像以前那般固定时间起床挤公车上班,倒也落得舒坦。

  简单地洗漱用饭后,他披上一领貂裘在飞扬着鹅毛大雪的院中踽踽漫步,思索如何才能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有滋有味地生活。

  做官吧?以前的余长宁自然是不学无术,而他出身二十一世纪,哪里懂四书五经六义,何谈能在科举场上比过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

  经商?既不懂市场规律又不懂资金运作,经商必定亏得清洁溜溜,不可不可。

  务农?唉!我一个好好的现代人、中政高才生穿越回唐朝维修地球,为建设田园大唐努力,想想便让人觉得悲催,更是不可了。

  踌躇了半响,余长宁双目猛然一亮,要不重回老本行当律师?不知唐朝的讼师待遇如何,是不是公务员编制?有没有节假日?

  打定主意后,他兴致勃勃地穿廊过厅来到了位于东厢的书房,伸手刚推开两扇房门,头顶立即落下了一蓬灰尘,直呛得他连连咳嗽,显然此地已是许久无人进入。

  “这些小丫头们一天只知道乱嚼舌根,也不打扫一下卫生,是该让大嫂好好管教一下了。”

  喃喃嘀咕了一句,余长宁提步入内,环顾一看,却是一间敞亮的屋子,左右两厢并列着一排书架,贴墙而立几乎占了屋子大半。

  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竹简、书籍,厚厚的灰尘直看得人眼前灰蒙蒙一片。

  而屋子中间则铺着一张早已失去光泽的红地毡,上面孤零零地摆列着一张红木长案,长案上笔墨纸砚齐全,然却都已是蛛网尘封。

  他信步走至书架前细细寻找,半响之后,终于伸出了右手取出一书,一吹上面的灰尘,《贞观律》三个大字顿时清晰可见。

  《贞观律》乃贞观名臣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奉唐太宗之命,在《武德律》的基础上修改编撰而成,高宗时期的《唐律疏议》也是以《贞观律》为蓝本,其书更被视为古代律法之圭臬。

  余长宁记得上大学时曾听老师讲过大唐《贞观律》,然而隔得时间太久已没了多少印象,要在大唐当一名讼师,熟读律法那是必须的要求。

  心念及至,他便捧着书站在窗棂前仔细阅读,连午饭也忘记了吃,待到天色昏暗已看不清上面的蝇头小字时,这才恍然回神,展了展身子便丢下书走了出去。

  来到正屋大厅,已是灯烛齐明,一片热闹,姨娘罗凝,大哥余长致,三弟余长远,四妹余长静都在厅中闲谈。

  见他进来,正躺在椅子上扭脖子的余长致一股脑站了起来,走近便笑嘻嘻地给了他一个熊抱:“二弟,几天不见,你精神好多啦。”

  余长致是余家长男,现已娶了妻房,生得是膀大腰圆,肥头大耳,活脱脱的一个古装欧阳震华,个性也十分随和,前年便已在酒肆中帮衬生意。

  正在桌边修指甲的余长静看也不看便叹息一声,不紧不慢地道:“在赌场出千嘛,被人狠狠打了一顿精神还越来越好了,笑话!”

  闻言,余长宁不禁面露苦笑,由于自己以前不学无术,经常招惹是非,四妹余长静特别看不起他,常说他是无可救药的败类,在家中争吵更是常事。

第6章 没落的黄金鸭
帝婿全文阅读作者:蜀中布衣加入书架

  余长致不悦地转过头道:“喂,长静,我说够了啊,二弟被人打成重伤你不好好安慰,居然还要出言讽刺,哪里有做兄妹的样子!”

  余长静鼻端一声冷哼,站起高声道:“二哥做错了事我难道还要表扬他不成,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我在诗社里经常被朋友们嘲笑。”

  余长静虽是女子,然则颇具才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女子不能进私塾,便只能与朋友一道结成诗社,相互交流诗词歌赋。

  “好啦,都少说两句。”

  一直未啃声的余长远摇着手站了起来,他是余家老三,也是最为争气的一个,年纪轻轻便已是国子监的学生。

  他环顾一圈正色开口道:“姨娘常教导我们,要家和才能万事兴,你们每天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哪里有一家人的样子?”

  “长远说得很对。”静静注视着他们的罗凝叹息了一句,长身而起缓缓地走了几步,问道:“你们可还记得余家家训是什么?”

  “知道,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余家四兄妹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即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看来你们还没忘。”罗凝蓦然停下了脚步,语气也是陡然严厉:“老爷将你们名字取为宁静致远,便是要你们不要忘记我余家的家训,好好做人,然而看看你们几人的德行,老大做事心浮气躁笨得要死;老二不学无术只知出去鬼混;老三虽饱读诗书却是一个书呆子;长静更不要说,身为女儿家不待字闺中绣花弹琴,却整日跑出去弄什么诗社,你们这个样子,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和大姐!”

  说到后面,罗凝脸上已见哀色,眼眸中也浮现出点点泪光,她倔强地转过了脸轻咳数声,再一回头时,泪光却已消失不见。

  余家四兄妹被她这一通声色俱厉之话训得是噤若寒蝉,个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半响后,余长宁长吁了一口气,抬头正色道:“姨娘放心,今后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令你失望。”

  闻言,罗凝不禁微微一愣,在她印象中,余长宁对于她的训斥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即便是以前板子打在身上,也不会做出如此信誓坦坦地承诺,为何今日竟是如此懂事?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余长致也面带愧色道:“我身为余家的长子,平日里没尽到教育弟弟妹妹的责任,自己也不中用,姨娘教我的东西半天也学不会,实在有负重托!”

