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看的明奕心中有点发毛,连忙把目光闪开,避免和白洁对视。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白洁忽然问道。
妈呀!这是要弄啥咧?明奕被这问题吓了一跳,慌忙回答:“呃、还没有。”
白洁听了莞尔一笑,眼角弯弯的,透出几分娇媚,接着说:“你家里怎么这么热,没开窗户吧?”
说着,起身去把客厅的窗户打开,把窗帘拉上了半截,说:“都这个月份了,太阳还是这么晒。”
明奕其实一点也没觉得屋里有多热,毕竟这都已经到了九月下旬,天气早已凉了起来,虽然今天太阳比较足,但是还没热到那份儿上。
要是非说热,可能是白洁的穿着更让他燥热一些。
白洁打开窗户后,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挂到了衣架上,升上只剩一件玫红色吊带连衣裙,可怕的是,这件连衣裙还是低胸款。
沙老大跑过去闻了闻衣架上的外套,又跑到卫生间门口,呜呜了两声,回到阳台趴下。
她走路扭腰摆臀,风情万种,让人流连忘返。随着她身体的扭动,晶亮柔滑的丝质轻抚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让明奕感到口干舌燥。
没了外套的遮掩,白洁成熟的身材更加呼之欲出。明奕不禁想到说唱歌手吴意烦那句著名的rap:你看这个碗,它又大又圆……又大又圆的不是碗,而是明奕眼前这雪白的皮球啊!
明明是个家庭主妇,事业心有必要这么发达吗?
明奕只想控制自己的视线从脱下外套的白洁身上移开,但是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
白洁挂好外套,走回沙发,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
朱自清曾经说过,女人最sexy的动作有两个。一个是轻咬自己的下嘴唇,一个是抬起一条腿放到另外一条腿上。
裙摆随着大腿的上扬显得捉襟见肘,使白洁的大腿根部若隐若现。明奕心中默念非礼勿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情。
白洁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明奕,眼神又下意识地飘忽了一下,说:“你觉得我老吗?”
“啊?不老啊,你还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虽然这是标准答案,但也不算违心,明奕确实觉得白洁看起来和二十几岁的女孩区别不大。
“真会说话。”白洁笑笑,把右腿拿下来,两腿交换了位置,左腿搭在右腿上,借着这个小动作,身子又向明奕那边靠了一点,两人身体碰到了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偌大的沙发,明奕不知为什么,感觉身体僵住了,没办法向旁边移动。
她刚刚说,对高伟的报复还不够,不会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万万不可,我定要学柳下惠坐怀不乱,方是君子所为。
明奕心理活动愈发凌乱。
两人就这么沉默不语,越是沉默,气氛越是诡异,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继续保持尴尬。
窗帘被白洁拉上了大部分,阳光只透过剩余的几十公分缝隙照射到屋内,昏暗的环境让气氛更加暧昧,明奕感觉自己要窒息,他必须赶紧找个由头化解这份尴尬。
他决定去倒杯水。
但是刚要站起身,白洁便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道:“干嘛去?”
“我、我去倒杯水。”明奕紧张地说。
“坐下。”白洁拉着明奕的胳膊让他做了下来,然而他坐下之后,白洁的手还拉着自己的胳臂,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和我搭讪的?”白洁忽然问到。
明奕脑子转的飞快,回忆着第一次见到白洁的情景。的确,他当时是想和白洁搭讪,但是他是让那只泰迪来主动找他的。于是,明奕理直气壮地说:“哪有,是你那只泰迪主动来和我玩的。”
“撒谎。”白洁盯着明奕的眼睛,悠悠地说。她似乎并不在乎明奕那次是不是真的要搭讪,只是想聊聊这个话题而已。
“我没有……”明奕逃避着白洁的眼神。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楚的看见白洁吹弹可破的脸蛋和含情脉脉的双眸,这让他不自觉的又想咽一口唾沫。
白洁把手放在明奕的手上,指尖来回来拨弄着。
这就算是再傻的男人,也该知道是在撩自己了。
明奕此时脑中蹦出两个小人,一个小天使,一个小恶魔。
小恶魔叫到:“亲上去啊!还等个屁呢?这还不亲,简直不算男人!”
