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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正1天师
一曲江湖行全文阅读作者:墨道鸣加入书架

  冬季的夜晚总是黑的早一些,苍穹之上正悬挂一轮残月,把道道寒冷的光芒投射在地,泰山群峰万籁俱寂,仅有竹林之中还尚且舞动着几片叶子,在那里搔首弄姿。

  玉皇宫内也早已不见了人影走动,清冷的夜晚、寂静的山间,让人心生畏惧,仿佛冷的太静,静的让人油然而生严寒彻骨之意。

  仙师的屋内,有四盏烛灯闪烁着微弱光芒,而那天际残月旁,‘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四星正在绽放着无比耀眼的寒光。

  屋外的青石台阶上,齐众妙一如平常盘腿而坐,他抬头望着天穹,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凛冽味道,寒光与黑夜正肆意娇嗔,尽数释放着柔情,像极了一位衣装裸.体妙曼绵柔的妩媚女子,隐藏在漆黑中故作坚强,泰山上下无不被其怀抱,显得极为隐静苍凉。

  然而就在无比凄凉寂静的此时,齐众妙猛然起身,一手倒拿朴刀,一手正握刀柄,两柄朴刀迎着凉风,与自天际挥洒而下的寒光交融,散发着较为摄人心魄的刀芒。

  他的双眸中似乎陡然变得非常锐利有神,就好像目光能够透过重重黑幕,看到远方一切场景……

  他看到了,看到有一道身影踏空而来,携带着无比恢弘的滚滚真气正在斥啸山间,那道身影非常挺立、非常伟岸,他观望清楚之后,不由自主的牢牢握紧了手中的朴刀。

  忽然,但见他朝向远处朗声笑道:“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敢问是何方道友?且下来温酒一壶?”

  他正欲起身前行,却听到自忘忧林中传来一道高亢声音,“大师兄稍安勿躁,且让我来会他一会!玉皇宫上下子弟,全部游夜巡逻,不可贪睡!”这道声音极为嘹亮,极为震慑人心。

  玉皇宫所有之众,皆是都听到了这种声音,他们有些人惊惧惶恐,不知出了何等大事,居然连平日冷静如三才溪水不喜与人谈言的二师兄李星辰都惊动了;

  有些人怀揣着异样心思,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起身,或拿拂尘、或拿木剑兵器,直接冲出门外;

  有些人神态慌张,心态焦急,顾不得以正衣装,直接火急火燎的在玉皇宫内提着灯笼漫无目的行走巡视了起来。

  杨自在已经率先出门,令人奇异的是,他一没有前往仙师居所,二没有像其他弟子一般在宫内彻夜巡逻,而是匆匆忙忙下了山去,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张灵均没有入睡,趁着夜色,他悄然来到忘忧林外,心中不免吃惊般胡思乱想,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让玉皇宫上下全体动荡不安。

  忘忧林上,李星辰脚踏木剑,御剑飞行在半空之中,霎时,在张灵均较为震撼的目光中,自身化作一缕流光冲天而去,其姿态端为潇洒,犹如仙人。

  张灵均抬头看去,万分惊愕喃喃自语道:“爷爷他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御剑飞行,除魔天地间……”

  转瞬之间,李星辰御剑停行,清秀眉目缓缓睁开,望着眼前踏空之人,双手负立胸中燃起滔天怒火,强自镇定平静,淡淡道:“如今江湖,像阁下这般而立之年便以臻入宗师境界且一身真气磅礴如同浩瀚天际者,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龙虎山天师一人了。”

  他眼前之人,身着一袭乳白色宽松道袍,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及腰,面容红润,神态飘逸,气质非凡。脸上有着一对极为醒目的剑眉,赋予了他超然世外尊道贵德的绝世形态,宛若仙人下凡,所谓仙风道骨一表人才应是如此。

  李星辰与他互相比较起来,容貌不弱半分,前者面容严肃一丝不苟,高冷至极;后者神态犹如沾染了些人间烟火气的神仙,超凡脱俗。

  但若比论气质,前者还是稍逊一筹。

  不食人间烟火气但自带些世俗味道的那人看向李星辰淡然一笑,用着一种极为蔑视的态度对其说道:“龙虎山齐玄牝前来拜山,怎么不见仙师他老人家前来迎接,反倒是你一届毛头小辈在这里说三道四。”

  李星辰仍是一副平静面貌不被他言语所激,心平气和道:“你还不配吾师亲迎。”

  虽然言谈之中,李星辰较为平淡仿佛心境不受其一丝波澜,但看到对方不合礼法未经拜贴竟赫然踏空行此且语气十分不友好,他便知晓,眼前这位古往今来最年轻的龙虎山天师并不是单纯前来拜山这么简单。

  齐玄牝莞尔笑道:“齐众妙我曾在蜀中见过,你不是他。想必你是老仙师麾下二徒李星辰?”

  李星辰愈发忌惮起眼前此人,在获悉他真正身份之时他便已经有了七分怒火与三分心悸,此间事如不妥善处理,唯恐自己难以善后。

  他感受到了自齐玄牝身上如同喷泉涌贯而出无穷真气,仿佛一举一动中都已经与天地融于一体,举手抬足之间自有气韵流转,玄妙莫测,诡异至极,映照着他头顶诸天都有了些星光熠熠盘旋身周,光辉而又神圣。

  李星辰不善言谈,但他在拖,只要老仙师做法成功,那么即便再来五位龙虎山天师,玉皇宫上下也仍是无所畏惧,因为宫中除了老仙师之外,还有着一位令昔年天下第一赵长青都赞不绝口‘我不如他’的北荒丐侠——王离老爷子!

  他眉目时而下垂时而凝视齐玄牝,最终才缓缓出口道:“既已知我名讳,何不暂且退去?如若真要拜山,明日清晨,我玉皇宫上下必敲九九八十一道钟以示隆重欢迎客人,不然……”

  齐玄牝挑眉一笑,道:“不然你待如何?”

