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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章 元禄琉祸(七)运动战
永历之后全文阅读作者:幸运狂想曲加入书架

  5月1日起,一只只战兵陆续从八代港出发,下一站是九州外海的天草群岛,距离八代港最近的岛连二十里都没有。

  一直坚持到5月4日,大川南岸的龙骑兵团也退回八代,这时候大川北岸已经聚集了数万倭兵,连渔船都没几条的倭人一直找不到能在枪口和铁骑下过河的办法。

  天草群岛是九州岛西侧腰部的一组群岛,有人岛超过二十个,其中大岛有四个:大矢野岛、上天草、下天草和海兵陆战队立下殊勋的长岛。

  这组群岛横跨在海上东西超过百里,东面隔着海峡对着肥后一国,东北隔着有明海对着筑后国诸藩,正南是空空如野的萨摩国,正北是肥前国,长崎就在下天草岛正北方向,岛原藩(居城在岛原半岛上)更惨,他家最南的村子离下天草岛只有12里,居城距离也没超过30里。

  琉军驻扎岛上,倭人就要在三个国里拉开防线防守,王浩希望倭人把军队再散散,这样下一口吃起来把握大些。

  岛原半岛和天草群岛民情极特殊,日本历史上最后一次大的一揆(农民暴动)就在这里爆发,当时九州岛二十几家大名合兵14万用了一年才把农民镇压下去。

  后来实在没有哪家大名敢接手天草,幕府就把它转为天领,江户有个代官在这管着。

  德川家自己在这收税也很不顺,大约五万三千石高的上下天草,实际每年能交六成的税就算不错了,当地民风这么彪悍江户也只能忍着,只要不出大事就行。

  民风什么的王浩倒是没觉得算压力,当年台湾那么多生番,还不是一口口的吃下肚子,群岛上拢共大约六七万人口,只要拆户拆的够散,这点人撒到三个省里还能有个水花么。

  .............................

  土屋政直的状态,已经不能用焦头烂额来简单形容。以前总是听上报说琉寇多么厉害,什么‘炮子如雨,巨舰如山’,江户的大人们没亲眼见,真是无法理解。

  直到这次琉寇突袭长崎,老中大人第一次见到那种如山一样的巨舰,要不是自家小姓拼死抱着他滚下炮台,恐怕土屋大人也要和大浦炮台上的佐贺藩兵一起玉碎。

  和琉寇打的这种炮战,哪怕再多人玉碎,也没能弄掉琉球人哪怕一根毛。长崎一战各藩藩兵战死近三千人,受伤一千多,琉寇死多少人搞不清楚,反正船是一条没沉。

  紧接着,他又接到小仓城被攻陷的消息,真是耻辱啊,若年寄小笠原长重庶子被倒吊着挂死在树上,妻女被琉人掠去奸淫,城堡被烧成废墟。

  近江守(小笠原官职)被土屋劝住还没切腹,这也是暂时的,按照倭国的规则,小笠原要不就把仇报了,要不他永远也抬不起头,早晚还得切。

  熊本藩也败了,细川家也算尽力,54万石的人家出兵超过三万,就这样合战愣没打过一个时辰,熊本那座雄城也只守了一天,琉寇就是人少些,战力比当年的蒙古鞑子还要可怕。

  琉寇往来如风,海岸线这么长怎么守?好多家居城都在海边,各家大名都希望退一些兵回藩。家里有兵未必打得过,没有肯定是死,小仓藩就是眼前的例子。

  九州岛上除了丰后国有一万多杂兵,土屋政直手里还控制着八万兵,其中三万六千人聚集在佐贺藩做救援熊本的姿势,另外四万五没有驻扎长崎,大队人马沿着海岸后退了三十里守在高来町。

  待在海边肯定打不过琉寇,其实土屋觉得就是在内陆,八万人聚在一起也未必赢,只不过以倭人的勇武,没那些巨舰助力,赢面稍大些罢了。

  求援信早就发出去了,不光发江户,他连京都大阪也一并发了,琉寇这般举国来攻,已经不是骚扰那么简单,这感觉很有些像文永之役(注一),虽说琉球举兵来攻灭倭国,这话听着那么的不可思议,可不这么想,琉寇又图什么呢,那位台湾大名到底想要什么呢?

  等到琉寇移师天草,情况变得更复杂,天草这地方距离长崎町侧面只有七十里,琉寇大船两三个时辰就能在长崎背后登陆,长崎是个半岛,如果琉寇把两只大军切断,后果不可想象。

  长崎是个象征又不能随便丢,没办法土屋政直只好在长崎留下三千兵,余下的大军后退三十里驻扎在大村藩城下。这个驻军位置等于已经退出长崎半岛,和佐贺那只大军相距九十里,轻兵突击两日可达。

  分散防守绝打不过琉寇,老中大人的算计,是拿这两只大军守住筑前、筑后、肥前三国,琉寇不上岸最好,老老实实等着江户派军来援。

  如果琉寇上岸来攻,只要敢往内陆突进来,那就只能汇集两支军和他决战。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一连串的失败已经打垮了很多人信心,这种多国联军也不是谁说了就一定算数的,大家各有各想法。

  五月五日,熊本八千藩兵不顾副总大将小笠原长重命令,强渡大川回国。

  熊本藩损失已经够大了,他们不想再为这场仗流血,再说自家已经给异族送了降状,战后怎么也是个处分,到时候大不了再加个总大将切腹呗。

  5月8日同时传来两个噩耗,杵筑藩主松平重荣中计,被岛津军用钓野伏(就是诱敌加口袋阵)战法在佐伯藩境内伏击。丰后7藩联军被打的大崩溃,伤亡超过三千人,松平重荣弃军而逃,这还是三天前的战事。

  比这个更恐怖的是,长崎快马来报,一只琉寇大船队正在绕过长崎半岛北驶,密密麻麻上百只船,不知道带着多少战兵。

  岛北侧海岸线上一共六家大名:平户藩、唐津藩、福冈藩、秋月藩(福冈支藩)、东莲寺藩(福冈支藩)和那个倒霉的小仓藩。消息传到大营,军中大哗。

  六家里有三家藩主在江户交代,是由族里家老带队,听到这消息,六家总大将全部到土屋政直帐中哭诉,要求大军马上北上。

  问题是往哪边走?土大人一脑门子都是汗,九州岛北海岸线超过三百里长,西边一百里还是山区,这支联军是步军,又不知道琉寇在哪儿登陆,大军到底往西北走,还是往东北走呢?没办法他只好广派哨探,大军继续等待消息。

  三天后消息确定,琉寇已经在小仓登陆,又是倒霉的小仓藩。琉人正在城周围屠杀,和当年在大隅国一样的三光式屠杀,台湾大名王浩殿亲口下的命令。

  这是九州岛最北面的藩,距离大村路程三百里,距离受害人小笠原长重那只佐贺大军两百里,正常行军六天的路程。两只大军疯了一样往小仓城赶,他们希望能在琉寇杀完之前赶到。

  佐贺的大军做到了,他们用五天时间赶到现场,这时候藩里民人已经被屠杀殆尽,琉寇正驱赶上万奴隶登船。

  连跑了五天的不到三万联军在小仓港口对琉寇船队进行了自杀式攻击,背海结阵的琉寇,在军船炮火支援下把这只疲军打的大溃。

  九州副大将小笠原长重被琉寇大筒打死在阵前,用自己的性命洗刷了身上的耻辱。

  琉军把战场上的败兵赶出十五里,然后斩杀了所有伤员,又把刚抓的数千俘虏带上船扬长而去。倭人连战死带被俘损失一万四千人,除了小笠原大人,莲池藩主锅岛直恒也被琉寇大筒当场击杀。

  等土屋政直大军赶到小仓藩的时候,败军又逃了两千人,剩下的军势只能合在他营里,北九州上联军只剩下不到六万人。

  又过两天,还没等长途跋涉的大军缓过劲,新的战报送到大营:琉寇正在长崎港登陆,信使出发的时候守军还在坚持,玉碎恐怕只在当天。

  又是三天前的消息,土屋政直当场一口血吐在地上,琉寇实在太卑鄙了!

