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两白银,五两为一斤,这数吨白银,大概除了京城的钱庄,清朝境内,无论哪个地方的钱庄,都无法一下子取出这么多的五万两白银来。
所以,银票也已经开始盛行。只不过,除了能遍布全国的钱庄银票能被人认同外,那些小地方的钱庄所制银票,如同废纸一样。
白翁所找的是康王钱庄,正如其名,这家钱庄背后的靠山,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康王。五万两白银的银票,当天夜里,就被送到了白甲的府邸,装满了整整一个小木箱。
这些银票,但凡是和康王钱庄有关系的商铺,都能使用。
至于怎么花这五万两,既能让苏郡守看出这礼物的价值,又能体现他们的诚意,就得好好研究一下了。
白甲匆匆去找他夫人,卓景宁则是趁机回了现实世界。
眼下在聊斋世界多日,现实世界也已经过去了相同的时间,他怕自己的行礼又出问题。毕竟那家店只是关门了,还贴了转让的单子,在找下一任买家,又不是不要了,会一直荒废。
至于在聊斋世界他惦记着的买考题之事,目前时机还不成熟,以白甲的功利性子,必须等他想要娶苏郡守的侄女,那个时候才是最好。
为了攀龙附凤,他都能狠下心,不再惧内休妻,区区买一个考题,也就不在话下。
……
卓景宁到了店铺门口,看了看,门缝边有灰尘,门锁有被他用铁丝开过残留下来的痕迹,这意味着没人来过,卓景宁心中一喜。
他就开门进去,把行礼取出来,然后关门,恢复原样。
走远了后,卓景宁用手机找了找,他打算在附近找一处住的。几天前这附近没人租房,现在看倒是有了。
一厨一卫一卧一厅,因为是在一楼,还有一个小院子,有一百五十个平方,内里家具齐全,有网,拎包就能入住。此外附近有处林荫道,有可免费停车的地方,不过需要和附近的人抢。但要是电瓶车,大家可以一起用。
这些信息,都是房东写得明明白白的。
只不过租金有点猫腻。
月租八百。
在文亭市,一百五十个平方,又是这种设备条件,月租两千起步,三千一个月都有人抢着要。
卓景宁想了想,连公寓他都住过了,怕啥,最多再进一个恐怖的源头。
反正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呸,债多了不愁。
于是,他打电话过去问了。
房东没有找中介,是个人堪称的出租信息。
卓景宁打过去,电话在通话中,让他等待片刻。大概一分半后,电话通了,只听对面问道:“是来租房的吗?”
“对,我看到了你的租房广告。”卓景宁道。
“那我就先说明白吧,租不租你自己考虑。实不相瞒,这一栋楼都是我的。只不过,四楼住户跳楼自杀了,就摔在一楼院子里。你自己考虑吧……”
“我租。”卓景宁说道,打断了房东的话。
“那行,过来吧,我在一楼门边等你,合同钥匙这些东西我也带着。不过先说好,月租不行,最少半年。”
“没问题。”卓景宁挂断电话,拍了拍行李箱上的灰尘,看着不像是放了好些日子后,他才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广告上说的地址。
文韬路街心花苑5栋楼。
付了车钱,卓景宁大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个青年男子,二十几岁,戴了副眼镜,上身皮衣,下身牛仔裤,蹬着一双红白二色的鞋子,看到卓景宁,就喊道:“租房的兄弟吗?”
