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就不用说了,少林么,也是禅宗祖庭,在整个长江以北,那也是执天下佛门之牛儿的,相比之下洛阳的白马寺虽然是天下佛寺之祖,但影响力还真是差了不少。
所以孙家父子也不敢怠慢,连忙跟他们见了礼,还命人泡了好茶。
“两位大师可是有什么贵干?”
“阿弥陀佛,听闻盐铁司如今在建设钱庄,欲以白银铸造新币,汇通天下方便商贾之用,此乃大善,吾等方外之人,也想从中出一份力。”
孙家父子面面相觑,却道:“两位大师,咱们钱庄固然是利国利民之事,可是这投入……可不在小数啊,因为需要大量的铜做储备,所以……”
“阿弥陀佛,若是要铜的话,我大相国寺多了没有,十万斤,还是拿得出的。”
父子俩连茶水都喷出来了:“多少?”
少林的慧凉也道:“造福苍生,少林不敢落后于人,十万斤挤一挤,问题也不大。而且我二人乃是代表天下佛门而来,百万斤以内,问题不大。”
孙悦都吓傻了:“你们哪来这么多铜?”
“拆几座佛像,也就有了。”
“…………”
“…………”
这特么画风有点不对啊,和尚主动要求拆佛像?这不是做梦吧。
“阿弥陀佛,礼佛既是礼心,只要心诚,铜佛泥佛,又有什么区别?便是金佛,若平日不积德行,佛祖也是不会保佑的,银币之物造福天下苍生,功德无量,若因此而毁坏佛祖金身,佛祖必然也会原谅。”
孙悦和孙春明都无语了,印象中他们家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有一群高僧大德来化缘铸佛的,当时你们丫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样一算他们倒确确实实是这天底下的存铜大户了,甚至于全天下所有的铜加一块,也不见得就能比他们多得了多少。
以大相国寺为例,人家大雄宝殿上的三世佛,都是近五米高,纯铜鎏金的,光是这三座佛像融了,怕不是有个数万斤了,怪不得说话这么豪气。
五代『乱』世,佛教本来就很昌盛,后周时和尚的数量就超过数百万,甚至严重影响了国家运转,以至于柴荣不得不进行了灭佛,不过却是以相对温和的手段进行的改革,并没有怎么杀人,相比于之前的几次已经很仁德了,可惜第二年他人就挂了,市井百姓都说这是得罪了佛祖的缘故。
所以,这些和尚很快又死灰复燃了,而且赵匡胤也有点被吓着了,对这帮和尚还真不太敢管,只是通过扶持道教的手段进行一些压制而已(历史上所有灭佛的皇帝都没能活过第二年,柴荣是最后一个,这事儿真特么挺邪『性』的)。
但凡寺庙就几乎没有不放高利贷的,一来这是各大寺庙的主要经济来源,二来,其实也是他们积德行善的最主要手段。
虽然最高的高达五分利甚至有黑心的收一倍的利息,但这事儿不能用后世的眼光去看,就『乱』世而言,春耕的粮食那真是救命的,贫苦人家就是愿意付利息也少有地主愿意借的,一般来说实在还不上了才会用土地抵押,寺庙的田产绝大多数也都是通过这种手段弄来的。
所以这帮和尚其实乃是天底下最有金融头脑的一帮人,所以钱庄这事儿一出来,他们便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危机,既危险与机遇并存。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钱庄存了那么多的铜钱,等将来银币稳定了,没那么多人兑换了,可能不往出放贷么?寺庙放高利贷是有优势,但那是跟普通的地主豪强相比,跟朝廷比,你放得过人家?
