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种玉是按采集地点划分的。山中所采叫山玉，被山洪冲刷搬运、流落至河流源头不远的叫山流水，被冲刷搬运至下游、沉淀在河床里的叫子玉。

　　真正的和田玉都是天工而非人力所为，玉石被河水以及俱下的沙石裹挟，不断被浸润、琢磨、雕蚀，才会形成自然天成、已臻完美的子玉，所以你捡到这样一块宝贝，根本不用再进行人工雕琢，直接作为宝物出售，会有许多人抢购的。在21世纪，保守估计可以换10万元左右。”

　　“10万元？！早知道我就不去做什么三和大神了，直接跑和田来采玉，多安全多稳当，血赚不赔，over！”

　　“别妄想了，就算你能回去，河床里也没剩下多少好采集的子玉了，从夏到清约4000年里，和田玉总计开采上万吨，光清朝300年间就开采了1500吨，到了21世纪，当地又在和田河上游搞梯级水电开发，这样送上门的子玉再也不会有了。”

　　“……你要不要这么实诚，我说说而已，你觉得一个游戏宅有体力在河里采石头吗？over！”

　　……

　　常硕沿着胡杨林孤零零向河岸上游行走，身上披着那件硕果仅存的暗紫色绣花羊毛披风。

　　“孙子，还不出来，over！”

　　这是常硕的第101次召唤，结果是无人理睬。大概十分钟前，他跟孙子聊天聊的正欢，结果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没了回复，他等的无聊，恰时又看到上游飘来几艘同样空无一人、血迹斑斑的船只。没有孙子在旁边帮衬，常硕怕遇到意外，所以马上跳船跑回胡杨林，在林间穿梭行走，只有渴的不行了，才去河边掬几捧水喝。

　　在胡杨林的另外一侧是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石路，将漫漫沙丘与胡杨林、河流分成截然两个天地。他之前朝石路上观察过几次，大道朝天，杳无人迹。

　　可就在这时，石路方向忽然驼铃大振，常硕急忙扭头去看，只见一峰骆驼驮着一名头戴方幅绿罗帷笠、身披紫色披风的独行客如旋风般向前驰行。

　　“终于来了个人，得赶紧问问，是不是真穿越了，”常硕大喜过望，虽然之前已经被孙子引经据典证明了半天他们共同穿越了，但他内心还残存一丝侥幸心理。

　　常硕裹紧披风大叫着从胡杨林里冲出，只是他冲出来太急，没注意到遮身的披风被低垂的胡杨枝挑挂起来。

　　“嗞”一声，披风被挑起被撕开一个口子，常硕不得以只好刹住脚步，双手连同两条毛腿拧在一起护住要害。

　　“喂！！！这位大侠请留步，请问……”常硕一边运足丹田之气大吼，一边在心里自嘲，对面是不是大侠不知道，但自己现在肯定也算是个侠了——遛鸟侠。

　　“啊！！！”一个女生的惊叫声传来，让常硕倍感意外、惶恐。

　　“……完了，绝对会被人告性骚扰！over！”

　　若是进了拘留所，同牢的大哥得知自己是非礼女生进来，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特殊照顾”，常硕不着边际的想着，双手更加下意识的护住前后要害。

　　“无耻狂徒！去死吧！”话音刚落，却见那女生并未掀起帷笠，直接从披风下抽出一把十字弩，隔着十几米远就对着常硕所在方位一阵怒射。

　　“嗖！嗖！嗖！”

　　短矢撕破空气，带着必杀之意袭来。

　　“救命！over！”常硕吓得连忙矮身缩脖子。

　　“笃！笃！笃！”短矢流星一般划过头顶，将挑在半空的披风钻出一口口小洞，牢牢扎进背后枯枝嶙峋的三棵胡杨木内。

　　“谢天谢地！福大命大！over！”

　　常硕跪在沙地上，冒了一脑门子的汗。

　　像是感受到杀气一般，他身旁的沙地荆棘忽然一阵晃动，一只巴掌大的蜥蜴飞快得爬了出来，摆着尾巴闷头钻进沙子里。

　　“女侠饶命！我有话说！over！”常硕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爬到保命胡杨树背后。

　　道路上除了凌乱的驼铃声和女生的催促呼喝声再无响应。

　　“不会走了吧？over！”他抚住咚咚直跳的心口自言自语着。

　　常硕试探着露出半个脑袋观察，果然临近的路面已经空无一人，方才射他的那个女子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裸奔是违反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但也不至于连射我三箭吧，over!”常硕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嘟囔着开始抱怨。

