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而下,孙悦拥着娇妻美妾,坐看西湖岸的美景,山外青山楼外楼。
要说孙悦这十数年间绝对称得上南征北战这四个字了,但是打北汉,那是苦寒之地,后汉,那是暑热疫瘴之地,后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终于啊,这战场算是挪到江南了,甭管这仗怎么打,至少这气候美景,端得是享受非常,再加上孙悦这次是来当咸鱼的,那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一点打仗的心思都没有了,脑子里琢磨着,明天是先去游西湖呢,还是领着大小老婆去一趟千岛湖?
一直到船都靠岸了,吴越国王钱俶亲自带着文武百官迎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公务呢,貌似还是国家大事。
下了船,钱俶非常客气地领着文武百官给孙悦行礼,孙悦又连忙给钱俶还礼,反正是好一阵忙活。
“不想是孙相公亲自过来监军,我吴越国上下,真是受宠若惊啊,孙相公但有所命,无不遵从。”
“钱国主您这是折煞我啊,在您的面前,如何敢称一声相公?我这次就是单纯来游玩的,可不敢对您指手画脚,不过,这杭-州城若有什么美景美食,还请国主介绍一番啊,哈哈哈哈。”
“孙相公说笑了,来来来,咱们别在码头上站着了,速速去行宫中饮宴吧,请。”
“国主请。”
“孙相公先请。”
“不行,国主您先请。”
说着,钱俶和孙悦反倒推搡上了。
这时候,旁边一颇为刺耳的声音道:“国主乃是一国之主,哪有让旁人先行的道理?孙相公若是不介意,不如随老夫而行吧。”
孙悦好奇地扭过头,便见钱俶身后一须发皆黑的魁梧老者,正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毫不畏惧地冲着孙悦瞪了回来。
再往此人身后看去,似乎绝大多数的百官,站在此人身后,似乎都并不畏惧的直视自己。
看来,吴越国内部百官,并不欢迎自己啊。
钱俶呵斥道:“沈相住口,孙相公既然来了吴越,就是代表着上国大宋,本王作为大宋的臣子,自然该让上使先行,孙相公,请。”
孙悦似笑非笑地瞅了那人半天,沈相,那应该就是沈虎子了,著名的反宋派首领,却也并没说什么,反而哈哈大笑着对钱俶道:“国主此言差矣,您可不仅仅是吴越国主,您还是我大宋的兵马大元帅啊,我一个枢密副使,哪敢走在兵马大元帅的前面?还是国主您先请。”
“不不不,孙相公先请。”
“国主先请。”
……
就这样又过了足足一刻钟,俩人才哈哈大笑着挽臂齐肩而行,吴越的文武百官则跟在后面,只是那沈虎子看孙悦的目光颇为不善,跟刀子似的,孙悦却浑然不觉。
吴越特色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起来,单以国祚而论,吴越国绝对是整个五代十国中,得国最长的一个,甚至吴越太祖钱镠并不是打出来的天下,乃是后梁太祖朱温封出来的。
然后中原大地上梁唐晋汉周五朝都过去了,人家依然还是姓钱。
之所以如此,当然不是因为吴越国内部稳定,实力雄厚,这源自于吴越的国策:子孙善侍中国,勿以异姓废侍大之礼。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子孙后代们啊,你们一定要竭尽全力的侍奉中原的上国,不管他们换不换皇帝,换几茬皇帝,爱特么姓什么就姓什么,反正自己的定位就是小弟,谁最牛哔就坚决拥护谁。
钱家人始终把自己放到了小弟的位置上,从来恭敬,而且别说称帝了,若没有北方中原上国的册封,那是连王都绝不自封的。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钱家后来的结局还真挺不错,听说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挺兴旺。
而吴越在中原上国的眼中,也确实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那就是牵制南唐。吴越钱氏也始终记着自己的使命,甭管天下怎么变动,就只认准一件事:打南唐。打得过要打打不过更要打,饿肚子要打南唐抢粮食,吃饱了没事儿干更要打南唐。
那时候的南唐可不是现在的南唐,至少在柴荣之前,南唐的国力都是不在中原上国之下的,即使现在,若论经济实力其实人家也没比大宋弱到哪去的,这样的吴越,能不招中原上国喜欢么?
