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县县城。
孙子福正忧心重重的看着东方的方向,从接到示警到送急信到易飞那儿,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这会儿,东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子明,你说,那易飞肯来吗?”
孙子福在城墙上已经来来回回踱步了十几圈了,将众人的眼睛都快转晕了。更是时不时打量着东方,神情象极了盼望丈夫回家的妻子。
“大人且宽心,大人为他分得那么多地。还默认他召集数百百姓做其佃农,只要易飞还有一点良心,他肯定会来为大人解围的!”杜子明虽然心中也是没底,但还是开口安慰道。
“可这一次不同啊!毕竟那易飞才刚刚归附,立即让他为朝廷剿灭马贼,估计他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孙子福叹了口气,上次与易飞一战,县里的兵丁更是闻贼色变,根本就不敢出城作战,而如果听任这些响马在兴县肆虐一番,那估计他这个县令也算是当到头了,忍不住在心头哀叹,“这年头为官一任还真是不容易啊!才刚刚安抚好一群流寇,又来了一群马贼,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人,来了,来了!”突然一个眼尖的衙役高声叫了起来。
“什么,谁来了?在哪儿?”孙子福心脏一下子抓紧了,努力眯起因为读书而留下的有些近视的眼睛,胸中心脏快速的跳动着,“如果是响马来了,那……”
“是易守备!我看着易字大旗了!”这个衙役兴奋的叫了起来。
“老天保佑!”孙子福心中激动无比,这时候甚至都快热泪盈眶了,他很怀疑易飞会不会来,毕竟换他在易飞的位置也不会如此的‘忠心’,毕竟这是要去拼命,更加要命的是易飞还没接受自己多少恩惠的情况下!
“来人,开城门,本官要亲去劳军!”心情激动之下,孙子福大声的喝道。
“慢!大人,只看到一面旗子不一定就是易守备。而且,就算是易守备,此时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安全其见,还是先等等吧!”杜子明顿时将有些失态的孙子福拉住,低声的劝道。
“唔!若非子明细心,本官险些失了分寸!”孙子福也醒悟过来,低声夸奖道,但也多留了个心眼。
“来人,将粮草和开拨银运到城门处,等待易守备到来!”
这些银两粮草既可以迅速拉出去劳军,也可以关键的时候顶住城门,一举两得。
“怎么才这么点人?”
不一会儿,来人更加接近了,杜子明此时也终于看清了,带队之人正是易飞。但是易飞带的人也太少了,六七十人而已。杜子明摇摇点,有些感慨易飞不懂军事,怎么也得强拉个数百百姓充充声势,这样才能吓住对方。
这时,这数十人停在远处,只见易飞带着几个侍卫快速的向城池方向走来。
“来者可是易守备?”杜子明大声的喝问道。
“原来是杜大人!”易飞向着城墙上拱了拱手,“杜大人,敢问孙大人何在。易飞此来,是奉孙大人之命,前往孟家峪剿灭响马贼寇!”
“易守备客气了!”孙子福看着觉得没什么危险了,毕竟易飞只是带了数人而来,随即开了城门,将易飞迎了进来,指着数辆大车道,“易守备如此公忠体国,本官甚慰!这些是本官给易守备准备好的钱粮、开拨银。”
“多谢大人厚赐!不过军情紧急,飞还得全力行军,若带上这些钱粮恐怕耽误行程。而孟家峪路程不远,末将更是带了一日干粮。不如大人静候飞的捷报,等飞围得此贼,大人再送来不迟!”易飞躬身行了一礼,铿锵有力的说道。
“这……”
孙子福顿时又有点感动了,这年头个个武将没开拨银根本就调不动,没赏银就不与贼接触,而这个易飞却对钱粮丝毫不在意,满腔的全是杀贼为国,如此的精忠为国,实在让人感动,连这个武将居然不对他这个文官行跪拜礼都忘记了。
“易守备且宽心!本官保证,这些钱粮绝对不少一毫的送到营中!安心为国杀敌,朝廷不会亏待忠贞之士的!”孙子福此时的话语也是十分的诚恳,易飞在他心中的好感也是节节攀升,话语也变得和蔼起来。
“多谢大人栽培!军情紧急,末将就不多待了,特末将剿匪完毕,再向大人处领会教诲!”易飞沉声道。
“好!去吧!”孙子福道。
“末将告退!”
易飞转身就走,他是一刻也不想等了,多等一秒,就多一分变数。
“军心可用!军心可用!破贼必矣!”看着易飞回到军中,整个队列再次滚滚向前,孙子福还是激动着念念不休。
……
兴县过去,再向西方行去,道路已经变得有些难行,但是甲、乙两队兵士还是整齐的列队而行。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这支队伍的面貌终于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更加的与易飞心中真正的军队接近了。
“报!头领,斥候回报,李响马还待在孟家峪,并没有下山!”