  将近350里路程啊,不救恐怕不光长崎,旁边岛原和大村两藩都要完蛋,救的话要走多少天?

  走快了不行,慌兮兮跑过去同样是送死。其实王浩倒真希望他来救,这么来回跑一趟,王大人觉得击溃这只疲军能省不少事儿。这只大军打败了,王大人才能踏踏实实向各藩收保护费。

  “把岛津家的人都派出去,挨个藩勾搭一下。”

  不知道应该叫自信还是狂妄,王大都督给九州各藩下的竟然是命令,要求各藩藩兵立刻解散回家,如果坚持待在联军里,早晚台湾大兵上门来灭门。例子已经好几家了,大伙自己看着办吧。

  面上这么说,实际上外交司正经谈判的只有四家:一直没受大损失的福冈藩、已经被连续打击两次的佐贺藩、从来不出头的久留米藩(21万石)和关门海峡北面的长洲藩。

  只要战兵不分兵,其他小藩都是打酱油的起不了作用。这里面福冈和佐贺王浩最关注,佐贺这家人简直又臭又硬,长崎驻守的三千兵,超过六成是佐贺藩兵。

  长崎和大陆贸易做了快两百年,城里汉人和后裔近万人。就为这个,战兵没敢用9斤炮开路,而是和倭兵打的巷战,这一战损失惨重,陆战队和台南旅战死超过五百受伤上千。

  如果佐贺这次不乖乖降服,王浩决定要把这个藩彻底毁灭。仗是打出来的,也是要让别的藩看的,军事政治同样重要。

  北九州的最后一只联军没敢扑过来拼命,几仗打完土屋大人已经彻底明白,自己六万军势肯定打不过琉寇。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不停催江户发救兵,救兵来之前务必把这只军保护好,到时候和援兵汇合合战琉寇。

  老中大人安排了三千兵驻扎佐贺城,剩下的兵全部退到久留米城下。

  九州岛上也只有这里相对安全,不管琉寇从那边登陆走过来至少都要七八十里。万一琉寇全师而来,联军向东可以退进丰后国山区,或者向南退到熊本城下,那里毕竟还有一万多熊本藩兵。

  沿海各藩他现在不想管也管不了,任何在海边的出击,只会让自己再折损兵力。

  两只大军脱离了,一只躲的远远的,另一只刚清理完长崎,正往岛原半岛前进。天草群岛和长崎掠来的民人不下十万,包袱实在太大,要往后方输送很久。

  王浩给战兵下的任务是彻底毁灭岛原,这是谱代大名(7万石,松平深沟家),这样的人家杀起来一点不心疼。

158章 元禄琉祸(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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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掠船舰队在小仓城发了笔小财,再出海的时候分成了两队。

  八条抽签抽到的私掠船就地转向东方,他们可以自由的在濑户内海,倭国东海岸或任何地方烧杀抢掠,这是法律给私掠船的权利。

  剩下的四十几条战舰、运输船和私掠船继续向北绕行本州岛北海岸。

  四月最后两天,无法无天的船东们在长洲藩居城萩城外海洗劫见岛、大岛、相岛、柜岛等村落,这是毛利家的地盘。

  受到军法严令的船主没敢杀人放火,海岸对面,聚集了九千军势的萩城也奉藩主严令不敢跨海来攻,两边隔着不到十里的海峡各干各的。

  从这儿开始,欲求不满的私掠船队走上歪路,和当年纵横闽浙的倭寇一样,兵力不足的私掠船主开始裹挟倭人。离开长州海岸线不远,船队又在石见国登陆,大家都对传说的石见银山仰慕已久。

  让琉寇失望的是,这地方早已不是五十年前的石见银山,连银山奉行都在30年前撤销了,现在就是个普通天领,有个代官领百十个杂役管着。

  琉人在所谓银山周围只抢到四五千两银子,但他们洗劫了天领内数十村庄,裹挟了近四千矿工和农民,船队登岸作战能力大增。

  从石见国开始,琉寇沿海岸线焚毁出云大社、屠尽隐歧诸岛、灭绝鹿野藩(4万石)、强逼丰冈藩开城,一路沿着中国北侧海岸烧杀抢掠,引起各地大恐慌。

  六月初琉寇奇袭攻破小滨城(谱代,9.2万石)进入近畿地区,畿内大骚动,百万流民逃离海岸向大阪、奈良、京都等地四散逃亡。

  小滨城被攻破和小仓合战败绩几乎同时传到关东,江户城内流言大起。

  一向对武事不感兴趣的将军德川纲吉大怒,冲突已经远远超过他心目中的底线,琉寇一只偏师占领小滨,那是整个本州岛最向南凹进去的海湾,从小滨城走山路到京都只有120里。

  小滨藩在幕臣里有极特殊含义,首代藩主酒井忠胜是二代将军秀忠(德川家康三子)侍童出身,三代将军家光的傅役(监护人),三十多年的大老(忠胜隐退前人称马下将军),也是这位三代重臣给若狭酒井家挣到备选大老的家格。

  幕府体制下,除了出身决定的亲藩,若狭酒井家已经做到了谱代大名的顶格。

  就是这样的人家,忠胜嫡孙,三代目酒井忠隆被琉寇拿绳子套在脖子上,用马在街上活活拖死,这是赤裸裸打将军家的脸。

  战事已经不是九州一地,先是中国,现在是四国和近畿,整个倭国历史上除了内战,还没有外寇入侵如此之深。

  “诸位大人,政直殿手上只剩六万兵,再不出救兵恐怕九州要彻底陷入琉寇之手。”

  柳泽吉保偷眼看看上手坐着如同木偶样的将军大人,继续说道:“若狭一国已经被琉寇屠成白地,据报琉寇军势超过一万五千人,这只贼军马上要进入越前,请诸位议议如何聚兵。”

  兵各藩都有,问题幕府财政窘迫如此,如果发十几二十万大兵开战,财政上立刻会破产。

  戸田忠昌皱了皱眉头:“出兵西国最难办的是粮食和犒赏,当年神君破大阪,光粮食就用了上百万石,犒赏发了七十几万石封地。那还只是在大阪,如果远征九州,那要用多少呢?”

  家康第一次破丰臣秀赖于大阪的时候,也是征召全倭国之兵,那时候大阪城下应召而来的诸侯集兵十六万,围攻用了近一年时间。

  那时候还是在战国末年,大阪城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征战劫掠来的财宝,给各家大名发犒赏更简单,把参加丰臣氏叛军的大名全部除封,封地转手送给立功的就搞定。

  “那么,忠昌殿的意思就是大家待在江户,坐等琉寇杀累了,抢够了自己离开吗?”