  李星辰罕见般不在面瘫,眉目一皱,道:“不然玉皇宫势必不欢迎趁夜色突袭而来的敌人。”

  齐玄牝大声一笑,随后脱口而出道:“李星辰,你不免太高看你自己了,即使你与齐众妙一同与我对战,也不过胜负在六四而已,你何以如今孤身一人却敢将我摆在敌人的角度?”

  他身姿飘逸,挺拔在泰山‘南天门’牌坊之上,眉宇间透露出的傲然神情是少年得志壮年空视一切,仿佛在他眼中,众生如一,皆是凡夫俗子。

  李星辰自诩为平日自己已经属于冷漠不近人情,可今日与齐玄牝面对面之后他才发现,这世界上,仍有道法高深之辈视如苍生为刍狗。

  以飘然姿态位临泰山,且外露无可比拟之真气凌驾于南天门牌坊之上,来者必将有所图谋。

  而就在此时,齐众妙一步蹬天而来,背负双刀,看向齐玄牝,闷哼一声道:“哼,我道是谁,原来是龙虎山齐天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之处……还请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泰山全真道不欢迎龙虎山正一道!”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了玉皇宫每一处角落。

  齐玄牝看到来人,洒脱一笑道:“呵呵,多年未见,齐众妙你仍是一副这般令人恼怒的德行!也罢,今日我且当练手,代替老仙师好好管教管教你这出言不逊的毛病。”

  ……

  泰山脚下,御道旁边,一队身着黑衣看不清面容的人群正潜伏在已显光秃的树干中。

  “李老,玉皇宫里此刻估计已经戒备森严,且山脚下约莫有两百余名士兵盘旋在御道口中,我们是否还要按照原计划行事?”

  这行队伍的最前方,有位穿着一袭蓝衫的老头儿正低声对着旁边一位看似早过花甲之年的老者私私窃语。

  那位被其称呼‘李老’的老人手中正拿着三枚铜钱在把玩着,忽地扭头看向身后人群,将三枚铜钱扔至地面,也不去看它,若有所思道:“今日龙虎山齐天师来势汹汹,我等如不今日借他之势,那么今后将再无机会以报灭门之仇!

  吩咐下去,子时一到,按照原本计划行事,全部都打起精神来,不得有误!”

  称呼他‘李老’之人抚摸颌下胡须,沉思良久才道:“可天藏教的人还不见踪迹,若是我们贸然行事,会不会陷入被动?”

  李老冷哼一声,道:“王老,不必多虑。此行无妨!如今我们人手充沛,再加上仙师那个老匹夫敢行逆天之举,恐怕今夜实难以与我等对敌,趁此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待报了大仇火速撤离泰山即可!”

  王老暗自伤神,怅然道:“唉,北星当耀,实不利我等啊!我等自南方起势,不占地利天时,此行如何去斗?”

  李老双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缓和心神,故作温和笑道:“王老,你大可不必如此过于担心,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便是龙虎山天师与玉皇宫高手拼斗,到那时,我们齐杀进去!”

  王老摇头不停,不在言语,心中呢喃一声‘功德无量天尊,妄造杀孽’。

  与此同时,二老言谈之中,自西北方向突然一道擎天光柱渲染了半边夜空,将部分大地映照的都是如同白昼,以讯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直奔天权星而去,气势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那道光柱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弥漫着滔天般的道意,欲要遮拦天权星散发而出的寒芒。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东北方向亦有一道不弱于它的光柱自平地而起冲天而去,硬生生拦截住了由西北而出的耀眼光柱。

第23章:战齐天师
一曲江湖行全文阅读作者:墨道鸣加入书架

  两道光芒如同二蛇相见,交配交织交缠之余同时闪耀着引人醒目的璀璨光辉,久久不散,似乎都在争先恐后你争我夺,丝毫不弱彼此半分。

  那位唤作‘王老’的老人身着一袭粗布口袋道服,那口袋上填充着各式各样的道家法器,他脸若寒霜,山羊胡儿随风飘荡,眉目紧皱,以他人不可察觉之势,眼目余光扫向地面被‘李老’扔掉的三枚铜钱,‘二反一正,应天时,主不宜乱动兵戈’。

  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道‘卦相’,随即便衍生退意,但却奈何‘李老’此人已让全员待备,兵械不离身,俨然一副事不功成身不还的姿态在虎视眈眈玉皇宫,怒目欲要望穿泰山上下。

  而如今泰山玉皇顶上,一场大战似乎即将要开启,顷刻间便会一触即发,形态十分危急。

  齐众妙与李星辰二人神态无比凝重,牙齿坚咬‘格格’作响,眼眸中透露出一股无法挥散的怒火,好似两头被激怒的山中林虎。

  作怒之际,心中也皆然暗自心悸想道:“如今之计,唯有将眼前之人拖住,否则若是打扰了师尊做法,那么唯恐他老人家将会被逆天之举所反噬。”

  对于年龄相差不大的江湖人来讲,齐玄牝这厮无异于一座令人望而生叹的大山,阻碍着天下武者前进的道路。他一经出道,便以龙虎山新任天师之名震惊四野,继而连战道家门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力压武当全真一筹,不可不称赞其一声身具传说,不弱天师二字名头。

  如今昏暗的天色可谓隐藏着肃杀之气,如同一首‘十面埋伏’的曲调,现在不过刚刚吟奏,还未经高潮,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便已经填充了整个玉皇顶,三道各不相同的涌动真气就好比是耳旁传来的悠悠曲音,波澜壮阔。

  齐众妙呼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那两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糟了,该不会是那位出手了吧?!可另外一道由真气凝聚的光柱是谁出手?道门当中除了那人与武当山张真人之外,谁还会有这番道法?”