小天使说:“万万不可!人家有老公,你这要是发生点什么,算什么事情?”
小恶魔反驳:“什么什么事,这可是对方主动的!鲁迅说过凡事要顺其自然,顺势而为。”
小天使不同意:“鲁迅还说过,绿人者必被人绿!要给自己留后路!”
小恶魔大声说:“错!人家白洁也是为了报复高伟,现在亲上去,属于成人之美,助人为乐,造福你我他,幸福千万家!”
两个小人在明奕脑中吵得不可开交,搞得他焦头烂额,汗都快下来了。
终于,邪恶的小恶魔还是占据了上风,明奕横下心来,反手抓住白洁的细滑的手指,身子朝她倾去。
白洁见这个男人终于抵不过自己的撩拨,也把眼睛微闭,身子微倾,做好迎接的架势。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空气仿佛凝固,安静得好像原子核周围的电子都一动不动了,只等两人的双唇触碰的那个刹那,迸发出所有的激情。
锦毛鼠也不在笼子里乱窜了,只静静地等待下一幕好戏的上演,沙老大则更是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
还有一秒钟两人就要亲上,明奕正等着下一秒软软的触觉,突然,沙发斜对面卫生间的门嘭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女生从里面掩面跑出。
是萧瞰。
她没有看明奕两人,径直走到大门,用力拽开,仓皇地冲了出去,回手把门狠狠地关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明奕大脑里一片空白,刚才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个小人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原来萧瞰从明奕他们一进门,就一直呆在卫生间里。
本来明奕此次去YP县,预计是要去三天,结果提前了一天回来。走之前,明奕还特地拜托萧瞰,第二天自己回不来的时候,帮他照顾一下沙老大。明奕拜托自己的事,萧瞰当然不会不放在心上,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就来明奕家了。
之前为了方便,明奕已经给萧瞰配了一把自己家的钥匙,上次也他陪白洁到派出所的时候,也是萧瞰自己把沙老大送回来的。
这天萧瞰一开锁,沙老大还以为是明奕回来了,兴冲冲跑到门口迎接,但是还没等萧瞰走进来,沙老大已经闻到气味不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主人。
萧瞰走进来摸了摸沙老大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乖,是不是以为明奕回来了?”沙老大汪汪低声叫着。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果然不出她所料,房间看起来还是乱糟糟的。不过在萧瞰眼里很乱,对明奕来说已经收拾的很整齐了。
她帮沙老大多倒了一些狗粮,又带着它下楼溜了溜,回来就开始帮明奕收拾房间。
“就知道乱扔,乱放,像狗窝一样。”萧瞰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的抱怨。
“这是狗窝被黑的最惨的一次。”沙老大不满地汪了两声。
萧瞰回头看了一眼沙老大,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好像不太好,笑着说:“我说错了,不是狗窝,是猪窝。”
忙活了半个多少小时,总算收拾的差不多,萧瞰准备去卫生间洗洗手,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没成想,自己走到卫生间门口还没开门,就听见有人开锁的声音。
萧瞰的第一反应是,明奕回来了?她也忘了明奕说的到底是哪天回来,但是自己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赶快躲到卫生间里,跟他玩个恶作剧,一会儿突然蹦出来,吓他一机灵。
真是个完美的计划!一瞬间,萧瞰对自己设计的完美恶作剧颇为得意。
于是,她趁着明奕在外面拧钥匙的功夫,迅速拉开卫生间的门,一个健步闪了进去,轻轻把门关上。关门之前,她看到沙老大在门口盯着她看,还对这只狗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好像生怕一会儿沙老大把她暴露了。
沙老大发出呜呜的低沉声音,说:“这是要闹哪样?”