  秋元乔知(谱代,武藏国川越藩主)是去年刚提拔的老中,他要抢这个印象分:“如果各位这么畏惧琉寇,乔知愿领一只军去九州。”

  他这话说的有些重,老中阿部正武马上跳出来和稀泥:“兵库头大人不要这么冲动嘛,琉寇和当年鞑寇不同,他们不止在一个地方上岸。就算出兵,也要议清楚出多少兵,守哪些地方,光去九州恐怕不够。”

  这话说的很在理,哪怕若狭这一只琉寇偏师也有上万人,真要是沿着海岸线打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藩要吃亏,当下评定室里好几位大人纷纷点头。

  “诸位大人,忠之有话说。”

  外间的草席上,勘定奉行(注一)水野忠之跪直了身体:“琉寇乃国家生死大敌,这时候人人都要为退敌出力,国内三都商人难道不应该报效吗?全倭国三百藩除了出力也要出钱出粮,合一国之力怎么能打不败琉寇呢。”

  这个野心勃勃的奉行抬头看看上手好几位大人在点头,知道自己赌博成功。

  “诸位大人,事后封赏确实重要,到时候可以看看有谁投靠过琉寇,有谁没遵守国家法度,该减的就减,如果罪大就除封。这样才能集国家之力。”

  这是提醒各位大人,正好借着这机会,把外样再处理掉一批,将军家马上有富裕地可以拿来封赏。

  其实倭国历史上三家幕府里,德川家对外样大名下手已经是最狠的了。一百年来,将军家用各种理由除封了至少一百多家外样。

  “忠之殿说的很对。”

  下手的一位留守居年寄(类似江户警备副司令)也表达不满:“听说大阪的豪商,有的一家收入能顶十家大名,这样的家族就是国家蛀虫,不清理掉国家怎么能平安呢?”

  幕府时代的豪商是个十分奇怪的阶层,一方面懒政的政府把所有商品买卖和流通全部丢给商人,而且倭国和大清国又不同,他们国内很多行业都不是自由流通交易,一小撮商人可以借助专卖权赚取超高利润。

  另一方面商人阶层社会地位又极低,和大清国的盐商一样,整个就是等着别人薅羊毛的羔羊。

  岂止传统的三都商人,整个倭国已经太平了百年,江户这座没有任何生产,只有消费的畸形城市人口发展到百万,成为世界最大的城市(超过同时代燕京、伦敦和巴黎)。这城市里光武士和武士家庭、佣人就占了五十万人口,就像燕京城里数十万八旗子弟一样,这个人群的超高消费水平催生出巨富的江户商人。

  作为一个传统武士,戸田忠昌对这种尊卑颠倒的世情异常痛恨,他紧跟着跳出来在伤口上撒盐:“不光要商人报效,这些年不知道多少商人和琉球人暗通条款,没有商人带路,琉寇怎么能这么清楚国内情形?这次务必要把国内通琉商人、卖国外藩抓出来,该除封(没收领地)的除封,该改易(调整领地位置或增减领地石高)的改易。”

  户田这话意有所指,近几年走私规模这么大,很多蛛丝马迹都落在有心人眼里。幕府也暗中做过调查,很多走私的大户像萨摩、仙台、米泽还有大阪几家巨商,江户都查到过证据。

  但这些大名、巨商在国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关联面实在太广,江户一直没勇气掀开盖子。

  既然有大佬捅破,马上有几位大人跟着起哄,要求尽快清查内奸,整理钱粮,柳泽一直在偷眼看着上首的将军大人,发现将军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似乎一亮,他知道自己的选择了。

  上首的小姓大声唱到:“将军更衣。”纲吉站起来转身向后走去。

  评定室里的各位大人都明白,将军大人这时候离开是不想承担拍板的责任,这很符合历来的倭国政治传统,因此个个恭恭敬敬伏倒在地,齐声颂道:“恭送将军。”

  等纲吉走出评定室,房间里气氛稍微轻松些,柳泽吉保开始自己的职责:“那么,就请阿部(正武)大人和几位奉行大人(此处特指勘定奉行)辛苦下,今天就算出二十万军势出兵九州的开销,最好能找找当年太阁殿出兵的原件。”

  上手下手四五位大人一起称是,日本历史上唯一一次大规模出兵九州,还是丰臣秀吉九州攻伐(1586年),那时候太阁大人发动了二十万军,用近十倍军势把萨摩藩逼降。

  太阁殿既然干过一次,后人只要照方抓药就好了,阿部正武稍稍低头:“呦”(遵命)。

  照猫未必能画虎,最终幕府做出来的预算远不够开支,人家太阁当面打九州,一半军力都是利用的毛利家(长州藩)和四国联军,这两支兵距离九州岛近在咫尺,另一半丰臣本军也是从大阪出兵,那里到九州比江户出征至少近一半。

  这还不是最关键因素,关键是丰臣家的军资当年同样是靠濑户内海输送,而当下琉寇已经封锁海路,别说濑户内海,很快连江户湾都要发现琉寇踪影。

  百年没遇战事的幕府官员们此时远远想象不到,海运输送和陆运输送区别那么大。

  “那么,忠昌殿也要辛苦下。”

  派给戸田忠昌的最得罪人的活,他要带领江户几个大番头彻查国内甘心做琉奸的大名和豪商,只要查清事实,一律严惩不贷。

  “忠昌殿,京都和大阪那边,我会给两位大人去信,让他们务必配合,辛苦了。”

  戸田忠昌一脸的苦逼,这事情牵扯的水不知道多深,真查出来亲藩大名参与要如何处理,就算仙台这种国持大名,这种动乱年月,还敢派上使过去逼人家切腹么,这活不管干的好不好,自己的政治生命差不多毁了,再也不用想老中笔头的事情了。

  “兵库头大人(秋元乔知),请尽快起身去往大阪,近畿的事情要拜托大人。”

  说是全国总动员,九州肯定是不行了,四国也够呛,那边和大阪等地勉强还能通信,但大规模调兵已不可能,所以这次出兵只能以近畿和关东八国为主。

  至于北陆、中国等地也只能适当参与。出羽、陆奥几国(本州岛东北角)还是算了,那边还在江户往北千里外,让他们出钱出粮就是。

  举全国之兵出征,如果前两代将军时代,肯定要将军亲自带队。轮到纲吉这样的将军,那一定是不会出马的。

  到时候肯定要指一个亲藩大名做总大将,毕竟几十万兵让外人带不放心,功劳也没法赏。柳泽这活派的,隐隐把秋元指定为未来的副大将,这是好大的人情,秋元乔知立马躬身接下来。

  要议的事情还不少,还要讨论九州、中国等地败退下来的大名如何处置。

  佐土原藩的岛津忠高这厮就十分恶心,这家伙一路逃到大阪,马上又溜到奈良当了和尚(在倭国,政治人物退隐当和尚是个常用办法),你说你个外样为什么不老老实实死在战场上呢。

  大家议了议觉得这人不能留,这是第一个逃跑的大名,务必杀鸡给猴看看。江户的诸位暂时还不知道,就在大家讨论忠高的当天,又有两位九州大名躲在渔船里往四国逃命,九州的形式离崩溃不远了。

  “小滨藩此次遭此不幸,是不是也要有所抚恤?”