  他心中在暗自思衬,齐玄牝亦是看向那两道光柱,负立双手有一手正作掐指状,一算颌首,轻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后又嘴角轻撇,自言自语道:

  “有意思,竟是那两位出手,看来玉皇宫老仙师真的出了问题,否则……万不会险中求命。”

  李星辰不敢像这二人一般放松心神注意它物,因为自己现在全部的精气神皆是凝聚在了齐玄牝身上。

  身着一袭宽松道袍气质绝尘的龙虎山天师齐玄牝以淡淡目光望视他二人,面无表情道:“不知你们是一起来还是车轮斗?当然,我给你们的建议是一起上…,否则你们只会败得更惨。”

  齐玄妙耳中听到这嚣张语气,当即便是咬牙切齿冷哼一声,而后将背上两把朴刀抽离紧握在手,怒目圆睁道:“齐玄牝,你未免太过小看于人,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的功力是否较之当年有所长进!”

  语尾刚落,便见他身形爆射而出,宛若开弓离弦之箭,自身真气如同涓涓细流,蜿蜒流淌之际划成一道优美的弧度直挥朴刀砍去。

  那两把散发着青光的利刃,转瞬间便从齐玄牝耳旁擦边而过,齐众妙双眼一凝猛然回头之际将左手倒挂朴刀甩其腰间,欲要将其腰斩。

  齐玄牝不慌不忙身影陡然消失,绕至齐众妙身后上空之时,侧身伸出一手臂,在空中翻滚,伸出手臂的五指凝拢成拳,一举轰杀而至。

  在旁观看的李星辰神情突显着急忙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欲将那道挟带着无比恢弘的拳势拦截下来,可却为时晚矣…

  齐众妙后背中拳,身影如同一道炙热陨石,在夜空中划出一条亮线,坠落在下方山石之中,半截身子都是嵌入其内。忽被空中光柱散发的余光照耀在身,却发现他上半身衣物已经变得丝丝缕缕破烂不堪。

  李星辰来不及再去顾虑齐众妙安危,因为齐玄牝在挥拳之后,旋即又伸出一指,朝自己安然眉语目笑道:“这一指,敢叫你长跪玉皇顶!”

  那一指宛若弯月银勾,没有散发出任何迷人色彩与惊人气势,独有的,却是那一闪而逝的光辉,其后李星辰自身便感到了一股如被山坠的磅礴压力,似牛负重,大感苦不堪言。

  长居泰山未曾下山一步的李星辰,只感觉泰山的景色很美,美的如同山水墨画,可如今他感觉出了此山其它味道——泰山之重!

  这股压力太过庞大了,无形无质之间便让自己双腿颤抖,欲要摊俯在地,他两手紧握成拳,由于太过用力,亦然有了些抖动摆幅不定。

  李星辰在死撑,忽见他双手摊开,双掌举天,脚踏木剑,那双掌之上猛然迸发出惊人气力,如同一道七色斑斓的彩虹化作成一幅图卷欲将无形压力裹挟住。

  可那千斤坠力实非人为能够抵抗,自身的不断颤抖还只是外围的表现,内里,他五脏六腑都如同是在翻江倒海,体内蕴藏着的浩瀚真气就好比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正在波涛涌动。

  李星辰嘴角溢血,难受至极,犹如是得了一场重病体力交瘁,直欲瘫软倒地。可他明白,自己不能跪,不能倒地,因为,自己是玉皇宫全真道老仙师坐下二徒!

  齐众妙嵌在石缝之中,两条臂膀以及后背皆被突兀锋利的石块划破肌肤,道道血痕流淌着滴滴鲜血好比雨露一般滋润着地面。

  他表情异常痛苦,闷哼一声,两条臂膀齐齐用力,随后动用真气直接从石缝当中陡然射出,面容刚毅,再度冲天而起!手中真气涌动,似乎化作了一条无形大手将散落两旁的朴刀再次握住。

  隔空取物,神仙手段!

  齐众妙赤裸上身,鲜血一滴、两滴…不断在流淌,可他无所畏惧无所重视,直接挥刀冲天之时再度朝齐玄牝斩去。

  齐玄牝感受到了两股剧烈散发着浓郁杀机的刀芒,随即撤出类似残月形状的弯曲手指,身影猛然一退!

  齐众妙这招力劈华山可谓真能劈‘山’,李星辰身感泰山压顶之觉瞬间消散于无,他故作驼背弯腰,喘吁一声以缓和负重余波,手背抹去嘴角一丝血迹,道:

  “大师兄可无恙否?”

  齐众妙双目凝视齐玄牝,向李星辰平静回道:“无碍!你我师兄弟务必要死撑下去!”

  李星辰闻言,极为罕见般的粲然一笑道:“好,死战且死撑!”

  二人言谈过后,齐玄牝主动出招,剑指一挥,瞬然,他二人眼中便见一道无形剑气逐渐凝聚成形,这一剑,敢让月芒星辰暗淡无光!

  齐众妙见此,毫不犹豫般的将自己身形挡在李星辰前方,心中大吃一惊道:“不好……这是龙虎山太玄剑指!”

  他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自幼听老仙师曾言谈过他们那一辈的武者武技,其中便对龙虎山‘太玄剑指’赞不绝口,只因上一任张天师曾凭借此指力隔绝了宽阔至极的黄河水面!

  一指断江,其威势谁人能扛?谁敢硬抗?齐众妙便敢杠敢抗!只因他身后之人是李星辰,是他的二师弟!自己不得不杠,不得不硬抗!

  即使眼前齐玄牝施展出得这一招远没有断江之威,即使这一指能让漫夜光芒黯然失色,自己,也依然无所惊惧!

  那一指成形太快,来的也快,如风如雨,似电闪雷鸣似万马奔腾,裹挟无穷无尽的真气如同瀑布倾泻,居高临下爆射奔发而来!

  齐众妙双刀交叉,真气自刀柄缓缓倾泻而出,似乎化作了一副‘盾牌’模样。

  大概是真气用力过多的缘故,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扩大开来,瞬间便让他感觉到了如同烈火焚身的刺痛引至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

  而就在他皱眉硬熬刺痛之际,李星辰伸出单手,绽放出无量光芒尽皆没入到了他的体内。

  随后齐众妙便只感疼痛消退,且体内似乎再次真气充盈了起来,他扭头疑惑紧眉成川,看着李星辰,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李星辰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制止住了。

  他微笑着说:“你我师兄弟,自当同生共死。大师兄莫不是瞧不起星辰?”