如果他进来卫生间就更好了,我可以在门后面蹦出来吓唬他。萧瞰想象着明奕被自己吓得大惊失色的滑稽样子,不禁有点想笑。
卫生间里面关着灯,门虚掩着,只留了一点点缝隙。
门打开了,明奕走进来,然而先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就是上次你带着去酒店的那只沙皮呀。”
萧瞰心里一惊,明奕不是自己回来的?她忍不住从卫生间门缝中偷偷向外瞄了一眼,认出原来是跟在明奕身后的是白洁。
她想既然两人一起,那就别搞什么恶作剧了,便想推门出去。然而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又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为什么白洁会来明奕家?
一闪起这个念头,萧瞰忽然又不想出去了。不知是出于对两人关系的好奇,还是内心深处的窥探欲使然,萧瞰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躲在卫生间里,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的两人已经坐下,白洁从袋子里拿出腕表和西装、外套等送给明奕,而明奕则拗不过白洁的好意,只得照单全收。
萧瞰在卫生间里面对明奕充满了鄙视:
好啊,这是傍上富婆了哈?真是个不要脸,只会吃软饭的男人!
我萧瞰真是看走了眼,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竟也行如此苟且之事。
还讲求品质,我看是个弱智!
此刻的她很想冲出去好好讥讽明奕一番,不过现在再出去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刚刚两人进来的时候不出声,在卫生间里面鬼鬼祟祟这么半天是干什么呢?
另外一方面,万一一会儿他们两人进来卫生间撞见自己,也将是难以解释的尴尬。
想到这,萧瞰觉得自己真是骑虎难下,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她懊恼地埋怨自己,刚刚真是脑子进水了,才躲进卫生间不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瞰就这么在里面等着。
两人谈到白洁的感情事,萧瞰对她倒产生了一点怜悯。不过后来听到白洁对明奕说“我对他的报复还不够”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气氛变得怪怪的。
作为女人,她能够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
“你家里怎么这么热,没开窗户吧?”萧瞰听到白洁的话,心里翻了个白眼:热?我穿着长裤还觉得凉呢。
她从门缝中看到白洁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身上只穿了一间吊带连衣裙,身上三分之一的肉都漏了出来。
萧瞰心中有点着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她不会真的要勾引明奕吧?以报复自己老公的名义?
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管两人的事,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的见证这一刻也未免有点太过尴尬。
萧瞰心中默默祈祷,心存最后一丝希望,明奕是一个正人君子,能够把持住自己。
白洁在沙发上坐的离明奕非常贴近,腿上和手上的小动作都被萧瞰尽收眼底,两人聊了两句之后,陷入一阵沉默,可怕的是,伴随这沉默的,是两人双眸的含情对视。
而明奕此时正在进行激烈的心里斗争。
萧瞰在门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她咽了口吐沫,紧握的拳头里已经浸出了汗水。
沙发上的两人相视而坐,慢慢的向对方靠近,白洁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两人嘴唇的距离慢慢地接近,萧瞰多么希望明奕能够在这最后一刻把白洁推开,但是事情并没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眼看两人马上就要亲上,萧瞰实在忍受不了就这样见证这一幕,想也没想便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沙发上的两人目瞪口呆,一齐朝自己看着,而她却不想正视明奕。
不知为什么,萧瞰这一瞬间忽然委屈的要命,眼里的泪珠瞬间泛了出来。
她噙着泪水,生怕泪水掉落下来被他注意到。
她径直走到门口,夺门而出。
明奕大脑一片空白。
贼他娘尴尬!
自己怎么就忘了萧瞰今天会来家里帮忙喂狗这件事呢?真是笨到家了。
他对沙老大怒目而视说到:“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也没问我啊!”沙老大做出无辜的样子。
“我不问你就不会说一声吗?你是拉磨的驴么?不抽一鞭子就不动换?要你干蛋用。”
“不是,是她进去厕所的时候朝我比划了一个手势,让我不要出声。我以为她有什么惊喜给你呢。”沙老大耷拉着尾巴,趴在阳台上。
明奕一想,萧瞰既然在自己家里,干嘛非要躲在卫生间不出来?专门为了看我和白洁会发生什么故事么?