张俊卿回报道,易飞军中极其缺马,而前后缴获的几匹马连易飞都没的骑,全部给了张俊卿,从易家军挑选善骑之士组建了易家军的斥候队伍。
“好!终于堵上了!这回这些兔崽子们跑不了了!”易飞还没回答,一旁的罗立已经杀气腾腾的道,“孟家峪的山路根本不适合马战,就算慢慢下山都得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就会连人带马摔下来!”
“终于赶上了!弟兄们,加快速度,赶到路口,将他们堵住,一网打尽!这些可都是好马,注意不要给老子伤了!”一到战场,易飞就象变了个人,再也不是那种文绉绉的儒将,整个人都有些狰狞粗野起来。
“呜……”
山上的人也终于发现这些不速之客,示警的号角声不断响起。山上的人一片沸腾,下山的路已经被人堵上,他们终于觉察到自己究竟身处一处什么场所,一时间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头儿,咱们不攻山么?”
张俊卿带着几个斥候从四处巡游集中回来,他们既是斥候,但一旦已方胜利,他们也是追杀敌人的利器。
“要等一会,毕竟我们急行军而来,弟兄们都已经疲惫了。他们想下山只能从这种小路而下,而且还得牵着马慢慢行走,正好借这个时间让兄弟们喘口气!”易飞舒服的靠坐在土坡下,淡淡的道。
“那头领,我们做什么?”张俊卿看着一个个喘得如牛般的弟兄们,赫然一笑,他们斥候有马骑,十数里根本不算什么,而这些步兵都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
“放出我们的斥候,越是我方占优,越是要注意四边!我可不想快要打赢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打一闷棍!”易飞沉声道。
“遵命!”张俊卿也立即警醒过来,大声招呼道,“斥候队的弟兄们!上马,为头领警戒四周!”
半柱香后,看到山下的人一直没有进攻,山上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开始小心翼翼的派出人马试探,但是对他们猫着腰缓缓进逼,易飞直接选择无视,按这种速度想推进到已方身边,起码也得半个时辰。
此时山上视线开阔处,出现一个粗壮的汉子,虽然身材不高,但那一脸的暴戾之色还是让人望而生畏,正是这群响马的头领李一鸿。
此时李一鸿面色有些难看,不需要多试探,只是眼看到的一切就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让李一鸿迷惑的是,兴县根本不可能有这样一支兵马!李一鸿在进入孟家峪之前已经了解过了,这里只有一支地方明军,这些明军战力根本不值一提!
是平原一战,估计自己的马队一动,他们就可能自己崩溃。若是早知道有这一支劲旅,他根本不可能悠闲的呆在这个绝地。但是眼前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队精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卡住了自己咽喉,让自己的长处根本无法施展。若是在平原地区,自己人数虽然比对方少,但是还是可以依靠马力一战。
“事情似乎有点棘手啊!”李一鸿心中暗叹,这里虽然是自己半个主场,但却发挥不出自己东道主的优势。
“大哥,怎么办?唯一的路被他们堵上了,要不,咱们跟他们拼了吧!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这些年,咱也赚够了!”一个小头目盯着山下的易家军,恶狠狠的道。
“拼?拿什么拼?弟兄们一直在马上讨生活,下了马,恐怕连衙役都斗不过!”李一鸿痛骂了一声,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妈的!让试探的人回来吧,不要白白送死!立即准备杂物,将山路堵住,老子下不去,你也别想上来!老子跟你耗上了,老子人虽然没你多,但你想上来,死的人一定比老子多,看谁先受不了!”
眼前的响马们已经越来越近,相互之间已经能够看清容貌。由于地形不利于马贼们骑战,因为来的十数个全部都是下马的步兵,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口中呼喝有声,乱哄哄的向着易飞这边逼了过来。
“聒噪!想让你们多活一会都不行!”易飞没好气的站起来,下令道,“张清水!带着你的人给我灭了他们!”
“遵命!甲队全体都有,起立!迎敌!”
张清水一声令下,甲队三十人整齐直立,长枪平举,踏步向前逼去!相对于对手的呐喊,他们以沉默相对,只是平端着长枪,稳步的缓缓压上。
整齐的队形无形中透出一股压迫感,对面的马贼也是老于战事,立即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完全不同于那些卫所军,这些军人一看就知道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个个都有一股惊人的杀气,让他们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连同呐喊声也低了起来。
“当当当……”
正在这些马贼进退两难之时,山顶上传来阵阵金锣的呜响声,马贼们顿时大大松了口气,趁着还没有跟这些恐怖的家伙混战,争先恐后的向着山顶跑去。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献丑?!”罗立狠狠的啐了一口,对这些以前的分支同行十分的鄙夷,“头儿,这些马贼不堪一击,不如我们休息好了,一举将他们荡个干净!”
“不!全军立即进攻!”易飞叹了口气,明显是小窥这些马贼了,应该说小窥这伙马贼的头领了!发现步兵对敌远不是对手,就能当机立断,收回这些人,免得白白送死!