  恍惚间,齐众妙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位上山一路三回首,没日没夜跟着自己屁股后面逛游却不喜和别人言谈说话的幼年李星辰,那时候的他,非常幼稚、偶尔说出的一两句话还奶声奶气得直欲引人发笑……

  一恍惚…长大了呢。

  “好,你我师兄弟,同生共死,此生不悔!”

  “此生不悔!”

  …………

  玉皇宫上下的子弟全部集结在了南天门牌坊处的位置,皆是面露焦急神态的看着自己头顶上方得战斗,心中无不再为齐众妙与李星辰祈祷,希望他们可以熬过那在自己眼中呈现出‘神仙之力’气势宏大的一招。

  张灵均亦与他们站在一起,看着三人成群的战斗,他的眼眸中似有焚天之火在燃烧,充斥着炙热、羡慕等因素,喃喃自语道:“何时我才能达到他们那种高度呢?年龄不过相仿,可他们已经有了神仙之姿正俯瞰苍生,可我……还仅仅是那苍生而已……”

第24章:玉皇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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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皇宫众弟子,皆是有武道修为,虽与齐玄牝相隔甚远,但前者仍然感觉出了‘太玄剑指’的磅礴气势,仿佛这一指,可以彻底泯灭掉自己,他们感悟出的,是来源于心灵上的震撼和压迫。

  时下天色渐晚,可天象却愈加明媚,泰山玉皇顶,被空中所有异象映照的如同白日。

  齐玄牝施展出这一招,脸色并无任何异常,一如既往般的冷漠,不同于李星辰的淡然平静,他的冷漠中,透露出一种‘无人性、无喜怒’。

  无心无性、无欲无为,此乃大境界。

  那一指如何?

  仿佛贯穿了虚空、震耀了苍穹。

  那剑指所凝聚而出、散发着无尽光芒的‘青铜古剑’仿佛在齐众妙、李星辰二人眼中,来的十分缓慢,可又好像来的十分极速。

  缓慢是因为,他们的脑海中映射出了这柄剑的无边道韵,那一丝丝气若悬河的气机旋转缠绕剑身,每一秒的转动都有深奥玄妙的大道纹理浮现,那种道,是属于龙虎山、属于齐玄牝。

  极速则是因为,在站立于玉皇顶的人群眼中,那柄剑刹那而至,眨眼便临,乱了这世间一切美好芳华,仿佛将‘夜晚’这位含羞至极的俏姑娘都是有所惊走了。

  “大师兄与二师兄能够挡下这一招吗?”

  这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在心中想到的一个疑问,可却是没有一人敢说出口,只因太过于忌讳,对于尔等来讲,今晚注定不会太过平静。

  “轰!”

  在无穷光芒与无尽璀璨中,‘剑与盾’悍然相撞,就好比两虎相争,皆是动用了自己最为尖锐的獠牙与最绝对的力气,欲要制服对方。

  发出的那道‘震天响’仅仅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接踵而来的是一系列‘霹雳吧啦’不绝于耳的声音,那仿佛是两股互相排斥的道韵在空中作响,就好比琴箫合奏,能让人一听便知何是琴音,何为箫音,琴箫齐齐出音的一瞬间,又似乎在互相争势,此起彼伏的韵律直击心灵。

  那充满着韵律直欲威慑物众地大的波纹在涌动着,在扩散着。玉皇顶上有着许多坚硬、形状不一的小石块,此刻那些石块都在微微颤动着,如同路边即将要因严寒到临而要冻死的妇孺老弱一般,身躯在畏惧严冬、畏惧寒冷,饥寒交迫之际,瑟瑟发抖不止。

  光芒与璀璨之中,映照着的是齐众妙与李星辰二人狰狞的面孔,好似受到了较为厚重的压迫,己身在无言诉说与反抗,反射出来,便集中在了此时令人一眼看去便感望而生畏的脸庞上。

  剑身在轻颤,剑芒似有炫目至极的火花正在磨擦绽放着。如果在冬季生长的梅花是其唯一醒目标示,提醒着人们严寒之中亦有逆境而上之辈,那么夜晚的这剑芒火花,注定将会是最为夺目的异象代表,在告知世人,世间从不缺人力可影响天象者。

  天空中的两道光柱正以缓慢得趋势下降,可暮色并未因此暗淡下来,反而被那万分夺目的火花点燃了漫漫黑夜,彻底照亮了苍穹。

  齐众妙的朴刀在崩裂,两条臂膀上被剑气肆虐的尽是伤口,一道道的血痕在耀眼光芒中脱颖而出,为这如同冬梅之绚烂的苍穹独添了几分凄凉。

  李星辰面色凝皱,胸膛中在剧烈般的运动着,形同翻江倒海,身形直欲摇坠,踉跄不稳,如不是靠脚下木剑支撑,万不会如像齐众妙一般,忍受着骇人压迫的同时还可靠双腿挺立于空中。

  ‘轰!’

  在极速璀璨的同时,二人仿佛忍熬过了无尽岁月,从幼年时的懵懂、中年时的壮志、老年时的孜然一身孤独寂寞无依无靠,以无数人的惊讶尖叫声中、以如同流光般的飞舞,如同昙花一现,纷纷陆续坠倒在了泰山孤峰之中。

  ‘太玄剑指’在张灵均等人眼中,来的也快去的更快,快到不过眨了几下眼、眉头皱了皱,便见那类似昙花一现的流光充斥在夜空,后又落下帷幕,光芒消失不见。

  如今尔等头顶的苍穹,唯有齐玄牝一人仍在挺立,就好像是在遮眼的黑暗中,有道烛火在闪亮着,很是引人遐想。

  他面色如常,眸光凝聚看向身子深深嵌入石缝与地面的齐众妙和李星辰,忽又流转望了望自己脚下成堆的人群,最终注意到了泰山脚下的两拨人马以及完美隐藏在夜色中的不知名人物,摇头几下,双手负立,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似乎一场大战过后也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大声叫喊道:

  “老仙师,齐众妙前来拜山,何不出来一见?!”