可是到了现在,吴越国的处境其实已经很是微妙了。
因为天底下但凡是个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大宋一统之势已成了,以前的中原大国需要吴越是因为南唐,可南唐灭了以后呢?难道说赵匡胤先后灭了后蜀、南汉、南唐之后,可能独独留着吴越,任其割据一方么?
开玩笑,赵匡胤连自己的节度使都忍不了。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吴越的朝堂里就突然有了一股联唐抗宋的声音,而且这股政治势力越来越大,到现在,整的大多数的朝臣居然都是反宋派,反倒是投宋派渐渐的没声了。
这当然也很好理解,比如说沈虎子,他现在在吴越是宰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要是降了大宋的话,他能混个什么官呢?估摸着最少也得比孙悦小个两三级以上吧。谁能受得了?
再说那些愿意投宋的,你敢发出声音?这种话除了钱俶自己,谁说谁就是叛国啊。鬼知道钱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官那么多,先叫嚣起来吗,嘴上厉害又不花钱,真打起来也轮不着他们这些当官的上战场,大不了大宋神兵兵临杭州,老子官服一换不就继续当官了?
种种原因吧,吴越现在的朝堂特奇怪,钱俶自己是投宋派,其他的全是特么反宋派。
孙悦就是在这样波谲云诡的时候被派到杭-州来的,所以这职位其实也挺重要的,真不是随便谁来都行的,万一吴越国朝廷内有个疯子想学班超,直接把孙悦宰了怎么办?
更要紧的是,灭南唐从来也不是一个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首先出师有名这事儿,就比较为难,卧榻之侧安容他人酣睡,这话说起来确实是霸气,可特么要不是实在找不着像样的理由,以赵匡胤的为人会说出这种近似于无赖的话么?
若是能让吴越和南唐先怼起来,大宋派兵‘调停’,那就完美了。
若是灭完南唐之后吴越也能顺势投降,那就更完美了。
毕竟,打个南唐都找不着什么像样的理由,吴越?估摸着赵匡胤自己都下不去手。
而这,也就是孙悦真正的任务了,既能打仗,又懂政治,还有分寸,这般文武双全之人整个大宋其实也真没有几个,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也不能说是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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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管弦,香风熏熏,来到了杭-州之后,孙悦是觉得风也柔了天也晴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钱俶对他的招待还是很周到的,不管是歌舞表演还是美味珍馐,都拿出了最高的规格。
此时,孙悦正用筷子在跟一个小孩脸盘一样大的汤包较劲,那汤包白白嫩嫩,晶莹剔透,用筷子轻轻一捅整个包子都在晃悠,稍微使劲一夹,里面的汤汁就留了一碗,只剩下了个包子皮。
这特么就是一碗汤啊,而且还挺腻,宋人喜蟹,把螃蟹都给玩出花来了,孙悦干脆要了碗米饭,泡在蟹油里掺着吃。特别香。
钱俶端起了酒杯,笑道:“孙相公,我吴越待大宋向来忠诚恭敬,您来了杭州,就当是来巡查工作的一样,需要本王做什么,只管说来,但有所需无有不允。”
孙悦也不可能端着,自然也是端起酒杯客气谦让了一番,然后哈哈笑着一起干了一杯。
钱俶又端起酒杯道:“孙相公之威名,本王可是仰慕已久了啊,平荆湖,灭后蜀,伐南汉,抗契丹,试问天下英雄,谁能比得上您万一?来,本王再敬你一杯。”
孙悦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国主您这么说可就是捧杀我了,是官家运筹帷幄,雄才大略,我不过也就是恰逢其会罢了,说到底,是这天下战乱实在太久,百姓早已受够了战乱与分裂,大家都是炎黄子孙,统一,乃是煌煌大势,我大宋借势而起,这才在南征北战之中,无往而不利,任何企图分裂祖国之辈,都将在此大势之下碾碎成泥,就算官家答应,我中华六千万百姓也绝不会答应,早晚受到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这话就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了,摆明了大宋就是要吃吴越这块肉,一时间大殿之上连乐师和歌姬舞女都愣了一下,柔美的歌舞居然停了。
沈虎子重重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怒哼一声,吹胡子瞪眼睛的逼视孙悦,而他身后的其余百官仿佛也得了什么信号一般齐刷刷地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孙悦差不多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不过孙悦却好像啥都感觉不到似的,依旧只是笑嘻嘻地看着钱俶,压根就没搭理他们。
再来看钱俶,任何人被当着和尚面骂秃子,心里恐怕也不会是高兴的,钱俶闻言脸色不由得也黑了一黑,却马上也露出一副笑脸,抬起酒杯道:“要本王说,这是大宋天命所归。来来来,本王提议,大家共饮一杯,祝我大宋国运昌隆。”
孙悦自然大喜,端起酒杯哈哈笑着就要跟钱俶干杯,文武百官中也有不少人无奈地端起了酒杯就要开喝,却听沈虎子突然炸雷一般地呵斥道:“慢着!”