而上面不用说,估计已经在做固守的准备了,如果说此来的目的只是剿灭这些马贼,那罗立的话并没有错,但是易飞是想缴获战马,这就不得不进攻了。虽然现在进攻士兵都很疲惫,但是这个马贼却帮自己鼓舞了士气,如果长期拖下去,等上面准备工作做好,那已方就是想攻上去,付出的代价也绝不会小。
“可是,兄弟们急行军而来,早已疲惫不堪,现在上去,恐怕损失不小!”罗立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明显这样不合算。
易飞并不回答,快速扫了一眼眼前的兄弟们,看到他们虽然疲惫,但是对方不战而逃却让他们此时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中。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累!但是山上的马贼却不想给我们时间休息,他们现在正在加固工事,只要他们加固好,我们再想攻上去,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更多的兄弟会死去!”易飞快速的说道,一把拨出自己的长刀,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下,这种武器更适合进行突击,“弟兄们,随着我一起上山!只要剁了这群害人的马贼,那咱们就有马可以骑了,那么多的马儿正等着我们!弟兄们,想要的,就跟老子上,先到先得,后到没的得!”
“杀!”
见易飞头一个冲上山道,其他的人也不甘落后,更别说还能够有一匹马在手,那还不羡慕死其他人?!
事实证明,经常骑马的人都有一些罗圈腿,虽然这些马贼并不是很明显。但是比起易飞这些完全靠十一路车跑路的人差距相当的大,虽然易飞等人稍稍耽误了点时间,但是还是在快靠近山顶的时候追上落后的。
易飞面无表情的一刀结果了那落在最后之人,不理会他惊恐的眼神,一脚将其尸体踢开。这在平时毫不费力的举动,此时却连呼吸都有点急了起来。
“妈的,这次犯了禁忌了!”易飞心底狠狠的责备了自己一通,竟然忘记这基本的规律,在特种部队时就已经在系统学习中得知,急行军后最好不要只进行短时间的休息,否则身体会更加的疲累,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么进行半个小时以上的休息!
“杀啊!”
虽然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士兵们依旧十分的亢奋,对方完全没有回身一战的欲望,而且追杀这种不敢还手之敌,是个人都会觉得十分的过瘾,就象是吸食某种禁忌物一般的让人陶醉。
终于接近了山口,从这里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剩下的马贼都在紧张搬运着杂物,试图封锁入口。
见易飞等已经追着自家败兵的屁股后面上了山,上面的明显都有些混乱了。但时间不长,一个粗壮的汉子带着几个亲卫赶到,一翻皮鞭抽打喝斥下,终于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可惜!”
易飞看了看跟山口只有十数米后已经整顿好的马贼,心中一阵惋惜,如果混乱再持续一会,那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孟家峪。
“扔石头!快!”那个粗壮的汉子跳着脚的大骂着。
“可是,咱们还有兄弟还没上来呢!”一个马贼有些不解的问道,“只有几步路了,接应兄弟们上来再扔吧,这样会误伤兄弟们的!”
“等个屁!等这群饭桶上来,这些贼人也跟着上来了!”李一鸿一把抽出佩剑,一边挥舞一边喝道,“快给老子扔,谁他妈敢不扔,老子就先宰了他,然后把他扔下去!”
马贼们再无疑虑,数块大石头已经先后扔了下来,山路并不宽畅,几块大石头如果是久经训练之人扔下,那几块大石头足以挡住整条山路。但所幸这个山路并不是十分陡峭,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精锐之士。几块大石头虽然声势浩大,但却先撞上了自己人,然后滚了两下就没了动力。
“别扔,啊!狗日的,额是自己人咧!”
这一番檑石攻击并没有伤到后方的易飞等人,却将还幸存的几个马贼砸的哭爹喊娘,乱成一团。
“停!”
易飞伸手制止了后面前冲的兄弟,虽然因为离的远,没被砸伤。但易飞明显不想就这么冲上去成为第二批受害者。
“伟明!就看你的了!让这些狗日的见识见识!”易飞喝道,这秦伟明是除了斥候队之外唯一一个骑马到来之人,就是因为易飞觉得此次攻山必然用的上秦伟明,是以不让其将体力白白耗损在行军上。
“嗖!”
秦伟明直接用行动表示了回应,一个刚刚举起石头的大汉直接被洞穿喉咙,石头都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
“嗖嗖……”
弓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数记箭矢破空而去,又是数个暴露在外的马贼中箭倒地。马贼们骇了一跳,纷纷寻找隐蔽地藏身,再也不敢露头,对方有这种神射手在,谁敢再上去充英雄,连李一鸿也不例外,带着几个亲卫躲在一辆木车后。
“上!”易飞快速下令,稍微停止了片刻的易家军又是欢呼着奔腾而上。
“嗖!”