  玉皇顶的弟子们看到平日里素来被自己敬重的两位师兄坠落在了山头处,这心中无不有些怒火中烧,但奈何畏惧空中之人的身份与实力,皆是敢怒不敢言。

  又听到颇为桀骜不驯的那道声音,一个个皆是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反观张灵均却只是眉头紧皱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奇怪,杨自在这厮跑哪儿去了?”

  张灵均的目光在每位玉皇宫子弟的身上都是有所停留,可仍然是没有寻找到杨自在的足迹,便不由自主暗自嘀咕了一番。

  眼见空中挺立着的脱俗身影过了许久不再说话,而是就那般静静如同苍松矗立在上时,玉皇宫的弟子们才以面色凝重、横眉怒目的神情用着极细微的音调小声议论了起来:

  “他竟然是龙虎山的天师?”

  “来玉皇宫干嘛?”

  “唉,谁知道呢?全真正一因为开国之初那件事,早就闹的势同水火…现如今来我泰山,又以心狠手辣的姿态击败齐师兄和李师兄……”

  “师尊他老人家究竟在做什么?也不准我们进他老人家庭院里看望……”

  “行了,你等少说两句,且静观其变,看看龙虎山天师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吧!你们几人,跟着我来,赶紧找到齐师兄与李师兄,你们几人,快去宫内拿些跌打损伤止血化淤的药物来。”

  他们有的人在不断猜测上空之人来此目的、有的人心中怀揣不安,有些年长的子弟不得不挑起大梁,安慰起了一些思绪不定的师弟们。在他们眼中,即使自己的两位师兄跌入到了石缝地面内,也不过会受些皮外伤而已,因为相较于老仙师对他二人的残酷磨练,从上空坠落下地不过也是打磨肉身寻常可见的一种方式而已,不过难保不会有些皮外伤。

  但他们丝毫没有考虑到一点儿,那便是,以往的空中坠落是以淬炼肉身为目的,有着完全把握和充分准备,所以一般无碍。而这一次,却是在出乎意料且中了龙虎山齐天师一招‘太玄剑指’后,无奈坠落,两者孰之间轻孰重,唯有明眼人可猜测得到,自不可同日而语。

  泰山脚下旁,杨自在不敢多做停留,他亦是观测到了刚才自己两位平日待他不薄的两位师兄坠落身影,所以在匆匆忙忙间嘱咐起了守在泰山要道的那些士卒后,便万分焦急的上了山去。那奔跑上山的姿态极为滑稽,就如同像是被猎户盯在眼中的野狐狸,被其惊吓的四处乱窜。

  而就在此时,泰山御道旁的枯树林中,李老直起腰板,望向昏暗天色,喃喃自语了一句道:“福生无量天尊!吉时已到,随我冲杀进山!”

  还未等这一队隐藏在黑幕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马有所回应,倒是身着一袭麻布口袋道服的王老低声碎语怒骂了一句:“狗屁吉时,为自个一时私欲,竟将我茅山拉进火坑里跳。唉,就此以后,世间唯恐将要彻底再无茅山。”

  除背对着他的李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之外,其余竟是无一人能够听得到王老适才的低声言谈。

  随后,便见这一队人马纷纷在自己地面拿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兵刃,有道家法器、有刀枪棍棒、有利剑短刺,一个个异口同声高呼起来,道:“茅山不死,遗福万年!道泽万物、德被苍生!”

  这道震耳欲聋的大喊,自然是震惊了守在泰山脚下关隘通道的兵卒中,之前那位对杨自在噤若寒蝉,不许属下说其一丝一毫坏话的江遥听到后,不由分说,未经仔细考虑,直接抽出了腰间佩刀,惊喝一声道:“有敌情,戒备!”

  随着他的一句提醒,这些个原本就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汉子们立刻组织成了几排,互相依偎彼此在环顾四野,而手中的兵器亦是不敢于落寞,同时也在映衬夜空仅有的几颗星芒,散发出摄人寒芒与惊人杀气,似乎只在一念之间,便可提鞍扬鞭,横刀立马。

  仍然独立于半空的齐玄牝仿佛听到了‘茅山不死,遗福万年’等十六字口号,当下心中便起了些波澜,暗自摇头,轻声道:“一群丧家之犬跳梁小丑,也妄图侵犯泰山?今日居然还跟魔教中人有了勾结,看来正一道从今往后,当真只有我龙虎山可大兴于世了。”

  老仙师居所内,亦然响起了两道听之略显苍老年迈喘嘘不定的声音:

  “死叫花子,坚持住!我要提速了!”

  “老鬼,尽管来!否则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不知道会有多少会命丧今夜了……”

第25章:茅山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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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身形超速,宛若一道闪电骤然奔袭到泰山御道中。

  守在御道中的兵卒只感一阵错愕,唯有眼中被奇异光芒闪烁,便见一身着麻布衣衫的老者正在自己面前阴冷发笑。

  这身形突然出现,且笑容太过于诡异,笑声太过于触动心灵,让所有人都是为之一阵心悸。

  江遥看向面前这位皱纹满布的老人,面色颇显凝重,不由分说,已是亮出兵刃,怒喝一声道:“何人竟敢来此?报上名来!”