  酒井家三代目虽然不幸死了,运气好的是这家嫡子正好在江户,这样的人家在幕府体制下,亲戚朋友不知道有多少,马上有人开始为若狭酒井家打抱不平,毕竟这家可以说是谱代诸家族的代表了。

  扩大执政会议一直开到天黑,勉强把诸条款梳理了一遍。等笔头老中柳泽大人要宣布散会的时候,水野忠之又有惊人之举。

  “诸位大人,神州三岛(此时没有北海道)皆环海,周围海岸不下两三万里。琉寇有舟船之利可以四处游走,若不能一举尽灭,恐将来反复无穷。”

  这话说的还算客气,潜台词他是想告诉大家,要打就必须要把琉球人打服,要不然恐怕将来倭国永无宁日。

  等大家稍微琢磨琢磨他话里的问道,年轻的奉行继续说道:“忠之无上阵杀敌之才,愿孤身入琉寇为使,窥琉人虚实以报。”

  柳泽吉保直直的盯着下手这位奉行,后者用坚定的眼神回望着他。

  就在昨天,江户刚收到大阪城代土岐赖殷传来的消息,他已经遵照文永故事,把三位外交使者,萨摩出产的日奸斩首大阪城下。

  这样的背景下,水野忠之还敢孤身为使去往敌营,他不是赤诚为国之人,就是借机扬名之辈。

  这位倭国权相能在三十许岁做到这个位置上,一方面是将军的故旧,另一方面确实也是个有本事的,他轻轻点点头:“水野君真是好胆色,好好去做事吧,我会向将军说明你的忠勇。”

159章 元禄琉祸(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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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请喝茶。”

  王浩亲手把茶杯递给手足无措的英国人,笑着问道:“不知道我的呢绒能不能准时到台北,你知道这是军需品,关系到士兵的生命。”

  后者完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要知道,九州这地方距离马德拉斯将近一万五千里,今年他还没有收到印度总部的任何消息。

  约翰本人比王大都督对这事儿更上心,这个两年六十五万匹订单是他接手台北商馆以来最大亮点,严格说也是唯一的亮点,毕竟呢绒才是英国最大的贸易品。

  “首席执政官阁下,我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不过我相信印度能解决,哪怕马德拉斯不够,我也要求孟买等地务必调集足够的货品。”

  作为公司最大合作伙伴,约翰知道印度对台北有多重视。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最迟七月初,公司的船一定能到台北,呢绒肯定在船上。阁下,火炮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我不认为公司能够生产出您订购的数量。”

  这场仗打到六月初的时候,弊端显现。王浩心里多少有些后悔:虽然已经十年生息,这场国战还是打早了,要是能再给台湾两三年发展该多好!

  从台北到九州的运输一团糟,因为运输量远超历年,这次彻底放弃了船团运输的办法而是单船走航线,到港就卸,卸完就装,装完马上返航。

  这样比船团运输效率至少高两成,缺点是参军司无法掌握船只到底在什么位置,前线也无法保证有足够的船只用于机动。

  需要往返输送的物资实在太多,岛原藩夷为平地后,大军又继续北上,逼逃了大村藩主(2.7万石),攻陷了唐津藩(6万石),这家也是家谱代大名,除了斩杀外这两个小藩又给远征军背上近三万民人和三万奴隶的包袱。

  这还没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被孤立的平户藩(7.1万石)叛变了,他家的藩主松浦栋带着几百武士逃出久留米联军大营,主动找到琉球人投降,请效岛津事。

  平户藩真是走投无路了。九州西北角的肥前国,只剩下他家这个在国里又在最西北角的大名,平户藩已经被琉寇彻底切断在平户岛和松浦半岛上。

  估计他家自己也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是保家还是卫国呢?最后松浦大人还是舍不得六百年的家业,宁可被琉寇扔到南洋也要活下去。

  统战工作开出第一朵花算是好事,但他么的谁也没想到,这么个小藩人口居然超过九万,好说歹说最后王浩答应让松浦家带两万八千人下南洋。

  别看只有不到三万口,这些人可是要送到三山列岛(吕宋买来的布桑加群岛),这路程比运到台北远的多。一瞬间,大军在九州周围要养活军民近20万人,每天光粮食就要吃四千几百石。

  “大人,明后天天草的民户全部运完,后面开始输送唐津港。”

  陈新最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参军司干的真是没味道,纯粹是个总调度官。

  今天樱岛又出个新问题,这位匆忙赶过来汇报:“樱岛的消息,有一批首里厅的基础户不知道怎么提前送了,他们正在樱岛登陆,总数有2900户近9000人。”

  种子岛已经彻底装不下了,那里聚集了各地输送的基础户和九州后送的倭户合计近九万口,如果只种地的话,就是把岛上能开的田都开了也养不活这许多人。

  “暂时先等在樱岛,这会送哪里都不合适。”

  王浩也没别的办法,九州上没地方安全,至于壹歧岛,那里除了近万农户,还聚集了三万奴隶,那是等着开工程的。

  陈总调度直挠头,樱岛也装着近万人,那可是个真正的小岛。“

  大人,不如在萨摩藩南边再开一个厅,岛津家撤走的时候田地没毁掉,过几个月就能收粮食了。”

  敌后囤民户,如果没有战兵,那风险有多大,王浩抬头看着自己的参谋长,他需要个解释。陈新有自己的道理,这股首里厅的民户武装不是一般的强大。

  几年来从没被关注过的首里厅去年刚刚攒够五万国人,可怜的厅令终于升了县令(马上调走好几千人不知道会不会再降成厅),民户去九州他觉得风险相当大。

  这位热心的民政官说服供销总社,原来卖五块钱的大八斤,供销社降价一块钱,县里拿财政贴了一块钱,民户只要三块钱就能买一杆枪加五十颗枪子,白送一样的价钱让民户纷纷武装自己,去敌国隔壁种田总要有备无患嘛。

  结果这只队伍带着近七千只火枪,平均每个男人两杆。孙县令主动性这么高吗,王浩脑袋里仔细回想这个唐荣转过来的文官,以前没觉得这是个人物啊。

  也算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吧,这样至少还能在那儿再放三四万倭人,后送台北的压力马上降下去一截。

  “那就安置吧,尽量缩在萨摩半岛南部,山川港附近。”

  可能攻击萨摩的只有一个潜在敌人,那就是熊本藩,有必要派人去熊本藩好好敲打一下,免得他们犯错。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陈新也想过这问题。

  “大人,属下觉得可以高价和熊本买粮,价格再高都没事儿,总比咱们从台北运省运力。”

  这办法可以啊,王浩笑着点点头:“你这想法好,那和长州也买,价格随便他们开,必须都卖给咱们。”

  粮食都买走还怎么出兵,吃糠咽菜的士兵是不能出征打仗的。九州收获季节在九月中旬,那时候整个岛子已经关门,熊本藩又不傻,到时候绝对乖得很。

  蔡大人也有自己想法:“不如让釜山商馆和鲜人谈谈,让鲜商直接把粮食送到壹歧岛,谅他们也不敢不答应。”

  外交司的朝鲜拓交之行再次失败,朝鲜的麻木大约仅次于大清国,这仗但凡离得远一点,人家朝鲜连半点兴趣都没。

  琉球人明言大战九州,鲜人多少有些担心,釜山到对马岛不过百里,到壹歧也不过三百里,这么近的距离两国国战,他们怎么都要了解一下。

  就是这样心虚的朝鲜也只派了草梁商馆(釜山)一个通仕郎(正八品)过来,担心得罪倭人的鲜人坚持不穿官服,只敢穿着商人服装在船上晃悠。

  五月底,蔡司官送了件礼物给他——185738对倭人耳朵(注一),这个小官哭着回国了,琉球人让他带话给国里,下次派个稍微能谈谈事的过来。

  ..........................