这人的嗓门,出乎意料的大。
卓景宁大老远就听到。
这小区的门卫不拦行人,只拦开车的,所以任由卓景宁进去。
“兄弟抽烟不?”这人递了一根烟给卓景宁。
“不抽。”卓景宁笑了笑,拒绝了这一根名贵烟。他不抽烟,但这人手里这盒烟的牌子他认识,似乎是一百二十块一盒。
前半年他借尸还魂回来,为了让自己尽快调整过来,隐藏自己的恶鬼心性,他在打工那段时间里,遇到的几个工友同事,装逼时就买这种烟……的山寨版本,十几块钱一盒,也就是假烟,光看外表,一模一样。
至于平时,那帮人抽的是七块五一盒的红双喜。
卓景宁忽然想起来有个家伙好像欠他五块钱还没还,他要不要去要回来,毕竟这不是一块两块的事情……
“不抽烟好,抽烟有害健康,我啊,当初交友不慎,这戒烟戒了快十次了,越戒烟瘾越大,现在改不了了。来,这是合同,你看看,很简单的,可以的话,就今天敲定吧,我明儿还要去参加我女儿的幼儿园亲子活动。”这位房东挺能说的。
“我先看看……嗯,可以,我先租半年吧,手头有些紧。”卓景宁扫了一遍合同,这租房合同却是挺简单的,没有什么一大堆条款,一共十几条,每一条都写得明明白白,卓景宁就签了名,然后给房东转账四千八百。
“我来帮你收拾下吧,这房子我虽然坏的地方都修了,但有些地方还挺脏的。”这房东说着,就先开门进屋了,然后真就拿起扫帚帮忙打扫起来。
卓景宁挺意外的,这位倒是很热心肠,不过多少也跟这地方有人自杀有关。
卓景宁没有拒绝,因为这屋子确实挺脏的,沙发上都落了一层灰尘,看样子这地方至少两个月没住人了,难怪房租会压得这么低。
那起自杀案,卓景宁始终没有打听。
最后,他请房东吃了顿饭。饭菜是叫的外卖,总共花了一百多块钱。
吃饱过后,卓景宁没问,房东就先主动开口了。
原来是一场凶杀案,并不是自杀案,而且凶手一直没被抓到,这件事儿附近人都知道,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才租不出去。
毕竟这杀人凶手要是就在附近,刚好盯上自己了呢?
送走了房东徐东,卓景宁将门窗紧锁,就往那栋废弃楼过去。他来现实世界,只是找个住的地方存放行礼,好掩人耳目的。
不过才走出街心花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卓景宁老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可看看附近,是大马路还有门卫亭子。
视野的混淆感只是一瞬间,烛火的光芒就让卓景宁判断出了这会儿是什么时候,官宦人家都有着其规矩,什么时候掌灯,什么时候用餐,都有规定,况且这聊斋世界和现实世界流速相同。他走回了自己屋内,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坐在床上,卓景宁开始回顾近两日内所发生的事情。
梦狼篇中不存在什么凶恶鬼怪,甚至从头到尾,灵异的地方就两处。第一处自然是白翁的那个诡异狼梦,第二处,是白甲被砍下了头颅,却在头颅安回脖子后死而复活。
死而复活,哪怕是借尸还魂,都是很难办到,若不然当初梅姨也不会半途放弃,因为完整的借尸还魂,是要把“尸”的寿元一并借走。更别说脑袋安回去再复活了,这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但既然这是聊斋的梦狼故事,那么白甲必然会死而复活。
“那么到时候,是人?还是鬼怪?”
这是最恐怖之处。
驿站都直接归属于各地的衙门掌管,而在梦狼的文言文版本中,白甲死而复活后,因为没有盘缠,只能住在驿站里,直到半年后白翁意外路过才发现这是他儿子白甲,给带回了渠县乡下白府,这一点就很有问题了。
白甲不是一个无名小卒,是一个拥有官身的大老爷,哪怕他没有盘缠,脑袋反转,看起来怪物似的,驿站也不敢怠慢,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白甲品级不低,驿站通常会立马通知当地县衙,由县衙上报,再派人来确认接走!
毕竟白甲是在上任路上被反贼“砍死”的,这般的大臣,不管是好是坏,是贪是廉,对清朝统治者而言,都是“为国捐躯”,要好好表彰的。死了追封,活着升官。没理由会不闻不问,任由其自生自灭,这样一旦传开,可是会寒人心的!
除非,是白甲撒谎了。在白翁遇到他之前,他并不是在驿站。
死而复活后,他就立即消失不见了!
那么白甲这半年时间里是去哪儿了?
再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白甲,真正的白甲早就已经死了!根本就没有复活!