真指着香火钱过日子,这天底下恐怕最少也要又一半的寺庙得破产。
这既是危机中危的部分了,至于机,其实也很明显,你们不是要铜么?全天下谁能跟我们比铜多?朝廷也不行呀。
和尚么,就算武僧可以吃肉甚至喝酒的也不在少数,但论花钱的地方到底还是不多的,起码不太可能娶一堆败家娘们帮着他们花钱,所以一旦钱存的够了就杜昂的一座大佛放着。
再加上中国文明中的一些富豪不管如何起家,有钱之后通常都会做三件事:修桥、铺路、修佛像。
所以寺院里真的存了好多好多的铜,这玩意铸成了佛像往那一放几百年都不带动一下的,像大相国寺和少林寺这种百年老店,日积月累之下拿出个几万斤来可能真不算个事儿,鬼知道他们到底积攒了多少,现在居然愿意拿出来给钱庄做储备铜,这还真是……很难拒绝啊。
于是孙悦和孙春明这一对父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容我们商量一下,两位大师稍坐。”
然后两个人就去书房了,一商量就是大半天,一直到晚上月亮都出来了也没见出来,好在两位大师佛心稳固,也是耐得住寂寞的,连一旁服侍倒茶的丫鬟都因为实在无茶可倒而尴尬了,俩秃驴也没见有什么不耐烦。
也就是因为喝茶太多跑了几次厕所而已,除此之外始终都是微笑着的。
也不怪他们父子俩墨迹,实在是这事儿吧,牵扯太大了,而且他们俩对此完全没有准备,一时还真屡不清。
要知道赵匡胤虽然没像柴荣一样灭佛,但对这帮秃驴也是真没什么好感的,而且自古以来佛道不两立,若是接纳了他们必然会得罪道教,而道教那可是宋朝的国教。
这干系有点太大了,他们爷俩真有点惹不起。
至于好处么,那就很明显了,只要点一下头,困扰他们许久的储备铜问题几乎就可以直接解决了,便是别的地方一文铜不入,凭这帮秃驴也几乎足以兑换现有的这点储备银了。
倭国银毕竟还没流入国内呢,咱国内真不产什么银,谁舍得把这帮财神爷给推出去?说来也是特么的好笑了,往常这和尚进门从来都是要钱的,如今变成了来送钱的,他们还真不太敢收了。爸,这好像是北宋
结果送信给赵匡胤,赵匡胤也有点拿不准,他是真不喜欢和尚,却也知道他们手里有多少铜,这事儿如果不带着他们玩,万一他们把这些铜拿出来乱搞,他就算不明白啥叫金融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儿。
于是赵匡胤居然又把这皮球给踢回来了,意思就是你们看着办,这皇帝当的,也是真省心。
他也是没办法了,毕竟身边的两大文官团体,赵二和赵普,赵二的人连问都不用问,凡是燕王一系搞出来的事情,反对就是了,而赵普,最近正在挨收拾,他这个当兄弟的心里还有点愧疚,也不好意思询问他的意见。
除此之外,身边信得过的就是一些武夫了,曹彬或许算是个儒将,但这种经济上的事儿问他估摸着都不如问问王承恩。
最关键的是,赵匡胤相信孙家父子的能力和眼光,论眼光赵匡胤极少对谁服气,但孙家父子么……反正至少暂时这俩人肯定是忠心的,又有为国为民的情怀,那你们就研究去呗。
于是孙悦和孙春明就真的头疼了。
无奈之下,父子二人又研究了几天之后只好亲自上了一趟白马寺,打算跟俩秃驴谈判。
“两位大师,我父子跟二位确定一下,你们俩真能代表整个佛门么?”
俩秃驴身边的一众秃驴齐齐一点头,然后挨个介绍道:“贫僧,大慈恩寺主持,戒心;贫僧,五台山主持觉定;贫僧白马寺弘忍,二位相公咱们是熟悉的;贫僧隆兴寺法海;法门寺,慧能…………”
孙悦和孙春明面面相觑,这特么才几天的功夫?这是要开佛教大会是吧!长江以北稍微有点名头的和尚几乎都来了。毕竟这事儿也算是事关佛门兴衰存亡了。
孙悦也只得尬笑道:“诸位大师,速度还真快。”
少林慧凉笑道:“二位其实大可以再等几天,毕竟路有远近,还有几位大师正在路上。”
“还有?”
“普陀寺、栖霞寺、大明寺、金山寺、寒山寺、灵隐寺,都会派人来。”
“这……这不都是南唐和吴越的大寺么?”