　　“诶？不对，我记得有人跟我讲过，弩也是治安管制器具，普通人是不让携带的！是谁给我说过的？”

　　常硕想了一下没想起来，索性摇摇头，“管他谁说的呢，反正现在危险解除了，over！”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然后把破了仨洞、裂开一条口子的披风裹在自己身上。

　　“现代应该也有人用弩，over！”他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走到树前装模作样的度量距离。

　　“第一根与第二根箭之间的距离是七步，第二根与第三根却间隔了十二步距离，如果连弩的射速一样，这姑娘就可能是加速离开，无心恋战，射箭就是吓唬吓唬人，不过她第一箭射过来的时候，可真差点要了我的命！over！”

　　三根短矢各自稳稳的扎进致密的胡杨木内，箭杆上除了云片样的精致花纹外，似乎还写着相同的字——熟悉亲切的简体汉字——“永平二年东平王、骠骑大将军刘苍造，尚方令平，义工山。”

　　“那姑娘是个演员吗？箭矢上写着简体字，不会是道具吧？over！”

　　常硕有些糊涂了，其实前面看的几个凭证上的文字都是些简体字。当时跟孙子讨论时，因为自己的思路被他绕进去了，所以这个线索一直没拿出来强调。

　　现在他不知为什么孙子一直没回应，倒也给了他重新审视的机会：他究竟有没有穿越。

　　其实穿越这种可能，对常硕而言也谈不上是喜是悲。他在现代就连三和大神都快做不下去了，能穿越到汉代说不定还能迎来人生转机，唯一过意不去的就是供养自己读书的父母。

　　……

　　可是，父母……我的父母……我好像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等等，不光是父母，那些陪我一起去深圳找工作的大学同学、初中高中在一起待了七年的死党，而且似乎应该还有很多重要的人……

　　常硕抓挠着头发，长度已经可以垂肩的头发原本是被发油粘黏在一起的，经历一顿揪撤之后，这些头发重新进行一番排列组合，发梢丛丛冲天，看起来像是变身后的超级塞亚人发型。

　　“孙子（zei），我好像忘记许多很重要的人，over！”

　　“呼！！！老祖宗，我知道你有什么后遗症了！”孙子像是突然从幽晦黑暗的深海里浮起，长呼一口气说道。

　　失忆。

　　准确的说，应该叫潜隐记忆，可以简单理解为记忆错乱。患者会将别人的经历或者自己曾经的所见所闻回忆成自己的亲身经历，或者将本人的真实经历回忆成自己所见所闻的别人经历。

　　“你是说，我脑子里的海绵体，被高于正常水平1000倍的什么胶质细胞，还有其他什么玩意浸泡切割，从而导致储存长期记忆的神经元单元解体、重构？over!”

　　“唉！老祖宗！海绵体是在你下面的小头里面的，在你大头里的负责长期记忆的是海马体，难怪你会在日记里记上这么一笔，经常被女生骂是用下半身思考……”

　　“喂，这么不给你祖宗面子，你不是说我记忆错乱嘛，刚才就是明显的一次犯病，看不出嘛，over！”

　　常硕说话的同时心里却在想，我日记里会写自己被女生这样骂？这可是骂渣男的好不好，我一个游戏宅，何德何能会获此“殊荣”？

　　“现在这大沙漠里，就你一个人，还需要给什么面子？好了，不鬼扯浪费时间了，你恢复意识后，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异样的感觉？你说哪里异样？over。”

　　常硕挠了挠后脑勺，记忆里被打针的位置完好如初，如果说有异样的话，就应该是这里——原本应该有个针眼的位置，可现在根本摸不到。

　　“比方说，一股热辣辣的风吹过来，你忽然闻到以前不曾注意到的气味，听到细微难辨的声音，这些信息进入大脑后里被你无意识的迅速勾勒出一幅画面……”

　　一轮烈阳凌空高照，肆无忌惮地向脚下的沙粒抛洒着无穷热力，滚热的熏风呼入鼻腔，甚至将深入肺里的那些圆鼓鼓的肺泡都熨平了。

　　“你是说，我会长出狗鼻子，猪耳朵，？over……”

　　常硕一边靠住近前胡杨树，抹了一把额前的热汗，一边皱着眉头盯着扎进树身极深的弩矢问道。

　　那个女射手是骑着骆驼跑的，瞧那股狠辣劲，还是不要再遇见的好，常硕心想。

　　“……好吧，那就是没有了，但是奇怪，我刚才在你大脑皮层四处游弋探查，发现与其附着相连的胶质细胞密度远超常人，嗯，胶质细胞是什么，知不知道？”

　　“不知道，快说！over。”