  他心中也正猜测,毕竟敢在这种节骨眼上来此寻事,必定有着其不可告人之目的,而且定会是江湖中人。

  怒斥问话时,他眼光看向四处漂浮不定,方才那齐齐高喝的叫声,绝非一人可以引起,这足以证明太多。

  果不其然,还未等李老回话,便见其侧后被夜色遮拦住的枯林中,涌来无数道密密麻麻的黑点,逐渐靠拢,却是发现,那赫然是一道道数不清的人影。行军多年,有着混迹疆场经验的他,在心中已经约莫猜测出了这堆人数,估计不下三百余名。

  李老双手负立,诡异笑容嘎然而止,轻声道:“看尔等绝非泰安城士卒,不知是哪方的兵将,可有朝廷调令守在泰山中?哼,如若没有,还请速速闪开,老夫也免得多造一场杀孽!”

  江遥双眼凝视于他,手中长刀寒光四射,犹如冷风一般凛栗,忽然间,便见他在空中挥舞一番长刀,划出一道弧线,大声道:“全军戒备!擅闯泰山玉皇宫者,杀无赦!”

  “诺!”

  身后站成数排的士卒再度齐声高喝回应,那自军武中遗留而下的热血似乎重塑心头,多年未上疆场,这些儿郎们俱是已经遗忘掉了曾经挥洒热血的那段光荣岁月,可骨子里被刻印的兵魂一直未曾有一日松懈放弃。今番重拾兵刃对敌,唯求举刀成一快。

  李老见此,森然一笑,咬破右手食指,瞬间便见那食指之上有凝聚成如珍珠一般的血气滚落在虚空陡然停止,他食指缓缓操控着那些血珠,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线痕,这些线痕皆是在闪烁着猩红气息。

  霎时间,便见墨云翻滚在苍穹,天地之间陡然失色,四周群山环抱中皆是弥漫出了洪荒气息,这一刻,如死一般的静寂。

  墨云之中似乎透发着岁月的沧桑,而那血珠,仿佛凝聚了天地玄黄,其内充斥着无边道韵,一股死亡阴沉的气息从中透露而出,让那些兵卒们感觉到后,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几口唾液,心头正在猛颤,神态惊惧惶恐。

  “喝!”李老大喝一声,食指在空中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形成了一道符印,他才又开口大声道:“阳五雷符印,气游乾坤、钟鸣万鼓,我以我血,引雷法!”

  “轰!”

  那道悬停半空的血符似可直达天听,只听见苍穹之中‘轰隆’几道声响,便看到雷光呼呼闪耀,而其中,有五道类似阳火的雷电迅速降落在了地面。

  降落之时,平地亦有惊雷滚滚,与天际五雷遥相呼应,将御道地面都是砸出几个大坑来,还未等双方对战一起,这守在御道中的兵卒已是死伤了三十余位左右。

  那几道雷电太快了,也太闪耀,众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感到了一股庞大的雷电之力在蔓延八方,雷声停啸,自己旁边的袍泽便已死伤不少。

  亏得这些士卒也是经历过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场面,否则定会被这惊雷乱了阵法,江遥对待刚才一幕,亦是心有余悸,暗自道:“来人到底是谁?!竟然会道家引雷秘术?”

  道教两派全真与正一各自有不同的看家本领,其中以正一的符印一道最为流传甚广,民间多是其传说。这符印亦可理解为武道的一种,只不过是借用真气沟通天地之力用以御敌,可这也正是它玄奥至深的原因之一,古往今来,能够利用符印对敌的道家门人无不是一方宗师。

  “茅山弟子,冲杀进去!今夜血洗玉皇宫!”李老引下五雷之后,气若深潭,神态上不显一丝慌忙,指挥着己方人马纷纷冲向兵卒。

  江遥人高胆大,直接挥刀砍向李老,可见李老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阻挡的迹象,欲将冲杀之际,这心中便不免起了些疑虑,随之步伐便就缓慢了下来。

  突然,李老身形在他眼中形成了一道一闪而逝的光芒,宛若平地惊雷,直接消失不见,其身后,传来他平静声音,“王老,随我一起上玉皇宫一观。”

  那尾随而来的王老片刻摇头一番,身影如他也是直接消失不见,端是诡异至极。

  江遥被那道光芒所惊,片刻有了些失神之意,他扭头朝向身后看去,暗自震惊道:“究竟是谁?竟是有着这番神通?”

  大敌当前,容不得他多做思考,随后回神挥刀向来犯敌人砍杀而去。

  此刻御道口每过分秒,便会有一具尸体躺下,其中多是些兵卒。只因来人皆是身具不俗武力且手段极多,他们一干人等虽是行伍出身,在军营战场当中多有磨练,但奈何却也禁不住武林高手的兵戈。再加此地狭隘,众人亦无法短暂有限的组成兵阵用来对敌,所以情势可称岌岌可危,每况愈下。

  王老与李老沿着御道身形暴动上山之后,其麾下亦有些子弟冲出兵卒的包围,跟随他二人身后上了山去。

  阴暗的夜色,此时仿佛已经被血腥和肃杀之意填充,这片刻的静寂之下,将是累累尸骨的堆积,有多少人,是甘愿做这夜色的陪衬,消失于无名呢?

  有士卒挥刀力劈,但刀还未落,那心口间,便被一柄木剑贯穿。本是祥和之意凛然的木剑,在沾染上了血液之后,陡然变得无比妖异。

  有茅山道徒欲以直奔山上而去,但步伐还未迈出几步,则胸膛便被铁刃穿透,鲜血滴滴滑落在刀头,身形随着他人抽刀的动作缓慢倒下,眸子中有极强烈渴望求生的欲望和不甘。

  泰山御道乃是用来封禅仪式,本应充满着神圣祥瑞,如过天门一般,走这御道欲以上达天听,可被尸体覆盖、被鲜血流淌的御道,此后还能否上达天听?即使能,可真有天人降下泰安?