这倒好,故事没有,成了事故了。
白洁一脸尴尬地说:“你不是刚刚从外地回来吗?怎么还金屋藏娇……”
“没没,”明奕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她在。”他把自己拜托萧瞰来家里的事情和白洁讲了,才让白洁明白来龙去脉。
“我看,肯定是在里面偷看到我们两个刚刚的样子,一时受不了逃走了。”白洁噗嗤一笑。“是不是喜欢你?”
明奕尴尬地说:“不会吧,不知道。”
“你不去追上去说一下?”
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这样一来怎么好像是自己出轨被发现似的,明明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于是,明奕说:“算了,一会打电话吧。”
白洁莞尔一笑,深邃的眼睛望着明奕,没再说话。
明奕忽然发现,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手上,没有拿开。
——————
几天之后。
这件事明奕也没和萧瞰多说,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他觉得一切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到时候自然而然大家就都把这件事忘了。
正值十一长假,明奕没有出游的计划,便想回父母家,正好也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早上,他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本来还想是不是应该再买点别的东西,后来一想,又不是过年,反正是回自己亲生父母家,就别讲究那么多了。
这一回去估计要住个几天,把沙老大自己放在家里肯定不行,又不能再麻烦萧瞰来帮忙,只好带着它一起回去。
至于锦毛鼠,明奕打算给它放个假,这几天就不把它圈在笼子里了。
“但是你不要得意忘形,我得跟你约法三章。第一,别给我掏出了老鼠洞出来。”明奕指着笼子里的老鼠说。
“放心,我又不是没有窝,费那劲干嘛?”
“第二,家里的东西你别乱咬,咬坏了我剥你的皮。”
“我有磨牙棒。”锦毛鼠抱起旁边一支棍子说。
“第三,我还没想好。”
“……”
于是,明奕把笼子里的水壶装满,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又找了一块小棉被把笼子围起来,把锦毛鼠的衣食住行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错,我很满意。”锦毛鼠看着明奕布置的成果说到。
明奕懒得理它,把笼门打开,让它可以随意进出。
站起身来,明奕环顾了一下房间,检查了门窗电闸等等,确认没什么问题,就拉着沙老大,出门准备回家。
“在家里好好呆着不挺好的,干嘛又要出远门。”车上,沙老大抱怨着。最近它变得越来越懒,以前出去的时候都是很兴奋的。
“好久没回父母家了,该回去看看了。”明奕没看它,答道。
“不理解。”沙老大说。
“你没爹妈?石头里蹦出来的?”明奕低头斜了它一眼。
“反正没什么印象。”
明奕想也是,可能沙老大是那种生下来吃了几天奶,就被拉到集市上卖给别人的狗狗。
“其实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叫沙老大?是不是还有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那还用说,用屁股想也知道。”沙老大不屑道。
“……那你的兄弟姐妹们呢?”明奕倒有点好奇。
“谁知道呢。我当初被买走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人买。当初我的主人是看我长得最好,最强壮,才选的我。”沙老大语气中不乏骄傲。
明奕摸了摸狗头,没说话。
十月已经能明显让人感受到秋天的凉爽,碧空如洗,秋风萧瑟。这天的风,比以往都大一些,在室内都能听到屋外呼呼的风声。向远处望去,空气中似乎最后一点水雾也消失殆尽,视野变得幽远而明亮,以往看不清的山峦也变得清晰可见,连山上的草树都能看得出轮廓。
十一放假,出门旅游的人很多,城市里的人少了许多。明奕家住在京州北郊,虽然路上车不多,但是出租车开了也有一个多小时才到。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明奕拎着水果,带着沙老大下了车。这是一个老小区,并不大,只有六栋楼而已。
好久没有回家,明奕看到熟悉的环境,心里莫名的涌起一种安全感,好像回到了襁褓之中。
这里离市区比较远,没有市中心那么繁华,但是却多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而走进小区,明奕却发现这气氛不是宁静,而是凝重。
门口的一栋楼前,顺序摆放着一排花圈,还有一些人在楼下说着话。平时院里没什么车,现在却停的满满当当。