　　“一般来说，胶质细胞的作用就是把神经元集结起来，向周围的神经元输送营养，促进神经元间的信息交换，有高密度的胶质细胞供养，可以保证神经元时刻高效运转。

　　有研究表明，爱因斯坦的高智商与高密度的胶质细胞有关，在他大脑中胶质细胞突起就比较大，与这些胶质细胞末端相连的神经组织数量也比较多，说明他的大脑对能量的需求和消耗较大，即意味着他的思维能力更强……”

　　“你是说，我的智商在增高，over……”常硕的音量一字一字升高，像是鼠标拖住扬声器图标的Volume按钮，一点一顿的拉升。

　　不过说到最后，他还有半句没说出口，他怎么感觉不出来？

　　“嗯，一般来说，可能会这样，但你的情况又不一样，胶质细胞除了起到集结神经元的作用外，还有项功能——吞噬死亡的脑细胞，因此它又有大脑里的清洁工之称……”

　　“吞噬？！你说清楚！吞噬什么？over！”

　　常硕现在听到这个词就有些后怕，刚才那三滴吞噬血肉的“亡灵”血细胞给他造成的震撼太大了。

　　“……吞噬你的活体神经元……”

　　“什么！我要晕过去了……诶，我怎么还没晕过去，”常硕垂头丧气的闭着眼睛，一手扶额，一边用另只手的指节不断换着方位敲击着脑壳，“我怎么才能阻止，阻止这个吞噬发生？over！”

　　“别急，听我慢慢说，这对你而言也许是个好事。

　　一个正常人的大脑皮层，神经细胞大约有140亿个，全部舒展开，面积约2200平方厘米，脑子里的信息大部分储存在这里，这一层脑细胞极薄，却专管人的视觉、听觉、思考、推理及其他高级认知活动，充满了皱纹、回旋、脊和沟。

　　但是你现在有了变化，你的大脑皮层面积正在不断增加，增加的原因就是胶质细胞在你脑子里不断吞噬……”

　　“孙子，你是说我脑子里，现在有一支胶质细胞组成的施工队，通过啃咬的方式，增加大脑皮层的表面积？

　　就像一刀劈开西瓜，然后说露出的两面瓤增加了空气的接触面，有利于于西瓜酒的酿制？可我不想自己的脑袋被劈开酿酒啊！就算卖的比茅台还贵，也不行啊，over……”

　　“……不是啃咬，也不是刀劈脑袋……诶，你这个祖宗怎么这么怂，随你怎么理解吧，我继续说。

　　在我所来的时代，Doraemon老师提出一种理论，他认为人类的大脑开发程度长期以来一直停留在10%，唯一例外的便是爱因斯坦，他达到了19%，经过各种实验与理论推测，他相信是颅脑内的胶质细胞起到了关键作用，于是他开发了一种药剂，能使人颅脑内的胶质细胞密度短期内急剧增加，从而提高人类智商……”

　　“感觉是卖脑黄金的……over！”常硕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看到的广告，当年他妈为了能快速提高儿子的记忆力，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买了三个疗程。

　　“祖宗诶，别老打岔！我刚说哪了？”

　　“开发药剂，提高记忆力，over……”

　　“你没用心听，我说的是提高智商，于是Doraemon老师开发了一种使胶质细胞密度增加，从而提高智商的药剂，但事与愿违的是，参与药剂试验的志愿者没有一例智商得到提高的迹象，却出现了许多其他的特殊能力，有的人可以如同变色龙跟环境融为一体，有的人可以自燃吞吐火焰，有的人可以像美西螈一样返老还童，有的人还可以用意念举起一根勺子………”

　　“啧啧，这是变种人诞生了吗？还是超体诞生？over。”常硕一下想起两部电影，都是普通人打了药变异具有超能力的。

　　“那些都是电影，而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根据后来的研究发现，由于胶质细胞密度增加的缘故，这些志愿者的大脑皮层面积大幅增长，改变原有神经细胞在皮层分布，进而将神经元的活动范围推向了“上帝的禁区”，一举改变了大脑的开发程度，突破了10%的限制！”

　　“等等，'上帝禁区'？什么意思？over。”

　　“上帝禁区，the Forbidden area of God，我之前提到了的，一些科学研究表明，人类的大脑脑细胞通常只被应用10%，即使那些科技界的天才如爱因斯坦等人也只运用到接近20%，70%以上的脑细胞处于休眠状态。长期以来人们不知何故，于是假托说是上帝之手封存的，免得人类太聪明，破了天界的许多禁忌，因此习惯地称这部分未开垦的脑区域叫“上帝禁区”。”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脑子里出现的现象，跟那些打药之后突破上帝禁区，成为变种人的情况一样？over！”