  玉皇顶中,众弟子们已经找到了齐众妙和李星辰。不过他二人情况很糟糕,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前者气息微弱,赤裸着的上身血痕累累,不停的有鲜血从中流露而出,将欲垂落的眼皮仿佛有着无比沉重的压力,那五官流泻而出的一丝血痕正无言诉说着他非常之重的内伤。

  每当他想挥动一下臂膀时,却发现就像是感知不到了一般,无处可用力。他强自苦笑一番,心中喃喃道:“老头儿,我尽力了……”

  后者伤势尤为显得更重,齐众妙还能模糊睁眼,而李星辰却是直接昏迷不醒了。他身上的衣服倒没有齐众妙那般不堪,可袖口、胸膛…也亦然有了些破碎。

  透过这破碎的衣物,围场众人目光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一块块淤积不散的伤口已经呈现出紫黑的色彩,这显然是五脏六腑受到了一定创伤才会这般。

  众人急切万分,都在关怀他二人安危,神态已显着急,各自于玉皇顶中徘徊不停,他们皆是在担忧那仍悬停于半空的龙虎山天师。

  现如今这两位师兄都已经身受重伤不可一战,玉皇宫上下除了老仙师之外,谁还能阻拦那人脚步?可自家师尊不知现在正所做何事,倘若此刻那齐玄牝欲将冲杀过来,又有谁能够阻碍其步伐?

  心中忧虑纷纷,可却别无它法,无可奈何、呜呼哀哉。

  已经上了山来的杨自在挤进人群,半蹲在了齐众妙身旁,不知是受不了夜间凉气还是别有它顾,总之是嘴唇哆嗦不停,身躯颤抖不休,双手牢牢握紧自个大师兄的手臂,颤颤巍巍道:“大…大师兄……你…”

  说了许久,终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齐众妙强行睁开眼皮,看向来人,勉勉强强莞尔笑道:“自在…万不能…万不能让齐玄牝这厮进了玉皇宫……还有…咳…咳…”

  言谈间,竟有一滩鲜血口咳而出,骇人万分。

  杨自在双眼都有了些模糊,泪水在其中打圈,深呼吸一口气,道:“大师兄,你放心,今日自在拼的一死也要拦住齐玄牝。”

  他自是听闻过齐玄牝的大名,那是一代当之无愧的年轻天师,是如今仅次于桃花渊主李太白和大剑师张寒的猛人,同龄一辈中,实难找到抗手。

  但无论如何,齐玄牝已经犯了杨自在内心中的忌讳,纵然拼得一死,他也要尽最大努力拦截住此人。

  齐众妙在咳出一口鲜血之后,嘴唇已经变得煞白,他躺在地面用足了力气才扭了扭头,道:“今夜宫中定有大变,我感觉到了除齐玄牝之外…仍有人…仍有道家门人……”

  谁知他还未言尽,在南天门牌坊前已经有了一道声音响起,让玉皇宫所有子弟都是闻声一震,“茅山后裔,五老其二,前来拜山!”

第26章:接踵而来
一曲江湖行全文阅读作者:墨道鸣加入书架

  这道声音令人震惊的原因无非便是那‘茅山’二字得名头,在龙虎山天师齐玄牝以不甚友好的态度来临泰山后,紧接着居然还出现了几近消失在众人脑海记忆里的‘茅山五老’……有心者细细考量便不难发现,来者定无任何善意可言。

  现如今泰山顶上的星空似乎变得有了些奇异,时而阴沉无光,时而明亮如白昼,仿佛如同是不知被谁颠倒了乾坤,逆乱了阴阳。

  大地有气运连绵一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山水有相逢,能人必辈出;而苍穹有气象一说,天时关乎人和,影响世人命运,冥冥中有‘道’可寻。有人间至强武夫或心境超然、经天纬地之辈可寻道悟道,从而影响天时气象,改变人生来之命运,此可谓之‘逆天改命’,然气象一说伴随因果,世间道理循环,有其增益便有其苦害。

  李老和王老面前站立着两三百余名面带疑惑吃惊的玉皇宫子弟,但他二人眸光流转间,并未太多重视这些子弟。反而左顾右盼,似‘南天门牌坊前’一块巨石的摆放、几颗光秃树木在他二人眼中都变得复杂精深了起来,皆是不由自主异口同声道:“三才汇聚之象、九宫八卦奇门林立,这老仙师,究风水之极啊!”

  玉皇宫上下弟子俱是窃窃私语小声嘀咕议论起了他二人,但没有一人敢挺身而出大声说上一两句言谈,心思都较为沉重,或在忧虑、或在思考、或有些不明所谓,俨然一副随波逐流矮人看场的思维形态,人云亦云不知所云。

  李老仍在啧啧称奇不断赞赏玉皇宫的格局,而王老则抬起枯朽面容,朝向齐玄牝苦涩一笑道:“万不曾想,龙虎山齐天师居然早我二人一步。”

  他那张脸庞被寒风吹拂的颇为紧绷,就连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都是因此显得有了些僵硬。

  齐玄牝双瞳有精光闪现,较为自负的他看也不看脚底下的二人,只有些不情愿得动了动嘴皮子,淡然道:“如若我不来,今日玉皇宫这场好戏怕是瞧不到了。”

  王老听到他有些散漫随意的回音,这心中却也不生怒火,大抵是这位年轻有为后辈有他可以逾礼无矩的能力和身份。毕竟如果除去二者年龄之间的差距,那么道家辈分之中担任‘天师’二字者定会是执道教牛耳者,虽然万不可能成为骑牛者,但即使如此,这在辈分上,也比茅山五老高出半筹。

  王老不光没有怒火,这心中反而还多了一分庆幸和窃喜,高声回应道:“既如此,今日这场好戏,定不会让天师失望!”

  明确表白了立场的二人只在众人耳中说了一两句话后便各自闭口不言,然而无论处于什么目的或者需求什么利途,相谈的这两句话便已显露太多,再多说,便是废言。

  李老的双眼在四周打量许久才停视到了玉皇宫众弟子身上,冷笑一声,讥讽道:“啧啧啧,老夫还真是不明白,玉皇宫这么好的格局气势,怎的弟子却只有这么少?莫不成真以为你们玉皇宫可以像太原剑阁那般?弟子不过百,过百必极盛?”