再次出现在白翁面前的,其实是假的。
无论是第一种猜测,还是第二种猜测,这其中都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梦狼篇只是聊斋的一个故事,可眼下是在聊斋世界,那么可不是白甲死了后结束,亦或者白翁带白甲回乡下就结束。
这后续,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卓景宁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一点,他就有些不安。
不过好在,眼下白甲是人,所发生的事情,除了这去“通天寺”上香是他所不知道的,其他的都和他所知剧情大概上吻合。
一夜无事,第二天白甲匆匆出府,想来是和李婉淑商量好了买什么礼品送给苏郡守。
卓景宁便在自己院子里练了会儿拳法,他有惩戒强化体质,这练拳无非是为了熟悉招式。
到了晌午时分,卓景宁准备让下人送饭到自己屋里,却有侍女跑来,说是夫人请他过去一并用饭。
卓景宁以为白甲回来了,便欣然应允,结果到了后却发现白甲还没回来,餐桌上只有李婉淑一人。
“叔叔来了,快请坐。都是一家人,就在一块儿用餐吧。”李婉淑笑着请卓景宁入席。
卓景宁便入座,然后问道:“大哥去哪儿了?去了这么久?”
他这么问是有理由的。
在剧情中,白甲和苏郡守距离甚远,千里迢迢赶去送礼。可这会儿,白甲就在焦郡为官,白府和苏郡守的府邸,相差也就七八里地,而最热闹的市区,更是只有两里多地,买礼品的话半个时辰都用不到,就能回来。
怀疑白甲会是梦狼篇的最后大恐怖,所以卓景宁这会儿格外在意白甲去向。
毕竟很有可能在白甲被山贼砍下脑袋前,就已经被鬼怪动了手脚,甚至……附身了!
如此一来,就不难解释惧内的白甲,能做出那般决定,叫下人强暴妻子李婉淑,然后休妻!
这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夫君去为郡守大人准备生辰贺礼去了,叔叔可是有事想拜托夫君?”李婉淑笑吟吟道,她听白甲说卓景宁不提请他帮忙,思来想去,便决定约卓景宁过来吃个饭,然后开门见山。
“倒是一件小事,只是不太好开口。”卓景宁这样说了句,然后就开始岔开话题。
李婉淑试着把话题转回去,然而卓景宁聊了一些让她没办法不感兴趣的东西——珠宝首饰。
“西域那边,真有璀璨无比,名唤钻石的奇物?”李婉淑忍不住追问。
“怎敢欺瞒嫂嫂?”卓景宁笑道,然后起身准备告辞。
不过,没想到李婉淑喊住他,让他陪她出去找钻石。
“西域商贩,附近也有,只是他们的铺子,距离府邸路程较远,叔叔等我一下。”李婉淑说着,就急匆匆往后院走。
瞧着她这样子,卓景宁才意识到,他高估了女人对钻石的抵抗力。
还有就是,李婉淑的年龄并不大,此时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从年龄上来说,还是个少女。
这里女孩通常14岁成亲,李婉淑嫁给白甲三年,现在仍是个未成年。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卓景宁才见到换好装的李婉淑,似乎是换了一身便装,不过他没看清,因为是下人通知他,夫人在后门等他了。等到卓景宁过去,他只看到李婉淑进了一辆马车。
“叔叔可会驾车?”车帘子掀起,露出一张小脸。
换了打扮,去除贵妇装扮的李婉淑,这会儿就像是邻家小妹一般,让卓景宁忍不住多看两眼,才点点头,道:“曾学过。”
“那就有劳叔叔驾车,此去若是喊上下人,多有不便。”李婉淑兴致勃勃的道,脸蛋嫣红,卓景宁说的钻石,是真的吸引到她了。
卓景宁能理解李婉淑为什么要这么做,作为贵妇,要严守礼法,是很难出门的,这会儿李婉淑身旁连个侍女和没带,他便跳上马车,道:“我驾驶得不快,嫂嫂莫嫌弃就好。”
这卓景宁真没撒谎,他的驾马技术真的只是平平,不过这马也不是什么名贵上等马,只是寻常的一种马,品相上来说是下等马,而且还是一匹老马,行走速度不快大,但极通人性,卓景宁一上马车,这马儿就慢慢动了起来,倒是让卓景宁放心了。
焦郡这块地界,卓景宁并不熟悉。李婉淑就在车中指路,这路还真不远,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瞧见那一家珠宝铺子,名字也相当直接——西域奇珍异宝铺。
生怕旁人不知道这里头卖的是什么似的。