  大都督不算个有天赋的将军,他总是把战场外的因素考虑的太多,这次九州大战,他还是把掠夺财富和人口看的太重。

  没过几天,实在按捺不住的何英主动找上门:“大人,四万大军猬集一处,这不是办法。”

  南河调上来的总预备队刚刚到达壹歧,广南人送来的酱油部队也已经上岸,台南和西贡各有一条新巡航船加入战队,基干民兵已经把各旅、团的伤亡全部补充完毕,九州岛上各大营聚集的战兵,比出战时候还要多得多。

  何旅将给出自己的建议:“大人,我有上中下三策,上策莫如聚重兵直捣大阪,大阪拿下这仗基本就赢了。”

  什么民户、奴隶,何英认为根本不必理会,仗打赢了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他觉得从倭国地形看,近畿沿海就是倭国进退的核心,那里打破,倭国连聚兵都没地方聚,到时候关西半国和关东江户彻底割裂,倭人如果不想灭国必须要给点说法。

  “中策调整筑堡地点,在关门海峡对面下关筑堡,留一只强军守住下关,大队沿濑户内海东进,择一点登陆沿海岸向东攻击,下官建议是仓敷,那里补给方便,可以就食于敌。”

  只要关住关门海峡,何英觉得九州岛上这只联军在后面战争中只能坐看成败,而且九州岛上倭人行政能力已经接近崩溃,何大人很怀疑,土屋政直能不能征集足够的粮食养活那只大军,军无粮既散,这支兵看着大,实际上效果有限。

  这条中策前两天陈新曾经提过,不过暂时还实现不了,王浩苦笑的回答:“手上运输船不够,连两个旅都送不了。”

  天天往回装人干什么,何英一听就急了,他也干过参军司,知道王浩个人爱好。

  “大人,下官觉得唐津的俘获可以就地处理掉,把松浦的民户都赶到平户岛上去,后面慢慢运就是,现在这样实在是尾大不掉。”

  王浩点点,停在这儿不动,手下有些怨气他是知道的。

  “第三个计策是什么?”

  何英第三个计划比较中规中矩:派船把东海岸的偏师接回来,集中兵力会攻佐贺城,如果九州联军不救那继续推进,强攻久留米藩,先把岛上这只重兵打垮或者打残再说。

  东线的偏师进展很顺,击破丰后七藩联军后,他们没有散兵,而是沿着丰后国海岸线一路北上,先后覆灭了佐伯、府内、日出三个小藩,现在正在围攻中津藩(谱代,10万石)居城,中津城距离小仓城不到百里,这只偏师已经快把九州东海岸打穿。这家的居城建的极险要,整个城堡立在山国川入海口三角洲上,没船的敌人一辈子也别想打下来。

  偏偏这地势对琉寇是好事,只要派几条战列舰过去轰塌了城墙,守军想逃都没地跑,现在东路军正停在城下修整,等待西路派大船支援。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王浩也明白自己不是军事天才:“请参军司和各旅、团主官都过来开会,咱们议议下一步计划。”

  ………………………………………………………..

  “吉广殿,还望守望相助,本藩日后必有所报。”

  赤间神宫(今下关阿弥陀寺町)偏殿里,两位本不该相见的人物正在密会,开口的是全倭国独二无三的百日大名(注二)黑田纲政,他刚从江户马不停蹄赶回来。

  毛利吉广已经快四十岁,今年初才从自己长寿老爹手里接下藩主的位子,没想到上台就遇到这种危机时刻。

  这位甚至还没被江户正式认可的大名严肃的点点头:“纲政殿请说,必定竭尽全力。”

  这两个家族,百年来就隔着一道窄窄的海峡,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甚至多年前,两家之间还很有些宿怨未了。

  不过黑田家说的很对,这乱世里总要有些人能互相帮衬一下,万一将来自家也出事呢?

  黑田纲政决心做一个坚定的骑墙派,打他知道肯定打不过琉寇,自家也出过拔刀队,琉球底子多厚纲政心里有数,再说自家也不会比萨摩、熊本更强,福冈城可就在海岬上……

  降他也不会选,全倭国有数的国持大名啊,降了琉球人还能得到更多吗?

  福冈藩希望长州能把藩里大小船只都调过来帮忙,他家自己还藏着几十条小船,纲政回来路上也找过广岛藩帮忙,他要千里转进退回本州岛。

  “吉广殿,只要贵家把船派到小仓港就行,我家只用十天船。”

  从福冈港一样能渡海去本州,但是那距离足足超过百里,靠倭国这些渔船,这样的距离一天运不了几个人过海,还是小仓好,那里过海峡最窄地方连两里地都没有,一天能打无数个来回。

  毛利吉广脸色有些发黑:“海上都是琉寇大船,我家那些小船挤在海峡里,怕不够人家一个时辰轰的。”

  这事福冈藩自有办法,毕竟已经给了琉球好处费,浩殿也点头答应过的。

  “贵家不要担心,我说了只用十天,据藩里侦查,琉寇这几天不会过来的。”

  还号称侦查过……

  这个倭奸不知道许了琉寇什么好处。毛利吉广快四十的人了又不是白痴,关门海峡这种要害,人家琉球每天不知道要侦查多少次,上百条船还说要偷渡,还偷渡十天,鬼才回信。

  “贵家有把握就好,下关附近我家船也不多,我尽快从荻城调船过来。”

  不管黑田家怎么偷渡,反正毛利家表示信了。

  “另外我再送五千石大米,纲政殿为倭国做这么多,我家也尽力而为。”

  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人家这么给力,黑田家也不能没表示,纲政大人伏地表示感谢:“贵家的恩情,纲政铭记在心。我家有六位从琉寇那儿缴获的大筒,不如就送给贵家。”

  你家打过胜仗吗,还缴获大筒,绝对是搞走私买的,现在跑长途带不走了吧!

  毛利吉广同学还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人家琉球的密使同样已经寻到荻城找他,大哥别说二哥,毛利家和琉球私下交易会比别家少吗……

  六月十六日,屠杀了中津藩的东路军坐着大船开开心心返回平户岛,他们已经被调整为总预备队,可以登岛修整些日子。

  近百条琉寇大船排成长长的纵队进入关门海峡。这海峡太险了,最宽的地方4里多,最窄处竟然只有210丈(700米)。

  福冈藩组织的一百三十条大小渔船搬家队正在海峡两岸干的火热,琉寇大队这么直直扑过来,这些渔船没办法只能躲在南北两岸让出航道。

  幸运的是琉寇非常马虎,两岸如此多的船只竟然没有被发现,福冈藩瞒天过海之计成功!

160章 英格兰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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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逊爵士,很荣幸能在这遇到您。”

  走到大厅门口脱帽行鞠躬礼的是一位老年绅士约翰?霍布伦(Sir John Houblon),和客人一样,他也有准男爵的头衔而且同样是花钱买的。

  对面的爵士年轻的令人发指,他穿着合体的礼服,也在摘帽行礼。

  “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万分荣幸。”

  眼下正是伦敦城里议论纷纷的时候,为了避嫌,两位城里的风云人物特意躲到这个离伦敦30英里远的庄园里,进行这次被后世认为充满阴谋和卖国的会面。

  临时充当主人的霍布伦是苏格兰人,他是叱咤伦敦商界近30年的大腕,也是针线街(Threadneedle Street,伦敦金融城发源地)真正风云人物。

  对面年轻人身份更复杂些,他既是琉球国驻欧洲的大使、驻不列颠的大使、哈德逊湾公司(注一)董事、东印度公司董事,同时也是国王威廉三世和玛丽二世(英国此时是夫妻双国王)的朋友、国务顾问,一个在伦敦商人眼里影响力极大的外国人,甚至比法王路易十四对伦敦商人还要重要些。

  借给两位聚会庄园的主人罗伯特?哈利同样是位大人物,他是下议院的议员,据说还是下一任议长的有力竞争者,再过些年这位议长会受封牛津伯爵,他是另一件历史大事件的主角。

  按照英国人习惯,见面是不能说正事的,大家先聊天增加感情,时间不定。

  霍布伦先生心里装着事情,这个闲聊只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就进行不下去了,老先生很快说出自己的疑虑:“有一位您和我共同的朋友提醒我,您对即将成立的这家银行充满兴趣,那么您希望怎么参与呢?”