  如若这世间有何学剑圣地,那么便不得不提及西蜀剑宗和太原剑阁了,同样是传承久远的武林势力底蕴雄厚,同样是名家辈出剑中翘楚,这两者的区别无非便是前者广纳天下有愿学剑之徒,走的是达剑术之极致、无招胜有招的路数;而后者则便是善于以气养剑,以求剑意相同,但以气养剑需有大毅力者才可有所作为,所以愿走此路数的人并不多,而剑阁也更是本着宁缺毋滥这一重要因素,所收教的徒弟一向比之前者少太多,可每一位从剑阁而出的人无不有着惊人之处,所以日子一久,江湖中人便有了一句话用来称赞太原剑阁:‘剑阁子弟不过百,过百不可敌,过百必极盛!’

  这句话仿佛被赋予了一定魔性,让不少醉心于武道一途的少年郎都踏上了前往剑阁得求道之路,然剑阁子弟唯恐量多不精,便干脆弄了一个‘剑阁入门测斗’的花哨名头,可谓开武林门派之先河,这番做法让不少江湖名宿都是惊讶般的合不拢嘴——收个徒弟还能这样玩?

  殊不知这样玩儿,不光可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还可以让剑阁子弟长此以往下去经久不衰,再不济,也最多是个人丁不兴。可李老实在是想不明白,暗地里有朝廷支持钱财的玉皇宫,万不该要效仿剑阁那种做法才是,毕竟剑阁传承太久,底蕴太厚,经得起那样玩儿,可玉皇宫呢?不趁着刚刚开宗立派的风光广收门徒,反而还限制收徒?这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玉皇宫如此之好的地理格局了吗?

  疑惑归于疑惑,这位喜欢嘴角上扬阴沉笑道的老人其实还是有点挺乐意看到玉皇宫现在这些子弟人数的,“人少好啊,人少老夫的双手就会少沾惹点儿血腥了。”

  张灵均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杨自在身边,他总感觉,眼前这两位骨瘦如材看似闻风即倒的老人仿佛有着可力拔山兮的气力,平凡之中自有一股有些返璞归真的气息。

  而且他也听老叫花子说过,说这混迹江湖,有四大忌讳心中定要牢记,依次分别是僧、道、妇、孺,这四类人物,他们虽然通常貌不惊人,可却常常身怀绝技,深不可测。每每言此,当初还只是小乞儿的张灵均便会朝老叫花子伸出五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奶声奶气嘻嘻哈哈的对着老爷子笑道:“是五忌,丐、僧…”

  从此以后,江湖四忌便真的多了一忌。

  时至今日,想起那四忌之中的第二忌讳‘道’,在看此眼前这两位麻布道衣老者身上流露而出的波澜不惊的气质,他便感觉,所谓昔日的江湖四忌还是有些道理的。

  正因如此,张灵均才会陪伴在杨自在身边,倘若今日这番局面不太容易善了,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杨自在统领着玉皇宫本就人数不多的子弟死撑在玉皇顶。

  同时他心中也更加惊讶今晚所出现的异象和一些事情,比如老仙师与老爷子现今身在何处,究竟在‘密谋’些什么?但是这些问题统统被他压在心底,时下当务之急,是唯有坚守宫中,接二连三的外敌和非善人,让包括他以外所有人皆是都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杨自在目光冷戾,李星辰的昏迷和齐众妙极重的内伤都让他起了一种愤郁沉闷的怒火,他已经对趁夜色奔袭到泰山山顶的敌人生不出分毫忍耐,声极厉色道:“你们正一道还真是图谋甚大啊!没想到,堂堂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齐天师居然跟茅山余孽私混一起,莫不成忘记当年我全真对正一的解围之举?!现如今俱是都变成了一副不知恩情道德的狼狗,逮谁咬谁?”

  齐玄牝听到这句话后,瞪了几眼杨自在,嘴唇微动着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是什么都未说出口,摇了摇头,干脆闭上眼睛面容严肃了起来。

  王老仍然挂着一副苦涩神情,除此之外,便就什么都没说了,事已至此,徒增些口舌之利还有何用?

  反倒是李老冷笑一声,抚须几下,开口道:“尖牙利嘴的黄口小儿,若不是看你爷爷的面上,在你说完这句话时,就已被老夫五雷轰顶了!”

  杨自在低头看着齐众妙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紧握了几下他的手臂,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其放宽心,而后缓缓站直了身子,两条臂膀在空中一阵比划,故作轻松笑道:“呵呵,真不好意思,我这人有个毛病,那便是最讨厌别人强制给我爷爷面子…毕竟我爷爷连那些给他面子的人都是闻所未闻,他们又何苦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张灵均和众弟子听到这句话都是心里发笑,纷纷暗自称赞道:“这回答…很杨自在!”

  山顶之中,在李老愈加勃然大怒的严肃表情下,已经有了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肃杀气氛,宛若冬季来临时,花草树木枯萎凋零,最能引起人感觉的,并不是枯萎之前,也不是凋零之后,而是慢慢走向衰灭破败的这个过程。

  山下御道旁不少的茅山子弟都已经冲杀上山,而此处,他们只留了些与兵卒旗鼓相当的部分人在此与之决战。

  原本在苍穹中不停翻腾滚涌的墨云正在天际无声嘶鸣着,其映照的下方血腥气息浓郁至极,御道里堆积的尸体早已不见了整躯,四处游落着的断臂残脚狰狞可怖,浓重的气氛让此时久战不分胜负的两拨人马几近窒息,虽不至血流成河的壮烈场面,但那刀光剑影中透露出的决绝姿态却是让人大有一种‘吾辈何惧生死’的大魄力大气概。

  玉皇顶奇石林立,山间陡峭,极易隐藏身形。

  顶上一处奇石后,有二三十余人身着黑袍凝视着玉皇顶发生的一切,他们看不清面容,臂膀粗壮显得有力异常,拳脚之中也无不展现出凶狠毒辣的感觉,似有磅礴气力自身腹泥丸涌贯至少阳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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