“这是……有人在办丧事?”明奕和沙老大说。
“看着架势,没跑了。”沙老大也看到了花圈。
“这大节日的,还有人办丧事呢?”明奕有点惊讶。
“废话,人死还能挑时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明奕表情严肃,这种氛围之下,谁也笑不出来。关键是,怕笑出来被人打死。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洁送的苹果手机,生怕不小心放出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路过花圈的旁边,他瞄到了上面的几个字:“悼念李冲”。不过明奕并不认识此人。
这有点奇怪,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存着这一点奇怪,明奕迅速走到自家楼前,准备上楼先回家再说。
还是回家问问爸妈吧,他心想。
“妈,我回来了。”明奕刚进家门便喊道。
母亲正在屋里沏茶,见明奕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嘴上却说:“你还知道回家啊。”
“当然知道。”明奕笑嘻嘻说,把紧跟在后面的沙老大拉了进来。
“怎么还带了只狗回来?”明奕的父亲此刻也从卧室中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明奕身后的这条沙皮,便问道。
“我自己在那边住的时候养的。一个人太无聊,做个伴儿。这不是回家没人照看,就带来在咱家住几天。”
沙老大遵照明奕之前对自己的嘱咐,表现的很乖巧,摇着尾巴,抬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明奕,没有乱走动。
“咱家哪有地方养狗。”父亲说。
“我早想好了,阳台那铺几张硬纸板,凑合凑合就行。”
明奕话音未落,沙老大正好看到饭桌底下有一个废弃的包装袋,便跑过去叼起来,一溜小跑放到了茶几旁的垃圾桶中。
“干得漂亮。”明奕赞许道。
沙老大摇着尾巴回到明奕身边,母亲见这狗还挺通灵性,便对明奕的父亲说:“你看这狗,进门就知道帮忙干活,比你儿子都强。得了,养两天就养两天吧。”
明奕讪讪小声说:“干活谁不会。”说着把沙老大带到阳台,自己到沙发上坐下。
“对了,你还不回家住?现在耳朵没事了,也不用住在医院附近了。”母亲说。
其实要不是因为当初为了去医院方便,明奕也不会自己租房在外面住的。但是现在耳朵虽然好了,自己却习惯了独自居住,不仅自由,和朋友相聚也方便。
于是,明奕说:“暂时不打算回来住,男儿当自强嘛。”
作为母亲,当然还是希望儿子住在自己身边,便说:“自强?下次交房租自己交。”
原来,从毕业之后,香榭园的那套一居室的房租,一直是明奕的父母出的。母亲这话也不是不想出这钱,只是想让明奕回家住。
不过如今的明奕这几千块的房租还是付的起的。他不无嘚瑟地说:“这点房租算什么。”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母亲。
“这是啥?”母亲有点疑惑地问。
“孝敬你们二老的,过节费。”明奕笑着说。
母亲拆开信封,黎明是十沓一百元钞票,一沓一万,一共是十万。
原来回家之前,明奕从之前见义勇为表彰大会的二十万奖金中取了十万,带了回来。
“你哪来这么多钱?”母亲瞪大眼睛,眼中不是欣喜,而是惊恐。十万块前说多不多,但对于明奕的家境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他刚刚毕业几个月,以大学生的工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挣这么多。
“别管了,你拿着就行了。”明奕说。
旁边的父亲也皱起眉头,问道:“咱家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缺钱。你是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母亲一听,也说:“就是,咱们家可不是那种人,你从哪偷的赶紧给人还回去,要不回头警察找到你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父亲继续说:“这也不是小数,十万已经可以入刑了你知道吗?为了这点钱耽误你自己前途,一切都毁了!”
母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儿子被警察带走,带着手铐锒铛入狱的样子,甚至有点害怕地说:“听妈的话,从哪拿的送回去,可别到时候……”
明奕感觉左右夹击,防不胜防,赶忙说:“什么入不入刑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这是我帮公安局见义勇为的奖金。还有证书呢,下次拿给你们看。”
“见义勇为?怎么个见义勇为法?”