  刘浩天看着对面这个脸已经胖的走形,身上发出一股股恶臭的夷人,脸上露出笑容:“非常有兴趣,不过我只对投资赚钱有兴趣,没有兴趣参与太多日常工作,您知道我很忙,经常要往返伦敦和大陆之间。”

  怎么会没兴趣呢,这家拟名英格兰的银行从成立起就有发行纸币权利,很快它会变成英国实际上的中央银行,百年后它正式有了英国央行的名分,几百年后它仍然是英国唯一的央行。

  他有一个别的银行找不到的大客户——从今年起直到刘浩天穿的那一天,再也没有倒闭过的英国王室和政府。

  英格兰银行、英国海军和英国人领先世界的科技发展,大概是英国成为日不落帝国最大的三根支柱。

  因为希望走的更远一些,刘浩天并不希望和英国本土的商人们产生太大分歧,他开出自己的价码: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和相对应的董事会席位,同时不谋求总裁和行长两个职务。

  小刘大人举起手中的酒杯:“您知道,作为一个外国人,过度的权利是有害的。我只需要担任副总裁就可以,我以后的琉球王国代理人都只谋求这个职务。”

  他估计这正是约翰?霍布伦爵士最担心的事情。

  琉球人能表这个态让霍布伦爵士多少放下些心思,特许银行这件事已经在伦敦商人圈子里传遍,按照威廉三世和商人代表彼得森( William Peterson,苏格兰人,商务条款拟定人)的约定,这家银行将筹集120万磅资金,同时国王允许银行发行不多于这个数字的纸币。

  这笔钱要长期借给政府。政府同意年息8%,并支付每年4000镑管理费。

  对威廉三世来说,这个银行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为政府筹集军费,漫长的大同盟战争(1688—1697)已经把国库里最后一个便士榨干,没有钱他的仗打不下去了。

  “谢谢您,爵士,您真的很了解不列颠人。”

  约翰?霍布伦举杯和对面的琉球人轻碰了一下:“如果是这样,我想针线街上的商人会感到安心一些。另外,我还有个小问题。”

  得到第一个答案的夷人并不满足,他希望琉球人再让一步,以他这几天和商人们的沟通,他认为分配120万英镑股金压力不大,他希望琉球人把占比再压低些,这样英国商人之间匹配利益更方便。

  哪怕占比10%霍布伦都觉得太高,因为出资最多的两位国王也只承诺各出资三万磅,按照他的估计,最终这家股份银行股东会超过一千人,股份越分散股东给管理层的压力越小,他这个内定的行长将来权利才会更大。

  真够无耻,还好老子留了一手。刘浩天看着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家伙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昨天晚些时候,我已经觐见过国王陛下,陛下非常认可我的建议,他觉得股本150万磅更合理些,请您看看国王的诏书吧。”

  威廉三世当然希望股金越大越好,反正这些钱都是要借给他打仗的。不客气的说,威廉是荷兰人,将来等他死了英国会怎么样和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这笔政府长期债务年限高达50年,到时候已经好几任国王凉凉了。

  英国人脸色变了变:“威尔逊爵士,跳过所有商人单独去谈判商务条款,您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太友好。”

  就许你耍鸡贼吗?小刘大人无奈的摊摊手:“霍布伦爵士,您说的恰恰相反,我非常尊重行业规则,也非常珍视针线街上所有商人的友谊。”

  他停下来冷冷的看了对面大胖子一眼:“如果不是为了和大家的友谊,我完全可以单独借两百万磅给国王,那才是真正伤害诸位。”

  这话多少有些吹牛了,从台北来的洲际大船每四年到伦敦一次,这些年来一共3条船给刘浩天送来欧洲资本金:价值近60万磅(192万琉球两)的金子和价值50万磅的货物。

  因为第二趟来了两船,超过当年和东印度公司的协议,所以双方签署了新的补充协议,琉球送到伦敦的货物有一半要交给东印度公司代理销售。

  除了这些代理产品利润低些,刘浩天还要把货物离台价格乘一倍的钱还给通商司,这些钱会变成海量的机器、技工、书籍、火炮和白银运回台北,剩下的钱才是留在欧洲的创业基金。

  这份钱又分两部分——财务司有留底的国家欧洲基金和王浩用骨瓷,以后还有珍珠给穿越客留下的私人基金。

  这两笔钱去掉留学生和各地公使馆、代办处开支,目前已经升值到167万英磅(534万琉球两或742万圆龙洋)。除了部分现金,还有三家公司(东印度公司、哈德逊湾公司、皇家非洲贸易公司)股票,借给国王的短期战争借款(利息从15%—25%不等),在伦敦、伯明翰、利兹和曼彻斯特四地购买的地皮,以及少量在阿姆斯特丹的投资。

  眼下小刘大人不可能拿得出百万英磅现款,除非等到今年出发的琉球洲际大船开到伦敦,那时候如果把货全部拍卖掉没准真能凑得出来。

  这家伙真是富可敌国啊,霍布伦看着对面这个外国人,自己做了一辈子生意只存下不到七万磅身家,对面这个年轻人开口就百万英磅。

  “那么如您所愿吧。如果15个点话您需要准备22.5万磅,剩下的将在针线街分配。”

  资本主义是钱说话的世界,老爵士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对面这个外国人。

  后者正在对着他微笑:“谢谢你,我想我们的配合会很愉快,我会非常支持您的工作,顺便说一下,我会用大龙金支付全部股金。”

  琉球国的金币是半两(18.63克,95%—96%),正好处在英国畿尼金币(8.25克 92%)和五畿尼金币之间,金融市场按照大小称呼为中金币或者按图案叫大龙金,已经成为伦敦和阿姆斯特丹金融市场上的标准货币,虽然流通量并不算很大。

  刘浩天也乐于把金子花出去。这几年,欧洲有超过七成的国家卷入大同盟战争,仗打到现在各国财政全部濒临崩溃,市场上只有金子最值钱,连银子都不行!