孙悦冷冷瞥了他一眼。
“国主,您乃我吴越一国之主,如何能说出如此不成体统的话来?而我等亦是吴越之臣,凭什么祝他们大宋的国运?”
钱俶闻言一下子就被气着了,毫不留情地就在酒宴上对着沈虎子开骂了起来。天下局势到了这个地步,谁不是在找后路,他钱俶如何可以免俗,吴越国论富不如南唐,论大不如南汉,论险不如后蜀,论悍不如北汉,这些人都被赵匡胤留在开封当宠物了,他凭什么例外?要说他与其他那些正在开封被赵匡胤像养宠物一样养成的亡国之君有什么优势的话,那也就只剩下恭敬了。
平日里沈虎子叫嚣着伐宋啊什么的,钱俶并不在意,他很清楚,他这个国主要想当的安稳,下面的文武百官必须得有一点向心力,可现在是大宋的枢密副使亲自过来了啊!这不是上眼药么?
一边骂,钱俶一边偷偷去看孙悦的表情。却见这位儒将在冷冷地瞥了沈虎子一眼之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反而笑着重新坐下,在对着另一个大汤包较劲,弄得钱俶完全猜不到他的想法。
钱俶痛骂了一顿之后见孙悦不说话,一时间颇为尴尬,不过还是坚持要文武百官端起杯子来敬酒,完成刚才没完成的部分,只是沈虎子和一些上了年纪的百官一点面子都不给,就那么干坐着,虽说没再顶嘴,却也没去碰酒杯。
尴尬,所以安静。整个大殿上只有孙悦嘬包子汤的声音清晰可闻。
自顾自地将手边的酒拿起来喝了半杯,解腻,蟹粉汤汁实在太腻了。
然后孙悦很自然地就站了起来,唰的一声,慢慢抽出了自己的宝剑,一下就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站岗的金瓜武士纷纷以手按刀,生怕闹出什么大事来。
要知道这么正式的饮宴,除了孙悦因为大宋使者的身份是没有卸配剑的之外,其余人可都是手无寸铁的。
就见孙悦拿着宝剑缓缓地走向了沈虎子,而沈虎子也以手叉腰,昂然不惧,甚至还骄傲地将下巴抬起了几分。
“怎么?孙使相是想要当众杀人不成?来,大好头颅在此,沈某愿以一腔热血,让天下人看清你宋朝的小人嘴脸。”
“不知沈相指的小人嘴脸,是什么?”
“哼!自然是先灭南唐,后平吴越了,孙使相可是还要强词夺理?”
孙悦笑笑道:“强词夺理?不不不,你说的并没有错,就是这么回事儿,南唐国灭之时,就是吴越并入我大宋版图之日。”
“你!!!”
大殿上一下子就议论纷纷了起来,钱俶的脸色也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
“沈相公如此刚烈,可是有破敌之策?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来,这把剑你拿着。”
说着,孙悦居然直截了当的将手中宝剑塞到了沈虎子的手里:“你既然这么忠心耿耿,是不是把自己当屈原了?你们国主是个糊涂蛋,就你清醒?他日你们国主因不听你的谏言而国破家亡,你是不是还要作一首离骚啊。来,我给你个机会,剑你拿着,放在我脖子上,你现在只需要用力一划,我就死定了,你就是吴越的英雄了,投宋之说,也就是虚妄了。”
沈虎子大瞪着双眼,死死地握着剑,一字一顿道:“你当本相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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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大殿上的吴越百官这时候应该都是懵的,明明是个天下有数的人物,在酒宴上突然间抽出刀子来,砍人也就罢了,却反而授人以柄,这是个疯子不成?