易飞等又一次上冲,马贼们肯定不会没有听到,几个胆大的先后探出头来想观察一下。但无一例外都倒在秦伟明的弓箭之下,这下马贼再也没有了战意。剩下的十数人尾随着李一鸿向着村内逃去。
“乙队在前列阵待敌,甲队原地休息!”易飞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攻上来了,那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一声令下,甲队所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呼的喘着粗气,狂奔十数里到孟家峪,不及休整迅速攻山。这在这个时候的大明是难以想象之事,若非这些天一直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就算是他们也难以完成。
但是易飞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休息,而是强撑着身体,在一旁转悠着观察着附近。他十分明白乙队此时的心情,虽然是为了全军的安全而防御,但这一群本来土匪出身的兵士们难免会有怨气。但自己如果和他们一起坚持,那乙队将士就不会有怨言。
此时十数个马贼慢慢接近,看到乙队已经列队在前,顿时打消偷袭的念头,小心翼翼的离了一箭之地,双方冷冷的对峙着。看到敌人已至,甲队都有些紧张,张清水都想要喝令全体准备迎敌。
但看向易飞时,易飞却摇摇头,“相信乙队的兄弟们,你们抓紧休息,等会对战你们将会是主力!”
“别放箭,我家头领请对面的将军出来一谈!”
片刻冷场后,马贼中一骑纵马前出,大声喝道。
孟家峪上双方一触即发,但是双方有些相互忌惮,一时间只有北风呼呼吹过,树木都在北风中呜咽着。
“别放箭,我家头领请对面的将军出来一谈!”
片刻冷场后,马贼中一骑纵马前出,大声喝道。
“本人便是!”易飞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缓步走到乙队队列前面。本来都想拖延时间,既然对方如此不智,那易飞自然也无不愿。
“敢问将军何人?”任李一鸿苦思永久,但依然没有此人的一点信息,让人颇有些横空而出的感觉。而一身穿戴也不象官兵,没有一人身穿鸳鸯战袍,甚至大部分人都是无甲,而披甲的更是些破烂皮甲。
“本官兴县守备易飞!特奉孙大人之命前来剿灭尔等!尔等如今已是山穷水尽,何不投降!”易飞沉声道。
“兴县守备?不对,兴县守备似乎姓鲁!”李一鸿感觉有些糊涂,他记忆中兴县守备是一个叫鲁成柱的,更是深知这个鲁成柱根本不是个打仗的料,手下虽然号称二百,但估计一半都是空饷,更是清一色的步兵,只有廖廖的数匹战马,否则他也不敢在元气大伤的时候跑到离兴县县城如此近的地方,而且大模大样的休息一天。
“你们消息太闭塞了,鲁成柱一个月前已经被我宰了!”易飞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你宰了姓鲁的?那你怎么当上兴县的守备?我知道了,你是被招安的?”李一鸿略一思索,顿时对这个情况了然于胸,人也显得轻松了一点,毕竟算起来双方都是同行,说不定今天的事情还有的商量。
“兄弟,不是老哥挑拨,你看评书上说的,自古到今,那有一个招安的有好下场的?听老哥一句,如此为官府卖命,不值当!你一日为贼,官府都记在心上,现在用的上你,若是哪一天用不上了,就会落个过了河把桥拆了的下场!而且,虽然老哥我今天局势不利,但老哥我清一色骑军,你惹想取胜也得损失惨重。你这些兵练的也不容易吧!值当么?”李一鸿在心中盘算了半天的言词、语气,良久,用自己这辈子最诚恳的语气说道。
“李兄此言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易飞装作有些意动,心中乐开了花,暗暗向张清水做了个手势。
经过双方一通子胡扯,甲队此时已经休息完毕,张清水迅速的整队完毕,对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自己已经有了一拼之力。
“易兄弟要做什么?”李一鸿看着原本坐在地上的甲队起身整队,心中一惊,怒声喝道。
“不做什么,只是想留下李兄!其余的人听着,奉董指挥使之令,擒拿李响马,其他人等若是擒得此人,一概赦免其罪!”易飞冷冷的回了一句,拨出长刀。
此时甲队三十人已经将乙队护在身后,乙队队将彭易登也早已经得到易飞的授意,缓缓退到不远处的一座民宅内。
此时,李一鸿终于发现自己上当了,原本在他面前表现的威风凛凛的乙队兵士们许多都在刚一进入民宅就已经直接躺在了地面上喘着粗气。这那是刚才那不可撄锋的精锐劲旅,分明就是一只早已疲惫不堪的疲兵!
李一鸿觉得喉咙一阵发甜,好险一口鲜血喷出,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努力控制好情绪,尽量保持话语的平稳和镇定,“姓易的!连这种行险之事都用了出来,老子很好奇,官府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为他们卖命?”
易飞并不回答,心底更是一点伤感也没有,这些人连同胞都可以绑去卖给外族人,乘他们之危易飞一点罪恶感都无,心中只是有些戏谑,不过这话绝不能让活着的李一鸿听到,“官府?你真的觉得我是为了朝廷表彰才来的么?所谓守备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而已,我只不过是来打落水狗的,更不巧的是这条落水狗手里还有着让我心动的东西。”
“攻击前进!”
张清水一声令下,甲队整齐的排成三列纵队,向着李一鸿等人缓缓压了上去。
“易飞竖子,老子纵横山西十数年,想杀老子的人多的是!就看你小儿有没这个本事!”李一鸿也彻底的死心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易飞会象有杀父之恨、夺妻之恨一般跟自己死磕,但也已经明了,今日一战不可避免。
“兄弟们,我们跟他们拼了!”李一鸿已经怒发冲冠了,但出乎他意料,他身边的人除了几个亲卫之外,所有人都是有些躲闪。
“对面的人听着,我只要李一鸿一人,与其他人无关,你们若是就此离去,我易飞指天为誓,决不为难!”