　　“从症状来看，可以这么理解，可现在的问题是，你所在的21世纪，这种药剂应该还没发明，所以，到底是谁给你打的这个具有相同功能的药剂？还有，你的大脑已经突破了‘上帝禁区’，为什么还没展现特殊的能力？”

　　“什么特殊能力?只要不是游戏里面give me your money的作弊技，我才不稀罕。

　　至于谁给我打药？还能有谁，谁发明的就是谁打的，肯定是你那个多老师，你们都可以意识穿越了，送个药剂还不简单。

　　这下就说通了，我去试药公司打的药，结果你多老师心怀歹意，为了让我成为变种人，结果……”

　　往下说，是说不通的。如果想要试药，找本时代的人类就可以了，何苦穿越到21世纪，给他打针，就算能够解释这个，那接下来，把常硕肉身传送到古代又该怎么解释。

　　烈阳凌空高照，不断鼓动滚热的熏风涌进常硕的肺里。

　　想了半天依旧想不出头绪，记忆里父母亲友的音容笑貌也完全想不起来，常硕懊恼的抓住树身上的弩矢，用力一把拔出来摔在地上。

　　“我这真是倒了血霉，over！”

　　“等等，这上面的字……这些箭矢是哪里来的？”孙子的声音极为惊讶，“我刚才深潜进入你的皮层，没能看到你所看到的，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对劲，我现在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了，over！”

　　听到孙子的疑问，常硕竟置若罔闻，他有些张惶的呆立着，张开嘴浑然不顾席卷而来的沙尘涌入。

　　那阵涌入肺里的热风似乎带着血腥污臭的气息钻入鼻腔，激活了成千上万个嗅觉细胞，将几百种不同的讯号瞬间传递大脑，勾勒出一组庞大的幻象:

　　上百头体味各异的牲口被刀剑剖肠破肚，内脏器官混杂着排泄物四处飞溅，穿戴甲胄与兽皮缝制衣物的壮年男子被利刃大力劈开，融入酒精与草药的血液嘀哒坠落。

　　“老祖宗，恭喜你，你的‘上帝禁区’突破了1%，虽然你现在全脑开发程度只有11%，但也已经超越你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人！”

　　孙子的语气听起来很怪异，内容明明是欢欣鼓舞的贺辞，但听起来仍带着一丝丝的惊恐与丧气，像是《大话西游》里七伤拳伤情发作、声线走音的至尊宝。

　　“你说话的声音，怎么走音这么厉害，这是中了七伤拳吗，over！”

　　“老祖宗，不是我说话的声音，而是你说话的声音，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恐怖的幻象了？”

　　“……是，我似乎在一瞬间看到很多牲口被利刃开膛破肚，人类的躯体被大力劈开，内脏器官混杂着排泄物四处飞溅，融入酒精与草药的血液在空气中坠落，像流星那样燃烧！……那个血液……那个血液好像带着‘亡灵’的气息，over。”

　　常硕想起之前“亡灵”肉灵芝燃烧后的恶臭，就与刚才瞬间闻到的气息之一极为相近。

　　“有‘亡灵’就在附近，那我们需要小心些，不过也不用太过紧张，现在你有了‘犬神’这项禁技，就相当于有了预警雷达，只要闻到让你紧张的气息，我们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犬神’？‘禁技’？就是我刚才能看到的那些幻象具有的技能名称？

　　不过这名字怎么跟《阴阳师》游戏里面的那条柴犬同名？啧啧，没想到到了未来时代，人类都快灭亡了，某易游戏还一直坚挺不倒。

　　要是让我取名，我觉得叫‘闻见’或者‘见闻’更好，跟我方才的感受更贴切些！”

　　常硕一边说着话，一边重新走回河岸边，在掬水浇灌干的冒烟的嗓子后，他才补上一句“over”让孙子讲话。

　　“之所以叫‘犬神’，倒不是因为大家都还玩那个游戏，主要是因为第一个拥有这项技能的实验者是日本人的后裔。

　　在他祖先的神话传说中，犬神是狗死后留在世间徘徊不去的魂魄，可以附在人身上，使人发烧，产生幻觉。

　　而实验者具有‘犬神’禁技后通过嗅觉同样能看到的幻象，这就与传说中‘犬神’附体产生的后果类似，所以Doraemon老师将这项技能的官方名称定为‘犬神’。”