却见孙悦明明被剑悬于顶,却依旧淡然,笑眯眯地瞅着沈虎子道:“凭我孙悦两个字,我死以后,相信吴越与大宋之间再也没有和解可言了,到时候我大宋兵临城下,沈相公,你亲自去领兵么?”
沈虎子睚眦欲裂,虎口处都握出青筋来了,咬牙切齿地冲着孙悦喊道:“小贼!莫以为你宋朝真的就已经无敌了,我吴越兵甲齐整,粮草充足,若是能与南唐结盟,未必就不能和大宋划江而治。”
孙悦闻言噗呲一声笑的更开心了,直接就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来拍在桌子上道:“来来来,早听说沈相公文采斐然,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呢,你现在就给我写,给李煜写信,我倒要看看你们怎样和南唐联合抗宋。”
“我……”
“李煜是什么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啊,哈,联唐抗宋?沈相公这个笑话还真是好笑啊,你信不信,就算我不过来,你这信要是敢送给李煜,不超过半月就会出现在我大宋天子的御案上,你信不信,他敢联合我大宋先灭了你们!五路大军伐南唐,则李煜亡,伐吴呢?或许沈相公用兵如神,真挡得住呢?”
“你……你无耻!”
“沈相公,剑就在你手上,我的命,也在你手上,你可以杀我以成忠勇之命,不过我保证,我死以后,你沈家满门,不,是九族,甚至是半个杭-州城都得给我陪葬,你不是忠勇么?你不是勇烈么?来啊!”
“我……我……我……”
沈虎子一介文官,哪见过孙悦这么干的,整个人直接就有点懵了,握着剑的手也开始抖动起来了。
孙悦趁机上前一步把脸贴了上去,轻声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姓沈的,我数三个数,三个数之内,你杀了我,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一!”
“二!”
“三!”
话音刚落,孙悦不等沈虎子回过神,直接就是一招擒拿将剑又抢了回来,要知道他如今身体渐渐长成,又毕竟练了好几年的武艺了,跟一般武将还比不了,比之一般文官还是要强不少的,再加上沈虎子心神失手,一下子就被孙悦给反制了,还被他摁着脑袋摔在了桌子上。
“沈虎子,别说我仗势欺人,可是你不中用啊。”
孙悦将剑倒转过来,狠狠地往木桌上一摔,直接就扎在了桌上,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桌子后面,气定神闲地道:“这剑就放在这了,还有谁想联唐抗宋的?有么?有的话来,把剑拿起来,照着这砍。”
说着,孙悦也不看这帮吴越大臣吃了屎一般的脸色,伸出手来抓起一只巨大的太湖白虾,慢条斯理地一点点的剥开了虾壳,又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地吃下了肚。
一直到他吃了大半盘都吃饱了,故意嗦了嗦手指发出比较刺耳的响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安静的大殿,笑笑道:“没有?真的没有?哦,原来都是我大宋的忠臣啊。”
抬起酒杯,孙悦走到面色阴沉地钱俶面前,先是摆足了礼数,然后又颇有些放肆地跟他碰了下杯,笑道:“来,我们继续,为我大宋的国运昌隆,干。”
说着便一饮而尽,也没回头看那些百官的脸色,甚至压根就不关心他们到底喝了还是没喝,反正他是吃饱喝足了,哈哈大笑着就搂着他的大小老婆去行宫休息去了。
慕容嫣一直都比较在意大妇的矜持,许多花花他还都没试过呢,今天自己这么酷,小蝶又还跟着,他还想试试看能不能解锁大被同眠呢,谁有心思陪他们喝这种政治酒。
而吴越这边,见孙悦这个正主都走了,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喝下去的心情,便各自散去了,所有人,心情都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就连早就做好投降准备的钱俶也不例外,这次的孙悦,真的有点打他的脸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除了喝闷酒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孙悦今天说的没有一句话是假的,他只是单纯的将这个血粼粼的真相撕开了而已。
吴越的命运,要么降,要么死。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莫说李煜这么个毫无斗志的文艺范国主,就是雄才大略之人,想要让唐吴联盟,恐怕也是难如登天。
他们两国之间的仇恨,结的实在是太深太深了,打个比方,有一天巴铁的领导人突然去找到阿三说,嘿,哥们,咱俩合作先把种花的给怼死吧。
你猜,先死的是谁?