“阿弥陀佛,圣天子当朝,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我佛门子弟亦知世有大慈悲,愿助一臂之力。”
“…………”
好吧,指望和尚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操守那实在是太扯淡了,也从没见过他们真拿自己当什么方外之人过,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将来费二遍事,孙悦只好道:“相助就不必了,稍微明白点的都看得出来,南唐吴越已是嘴边肥肉,稍微进嘴一吧嗒就咽了,没什么难度,既然南方的几位高僧也来了,那我七日后在洛水画舫上摆一桌素斋,招待诸位高僧吧”。
说着,父子二人干脆利落的起身就走。
都是副国级的领导人了,谁还没点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忙活,不可能将时间都放在这些和尚的身上耗着。
与孙春明分道扬镳,他回他的盐铁司,自己则回了军委,他还得关心工会改革的事儿呢,原始股的事儿也得交给他们来办。
说实在的孙悦干的都有点烦了,枢密副使当了没两天,就有点想辞职不干的冲动了,实在是杂事儿破事儿太多,方方面面的都得考虑,每天都要接触各种莫名其妙的人。
倒也不是能力不够干不好,实在是不太乐意干了,而且他在烦躁之下心头的戾气越来越重,甚至于苦累的时候还有过杀俩人解闷的想法,这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找了两本佛经出来日夜翻读败火。
这几年战场生涯,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点大了,也着实沾了不少的武人习气。
什么是武人习气?说白了就是莽,有啥事儿解决不了的抄起刀子一顿招呼就是,要么我解决了问题,我们问题解决了我,这或许也是那些历史上知名武将常常政治思维都不高的原因。
这无关天赋和聪慧,只关乎戾气,毕竟能混到青史留名地步的人没有道理是笨蛋,只是思维习惯了简单粗暴,在波谲云诡的政治斗争中往往就细不起来了,孙悦现在也有点这个问题了。
从本心来说,他不太喜欢这种工作了,他更愿意上战场,简单而又纯粹,而且在打胜了之后会很有成就感,会很爽,而现在这些工作……实在是不知道哪爽。
为此,孙悦还特意给赵匡胤上了一封折子,询问他什么时候才会去打南唐,并强烈要求给自己留一个位置。
结果么,不用说,自然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赵匡胤现在哪还有心思对外扩张啊,再说现在的军委已经离了曹彬,在走上正轨之前实在是不方便放他出去打仗。
再者南唐实在是没什么可打的,现如今它的四面已经被大宋给包围了,一旦开打随时就是五路大军齐进,别说李煜,就是李世民重生也不可能挡得住。
既然已经是到了嘴边上的肉,什么时候吃不是吃?可不得等自身消化好点的时候么,政令三出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况且赵匡胤见李豫这皇帝当的这么逍遥,一点备战的想法,这货又一次冒出了不切实际的,想要直接劝降李煜的想法了。
孙悦对此也没有办法,毕竟军事服务于政治,只好继续忍着烦闷工作。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如约的,父子二人包了一艘巨大的画舫,泛舟于洛水之上,看着船上规规矩矩地坐着的百十来个大光头,孙悦突然觉得好生无聊,转过脸来看着洛水,脑子里便不自觉的想到了长江,琢磨着攻打南唐的话要怎么破他们的水师。
结果孙悦一愣神的功夫,就看见从边上缓缓开过一艘更加巨大的画舫,里面丝竹管弦之音悦耳,研制香气扑鼻,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小姐姐在里面歌舞相娱,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么大的一个画舫上就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他还认识,正是如今的河-南府通判,吕蒙正,自己的结拜兄长兼姐夫。
过分了啊!
孙悦一时心里躁动,也不顾这头正说着正事儿,当即立在船头大喝一声道:“呔,干什么呢,扫黄。”
然后,一个大鹏展翅就跳到吕蒙正的船上了,弄得两艘船都挺尴尬。
孙悦是跳到了对面船上之后才发现,这艘画舫上的小姐姐……质量真特么的高!