更加让人难受和绝望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让原本就有些动摇的马贼们更加离心了,原本还是要斩杀或擒拿李一鸿才能脱身,如今只是两不相帮就能脱身,他们更加的没了斗志。
而且他们更加明白,李一鸿已经没了取胜的希望,在这个狭小的村落里。骑兵根本施展不开,根本提不起速度来,没了速度,骑兵连步兵都不如。而易飞已经稳占上风,就算一时不利,也可以随便退入一间房屋内抵抗。而他们更是连跑都没路,那个神箭手会在他们亡命奔逃之时,给他们一一点名!
“易将军说话可算数?!”良久一人纵马远离李一鸿身边,高声叫道。
“算数!但留下马匹!”易飞高声喝道。
“好!希望易将军说话算数。”这人倒也干脆,立即下了马,将马匹赶到一边。也十分明智,自己只是一个试探,只要易飞不想其他人亡命相拼,那放自己的可能就超过九成。
果然,他已经跑下了山路,但自始而终也没有弓弦的响动声,只有李一鸿不断的破口大骂一路相送。
见到易飞果然言而有信,这帮马贼顿时分裂了。除了李一鸿身边数人外,其他人如避瘟神一般,快速下了马,除了两人离的近被怒火万丈的李一鸿斩杀之外,其他人都顺利逃出生天。
“噗!”
李一鸿终于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心中已经恨极了易飞,这次狼狈奔逃,他们武器盔甲大多丢弃于路,弓箭更是在逃跑中毫无作用,自然是优先抛弃的对象,如今却是致他于死命的短板。
“要是有把弓箭就好了,就算不能手刃易贼,也能把这些墙头草一一斩除,以解心头之恨!”李一鸿心中不断的抽搐,连长剑也有些颤抖起来。
“杀!”
张清水毫不受李一鸿的愤怒影响,甲队士兵更是步伐坚定,一步步的接近这些穷途末路的敌人。
几个亲卫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抑,一个个催动战马,他们是李一鸿的亲卫,和李一鸿荣辱一身,若是李一鸿死,他们就再无前途可言。虽然这在现代社会十分难以理解,但是确实是当时社会的常识。
骑兵的冲锋威势让见识过关宁铁骑冲锋威势的张清水也是一凛,让士兵停步以待,但是出乎张清水意料,这些战马在崎岖的山路上根本就提不上速度,一步三晃的状态让人都有些怀疑他们会不会下一秒就会从马身上掉下来。
几个亲卫的自杀性攻击也终于得到了不出意外的下场,失去马速的骑兵根本无法跟步兵抗衡,在密集的步兵行列前。每个骑兵因为占据空间太大,而导致每个人都同时被数人围攻,这些亲卫带着一身的枪洞和忠诚掉下马,将大地染红一片。
“易飞小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事不可为,李一鸿倒也果决,直接将长剑横在喉头,就要自裁。
“嗖!”
一只长箭电闪而至,将他的手腕射个对穿,甲队士兵一拥而上,将之绑个严实。甚至还有一个士兵将裤带解下,粗暴的塞进李一鸿嘴里,害怕他咬牙自杀。
“呜呜……”
李一鸿虽然被俘,但仍然不停挣扎,口中更是呜呜作声,表示他的愤怒,但下秒,他就再没声息发出,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
“你还不能死!我觉得,董指挥使应该会喜欢我这份礼物!”易飞轻轻的道。
“甲队打扫战场,将这些马贼的首级全部割下来!”
“乙队分散搜索,将这些响马的马匹全部找出来,看看咱们这一躺生意到底赚了多少!”
战斗的过程让易飞十分的满意,最满意的就是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除了刚刚攻山时一个兄弟心急被滚石砸成重伤外,还有两个被滚石擦破了点皮。而担任主攻的甲队伤亡也是十分的轻微,只有两人被马匹撞伤外,还有一个倒霉蛋被自己人误伤,但所幸都没什么大碍。
“头儿,一共搜集到了六十余匹马,缴获各种武器百多件,就是盔甲少了点,只有十几套!唉!”罗立阴沉着个脸,一脸的愤怒之色。
“老罗,有什么事就说,看着你这张脸,我都替你难受。”胜利的时候总是让人心情放松,虽然看出罗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易飞还是开着玩笑道。
“头儿,你真的要放了这些人……不,杂碎!?”罗立一张脸已经有些铁青了,一双拳头都握的格格响。
“出了什么事?”易飞脸色也沉了下来,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头儿!你去看看,这群畜生!”罗立眼睛都快冒出了火,“孟家峪所有的百姓,无分老幼,甚至连刚出生的娃娃……一个都不留,全部被他们害了,全部堆在村内的几间房屋内!而且所有妇女都被扒的净光,有的甚至还被割了奶子,太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什么?”尽管心理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这些人的为人底线之低还是超出了易飞所能想象的极限!