钱俶的难过,其实更多的并不是来自于孙悦的无礼,而是孙悦让他意识到了一个特别可悲的事实,那就是他们的这个小朝堂里,表面上看起来几乎全是反宋派,但是事实上,一个真心想抗宋的都没有,包括最激烈的沈虎子。
政治这东西,绝大多数情况下盲目的,激烈的,远比现实的,妥协的要讨喜的多,就算是大厦将倾,那些夸夸其谈叫嚣着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也比那些务实的,想办法求和的人要显得高尚得多,事实上也容易的多,就连钱俶自己,在头疼于满朝文武都主张反宋的同时,心底其实也是异常欣喜的。
他其实喜欢沈虎子这一款,远多于那些主张投降的,这一点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那么那些表面上对他谏言,甚至正面怼他的大臣里,又有多少本质上只是在单纯的迎合他呢?
退一步说,赵匡胤的宽仁之名天下人已经少有不知道的了,这是一个不会因私怨就胡乱杀人的君王,这帮身在吴越的臣子,哪怕是真的心在大宋了,恐怕也不会主张投降的,因为他们的国主已经准备降了,哪还需要你蹦出来刷存在?与其如此,那还真不如装出一副忠臣烈士的样子,搞不好等降宋之后待遇更好,还能留一好名声。
至于国主会不会因此而冲昏了头脑,把一手还算不错的牌给打的稀烂,那跟他们这些大臣有什么关系?
苦笑,愈发的苦笑。怪不得那孙悦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敢这么放肆,人家确确实实是心里有底气呀,人家摆明了就是吃定他了啊。
好好配合,你丫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不配合,你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没有任何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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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上的事,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杭-州。
其实不管这一国之都定在哪,老百姓都是关心政治的,或者说是喜欢八卦也行,而传言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三分真七分假,老百姓永远只相信他们愿意去相信的东西。
也不知怎的,传言在市面上饶了一圈,再回到孙悦耳朵里之后,就已经变成了,以沈虎子为首的大臣们对宋使不敬,致使大殿之上刀兵相见,吴越与大宋十几年的亲密无间将要毁于一旦。
这也就罢了,还有个说法是,沈虎子在宴席上亲自叫嚣,要与南唐联盟共谋抗宋。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老百姓想问题通常都是极其简单的,他们只知道他们跟南唐陆陆续续打了五十几年,一家几代人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而大宋呢,这些年对他们其实还算是比较不错的。现在居然有人说什么联唐抗宋?这让他们情感上如何能够接受?
尤其是在国主钱俶并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骂他都不涉及到忠君爱国的情操,在百姓和大量中低层人士看来,这特么完全就是在祸国殃民么。
不得不说赵匡胤仁德爱民的好形象又一次起到了作用,即使是有人开始宣扬亡国之论,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大多都是抱以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欢迎的态度的,据孙悦的护卫来报,这一天之内他们每个人都被问了好几遍:吴越归宋以后是不是要减免一年的税赋啊。
民心如果说还只是对沈虎子之流骂骂街的话,那些手里握着刀把子的武夫们,可就没有这么友好了。
南唐啊,那就是一块跟他们世世代代都有仇恨的一块肥肉,上去咬一口就能咽肚,而且还富得流油,只需要扬起手中的兵刃,功名利禄香车美女,几乎就唾手可得。
大宋呢?那是过江的猛龙,下山的猛虎啊,三千人能追着契丹的六万铁骑打,孙悦用两万多人愣是灭了南边那个拥兵近四十万的超级大国,现在居然有个二哔叫嚣着让我们去跟宋军作战?
若不是将领们玩命弹压,杭州城非得出点乱子不可。
而第二天,孙悦就亲自带着两百亲卫,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军营的大门口,给这些躁如烈火的大兵的头上狠狠地浇了一捅油。
“吾乃大宋枢密副使孙悦,里边的吴越将领,速速开门!”