　　“那简单的说，这就是一个被异味熏出幻觉的特异功能，相当于长了狗鼻子，并能将嗅觉可视化了。”常硕打趣道。

　　说话时间，河面上又有数艘大小不一的船只顺流飘下，常硕见状闭上眼睛、皱着鼻子猛吸了几口气，可等待多时，眼前并没出现什么幻象。

　　“看来还没真正变成狗鼻子，之前的那个幻象，估计也只是偶然的一哆嗦才看见的，又或者，是我鼻孔被堵住、需要清理了？到底是哪样啊，孙子？over。”

　　“哦，借用咱们中国的一句古话，叫做‘只有坚持不懈的抓紧抓好，尽可能的把事情做实做细，才能做到融会贯通’。

　　所以想要熟练运用这项‘禁技’，一定是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来细致练习的。”

　　“喂喂喂！你这公文套路哪里学的？用的很溜啊！over。”

　　“我有次穿越到一个准备考公务员的家伙脑子里，在他那看了三天三夜的申论写作模版，所以会说些套路不奇怪。

　　嗯，话说回来，地上这只弩矢哪里来的，看做工也不像普通军械，刚才发生了什么？”

　　“嚯！你要不提，我差点又忘了，你看看这箭上的字，是不是简体字，还有我们刚才看的那些纸质凭证，是不是都写的简体字？要是现在真是汉代，怎么会有人使用简体字？over。”

　　常硕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道，什么狗屁突破“上帝禁区”，什么全脑开发了11%，一个事情转眼就差点忘记了，还能超越同时代所有人？

　　“嗯，有一种可能，不过那样话会导致……所以应该不太可能……我觉得最可能的还是因为古代匠人为了书写简便，也会把文字做简化处理，毕竟回字还有四种写法呢。

　　最后麻烦祖宗您把地上这只箭矢拿起来，这只箭好像很不简单，我要好好观察下。”

　　孙子很轻易的将常硕的问题搪塞过去，然后催促常硕拿起箭。

　　“永平二年东平王、骠骑大将军刘苍造，尚方令平，义工山，”常硕轻轻念出箭杆上的字句。

　　“刘苍这个名字很陌生，你看出什么门道了吗？孙子，over。”

　　“我知道刘苍是谁，他是光武帝刘秀的第五个儿子，汉明帝刘庄的亲弟弟，明帝即位之后，非常信任这个弟弟，任命他为骠骑大将军，地位还在三公之上，现在整个汉朝除了皇帝以外，数他权势最大。

　　嗯，老祖宗，我多问一句，这只箭是你捡的吗？”

　　“不是……刚才我听石路上有行人经过，就想出去打听下，现在是什么朝代，没想到那人是个女的，见到我不分青红皂白拿出连弩就射，要不是我反应快，小命就没了。”

　　常硕也不好意思提自己当时“遛鸟侠”的窘状，赶忙转移话题道。

　　“这就是一只很普通的箭吧，我看过那个讲秦军军械制作标准化的纪录片，如果汉承秦制，这充其量也就是小兵用的军用物资，over。”

　　常硕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讲秦国军工的纪录片。考古学家在兵马俑坑里发现4万多个三棱箭头，这些箭头制作极其规整，几乎是按相同标准铸造；而秦军使用的弩机，其标准化程度令发现者瞠目结舌，在战场上，秦军士兵甚至可以使用损坏弩机中仍旧完好的部件重新拼装使用。

　　在落后的生产力下，某些天才工匠制造出几件精美兵器是可能的，但实际情况是，兵马俑坑中的几万件兵器都是同样质量，这引起了研究者的注意。

　　在探寻奥秘的过程中，这些研究人员发现，在兵器上刻着一些铭文，它们大多是人名，如“七年相邦吕不韦造、寺工周丞义工同”；“七年相邦吕不韦造、寺工周丞义工竞”。这意味着秦国的军工管理制度是层级制的，从相邦、丞到义工，层层负责，任何一个质量问题都可以通过兵器上刻的名字查到责任人。只有在这种金字塔式的严格管理制度下，秦军的装备制造部门才可以在落后的生产力下，保证了众多工匠能够按统一标准大批量制作高质量兵器。

　　而眼前这只箭矢的刻字同纪录片里说的如出一辙，最高负责人、中层管理者、基层执行者，三者一个不缺。

　　“我的天呐，老祖宗，你可能惹了大麻烦，这只箭绝对不是普通的箭，是专供汉室天子使用的箭！那个射你的女生别是个公主……简直糟糕透顶，老刘家从刘秀这代开始，可是很宠女孩子的……”

　　“喂喂喂，孙子（zei）！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证据呢？证据在哪里？空口无凭，怎么就跳出一个公主来了？