“头儿,让我去吧!这些灭绝人性的工畜生,我保证一个也不会放过!”罗立咬牙切齿的道。
“不用!”易飞再次摇摇头,要说恨,易飞比他们更恨这些杂碎,毕竟罗立他们能做到善待百姓,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受到易飞的影响。
“头儿!难道就让这些畜生大摇大摆的离开!?那易头你教导我们的全部都是放屁么?”罗立眼睛更是冒火,大声的质问道。
“老罗,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说放过他们。就算现在去追,你也追不上这些一心逃窜的马贼。不过没关系,我想早已经闲的发慌的斥候队一定跑的过他们!老罗,虽然我也想亲手干掉这些杂碎!凡事都得冷静,不要让怒气影响了你的判断!”易飞制止了其他人的喝斥,虽然罗立此举明显是对易飞不敬,但是易飞却是毫不在意,有些事,现代人永远比古代人更豁达。
“罗立冲撞头领,特请头领责罚。”
罗立的气一下子消了,很是后悔的跪地请罪。虽然明知道易飞也不会处罚他,但这并不是他敢于冲撞易飞的依据,只是他有什么话总是憋不住。这也是罗立一直相随易飞左右的原因,换作别的人,象他这样的不给上司留一点面子的刺头,一定早已经被叉出去打死百来次了。
“都是自家兄弟,更是一场误会,请罪这些文绉绉的话留着以后当官了再说!”易飞一把拉起罗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一路生死相伴,这些多余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现在,要紧的是处理好这些杂碎!”
“老罗明白!就交给我好了!”罗立嘴角露出一缕冷笑,目光紧盯着正亡命下山的响马们,“传令兵,立即发旗语,命令斥候队全力追杀!一个不留!”
自从成立了斥候队,因为斥候一般情况下都会远离大队四处巡游。而且易飞等是清一色的骑兵,若是骤遇敌骑,那敌骑有可能会紧追着斥候而至,让已方根本没有时间来布防。因此,易飞结合现代部队的一些常用手势,制订了一些旗语,这时便也方便。
传令兵已经放出了旗语,如今限于这些人掌握旗语的能力,也只能简单的传出拦截的意思。罗立远远看到斥候队传回已经收到命令的回应,也是松了口气。这些马贼的命运已经注定,失去了战马,他们的本领本来就发挥不出一小半,此时赤手空拳的对抗骑兵,下场可想而知。
“把那些装满尸体的房屋都推倒了吧,让他们都入土为安吧!”易飞叹了口气,乱世百姓总是最苦的,自己只是一个凡人,虽然有做人的底线,但是并不迂腐,在这种半石质半泥土的环境下浪费士兵的体力和时间来为这些百姓立坟。
一行人推倒了大屋,将满屋的尸体全部埋在下面。将所有马贼首级全部摆列在前,简单的祭拜了下。虽然是大胜,但是所有人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相反一个个都有些心情发堵。一路无语,所有人都默不出声的帮助着马匹下山。
“好了,留下十匹马,还得应付下那孙子福。乙队带着其他的马回石崖山吧!”易飞沉声道,眼下胡家堡是最薄弱之时,而且这么多马也不能让孙子福看见,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看着乙队官兵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一阵马蹄声传来,易飞转过了头,看到斥候队远远赶了过来,每人马鞍上都系有几颗人头,正是那些之前逃离的马贼们。
“头儿,全解决了,一个也没有逃脱!不过,刚才追杀这些马贼之时,正好碰上押送粮草而来的杜子明,离此还足有五里。”张俊卿跳下马来,十分轻蔑的道,“这些家伙真是胆小如鼠,一路上就是不断的磨蹭,真是一步一回头。看到咱们兄弟们追杀马贼时,更是回头就跑,若不是咱老张报出身份,他们估计一路跑回兴县去了。”
“他们看来已经胆裂了,不足为虑。算了,我们去迎他们去吧。也只有这样的兴县才让咱们放心。”易飞也不禁有些好笑,这些活宝也将他沉重的心情减轻了不少。
不多时,双方已经相遇。杜子明也是有些惭愧的看着易飞等,这些人一个个高昂着脑袋,大胜而来的威势更是让已方这些站着都有些畏缩的兴县兵看起来更像是垃圾一般,怎么看都让杜子明有些不是鼻子不是眼的感觉。
“恭喜易守备旗开得胜!这些马贼也虽然凶狂,但是还是经不起易守备雷霆一击!”杜子明脸上堆满了笑容。
“不敢当。这都是孙大人运筹帷幄在后,杜大人亲自督战在前。末将才能立此微功!此番全歼马贼,更是生擒贼首李一鸿!”易飞微微一笑,淡淡的道。
“易老弟真够朋友!愚兄以前已经给知县大人送去喜迅,估计此时孙大人已在城中为易老弟摆下庆功宴。”杜子明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易飞这是愿意将战功给两人分润分润,不禁在心里有了几分得意,指着后面两辆大车道,“唔,这是大人拨给易老弟的开拨银和粮草,一共三百两纹银,再加上五百石粮草。大人本来为易老弟准备了三天的粮草,没想到竟然这李响马一天都没挺过去。这回算是让老弟吃个饱了!”