一声大喝,气势十足,孙悦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白盔白甲白袍白马,说不出的帅气,然后身后的亲卫齐齐呼喝,惊得营寨里的将士们全都一脸的懵逼。
好半天,里头才探头出来一个小将来,颇有些胆怯地答话道:“孙相公,此乃我吴越军营重地,您这是要意欲何为啊?”
“吾乃是大宋的枢密副使,官家命我前来,就是为了监军吴越,本监军今日想来看看我的部下,你也敢阻拦不成?开门!”
那小将显然也不是做的了主的,又没什么文化见识,被孙悦这么一说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真开,又不知如何应对,此时真特么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昨天李二狗用一壶老酒贿赂,让自己替他值班,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的答应了呢。
却见孙悦在下面猛地又暴喝一声道:“尔等为何还不给本监军开门?此乃我大宋天子之命,是你个小将想要违抗军令么?”
那小将这下更慌了,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我只是……只是事关重大,末将……末将不得指示,实在是不敢……还请孙相公赎罪啊,不要为难小人了吧。”
孙悦冷哼一声,继续大胜呵斥道:“本相便是吴越都监,你还要谁的命令?还是说,吴越国主打算背弃大宋,不想认本相这个都监?我听闻吴越国上下都在主张联唐抗宋,我问你,是也不是!”
那小将冷汗都下来了,却听这时候营里突然传出一声喊道:“监军大人莫要误会,我吴越国将士上上下下,都是忠于大宋的啊!”
这小将好像是开了一个开关一样,一下子整个军营里,靠近门口处到处都是类似的声音,一下子就嘈杂如海。
“大宋与吴越亲如一家,谁敢妄图挑拨离间,先吃老子一刀。”
“谁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打让他自己打去,反正我老王的刀只朝南唐狗砍。”
“姓刘的你赶紧开门啊,莫非你也主张联唐不成?”
“姓刘的你赶紧开门,不然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
那小将整个人都傻了,一双手冰凉冰凉,颤颤巍巍地抖动着,不知如何是好,而营门外的孙悦却是不自觉的嘴角开始上扬。
军心可用啊!
没多大一会,营门果然打开,孙悦就高昂着头,故意保持着一个比较帅气,或者说特别装哔的姿势,略有中二的就溜达的了进去。
耽误了这么久,军营的中账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等营中几大头头脑脑赶紧慌慌张张的赶来的时候,孙悦已经跟围了一大圈的大头兵们讲上笑话了。
见终于有够级别的人来了,嘿嘿笑了两声,便伸出手,轻轻弯了两下,示意他们过来。
几个将领一时间也是有点发懵,一个外人,突然间就出现在了自家的地盘上,还真是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啊。
一时间有的马上露出了谄媚的笑意,溜溜小跑两步上前,有的则神色倨傲,冷哼一声才背着手踱步上前,还有些不卑不亢,冷静地上前想看看孙悦到底想干什么。
却听孙悦突然道:“我听说,你们中有人想要联唐抗宋?”
一时间,众生相尽皆轮换,赌咒发誓者有之,沉默不语者有之,却也有几个硬骨头,只说军人以服从王明为准则,国主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
孙悦哈哈大笑地站起来,冲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想打南唐还是想打我北宋?”
“南唐!南唐!南唐!”
“那现在,有些魑魅魍魉之辈,意图要蛊惑你们国主,想让你们跟我大宋开战,你们想怎么办?”
底下的兵这会已经被孙悦给忽悠上劲了,脑子一热,就有不少人齐齐地大喊:“干他!弄他!宰了他~”
有几个将领见状大惊失色,纷纷上前要阻拦,却见孙悦只一个眼色,身后跟着他的侍卫便在曹军的带领下,哗的就围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几个将领给绑住了。
在人家的军营,绑人家的将军,不得不说这胆也太大了点了,可偏偏,那些将士们却只是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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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安排完事情,孙悦回到了自己的行宫,找到慕容嫣,为爱鼓掌。
还没等完事儿呢,就听到外面乱成了一团,孙悦不得不皱了皱眉,穿好衣服无奈地走了出去。
他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可是那事上面虽然略有长进,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了自己并不算持久,这也是他做完事想先鼓个掌放松一下的原因,换算成后世时间也就十五六分,听说别人都是一个小时,也不知是不是都是吹牛B。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态发酵的似乎比自己预料中的要快上许多,连这点时间都没给他。
行宫门口,钱俶面色阴郁地背着手站在大厅,身后是一众文武百官,一个个的正顶着喷火一般的目光瞪着他。
“钱国主,您这架势,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钱俶完全没了之前见面时的礼貌,冷哼一声道:“出了什么事,孙相难道还会不知道么?”