  “你们知道错便好。”罗凝幽幽一叹,蹙起的娥眉间却有一股厚重的沧桑:“大姐临终前将余家和你们托付于我,我的愿望便是教会你们做人做事,看到你们成家立业,姨娘便是死了,也会大笑起来。”

  余长静上前摇着罗凝的胳膊道:“娘啊,才过完大年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佛祖一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

  罗凝展颜一笑,用手指一点她的鼻尖道:“你这鬼丫头就知道花言巧语哄姨娘开心,不是让你不要叫我娘吗?”

  余长静坚定地说道:“我三岁的时候亲娘便过世了,是你含辛茹苦地一手将我带大,在我心中,你便是我的亲娘。”

  罗凝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娇弱的身躯也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再看余家三兄弟,却都是对着她用力点头,示意对妹妹的话表示同意。

  一时间,一股无言的温馨在他们心中缓缓流淌,就连穿越而来的余长宁也感到了余家家人之间的温暖。

  “咦,你们站在一起干什么,吃饭了。”

  一句惊奇地女声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一个头戴金玉首饰,衣衫华丽的女子步入厅中,正是余长致的妻子梁彩萍,她转身吩咐跟在身后的丫鬟们道:“梅兰竹菊,你们四个将饭菜端到桌上去。”

  “是”小丫鬟们脆脆应答了一声,鱼贯而入将手中托盘内的饭菜放在厅中的红木桌上,又搬来圆凳围置了六个座位。

  “先吃饭吧。”罗凝点头一笑,率先落座,一瞄桌上的十菜三汤,不由奇道:“媳妇,今夜菜肴为何竟如此丰盛?”

  梁彩萍虽与罗凝年纪相仿,语态却是毕恭毕敬:“姨娘,这些天你与相公都是早出晚归忙碌万分,难得坐下来吃个团圆饭,今夜我见大家都有空,便擅自做主添了菜式,也算过个大年。”

  “还是媳妇心细如发。”罗凝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便招呼大家坐下。

  余长宁刚一坐定,梁彩萍便上前殷情笑道:“二叔前不久伤了身子,大嫂知道你身子骨弱,今夜特意给你炖了一盅人参鸡汤,快乘热喝下。”说罢,便给他舀了满满一碗鸡汤。

  余长宁道了一声谢,拿起汤勺将碗中鸡汤送入口中,谁料刚一入口就差点喷了出来,勉强咽下后不由奇道:“大嫂,你在汤里加了什么东西,怎么又酸又辣又麻,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梁彩萍闻言大窘,急忙辩解道:”怎会有怪味?除了一株百年人参外,我还放了葱、姜、蒜、花椒、大枣、陈皮、薄荷、橘皮。”

  余长宁恍然大悟道:“哇,炖鸡汤怎能加薄荷、橘皮、花椒这些东西,怪不得如此难喝。”

  “配料没错啊,很难喝吗?”余长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端起碗来一尝,细细地品咂了片刻,猛然点头道:“嗯,味道不错,彩萍妻你厨艺又见涨了。”

  梁彩萍喜滋滋道:“多谢相公夸奖。”

  罗凝一声不吭地盛来一碗品尝半响,盯着余长宁道:“鸡汤的味道没有问题,长宁,你休要觉得大嫂老实便欺负于她。”

  “我没有。”余长宁又气又笑地辩解了一句,却见大家都对他投来不信任的目光,只得闷着头不语。

  默默地思忖半响,他心头一亮恍然醒悟,明白了!必定是唐人的饮食口味与现代人不一样,所以他们觉得好吃的东西,我吃起来却是特别怪异。

  余长宁的猜测并没有错,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唐初正是中国饮食文化发生大变革的时期,中原内地通过与西域各国的交流,引进了许多蔬菜、瓜果,香料,西域的烹饪方法也传入了中原,使得汉族传统饮食文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目前唐人做菜惯以水煮、汽蒸、火烤为主,口味也是偏甜偏酸,后世做菜惯用的“抄”,要到宋朝才有明确记载。

  梁彩萍又指着桌上那盘黄灿灿的鸭子道:“来,大家再试试我们酒肆的招牌菜——黄金鸭,看看我做的有没有相公做的好吃。”

  还未品尝,余长静便笑着赞叹道:“大嫂得到大哥的真传,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余长远点头道:“咱们家的黄金鸭名满天下,当年连高祖皇帝也喜欢吃,不仅每月将爷爷招入宫中为他做上一道黄金鸭,而且还亲临咱们宾满楼御笔赐字,传为了一时佳话。”

  余长宁怅然一叹,接着弟弟的话头道:“然而可惜的是,爹爹还未将黄金鸭的手艺交给大哥便过世了,大哥虽努力摸索,但做出来的味道却与爷爷和爹爹差了很远,早已不是过去的黄金鸭,咱们酒肆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风采。”

  余长致面露难过之色,强颜笑道:“哎,你们说这些陈年往事干什么?一家人坐在一起,不如聊点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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