从西域远道而来,能在这地方开一家铺子,而不受地痞帮派的滋扰,这家店铺自然是不简单的,不过这不关卓景宁的事儿,他只是来陪嫂夫人买珠宝的。
这一路行来,两个人当然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聊了一阵,尽管卓景宁没说什么俏皮话,但一些能逗人的话,他也是说了出来,倒是把李婉淑给哄得笑了一路。眼下这一下车,李婉淑和卓景宁说话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客套,眼下变成了熟人之间的对话语气。
让卓景宁没想到的是,这儿还真有钻石,卖的还不贵,就是做工没那么精良,瞧见了卓景宁说的钻石,李婉淑一下子笑靥如花。
卓景宁心中不由可惜,这钻石他是没能带到现实世界,不然的话,赚个差价,他就能在现实世界混个千万富翁。
“没想到还有如此美丽的珍珠。”李婉淑以为钻石是珍珠,一边试戴着一边转头和卓景宁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是江南女子的特色嗓音,软软的,有种能甜到人心窝里的感觉。
“这个也要了。”卓景宁便对掌柜的说道,反正不是花他的钱,买多少他都不心疼。
“公子夫人好眼力,快给夫人和公子包好。”掌柜的是西域人,不过焦郡一带的方言,他说的非常地道,立马催促起伙计来。
他这是将卓景宁和李婉淑,当成一对夫妻了。
“我不……”这让李婉淑急忙开口想辩解,但这个时候,说巧不巧,无比意外的,有人在外头嚎了一嗓子:“白刺史官架在此,闲人避让。”
卓景宁立马想到了白甲,他没想到白甲会到这里来,然后他就看到李婉淑一下子靠在他身边,侧着身子,几乎半个人都在他怀里,好借着卓景宁的体型,来挡住他自己的身形。
看来不光是他这么想,李婉淑也是这么想。
不然的话,反应不会这么大。
虽说清者自清,但是……他和李婉淑两个人驾着马车来到珠宝店里买首饰,不带下人固然是免得人说闲话,可一旦被发现,是真的越描越黑,所以还不如不让人知道。
卓景宁没有犹豫,他立马将手搭在了李婉淑的肩膀上,轻轻将她搂在了自己怀里,同时低声说道:“嫂夫人,得罪了。”
李婉淑本来是要下意识的挣扎的,但在听到卓景宁这么说,就很顺从的由着卓景宁将她给搂住。
白甲似乎只是路过,不过片刻,人就走远了,他也立马将手松开。
再看过去,李婉淑双颊通红。
卓景宁立马:“这一共多少银子?”
“一共一百二十两。”掌柜的拨了拨算盘,笑呵呵的说道,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一百二十两,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卓景宁又看了眼李婉淑,见她微微低着头,脸颊还是通红通红的,心中叹了口气,然后倒吸着冷气从自己怀里取钱。
付了账,又当了回马车夫,这一路上李婉淑一声不吭,卓景宁也就一句话不说,他还在心疼自己那一百二十两银子!
这来了趟焦郡,他手里头就剩下三十两银子了!
物价真高!
卓景宁心里头腹诽着,就回了白府,卓景宁先在前门口看了看,白甲还没回来,这才驾着马车去了后门。
“嫂夫人,到了。”他道。
李婉淑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往前走,似乎还因为之前的事情,不过忽的就停下,然后转身,看着卓景宁,她伸出了手。
“什么?”
“钻石呢?”李婉淑低声问道。
卓景宁就从怀里取出了包裹好的盒子,原来她没忘记啊,他本来还打算着回去退货来着,现在看来那一百二十两银子是回不来了。
李婉淑接过包裹,立马就走。
卓景宁看着李婉淑那窈窕的背影,站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这马车停哪儿啊?你倒是和我说一声再走啊!”
但这声叹气李婉淑是听不到了,已经早走远了。
他侧过身,看着那匹老马,道:“人都说老马识途,你能自个儿回棚里去不?”
卓景宁就试试。
毕竟这一路上这马都挺通人性的。
这老马打了个响鼻,然后慢悠悠走了。
卓景宁还是不放心,便跟着,然后他很快就看到了一个马棚,附近还有一个下人,见到老马过去,立马跑过将这马拉进棚子。
这下卓景宁放心了,可惜这马太老了,不然凭这马的通人性程度,价值千金啊!
卓景宁也不以为意,毕竟在现实世界,还有一堆人说什么“这狗我不敢养,我怕它嫌我笨”、“赶紧把这猫送清华北大去,免得耽误了这孩子”呢!