“就是帮公安局抓犯人。”明奕懒得解释那么多。
父母二人停止了明奕坐牢的想象,不过母亲的关注点又发生了变化:“抓犯人?你可得当心点!那些拿刀的,拿着凶器的亡命徒,见到了躲远点!逞什么英雄?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不过总归是好事。”父亲说,刚说完发现母亲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连忙补充道:“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哎呀,没你们想的那么危险,又不是上战场。不说这个了。奖金有二十万,这十万孝敬你们,剩下的我留着交房租了。”明奕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母亲听了,有点后悔刚刚自己说什么男儿当自强,这下儿子果然自强了,更不会回家住了。
“这钱总有花完的一天。”母亲说。
“对,还是找个正经工作。”父亲附和说。
“知道,正在找呢。”对于这个话题,明奕只想三言两语应付过去。说着,他忽然想起自家楼对面墙边的花圈,便问:“对了,刚刚进小区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好像是在办丧事,是谁家啊?”
母亲听到明奕问这事,看了一眼父亲,略显神秘地说:“你不认识,跟咱家没什么关系。”
见母亲如此卖关子,明奕的好奇心更重了,追着问到:“咱们这小区就这么大,又有很多是沾亲带故的人家,有什么不认识的。”
“是今年才搬来的,不是从前的老人家。”
“什么情况,搞得这么神秘。”
“咱们街坊都挺忌讳的,你也别到处乱说。”母亲说,“他家是暴死。”
“暴死?”明奕还是头回听到这个说法。
“嗯,今天刚刚发的丧。那户人家是两口子,都不过三十的年纪,男的据说是得了什么大病去世的。”母亲娓娓道来。
“脑出血。”父亲在一旁插嘴道。
“对,脑出血。反正就是突然没了。乖可怜的。两人都还没有小孩。”
“原来是这样。”明奕听了心有余悸,想必这家男主人是因为平时生活习惯不好,可能是烟酒较多,喜欢肉食,才导致悲剧发生。
明奕起身,走到阳台,朝窗外望去。正巧,看到对面楼一个单元门有一种人走出来,有人拿着一些丧葬用品,看来应该是死者家的亲朋好友。
“我出去看看。”明奕和父母说。
“有什么好看的!”母亲急忙喊道。
话音未落,明奕已经走出家门,沙老大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明奕想去楼下看看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单纯的凑热闹,而是有一条狗吸引了他的注意。
没办法,看到动物总想去聊点什么。
下了楼,明奕看到的是一辆殡葬车。
一小群人伫立在单元门口。有几个人在保护着旁边立着的花圈,防止被风吹倒。
这是要送去火葬场火化?
这时间有点晚了吧?明奕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在他的印象中,一般这种去火化的事情都是赶早不赶晚,早上七八点钟就应该开始张罗了。
不过也有可能,想自己父母所说,这种年纪不大的人暴病而亡的,不敢在家多等,要尽快进行火化。
当然这也不一定。重点是那条狗。
这是一条白色的小型蝴蝶犬,随着那一小群人出来的时候,它一直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一会儿去咬一个女人的裤脚,一会儿火急火燎的转上一圈,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在戏耍,仔细看,又不像是普通的玩闹。
被咬裤脚的这个女人,身着一身黑色素服,素面朝天,个子高高的,是那些人中唯一的年轻女性。
她把小狗轰走,这只小狗还会像狗皮膏药一样再回来。。
明奕觉得很奇怪,又不便过去和说话,便让沙老大跑过去叫它过来。
沙老大过去问这只蝴蝶犬:“你这是干嘛呢?”