前面说过,以孙悦现在的名气,如果愿意的话出门游玩身边跟个百八十小姐姐并不难,只是他对此向来没什么兴趣,顶级的女子也少有会来凑这个热闹的。
可是吕蒙正这艘画舫可就有点让人嫉妒了,就算是对这些风尘女子向来少有兴趣的孙悦也认出了好几个,全是和当年的杨蓉差不多的那种顶级花魁。
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花魁联合起来伺候一个男人过?这是吕蒙正,不是苏东坡!
“三弟莫要误会,这些姑娘们,是来商议事情的。”孙悦狐疑地看向他,吕蒙正也只好尴尬地给出了解释。
原来,这些姑娘们真的是来跟吕蒙正商量事情的,大体其实也算是迁都的锅。
要知道以前的洛阳,衰败的已经跟普通的小县城差不多了,所以空有中都之名,但风尘产业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远没法跟开封比较。这玩意,一看的是当地富豪阶级的消费能力,二看的是外来人口流动『性』,三看的是有没有优秀稳定的女子来源。
说实话目前大宋能满足这三点的,还真就只有开封。
但随着洛阳的不断开发,尤其是运河越修越完善,大有重现当年盛唐四方来贡的架势,而迁都这种事,难道只搬迁那些官府机构么?谁都知道,黄金地段有限,再加上孙春明对洛阳的建设又有一定规划,虽说没建坊城,但这种风尘活动却是严格限制在三环特定区域和洛水河畔这一点的。
这主要就是现代思想在作怪了,毕竟是个老年人的心么,对开封那种『妓』院青楼满街『乱』开的『乱』象早就不满已久了,这社会风气还好的了?这玩意就算合法也得有个专门的红灯区吧。
现在他拍拍屁股去盐铁司搞货币去了,赵光美又在领着李沆修河,这帮惦记着搬家过来的风尘行业不找吕蒙正找谁?是,说的是正事儿没错,可大宋本来就有说正事儿时女子作陪的优良传统啊,就连二十一世纪都有公关女郎的说法,何况人家就是干这个的,吕蒙正又是当之无愧的少年英杰,热情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么。
于是孙悦就不爽了,毕竟他好歹也是娘家人啊,凭什么他可以风流成这样?于是孙悦就道:“大哥,这样的事,你来掺和不太好吧,毕竟我阿姊不是什么好脾气,这要是让她知道了……”
吕蒙正也无奈了:“说实在的当初那规划图是你爹弄的,我根本就不懂的好不,你当我愿意管这事儿?”
“嗯,也是,我爹在洛阳规划中加入了许多的……嗯,孙家家学,你看不太明白也正常,不过我爹正忙着呢,不如这样吧,我来替你谈这些琐事好了,你忙去吧。”
“…………”
吕蒙正都无奈了,要说善妒的话,你们家慕容嫣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不过他也知道孙悦最近似乎是有点憋坏了,男人么,出了上次那档子破事儿之后确实是老实了挺长时间,连小蝶也不怎么碰了,可……嗯,差不多也该开开荤了么。
划掉,才不是因为这个呢。
应该说,孙悦最近被琐事折磨的有点实在太烦了,打南唐又遥遥无期,或者说啥时候这些破事儿解决了啥时候才会对南唐开战,这不由得就让他更烦了,而地位的提升反而让他没啥放纵的机会,这些郁闷就憋着了心里,所以借此机会,也发泄一下。
唉,还是划掉吧,似乎上面那一条还相对靠谱一些。
不,应该说,男人玩女人,需要理由么?
这帮小姐姐也都是有眼力劲的,见孙悦过来了,便纷纷乌央乌央的凑了过来,一时间香风扑面,好不逍遥,就在孙悦心猿意马之际,突然感觉船头一沉,然后……
他爹孙春明就跳过来了。
这还没完,随着孙春明这一过来,那艘画舫里的百十来个和尚也纷纷跳过来了。
孙悦整个人都傻了,一船百八十人的小姐姐,和一船百八十人的得道高僧,这是什么组合啊,反正如果孙悦自己是过往的游客的话,一定会说一句:呸!