  伦敦市场前几年的金银比一直在1畿尼金币兑换21到21.6先令银币之间(1:15到15.5),今年比率已经变成28先令(金银比价1:20),这比例前所未闻,这时候卖金子等于白赚三成多。

  小刘大人已经派特使搭船去台北,他希望尽量调金子到欧洲换银,只汇率就赚三成多,比什么生意都好做。

  有个预防针要打给霍布伦,按照李Stevenson和王浩两位交叉记忆搜索,大同盟战争的最后阶段西欧有一次经济衰退,实际上这次伪第一次世界大战,越打规模越小也是因为大家把积蓄打光,实在打不动了。到时候欧洲的不动产和股票会有一次快速探底。

  “如果英格兰银行后面公开发行股票的话,可能我还会在股票市场再购买一些。”

  刘浩天答应英国人,他会控制最高购买份额在20%以内,或者就算超过比例,他也同意只持有15%的表决权,等公司董事会成立后,他会专门写一个备忘录提交给董事会。

  双方都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大家跑一趟乡下还算值得,这时候主人才出来露面,邀请两位贵客参加宴会。

  “非常抱歉,今晚马尔巴罗伯爵(注二)有个私人聚会,我必须赶回去参加。”

  刘浩天谢绝了主人的邀请,他必须赶回伦敦,玛丽二世应该年底就要升天,威廉三世也没几年好活了,这以后英国将是安妮女王的时代。

  到那时候这位被威廉打入冷宫的将军会变成国内炙手可热的第一人,这时候提前烧烧冷灶,比到时候再去排队交朋友效果好的多。

  刘浩天现在最遗憾的,就是当年他来英国的时候年纪还小,没能在光荣革命里捞到最大的利益。

  ……………………………………………………

  “大人,厅令我暂时不想干,按计划今年有去伦敦的遣英使。如果大人手头有人顶替的话,我想去欧洲。”

  因为要在萨摩开一个新厅,王浩想把程顺则放出去做一任厅令。级别虽然和小程现在一样高,但在本部干过再到地方任过职,以后小程的路能走得更扎实些。

  没想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人家不领情,一直很恭顺的小程提了一个王浩没想到的去处。

  “大人,您知道属下在闽浙学过儒学,现在又跟在大人身边这么久,多少学到些大人治国的法子,我希望能去欧罗巴看看,看看您推崇备至的夷人国家到底什么样子,他们怎么治理国家。”

  小程这次申请很坚决,隐隐透的意思官不官的无所谓,自己要多看看这世界,寻找自己心目里的真理。

  既然人家这么坚决,王浩也没再拦着,这位和方司观挺像的,都有一颗追求大道的心,也没什么腐儒做派,如果磨练出来将来能成大器的。

  正好刘浩天去欧洲一晃已经八年,后面怎么也要有人接他,与其到时候临时抱佛脚,不如派人去泰西边学边接,王浩痛快允了程顺则。

  “宠文,你已而立之年,此去欧罗巴,再回来怕是年已不惑。一去数万里,怕你不能全孝道了。”

  程泰祚已经年近古稀,这两年一直处于半退休状态,王浩并不知道另一世这位琉球儒学中兴者今年春天已经去世,这一世活得比较精彩,老大人虽说身体不算好,可一直还活得有滋有味的。

  ..............................

  程顺则(1663-1737),字宠文,程氏二代创始人。此公前半生默默无闻,越是活到后面,见识越广博越融会贯通。小程先是以外交司司官同知身份驻欧十年,其间在刘浩天种出的树上结下丰富果实,这位琉球外交官将来会扛着一堆欧洲的伯爵、子爵回国。

  ‘公于欧罗巴,每政事外手不摘卷,著《古希腊与古罗马史鉴》,《逻辑学》,《何为中世纪》,皇皇巨著四百余万字,开西学一脉。’

  从欧洲归国,程顺则接下一个正在闹叛乱的镇守府,五年时间内连消带打不但内乱平息,还顺势建出一个经济大省,给家族挣了一顶侯爵(世袭罔替)的帽子,当时已经被世人盛赞‘今王’(王阳明)。

  六十岁后,程顺则谢绝一切官职,亲手参与创建西贡大学堂,任学堂大忌酒,不数年,西贡大学堂已经成为和清华大学堂一样的顶尖学府。

  1730年,程顺则出版了一本薄薄的册子《今儒》。

  这本书重新定义了儒学,给了儒家一套参与新时代的理论基础,也给当时浮躁不安的国内政治一个审视自己,重新构建社会关系的理论基础。

  程先生离世的时候,得到一个单字“文”的谥号,号‘程文公’,这大概是一个传统中国文人能够得到的最高褒扬。私下里,新儒学派尊称他‘程圣’。

  又过了数十年,国内进入两党执政时代,这位西学启蒙人之一,传奇般的被保守党当做精神领袖,精神食粮提供者。

161章 元禄琉祸(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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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掠船分舰队把若狭一国洗劫一空,很快蝗虫一样向东进入越前国。

  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一群水耗子出身的船长没有勇气离开海岸向南深入近畿地区,向西又是回头路。分舰队指挥官蔡旭东只能指挥着那个武警营控制住船队,沿着海岸跟着这伙人向东移动。

  这时候就看出将军家一国一城令的弊端来,越前是个石高近60万石的大国,可国里只有一家25万石的亲藩(越前松平家),除了这家大藩,国里都是天领。换句话说,整个越前国只有一座城堡。

  家里养着两千多脱产武士的越前松平家实在太保守了,他们把一半武士留在城里守城,这也不能全怪他家,对方声势实在太浩大,一队队的扑过来看上去无边无垠。

  投入战力不足的松平家没能迅速击破琉寇乌合之众,两天的合战打成了消耗战。

  仗打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只剩下三千人不到的福井藩兵含泪逃回城里。

  真没法儿打了,敌人越打越多。琉寇一边打仗一边还在席卷周围四个郡近百町村,哪怕战场上不断死人,也不妨碍雪球越滚越大。

  六月底,琉寇合围在福井城下打了四天,这种裹挟的队伍无法对付有准备的城堡。

  最早裹挟的那批倭兵大都是用枪的,可同样是滑膛枪的大八斤,攻城的时候并不会比福井藩兵手里的火绳枪好用多少,毕竟在城堡里地势高,还有地方躲枪子。

  琉寇手上还有七八门船上拖下来的小炮,这样的炮同样轰不开坚固的城堡。

  上岸的大部队是由十几个船东联合指挥的,他们讨论了一下决定不攻城了,继续向东流窜!

  死人倒是不怕,反正都是一路裹挟来的农民,死多少都无所谓,现在主要压力是人太多粮食不够吃,这样就只能向东继续流窜,那边还有好几个郡可以抢。

  7月4日,这只祸害了整个越前国的大队越境进入加贺国江沼郡,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早已集结完毕的加贺藩兵。

  加贺藩是全倭国唯一的百万大名,他家领有加贺、越中、能登三国,本家加两个分家,总石高120万石。

  近四万加贺藩兵和近四万琉寇进行了一场大会战,琉寇大崩溃。死伤不到三千的加贺藩兵在一个半时辰内击破敌阵,杀敌超过一万五千人。

  一路败逃的船东们在40里外才敢整顿败兵,只聚到不足六千人。就地抵抗已经不可能,被吓破胆子的船东联合会连夜联系船队,他们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逃到和布町登船离岸。

  这帮船东逃得非常及时,就在合战的当天,美浓国四家大名组织的一万四千军势已经从东南方向进入越前国,这只军当时离和布町直线距离已经不到四十里。

  这一天开始,两只大军在周围数百里内大清缴,又斩杀超过七千败兵,其他人四散逃离。两天的战斗后世统称‘吉崎合战’。

  上岸的联军逃回船队的仅仅两千四百余人,他们从若狭、越前两国抢掠的财富也大半丢在逃亡路上,一切又回到原点。

  直到这时候,蔡旭东才重新恢复对船队的指挥权,他带着船队开往参军司给他预置的攻击目标——佐度岛。

  这个离船队已经不远的岛子是真正的要害,倭国近年来一半以上的金、三成的银就产在这个大岛上。可怜的蔡少校此时还不知道,羁押他的军令刚刚被大都督签发,北山溪号正在一路赶来,方文少校将接替他北路总指挥职务。

  吉崎这个战场距京都不到三百里,距大阪四百里,消息传入近畿,倭国上下举国欢庆。

  这场辉煌的胜利来的太及时了,要知道从九州、四国和中国各地,不断传来的都是坏消息,整个海岸线上到处人心惶惶,超过两百万百姓正在本州岛上四处流窜。

  倭国是没有真正腹地的。本州岛最深的内陆,距离某个海岸线直线距离也不到两百六十里。

  老百姓只能听到哪里有琉寇上岸,就本能的向距离上岸点远的地方跑。问题琉寇很不老实到处袭击,所以大家只能听着消息跑来跑起……

  这消息对各地大名同样是巨大鼓舞,原来琉寇也不是不能打败的嘛!