“凶手!就是她害死我家主人的!”蝴蝶犬一边咬女人的裤脚,一边说。
“凶手?那你咬她裤子有什么用,直接咬人啊。”沙老大说。
“我不敢!我怕她打我。”
“……”沙老大很无奈,说:“你过来一下。我有个朋友可以帮你。”
“帮我?”蝴蝶犬疑惑。
“嗯,你过来吧。”说着,沙老大便带着蝴蝶犬走到明奕跟前。旁边的人都忙于殡葬的事,没人注意这两只狗在搞什么名堂。
“它说那个女的,是杀人凶手。”沙老大和明奕说。
“对,就是那个高个子的!”蝴蝶券激动地补充道。
“啊?”明奕只是想看看热闹,没想到这两条狗带回来这么劲爆的消息。“什么杀人凶手?”
“我也不知道。”沙老大嘟囔着。
“先冷静一下。我问你,你是说那家死的人,是被人杀死的?”明奕想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那是我的主人!男主人!他是被我家女主人害死的!”
明奕听了,愈发的糊涂。谋杀亲夫?不会吧,一件普通的丧事,一定也要隐藏着这种狗血故事吗?
而且还让自己碰上了!
“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明奕说。
“那天晚上,主人正在睡觉!我家女主人!在我家!用一条毒蛇,把我家害死了!”蝴蝶犬大声说。
“啊?不是说是脑溢血吗?”
“什么脑溢血,说脑溢血你就信啊!是用蛇,钻到了我主人的菊花里!”
沙老大也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
明奕更是瞪大了眼睛。
“你说蛇钻进了菊花里?我没听错吧!”明奕想确认一下这个消息,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
“亲眼所见!当时,是夜里,我习惯和主人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就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忽然听到男主人尖叫,我睁眼一看,女主人正趴在床上,在男主人的屁股那里摆弄着什么!”
“你等一下!女人在摆弄男人的屁股?”明奕深刻地怀疑,这是在进行某种,不可言传的情趣生活。
“对,确切的说!是菊花!然后我就看到一条小蛇!然后,蛇就没了,钻进了男主人的菊花里!主人呜呼一声尖叫,就死了。”
明奕更加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不是脑溢血,而是……动物!
或许,是两人正在进行这种“游戏”的时候,由于太过兴奋,导致男人突然脑溢血而死?
明奕从来没有感觉自己里真相如此之近!
于是,他胸有成竹的对蝴蝶犬说:“我看是你误会了吧。你的意思是,你家女主人,为了杀自己的老公,特意去买了一条蛇。而且还不是毒蛇?利用动物杀人本身就有点脑回路清奇,而且照你的意思,还不是让蛇把他毒死,而是要让蛇钻到菊花里弄死他?杀个人用得着这么难为自己吗?”
“我是真的,看见了!骗你干什么!主人当时还喊救命来着。”蝴蝶犬对明奕的不信任很不满。“但是事情发生的很快很突然,他刚喊了一声就死了。”
但是明奕确实不敢相信它的说法。在他看来,顶多就是两人在进行某种难以启齿的活动的时候,男主发生意外身亡。这种事故明奕在新闻上还是听说过的,甚至在某岛国的电影拍摄过程中,就曾经发生过男主或是女主猝死的情况。所以,只凭看见蛇就说是蓄意谋杀,委实有些牵强。
毕竟,蛇的外形确实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再加上蝴蝶犬所说的菊花,更加让明奕往那方面多想。
可能因为这个死亡的理由实在让女主人难以启齿,便只说是脑溢血暴毙而亡。
明奕正琢磨的时候,沙老大说:“我看它的样子不像是撒谎,毕竟,它没有撒谎的理由啊?”
“没有撒谎的理由,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是自己的女主人害死了自己的男主人?正常人第一反应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吧。”明奕对沙老大说。
“因为,主人死的时候,女主人没有一点惊慌失措!也没有找人来帮忙!所以肯定是她杀的!而且,他们两人本来就……感情不和!所以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再而且……”蝴蝶犬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明奕问。
“而且,女主人她……背着自己老公,在外面有人了!”蝴蝶犬终于一吐为快。
听到它这么说,明奕倒是理解为什么它如此执着地认为这是谋杀亲夫的事件了。
要是真如它所说的,那不仅是谋杀亲夫,更是一件“西潘之案”,死者就是武大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