　　再说了，哪个朝代会让一个金枝玉叶瞎j8乱跑，你以为是奥黛丽·赫本拍的《罗马假日》吗，还是喜欢一个人游历欧罗巴的茜茜公主，那都是在欧洲啊，是欧洲，孙子（zei）over！”

　　常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激动了下。当时那女子虽然戴着遮蔽风沙的帷笠，看不见样貌，但是喊自己“无耻狂徒”时的声音还是尤为悦耳的，若果真是公主，那想必相貌也是极美的。

　　只是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他的出场不够那么绅士。

　　“那俩人我不认识。不过你动动脑子，反过来讲，若那女生跟汉室皇家没有关联，没有人安排暗中保护、私下照应铺路的护卫，她一个人能平平安安的从中原来到西域？

　　你要证据的话，证据就在你手上！你把这段刻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再念一遍。”

　　“前面说的有点道理，为何要将刻字一个，一个的念一遍？跟一起念出来有区别吗？over。”

　　“我这是启发式教学，让你念就念，诶，这么明显的证据都看不出来，枉你自称初中历史曾经得过满分！要不是籍贯姓名、生辰八字、血型星座都能对得上，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祖宗！”

　　也许是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其实也不过一小时左右），这便宜孙子说起话来真的童言无忌了。

　　“诶！你这孙子（zei），竟敢对祖宗我这么大呼小叫！你是觉着我打不着你，是吧！”

　　常硕愤愤的把手举在半空中，然后迟迟没能落下。

　　这孙子藏在他脑袋里，要打他还真不容易，可要等他肉身出来，还不知道得等多少年。

　　不过，所有人的生命都源于一个受精卵。

　　常硕将目光慢慢移向自己的下半身。

　　早已四分五裂的披风被扯下一段裹在腰腹处，未来的子子孙孙就庇荫在这方寸大小的布片下。

　　……

　　“永、平、二……”

　　常硕开始心平气和、一字一顿的念着箭矢上的刻字。

　　“……尚、方……尚方？听起来很顺耳啊，是尚方宝剑的那个尚方吗？over。”

　　“没错！你看，我的启发式教学很成功，你还是能找到证据线索的……”

　　“诶，尚方宝剑是皇帝赐给钦差大臣的，号称可以上斩昏君、下斩谗臣，但是人家工坊难道不能制作给小兵用的箭矢吗？古代的兵器作坊都是皇家控制的吧，over。”

　　“兵器作坊确实都是官府控制的，但是汉代的军工部门叫考工监，专门生产各式兵器装备，制造完毕后移交京城执金吾运入武库储备。

　　而为皇帝特供各式器物、包括武器装备的机构叫做尚方监，所谓尚方出品，必属君品，除了皇帝本人，是没人敢拿尚方监的东西出来显摆的，除了他恃宠而骄的……”

　　常硕忽然嗓子一阵发痒，接着不合时宜的咳嗽起来，打断了孙子的回答。

　　“靠，你说这话有多大把握……孙子，over。”

　　见孙子讲的头头是道，常硕有些担心起来，万一那女生真是个公主，刚才他那副鸟样岂不是会让公主大人辣瞎双眼？被辣到眼睛的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向他的皇帝老哥或者老爹哭诉大闹是必须的，然后天子一怒，全国通缉，他这条小命刚穿越过来就报销了。

　　“我想一想，现在在位的是汉明帝，他在驾崩之前总共生了十一个女孩，不过永平三年的话，他应该只有33岁，就算在早生早育，他最大的女儿也就最多15岁，射你箭的那个女生，你估计有多大？”

　　“听起来感觉是成年了，她当时戴着帷笠，遮住了容貌，所以我不太确定，over。”

　　“那就排除是汉明帝女儿的可能，接下来就是排查是否是光武帝的女儿，光武帝只有五个女儿，历史上虽没有明确记载她们的生辰，不过可以从她们出嫁的时间来推测。”

　　大女儿舞阳长公主嫁给了一个叫梁松的大臣，历史记载这个大臣迎娶公主时的官位是太仆，而史书上同时讲到这个人是在永平二年被革掉太仆之职，所以，这位大公主肯定在去年以前就嫁人了，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够了够了！别再掉书袋，讲点有用的！我都快被你带到沟里了！

　　就算知道得罪哪个公主又怎样？

　　这里是在西域大沙漠里，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问题，就算走出去了，又该怎么维持生存？

　　你不是未来世界穿越来的孙子吗，快给你祖宗想想办法，你祖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是个纯度接近100%的文弱书生，就算认识3500个常用汉字，还是简体字，在这个时代帮人记账、写状书糊口都做不到。