  趁着这个热点,京都所司代松平信兴马上在京都六条的河滩上开始杀人。最先被拉出来处斩的是米则藩的藩士,他家走私的事儿发了。

  近几年走私规模越来越大,不止商人、浪人们搞,各地的大名也在搞,甚至京都的公卿也有人在掺和。这里面有些人家小心翼翼一直没被发现,长州藩就控制的挺好,家里只有一个家老带队,只在一个私港慢慢搞,外人就算听到些风声也拿不到证据。

  多数人家却是抱着法不责众的态度,搞得很随意很开放。幕府认真调查了一下,马上发现二十几家大名、数百家商人参与。这牵扯面太大,已经很难处理,只能挑一批倒霉蛋拉出来杀鸡骇猴。

  大名里拉出来的唯一代表就是米泽藩,谁叫他家姓上杉(战国上杉谦信直系后代),另外他家最怂,搞起来也没风险。

  像仙台藩,这次被查出来的证据叠起来足足半尺厚,江户想来想去连名字都没敢点……

  米泽藩四代目上杉纲宪已经被勒令切腹,这次被拉出来斩首的是米泽参与走私的各级藩士27人。

  后面杀的一批批的都是商人,对付商人简单的多,除了几家真正幕府有根基的,或者御三家的御用商人,其他的查到哪家杀哪家,家产正好拿来充公当军费。

  这一天六条河滩上杀得人头滚滚,超过三百人头摆在那里,警告国人通琉的下场。

  大家的想法惊人的一致,京都动手的第二天,上使秋元乔知在大阪城代土岐赖殷支持下举起了屠刀。

  江户幕府成立以后,大阪商人是个奇怪的群体。一方面源于堺(约等于大阪郊区)和大阪先发百年的商业历史,另一方面也借助大阪在三岛中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从战国晚期起,大阪就成为倭国独一无二的商品交换地。

  各地大名在秋收后,习惯把自己藩国产出运到大阪,在那里交给自己家用惯的商家,由他们帮忙销售,换成金银或者自家需要的商品,也因此大阪被倭人叫做“天下厨房”。

  实际岂止粮食,丝绸、棉布、木材、皮革、铜铁,一切大宗商品都要在大阪完成交换,再顺着不同商道回归各藩。

  所谓京都商人、江户商人都是做高端零售的,只有大阪和堺商人控制全国批发和物流。大阪在倭国的商业地位,大约等同于清朝末年和民国年间的上海。

  这样的地方,说没牵扯走私简直就是骗鬼了。秋元乔知这次为了倭国的前途,也为了自己的未来下手极狠。

  一百四十七家根基不深的商家被抄家灭族,根基深厚到极点的,也必须缴纳巨额罚款,同时写下书状,承诺再不参与走私。

  其实巨额罚款和抄家区别并不大,像名古屋藩(御三家)御用商人富士屋,这家是日本最大的铜商,另一世的历史上,这个垄断别子铜山数百年的家族,进入二十世纪发展成倭国四大财团之一的住友财团,算是东方商业史上的一个奇迹。

  富士屋因为大量走私铜和金被处罚百万两,再加上家里运铜船连续在内海被琉寇劫持,只坚持到第二年就以倒闭收场。

  屠刀下,仅仅大阪一地就收缴大小金判六十余万枚,各色银币三万四千余贯(日本1贯=100.8琉球两),再加上古玩字画、珠宝珍品、大阪等地数千间店面地契、数不清的铜钱,秋元乔知让人毛估估已经超过1300万两银。

  这些都能充当军费,两位老中大人满意极了,他们一面让人飞报江户,一面加快近畿地区拢兵速度。

  按照刚颁布的‘癸酉御寇法式’,中国、四国和畿内地方按每万石征兵五百(战国以来第二高的征兵比例),其中中国和四国各藩原地驻守;北陆道、东海道和东山道南部各国每万石征兵四百人,需要往关西派兵三百;最北面的越后、出羽、陆奥三国每万石征兵三百,需要往关西派兵一百。

  纯按石高计算,按这个比例整个倭国能集结超过50万兵,往关西派出的讨伐大军会超过25万!

  这样的规模甚至超过当年太阁讨伐朝鲜的征兵总数(总集结接近四十万,实际因后勤问题只派到朝鲜半岛二十几万),秋元乔知手里攥着大把金银对此信心满满,他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样的敌人能挡住如此的军势。

  一生都活在和平年代的秋大人同样想象不出,这样的大军需要多少民夫往前线搬运粮食……

  七月初,王浩的大军已经聚拢了足够的船只出动。

  驻扎壹歧岛的陈支队押解两万四千奴隶在下关登陆,他们夷平了下关的长府藩(注一)居城,长州藩非常配合拆迁工作,他们提前把长府藩兵调去萩城,坐看琉寇把长府烧成白地。

  王浩采纳了何英的意见,决定把封锁海峡的主城堡建设到海峡北侧,这样将来倭人大军过来,要先在海峡北面攻破这个堡垒,否则万难登陆九州。

  下关修棱堡有很大缺陷,这里是个半岛,宽度只有十几里,半岛中部还是丘陵,这样的地形要是想修建完美城堡对设计、施工要求相当高,王浩暂时不用考虑这个,建出来能用就行。

  这是个直径还要超过金兰堡的城堡,工程量非常大。整个作业面积又极度狭窄,没办法往里填再多的人力,建设司应对的办法就是先调这些人上去,随死随补,他们估计想修出模样,至少要大半年时间。

  全倭国大集兵,王浩已经收到消息,这样的集兵没两三个月完成不了,等集中了王浩也有把握再拖住两个月。

  从大阪到下关陆路走超过一千里,如果大队行军,只有沿着濑户内海沿岸一条路(山阳道,长门到播磨横穿六个国)。

  这一路到处都是海岸线,琉军可以随意出击骚扰一下,全军合战是不行的,也许不会败,但是死伤上万人王浩也舍不得。

  “四个月,不管死多少奴隶,四个月内务必修出来。”

  这是王大都督给建设司的命令原话,建设司决定在壹歧再储备三万奴,不停续进去。水泥和铁料储备是充足的,石头可以就地在半岛上炸小山包,只要舍得死人,他们觉得有可能抢建出来。

  长洲藩虽然看着挺顺从,但是毕竟干系太大,王浩把半个龙骑兵团也放在这个方向,他们的任务是前出在陈支队北侧,遮蔽半岛实际情况。

  唐津港的民户和奴隶后送泰半完成,大军又修整了一轮,三个旅加三个半独立团、拔刀队和广南伪军,排成一条宽大正面缓慢向佐贺藩压过去。

  参军司的推算,九州联军一定会迎过来在佐贺城下合战,他们已经没退路了,如果再失去肥后国,这只六万的军势连粮食都没地方征集。

  实际上他们猜错了,直到重炮把佐贺城化成灰烬,佐贺城也没有投降,同样六十里外的九州联军也没有过来救援,情况无比的诡异。

  理解不了就拉倒,又干掉三千多敌人总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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