一时间,船上的场面极其怪异,父子,大舅哥,小姐姐,和尚,就问你尴尬不尴尬。反正这一船的小姐姐们都挺尴尬,大和尚们么……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或许这世上假和尚远比真和尚多,但至少这一船,绝大多数还是真正的高僧的。
这帮大师们为了佛门或者说为了寺庙的生死存亡也已经不要什么脸了,就任由过往船只对他们指指点点。
就见孙春明道:“关于红灯区的事儿,啊呸,是是关于你们的安排,等一会我这谈完了我亲自跟你们说,那个规划是我做的,正哥儿有些地方可能还不是很理解。”
小姐姐们自然也是无话可说,特别乖巧懂事的就做了今天这一局的陪衬,反正陪酒么,这种事他们太习惯了,可陪一群大和尚……这业务没培训过啊。
再来看这一群大和尚,除了少数几个面有愤然之『色』之外大多居然笑着应了,有那胆子大一些的小姐姐,直接就伸手挽住了身旁大和尚的手臂,却也没人躲闪。
当然,酒一定是撤下了的,换上了上好的团茶。
“阿弥陀佛,多谢孙相公款待。”
得,人家当下马威了,不过高僧么,脾气都好,干脆就逆来顺受了。
见此,孙春明也叹息了一声,颇有些任命之意,他之所以这么搞,确实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意,若是这些大和尚翻脸就走,他也就好『操』作了。
可惜啊,看起来人家的心意坚定得狠哪,这是真将此事当做生死之事在办了,那么与之相对的,若是不给人家一条活路,你信不信这帮人敢来找你拼命?
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孙悦一时间对自己这个老爹也是佩服不已,还以为他只是单纯过来跟自己搅局的呢,现在看来,确是如此轻易的就将这些和尚的心意试了出来,而和尚们也通过这等手段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看此时的船上已经群魔『乱』舞了么?
“也罢也罢,钱庄的投资,便算佛门一份好了,不过相对的,我有几个条件,希望你们可以答应,否则,我宁愿跟你们开战,以我父子二人的本事,未必就不能再灭一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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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孙相公请说,力所能及,赴汤蹈火。”
“首先,既然佛门与我盐铁司合作,也愿意捐赠铜佛,那不如干脆一点,从今以后,天下寺院再不许存铜,所有佛像一律泥朔。”
“这……”
孙悦插嘴道:“诸位大师,是你们自己说的,佛在心中而不在于铜像,其实说到底,铜佛,也不过就是你们存钱的一种手段罢了,现如今有了钱庄,不比你们整坨放在寺里安全?佛教崇尚不争,为何屡遭君主猜忌,甚至干脆灭佛?”
“阿弥陀佛,小相公此言甚善,贫僧以为,可以。”
“第二,大宋如今的国教是道教,你们争不争,怎么争,跟我们父子俩没有任何关系,跟盐铁司也没有任何关系,谁牵连了我们,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善。”
孙春明接过话头道:“另外么……我也不瞒着你们,将来这钱庄肯定是要放贷的,不过钱庄放的贷肯定是大宗的,商用的,最少一百个银币打底的,跟你们佛门其实没什么冲突,不过你们放贷么……可以是可以,但利息不得高于钱庄利息太多,否则估摸着也贷不出去,盐铁司可以给予一定的便利。”。
众高僧大喜过望,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句承诺么?只要还允许他们放贷,给他们行方便,那就是一线生机啊,于是纷纷表示阿弥陀佛感激不尽。
而孙春明,对此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人家既然这么有诚意了,他能怎么办?他倒是想一棒子将民间黑心贷款都给打死,可他哪有这个实力。
甚至真的客观点说,真灭了这些和尚们,对天下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后世人看历史的时候总是难免代入现代思想,佛门放高利贷,也成了佛门最大的恶行之一,但是他们爷俩穿越过来十多年了,有些事早就已经不再那么想当然了。
佛教,不管是哪朝哪代,面对的永远都是社会最底层的那些贫苦百姓,上层精英信这套的自然也有,但相对的道教才是主流。放高利贷当是为了牟利的,可是那些底层百姓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会去借高利贷?
不跟佛门借,也要去跟别的地主恶霸去借,佛教好歹吃人还吐两根骨头,那帮地主是真连骨头渣子都往肚子里咽的,否则,你当老百姓是傻哔?
