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然进来的时候，夏小诺背对着门。
可他一进来，她马上就感到空气变重了。
夏小诺回过头去，看到了可怜的韩景然。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越过一张张酒桌向她走过来，她一时说不出话。
他老了，颓了，废了，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韩景然，他成了中年人韩景然。
韩景然问夏小诺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实际上夏小诺上次在酒店告诉他的是她原来的号码。不过他好像并不想深究这个问题。
她告诉他，她的旧手机没了，现在换了新的。并告诉了他她的号码。这倒是个有趣的话题。
手机没了，是个意外。夏小诺惨兮兮地对韩景然陈述这一事实。
韩景然做出一副很同情她的样子。然后他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盯着她平坦的小腹，仿佛那是一片上好的庄稼地，把化石种下去也能长出恐龙来。
在这个春末夏初的夜晚，夏小诺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意识到，她是韩景然惟一的希望。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韩景然已经没了希望，他在垂死挣扎。她可以选择伸出手拉他一把，她也同样可以选择推他一下，让他死得干脆痛快一些。
夏小诺，现在，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韩景然握着他的酒杯，那样使劲，夏小诺担心自己会叫出声，替杯子叫的。
你该还在休养……但是我已经不和你谈打掉孩子的话题了，我想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我就能安心了。夏小诺！韩景然突然热切地望着她，眼睛里灼烧令人发抖的火焰。我的夏小诺，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韩景然那只握着杯子的手，现在紧紧地抓住了夏小诺的手，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安沫沫和庄小露她们都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她费了半天工夫才把自己的手拔出来。
韩景然，你是爱我的吗？夏小诺趁别人没有注意，偷偷地问他。她敢保证，此时的他，心中一定会荡起涟漪。
她的声音虽然小小的，但却是那么充满柔情，充满对未来的期许，又是那么的迟疑与娇羞，仿佛他的回答将是她开启天堂的钥匙。
韩景然颤抖了，他再一次握紧了她的手，用地下党接头似的，悄声却万分肯定地对她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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