宠物猫狗都如此,更何况这个聊斋世界的一批老马呢?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卓景宁倒没把之前他将李婉淑搂进怀里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回了自己的住处,就开始在院子里练拳。
前一阵子喜欢看书,他这会儿喜欢练拳。
乡下俚语管这叫——三分钟热度。
……
“夫人,回来了啊。”侍女对李婉淑行礼道。
“嗯。”李婉淑点点头,然后就进了屋子,随手关上门,不过想到了什么,又吩咐道:“老爷回来了,和我说一声。”
“是,夫人。”
李婉淑进了屋子,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喝。坐了片刻后,拿出了一个包裹。
是包裹装有钻石的那个木盒。
李婉淑打开了盒子,看着里头那颗夺目璀璨的“珍珠”,忽然露出了笑容,但随后,俏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轻轻的抚摸着这颗“珍珠”,低声呢喃:“太晚了啊。”
接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看的柳眉间露出愁色。三年了,她还是没有孩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件事已经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头,让她非常难受。尽管白甲惧怕她,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不敢纳妾,但近两年来,白甲对她在这方面越来越冷淡,她唯有帮白甲出谋划策,白甲才会一时兴起,同她亲热一番。
成亲三年,白甲一年时间,便已经对她的身体没了兴趣。
有时候白甲偷偷去青楼,她知道了也只能当不知道。
毕竟没有孩子,她就理亏。
李婉淑脑海里不由出现了之前那一幕,被卓景宁搂在怀里,听着卓景宁的心跳,让她莫名的心安。
想起一路上卓景宁逗她说的话,李婉淑知道卓景宁是在故意逗她,可她一点也不讨厌。
因为卓景宁的脸好看。
但这一切都太晚了。
她已经嫁为人妇,白甲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红杏出墙这种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不然的话,她早去寺庙里求子了。
旁人不知道求子是怎么回事,但李婉淑却恰好知道。所谓的求子,无非是那座寺庙里有个地道,可以让和尚通过地道钻出来,与求子的女子做一晚露水鸳鸯。能怀上,那就是求子成功。如果失败了,那……多求几次。
求子之时,女子的丈夫和公公,都会在大殿外等着,整宿盯着,防止一切人从门口进去。如此一来,那名女子的名节,也不会出问题。
但他们哪里能想到,那大殿里有个地道!
是和尚们在监守自盗啊!
李婉淑幽幽叹息一声,再次说道:“太晚了呢。”
……
接下来的日子,卓景宁都在等待。
读书,练拳。
每隔三天,回现实世界一趟。
收拾一下屋子,免得灰尘太多。也出去走走,让附近的人知道这里住着人。
回去了两次,这两回卓景宁没有被跟踪的感觉,那么上一次大概是错觉了。卓景宁也就没多想,他耐着性子,等到了一个月,终于……白甲连续四天没回来。
苏郡守半个月前升官了,从郡守升为太守,所以他的生辰宴会,也不摆在焦郡了。空缺出一个郡守位置,这一块巨大的肥肉,让整个焦郡官场震荡了。
白甲这一次,就是特意前去送礼的。
路程也不是很远,当天去当天就能回来,哪怕是喝多了睡哪儿,第二天也该回来了,但这么久没回来,那么是和剧情对应上了。
白甲为了攀龙附凤,跟苏郡守谎称自己尚未成亲。
苏郡守知道白甲有夫人,但想来为了遮掩丑事,白甲既然敢接盘,那么就再好不过了。而且白甲娶妻之时,必然已经休妻,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把柄。
毕竟李婉淑没有做对不起白甲的事情。
要是白甲接这个盘不老实,他只需要写一道奏章,凭这件事就能摘了白甲头上的乌纱帽!
这一日,李婉淑叫来了卓景宁。
这一个月里,李婉淑都刻意避让卓景宁,不然白甲这么些天没回来,她心里担忧,需要找一个人来商量一下。
“叔叔,夫君好些日子没回来,他说去去就回的,也不见下人回来,我们前去如何?”
“还是我驾车吗?嫂嫂。”卓景宁想了想,这样说道,他想让李婉淑记起那件事,她还欠他一百二十两银子。
那可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这一个月时间内,李婉淑一直避而不见,让卓景宁想直接去要也没法子。
李婉淑听了这话,却是剜了他一眼,白甲以公事繁忙为由,一个月没碰她,害得她无缘无故的做梦梦到了卓景宁几次。本来都快忘了那天的事情,可偏偏卓景宁一提,全给记起来了。
卓景宁不知道她为什么瞪自己,不还就不还,他又不是抠门的小气鬼,至于瞪他?