孙春明固然可以以一个极低的利息甚至无息的利息去向老百姓提供农业贷款,但什么政策不都考一个执行么,大宋的胥吏是什么德行,父子俩太清楚了,大城市里还好,真要深入乡村……
呵呵,搞不好就成了王安石的青苗法了,青苗法固然是国之善政,可王安石在当时可是百姓唾弃的,反倒是司马光万家生佛,这种事,你不能因为理想的丰满,就忽视了现实的骨感,说句糟心的话,和尚,比大部分的胥吏都还是要点脸的。
这事儿牵扯到货币和宗教,所以当然是大事,所以孙春明才非得拽着孙悦来给他当参谋,因为一人计短,他也想身边有个人能商量,可惜孙悦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耐心,大方向上把握一下,具体的事情,他是一样也不想管了。
所以孙悦很不负责任的就溜了,孙春明无奈之下只好将工作任务压到了韩德让的肩上,若不是军委那边实在推脱不了,他也想溜。孙悦甚至不无极端的想,若是孙春明娶一个老婆,然后把人弄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孝一年了。
他这状态,用孙春明的话说就是叛逆期到了,鬼知道一个心理年龄实际都四十多的中年人为毛会有青春期这种东西,但他就是叛逆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日子就这么水啊水啊的又过了小半年,这小半年里,孙春明可以说是成绩斐然,钱庄初步落成,银币在中原小范围内已经在大宗贸易中代替了铜钱,而三司使楚昭辅也被他着实挤兑的不轻,赵光美通过修运河也攒下了一堆地方势力,燕王一系在朝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洛阳的发展更是蒸蒸日上,而孙悦的军委么……
其实干的也挺好的,还特意开了个女工的作坊,而工会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节节高升,就是这掌控力始终抓不起来,感觉有点一盘散沙似的。
直到……赵普过来了。
莫名其妙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普,就被一脚踢出中枢了,惊掉了一地的下巴,虽说半年来一直在剪除他的羽翼,但冷不丁的突然一下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而赵普也一丁点的反抗动作都没有。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货从宰相位子上下来之后居然给的并不是什么闲差,而是特么的权知河-南府。赵匡胤在搞什么?
这绝对算是一场大地震级别的政治调动了,从此以后赵光义一家独大,朝中已再无能制得住他的人了。不过同时,给赵普接班的乃是大殿下赵德昭,朝中隐隐的也已经出现了所谓的‘太子党。’
不过权势这东西,可并不是单纯的把人放到合适的位子上就行了的,尤其是宋初的官场,连皇帝都是有本事的人自己抢,宰相凭什么就不需要呢?有本事的人比如赵普、赵光义、孙春明、干的活都远超过职权的范围,而赵德昭,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又不是特别有天分,身边还没有孙悦这样的牛人铁了心的帮他。
所以实际上现在政事堂做主的人是薛居正,赵德昭更像是一个吉祥物,说实在的略有一点扶不起来的意思,所谓太子党的势力比之赵普,实在是差的有点远,想和他二叔掰手腕,起码数年之内,撑不起来的。
不过这么一搞,赵光美的势力却是大增了,降为权知河-南府的赵普,天然就成了他的盟友,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普这样的人物便是白身,又有谁敢小瞧他?更何况他还有个官职呢。
所以一时间大宋官场的格局就从二赵之争变成了晋王燕王之争,乍一看还真有些旗鼓相当的意思,而争论的核心,自然就是迁都了。
说实话,赵普这尊大神亲自来洛阳,孙家是喜忧参半的,这就是一柄双刃剑,伤人伤己,怎么用,一时间也是有点犯难,可谁曾想早就被案牍劳形烦透了的孙悦,直接以师徒的名义将军委的工作甩了出去。
而赵普,也特么的欣然接受了。
人家是枢密使出身,干个枢密副使的日常工作那还不简单?几天的功夫就把孙悦给挤的没事儿干了。于是孙悦的工作内容就从成了……上书,请战,哭着喊着要打南唐,顺便四下串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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