　　想去做官更不可能了，在汉代也还没开科举，大家博出位靠的是写宏篇大论的长赋，学其他人做文抄公，我又记不住那么多。

　　你说，我该怎么样才能混得风生水起，有命活到把你个孙子的次代祖宗生出来，再一代一代的生生生，直到把你这个小崽子生出来？快拿出个解决方案来！over！”

　　他自睁眼醒来除了捡到一块据说后世价值十万的子玉和一个破烂披风以外，便是经受“亡灵”血液的惊吓与身份不明女子的怒射，其余时间就一直跟这个后世子孙瞎扯淡。

　　现在这个便宜孙子更是脑袋抽风，一个劲的说风凉话、要证明跟他有过节的女生是个公主级别的大人物，更是让他忿从心中起，一时嘴快开始炮轰。

　　“要方案吗？马上就来！

　　 A，那个女生，十有八九非富即贵，既然她已经占了你的便宜……”

　　“什么占便宜？你不要乱讲话，over！”

　　提起这一茬，常硕内心还是有些羞涩，他在学校时跟异性的接触经验就很匮乏，仅限于正常的学习交流。刚才如此大尺度的展现自己，其实让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闷骚。你是当我眼瞎还是脑子不好使啊，平白无故人家好端端一个女生为啥要朝你放箭，还不是你光个屁股、大呼小叫的想去拦人家，才把别人吓到的……”

　　“好了，你说的很有道理，闭嘴……不，继续讲你的方案，over。”

　　常硕说完话又是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于是穿过胡杨林再次来到河边，远处的上游似乎又飘来几艘舟楫。

　　“既然已经占了你的便宜，不如你二一添作五，把她娶回来如何？”

　　“娶回来？孙子（zei）！你在搞笑嘛，就算是神话里牛郎泡织女，那也是牛郎把织女的衣服拿跑了才能跟仙女成亲啊，你现在让牛郎光屁股去见仙女，马上会被雷劈死吧！over。”

　　“不不不，不是让你去耍流氓强娶，而是通过制造浪漫邂逅的机会，让两人坠入爱河！”

　　“你这不是在废话，你都说了，人家非富即贵，我现在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光脚的哪能追的上骑骆驼的，更谈不上制造浪漫邂逅了，over！”

　　“呵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拥有的第一项禁技，它的官方名称叫犬神，但是你知道大家私底下都叫它什么吗？”

　　“嗯？叫什么？over！”

　　常硕听到孙子卖起关子，也一下子来了精神。

　　“闻香识女人。”

　　“诶，这个名字起得很风骚啊，”常硕顿了一下，“有什么讲究？over！”。

　　他对这个名字印象极为深刻，记得是部电影的名字，当初在校园bt上发现这部电影片名的时候，还以为是宿舍楼里哪个兄弟搞来的新鲜片源。于是他与舍友一边感慨终于有人不再贡献那么显眼的教学片的同时，一边赞不绝口的对那位兄弟的品位表示敬意，然后干净利索的下载种子资源。

　　在花费两个小时、终于下载成功后，他兴致勃勃的将.avi格式的资源拖进播放器，可令人遗憾的是，无论怎样将时间进度条来一通猛烈的托拉拽，电影画面始终令人失望，于是他只好兴味索然的点掉播放器右上角的叉叉，关灯睡觉。

　　“闻香识女人，顾名思义，通过嗅闻女性身上散发的信息素，分析并厘清目标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继而掌握女性一举一动背后的真实含义，最终在目标空虚寂寞的时候，乘虚而入，一举俘获芳心，广义的讲，女生也可以用来……”

　　“你们未来世界的人，都这么无聊吗？

　　耗费无数时间、精力甚至人的生命，搞出来这么一个全脑开发，产生实际效用的第一项成果居然是用来泡妞撩汉？

　　我真是服气！over!”

　　常硕一边摇头一边鼓掌。

　　“怎么会！”孙子用提高的音量表达了他的反对意见。

　　“禁技·犬神当然不是用来泡妞的。虽然大部分掌握者在把它当做预警用的防守技能同时，会切合事宜的生活化，但也有极少数的精研者会将它进化为一项刺杀技能——切味，总之，这项由嗅觉发展起来的技能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肤浅。”

　　“……刺杀技·切味？我倒不信了，你告诉我，那些高手究竟怎么用鼻子杀人？

　　总该不是楚留香那招‘以鼻塞鼻、以口封口的死亡之吻’吧？对付个把妖艳贱货或许还用得上，要是对付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那就真over了。”