然后,卓景宁就转身,去马棚找那一匹老马。
这一个月里,卓景宁最熟悉的,莫过于那匹老马了,虽然跑得慢,还没他跑步快,但太通人性了,尤其是他掏钱给那匹老马加餐几次后,这老马和他关系亲昵无比。
牵着老马出去,李婉淑已经坐进了马车里,那是一匹壮马,和卓景宁这匹枯瘦如柴的老马完全没法比。这一次带着家丁和侍女,生怕路上不安全。
走了半日,快到地头了,人困马乏的,李婉淑就让侍女家丁到一旁的茶馆里歇歇脚。
卓景宁也准备过去,却被李婉淑喊住了。
卓景宁以为是李婉淑想起来那一百二十两银子,准备还他了,当即立马朗声道:“是,嫂嫂。”
结果一上去,李婉淑却说她要歇一会儿,让他看着点。
卓景宁虽然对李婉淑的身材眼馋,脑海里没少愉快yy,但相较于此,但更在意那一百二十两银子,正准备开口直言,却感觉肩膀上一沉,李婉淑居然靠着他闭上了眼,然后很快睡着的样子。
卓景宁一愣。
他这会儿才觉察到,这李婉淑似乎对他也有点意思。
然后,他就一伸手,将李婉淑搂在了怀里,让她躺在自己腿上。这么大的动静,李婉淑却一直闭着眼,仿佛真的睡着了。
这下卓景宁确定了。
听着怀中美人儿因为紧张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以及俏脸上那一抹慌张之色,卓景宁心头好笑,却一动不动。
李婉淑没睡着。
卓景宁就当她睡着了。
莫名的心安。
这是卓景宁此时的感觉,马车厢外,是呼呼吹响的北风。马车内,有着暖炉,所以很温暖,怀中人身上那好闻的味道,的确是让人心猿意马。
这是卓景宁一开始的感受,有点类似于恋爱的味道,让他脑海无法自制的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的画面。
那是他借尸还魂前的记忆。
记忆中,也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子,被他抱在怀里。那个时候,他十一岁。那个女孩,九岁。
然后画面跳转,是他和那个女孩的再度相见。
一个很阴暗的地方。
他是那里的主播,徘徊于生死之间,在黑暗侵蚀下不断堕落。
他没想到和她的再次相见,会是那里。
他怨恨。
因为她有男朋友,忘了曾经对彼此说的话,尽管那是在玩过家家酒。
他不甘。
因为他是一个傀儡。
活着的傀儡。
他愤怒。
因为她,也因为自己。
然后,他死了。
变成了死了的傀儡。
而她走了……
等他从那里逃出来,借尸还魂,再次看到她,是在新闻上。
恐怖片最佳女主。
并且已经结婚。
卓景宁是单相思,这点他可以确定。然而那段堕落为人魔,沦为恶鬼的经历,让卓景宁无法自制的心中生出庞大的怨念来。
有时候这怨念会影响他的思维,让他做出极度偏激的选择。
深吸几口气,卓景宁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看着还在装睡的李婉淑,低头,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了一下。
李婉淑尽管没睁眼,但明显一怔。
于是卓景宁又舔了一下。
李婉淑这下睁开眼了。
卓景宁准备舔第三下。
“你是狗啊?”李婉淑拍了拍卓景宁的脑袋,然后从他怀里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去喊他们走了。”
卓景宁看着她,两个人心有灵犀,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他走下马车,喊了两声,在茶馆里歇息的家丁和侍女,就匆匆跑了过来。
一路上,卓景宁和李婉淑都没有再接触。
他们找到了白甲。
晚上,当卓景宁看到李婉淑和白甲分房睡后,才离开。他准备回现实世界一趟。
他要去找她。
他想再见她一面!