易飞随手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杜子明,“杜兄亲临一线督战,更是奋勇杀敌,斩首数人。实在让易飞敬佩,这些银子是杜兄拼命换来的!”
“哎!这哪使得,这不折杀为兄了?!”杜子明口中客气,但手底一点也手软,伸手接过银子。
“这小子真是上道!懂得将功劳分出来大家共同分润分润,虽然他不给,大人和我也没有办法……等等,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以前那个武夫敢如此嚣张?”杜子明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有一种说不明白什么的情绪在心中激荡不已。
“大人?”因为杜子明在前引路,易飞并未见对方脸色不断变幻,轻轻拍了拍杜子明肩膀,“杜兄?”
“唔……易老弟见谅,愚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老弟居然能够全歼这伙顽贼!”杜子明毕竟在官场里混久了,轻轻就将刚才的失态掩饰了过去,“孙大人此时还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杜兄过誉了,易飞只是尽了本份而已!”易飞态度依旧十分的低调。
“老弟过于谦虚了!”杜子明嘴上应付着,心中却在呐喊着,“孙大人啊!虽然燃眉之急已经被解除,但是易飞成长的速度太快了,这才几天这些流贼已经变强了这么多!再不加以改善,这种仆强主弱的形势也是分外让人担心啊!”
一路上,杜子明明显不在状态,两人有一言没一语的问候着没有营养的话题。幸好这里离兴县很近,在两人快要完全没有话说时,兴县也到了。
孙子福早已经得到了捷报,此时更是派人在城外迎接,城内正动员做着酒宴。对于这场酒宴,孙子福也是给予前所未有的重视,连他都有些不自觉,在对着易飞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大明朝文官对武官优越性。
在一阵“噼啪”的鞭炮声中,易飞带着甲队昂首挺胸的进入兴县。刚刚进入县城,就看见知县大人已经带着一群士绅相候。
做为一个现代人,易飞此时纠结无比,这个时代最他妈扯蛋的就是见个人就得下跪,但是若不行礼又太过孟浪,易飞百般不愿的来到孙子福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末将拜见大人,请恕末将甲胄在身,难行大礼!”
孙子福明显愣了一下,身后的士绅更是议论纷纷,今天怪事实在太多了。一个堂堂七品文官,却亲自来迎一个流寇出身的武官本来就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虽然这可以理解为孙大人十分看重此人。但是这个粗鄙武夫也太过于桀骜不训了吧,你身上挂两块铁片就敢说自己甲胄在身?
别说你一个不入流的武官,就算正三品的卫指挥使见了七品的知县孙子福,那也得正正经经的行礼,那会容你如此的放肆?!更别说你这礼行的也太随意了吧,更随意的是孙子福还没开口,你就自己站起来了?
听着身后议论声,孙子福一张老脸也是有些挂不住,幸亏已经在官场混了数年。这些年别的本事不见增长,但脸皮厚度绝对已经磨砺出来了。
孙子福装作听不到后面一群苍蝇的嗡嗡声,一张脸都快已经笑出花来,“易守备忠义,本官早已深知。今日更是让人大开眼界,数十里奔波,一鼓克敌,更是勇将!虽响马来犯,但幸赖易守备克此大患,还兴县百姓一片安宁!真是我兴县百姓之幸!”
“大人谬赞了!都是大人指挥若定,子明兄亲临前线,才使我军士气大振,一举灭此祸患!”易飞虽然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但仍毫不在意,毕竟孙子福的手下的样子也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孙子福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整个老脸都被憋的通红。若是易飞之前能稍微恭敬一点,那孙子福自然是在众人面前捞足了面子。但一通不敬在先,再这样一能恭维在后,任谁听着都觉得易飞是在当面打脸一般。
“原来真是易大人!”就在孙子福快要暴发之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一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孙子福已经狂暴的脑海恢复了一些清明。
“是亢掌柜啊!一别多日,亢掌柜风采依旧啊!”易飞热情的打着招呼。
“倒是易大人让学生大吃一惊啊!想不到易大人除了善于经营田亩,还是如此骁勇的一员战将!李响马的名头我也听过,想不到易大人居然能够靠一队步兵将之生擒!”亢掌柜笑着拱手道。
“只怪这小毛贼忒也愚蠢,清一色骑兵,居然如此大意,驻扎在崎岖的山上!”对于精明的人,易飞也不再相瞒,毕竟这事也保不了密。
“那也是易大人胆识过人,毕竟这兴县也不是没人知道此事,但却没人敢于前往。易飞此次一定赚了不少吧!”亢源中丝毫不顾忌孙子福等人的脸面,这些讥讽的话随口就出。
“亢掌柜是近期才回来的吧,前几天我还派人前来贵行,却不巧正逢掌柜外出未回。”对方行事能如此肆无忌惮,易飞对于山西八大家的能量更是感到忌惮,但毕竟孙子福是上官,易飞也不能太让其失颜面(似乎刚才已经丢了太多了),就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呵呵!易大人做事果然上心!”亢源中对于易飞如此在意田亩十分满意,毕竟一个上心的地主(这是易飞原本在其心中的印象)能够提供更多更好的粮食,“源中确实是外出,也是忙易大人所交代之事,从各地搜集来的耕牛已经在运来兴县的路上,估计开春前后就能到齐,各种农具也是一应齐全,不会耽误易大人开荒所需。”
“亢掌柜果然了得。”易飞衷心的赞了一声,看来商人的效率确实不是官方所能比的。
“不知易大人可有余暇,今日我们好好一聚,也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亢源中越看越觉得这个合作人选的十分合心意,既能种地出产粮食,又能打仗保卫自己的粮食,简直是完美。
“亢掌柜,今天就抱歉了。大人已经为末将等准备了庆功宴,而且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只能改日再来登门拜访!”易飞向孙子福拱了拱手,有些歉然的道。
“哦!是源中孟浪了!”亢源中向孙子福行了个礼,但语气中丝毫没有歉意在内,“今日源中跟易大人聊的投机,险些耽误了大人的庆功宴!”