　　说完话，常硕条件反射似得皱了皱鼻子。

　　“当然不是那种封住对方呼吸的无奈之举。‘切味’这个名称和‘犬神’一样，同样来源于古代日本。

　　在日本古代，刀剑匠师衡量自己作品斩切性能的通称为‘切味’，寓意刀刃锋利可以斩切目视不见却能缭绕周身的妖魔气息。所以，这项刺杀技是用在视觉无法发挥作用的幽闭环境里的。

　　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个人都看不见对方，即便可以通过潜伏、龟息让自己不发出声响，但是他们却无法掩盖自己身体的气味。

　　人体的皮脂腺会不停分泌皮脂，被空气中的微生物分解就会挥发出油臭味。

　　腋下的顶浆分泌腺会分泌含铁多和蛋白质成分的浓稠液，被分解就容易散发出酸腐的气味。

　　而几乎遍布全身的小汗腺会无时无刻的分泌99.5%为水和盐的汗液，这些汗液汽化、蒸发，散发出来的就只有盐味。

　　刺杀者摒弃利用嗅觉、思维中枢在大脑中形成短暂幻象、但却耗费精力巨大的能力，将大脑资源集中用来强化嗅觉能力的覆盖范围、续航时间，就可以在悄无声息中接近被暗杀者，一举将其斩杀。”

　　“……那……你们是如何利用这个暗杀技·切味，去泡妞的……”听完孙子耐心的解释，常硕有些张口结舌，呆了半刻才问道。

　　“……不是让你去粗俗的泡妞，是邂逅，是浪漫的邂逅！

　　想想看，在一个女生最寂寞、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你适时的出现，然后发挥出人性中最光辉、最善良、最有同理心的一面，给予对方精神和肉体上无微不至、体贴入微、殷勤备至的人道主义关怀。”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泡妞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既然这样，那么，我该怎么做呢？Over。”常硕听着有些动心了，作为一个初恋还未出现的雏儿，既然可以因地制宜、有的放矢的制造机会，何乐而不为，况且还有未来的子孙在一边指点撑腰。

　　“老祖宗，难活、累活都不需要你干，正好我不是在你脑子里嘛，分析那个女孩信息素的事情就可以交给我了，还好你现在大脑开发程度快的超乎常人，我利用你脑内的资源做起来并不会特别辛苦。你要做的只有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那有劳孙子了，”常硕难得的展现一次对这个便宜子孙的客气，“我一定会加倍努力，让你早些出来。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吧。Over。”

　　“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把她贴身的胸衣、亵裤弄到手，然后好好的闻……”

　　“滚！你这是让我做内衣大盗啊！抓住会被打死的！滚滚滚！不行!”

　　常硕先前听这孙子说的头头是道，又是小汗腺、又是什么顶浆分泌腺的，以为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最多隔个三五米，皱皱鼻子闻闻就可以了。没想到是让他去偷女生内衣！

　　拜托！他先前可是在别人面前裸奔，现在又要去偷内衣！如果人家真是公主，他万一被人抓住还被认出来了，别的不说，宫刑至少是逃不了的。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over！”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哟，想想看，万一人家真是公主，你恰如其分的占据芳心，那富贵荣华就轻松到手了！”

　　“滚滚滚！泡妞可以，但是当内衣大盗、耍流氓不行，老子一辈子没干过这么不光彩的事，说不行就不行！

　　讲 B。Over。”

　　“啧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我还以为日记上祖宗写自己富贵不能淫是胡吹呢，没想到还真的坚持了原则。”

　　“别废话了，讲 B。Over。”

　　“ B难度稍低，不过就怕祖宗你……”

　　“只要不去偷内衣，干什么都行！over。”

　　“老祖宗， B到不需要你干什么，就是需要你等。”

　　“等？等什么？over。”

　　“等汉明帝派人来接你。官方史书和民间野史各有汉明帝派人来西域寻访佛陀、仙品的记载。

　　第一件记载在《后汉书·西域传第七十八》，其中内容曾明言‘明帝梦见金人，长大，顶有光明，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长丈六尺而黄金色。」帝于是遣使天竺，问佛道法，遂于中国图画形象焉。’

　　第二件在晋代王嘉所著的《拾遗记·后汉》以及宋代的《太平广记》中均有记载，‘明帝阴贵人梦食瓜甚美。帝使求诸方国。时炖煌献异瓜种，瓜名“穹隆”，长三尺，而形屈曲，味美如饴。父老云：“昔道士从蓬莱山得此瓜，云是崆峒灵瓜，生于劫灰，四劫一实，西王母遗于此地，世代遐绝，其实颇在。’

　　这两件事都发生在西域，就是年代不详，如果祖宗你有耐性，不妨装作和尚，或者找到‘穹窿’瓜，到时自有明帝的使节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