卓景宁不知道什么是佛,但在白天的时候,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也或者可以说是一条捷径。
尽管他不确定,但他还是准备去试一试。
……
她的住址。
卓景宁一直都知道,他连夜赶过去,并且预订好了第二天中午的飞机票。
从火车站出来,卓景宁就坐着出租车,到了她家小区外,给司机一千块,让他陪着他等三个钟头。
太阳升起,然后慢慢移动,八九点钟的时候,卓景宁看到了从小区里出来的她。
牵着一个小孩,似乎是因为今天休息,所以带着她儿子出来散步。在她身旁,还有一个男的,牵着她的手,正满脸笑容的看着那个小男孩。
这是一家三口的幸福早晨。
也让卓景宁一时间怔住了。
这一幕,也是他曾经幻想过的。
好一会儿,卓景宁才回过神来,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一句话不说。
大概两三分钟后,卓景宁才对司机道:“走吧。”
“不过去说两句?”司机是一名中年大叔,作为过来人,他这会儿以为自己看明白了,便建议道。
“她过得好,就够了。”卓景宁冲着司机露出一个笑容,“麻烦送我去机场,我赶飞机。”
“那是你前女友吧?别太难受。”司机递给他一包纸巾,卓景宁拒绝,说了声谢谢,然后闭上了眼,其实他一点也不伤心。
有的,只有内心深处的无端怨念在消散的喜悦。
心有余烬,方弃终哀。
卓景宁不懂什么是佛,但他此时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句话。用手机当镜子,他看到自己脸上那仿佛胎记一般的鬼手印,已经消失不见了。
余烬!
他已经修成了余烬心境。
不具神通。
不存伟力。
不能强身。
但这一刻的卓景宁,却有一种自己“完全复活”的喜悦。那种孤魂野鬼的思维模式,就像是无尽黑暗中出现了一团篝火,火不大,也不明亮,但很温暖。
……
卓景宁从房间里出去,此时,白甲在这儿的院子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红色。昨晚上,李婉淑会和白甲分房睡,最大的一点便是这一副要成亲的样子,白甲说是他属下成亲,借用他这地方,但聪明如李婉淑,又怎么会轻易相信?
卓景宁没有试着插手。
不过,他想置身事外,好等待他想要那个时机到来,白甲却主动找到了他,并把那个时机送到了他面前。
“二弟,我父亲待你如何?”这是白甲找到卓景宁,挥退左右后的第一句话。
卓景宁听到这一句话,愣了一下。
以这句话开头,基本是要索要回报了!而这回报,基本以小命凉凉为代价。
“恩重如山。”不过,卓景宁还是这么接了一句。
哪怕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可这会儿,卓景宁要白甲相信他,就必须这么说。因为白甲对卓景宁什么时候成为白翁义子,并不清楚!
恐怕当卓景宁是在他离家为官后不久,成为的白家义子!
“很好,二弟,为兄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为兄一把!”白甲沉着脸这般说道。
卓景宁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句卧槽脱口而出,白甲该不会是要他去强暴李婉淑,好叫李婉淑接受那一纸休书吧?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他也可以同意……
没准李婉淑还挺开心的。
“大哥但说无妨,小弟愿为大哥赴汤蹈火!”卓景宁一脸严肃道。
“好。”白甲心头松了口气,这会儿对自家老爹格外感激,给他送了一个这么好骗的义弟过来,于是他道:“我要你代替我,和苏太守的侄小姐成亲!”
“什么?”卓景宁一脸懵逼,不是白甲要休妻吗?怎么变成他去接盘当绿帽乌龟了?
白甲却以为卓景宁没听白,于是他详细解释道:“是这样的,苏太守见为兄一表人才,赐婚与为兄,为兄一时愣住就稀里糊涂应了下来!然后为兄在家中如何,为兄也不怕二弟笑话,这谁都看在眼里!眼下这母老虎来了,你说我该如何是好!二弟,你顶替我成亲,然后我把这院子送给你,往日里你住这儿,瞒着那母老虎就好!”
卓景宁真想给自己来一嘴巴,答应那么快干嘛,这盘一接,那就不是绿了一层,是两层啊!
他当即道:“大哥,既然你如此难受,小弟还有一法!可两全其美,即可让大哥脱离苦海,也可让大哥得享富贵!”
“什么法子?”白甲顿时一脸激动。
“休妻。”卓景宁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会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他接着说道:“大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白甲顿时一怔,他呆呆的看着卓景宁,好一会儿后,才咽了口唾沫:“可为兄……不敢。”
“无毒不丈夫。大哥,你把休书写好,再把你书童借我,这事儿,小弟与你办妥。若是不成,小弟提头来见!”
听到卓景宁这般保证,白甲终于面露狠色,咬牙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