“无妨,无妨!”孙子福微微一笑,一幅大人看待小孩子胡闹的样子,“亢掌柜若是胡暇,也可以来一起入席,毕竟大胜之后,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这个就不叨扰大人了,学生离开商行数日,恐怕积压太多锁事,这就告退了!”亢源中丝毫不领情,行了一礼就此离去。
“哼!亢家小儿,如此无礼!来日我非……”孙子福恨恨的看着亢源中离去,心中发狠,但想了半天还是狠不出来,对于孙子福而言,亢家实在太过于强大和不可测了。
庆功宴上两个地主孙子福和杜子明都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而今天看到不少可乐事的士绅们更是对于陪武将饮酒没多大兴趣。庆功宴也一点没有欢乐的气氛,菜肴虽然丰盛也引不起人们的兴趣,于是时间不久便草草散场。易飞也是觉得相当无趣,不等孙子福下令赶人,就派人通知下面快快吃完走人。
而下面的小兵们也是欢呼雀跃,他们早就等着离开了。这种饭食让他们兴趣缺缺,大明一向不关注底层小兵的需要,孙子福也不例外,除了吩咐杜子明给每人一两赏银外,伙食也只是多了些肉丝。但易飞由于天天练兵,麾下的伙食也是十分丰盛,每人每天吃的肉食都在二两以上,这样的伙食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只是孙子福送来的酒倒是让他们喜出望外。
但奈何军中有规定,不得多饮,而且如今身处险境更是不得饮酒,这些士兵们只得草草拨两口饭食,小心的将酒坛收藏好。虽然这里不让饮,但是回到老营还是可以喝几口的,这东西在大冬天可是个好东西。
……
得知易飞已经率人离开了兴县,孙子福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在书房里砰砰啪啪的砸个不停。口中更是秽语连连,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各种国骂全部温习了一遍。赌咒发誓一定要让那个如此羞辱他的易飞付出代价。
一旁的杜子明一声不敢吭,孙子福拿易飞没辙,但杜子明可没这个待遇。虽然他也想到仆强主弱的局面,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直接。从内心来讲,杜子明觉得今天易飞并不是刻意羞辱孙子福,更大可能是因为出身草莽,不知礼数,但是在孙子福暴怒的时候,他可不敢给易飞说一句好话。
“大人,这个易飞不可留!”半晌,看孙子福发泄的差不多了,杜子明轻轻的劝上一句。
“废话!本官岂有不知!但是本官敢动他吗?能动他吗?他再反了怎么办?到时候丢的就不是脸,而是脑袋了!”孙子福刚刚熄灭的怒火又一下燃烧了起来,屋内的摆设又一次被砸了个粉碎。
一句话就让孙子福狂暴,杜子明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更是一言也不敢发了。
“等等!子明,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孙子福又一次发泄完,终于气顺了一点,理智渐渐恢复过来。
“大人,我们用不起,可以推给别人啊!”杜子明谨慎的选择着措辞,尽量不提起易飞,免得刺激到老爷,“原本没什么好办法,但现在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猖狂小儿不是刚刚擒获李一鸿么?这姓李的还关押在县府大牢里面,这可是董指挥使必欲得之人。”
“你的意思说把姓李的交给董卫国,然后顺便把那……那易飞小儿一并塞过去?”孙子福已经明白过来,但是一条好棋,但是还有一个难处,“那以什么方法将易飞小儿塞过去?本官虽然不惧那董卫国,但让董卫国俯首听命,本官还做不到!”
“大人,小的倒是听说,董卫国此次围剿李响马,是因为儿子一家全部被杀。而且据说,董卫国还迁怒于一个百户,故意在战场上阴死了他!”杜子明轻轻的道。
“好!此事可行!”孙子福思索片刻,脸上也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