“钱国主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懂了,我来杭州才两天,我能知道什么?”
“呵呵,就在刚刚,约有千余名乱兵,突然冲撞了沈相公府邸,将沈相公拖到大街上以弓弦绞死,你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孙悦微笑着一摊手,然后像模像样地指天发誓道:“我保证,绝对不是我指示的,再说,指示你们吴越的兵,去杀你们吴越的宰相,我哪有这个本事?”
孙悦这还真没撒谎,他真的没指示,他只是去了趟军营,刷了一下存在,发表了一番鼓动人心的演讲而已。在他自己看来,顶多也就是蛊惑,引导而已。
谁能想到这帮大头兵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还以为怎么也得等个小半天才能听到沈虎子的死讯呢,居然是前后脚,连为爱鼓掌的时间都不给。他还郁闷呢。
钱俶和几个大官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可是没想到孙悦居然会是这样的无赖态度,看着他好整以暇地让丫鬟拿出了茶具,一本正经的煎茶,烫杯,点水,撇沫,然后非常热情的邀请他们入座品茶,这感觉真是……
憋屈啊。
孙悦就好像是一个突然闯入他们生活的彪形大汉,明明睡得正美正香着呢,二话不说拎起来就是十几个大嘴巴,把他们给打的彻底清醒了。
弱国无外交,他们所能做的,除了恭敬,恭敬,恭敬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道路可以选择,就像孙悦刚才自己说的,我一个外来的使臣,可以用你们吴越自己的兵杀自己的宰相,难道我换一个国主比这个能难上多少么?
就算明知道孙悦这是在耍无赖,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
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孙悦跟沈虎子当然谈不上什么仇怨,可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钱俶以及吴越的所有臣民,你们没得选,乖乖给老子听话。
结果,自然而然的,这帮人义愤填膺的来,灰溜溜的走,当天这事儿就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了。
孙悦却没想这么多,就好像人类很少去关注除了宠物以外的其他物种如何生存,今时今日的孙悦,对调教吴越其实真没如何上心,干这些只是习惯性的干顺了手而已。
在他想来,这已经很咸鱼了,如若不然,他敢把吴越的朝堂都给换喽。
本来,吴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在隔岸观火,想等看清了形势之后再决定怎么做,结果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关键的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狠狠的扇了他们一巴掌。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世代仇敌,李煜。
说来也是搞笑,首先是南唐的枢密院承旨卢绛,言辞激烈的向李煜进言,大宋之心天下皆知,再不反抗,只能是自取灭亡了,于是他建议李煜,出兵征讨吴越,趁着大宋没出兵之前,咱们先把江南给统一喽,这样咱们全占了长江天险,真打起来好歹也能多一分希望。
他连手段都想好了,比如说,宣布宣州叛乱,假装出一副兵力不足的样子,吴越贪便宜肯定会趁机出兵,咱们趁机截断他们的后路,必可将之一举歼灭。
结果李煜却说,人家吴越是北方上国的附庸啊,怎么还能对他们动手呢?
这绝对是忠言了,对吴越来说却也不是一件好事,事后这消息传到了吴越国内,吴越国的普通臣民自然是破口大骂,纷纷叫嚣着要给南唐以教训,却也就仅此而已了,敌国么,习惯了。
可是吴越朝堂上那些真正有权的大佬却齐齐的沉默了。
不怕李煜有野心啊,甭管他对吴越有什么想法,只要他有反抗的心思,这里边就有他们吴越操作的空间呀,怕就怕这货……唉。
如果说这次还只是惋惜的话,接下来的两件事,就差不多可以让他们吴越全国对李煜破口大骂了。
首先,是大宋派了卢多逊亲自出使金陵,对李煜说,朝廷要重修天下方志,史馆中独缺了南方诸州的,能不能每州给一本,让我带回去。
李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立即命令连夜抄写,务必要在第二天早上之前送到江边,以免耽搁了卢大人的行程。就这样,大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江南十九州之山川地形,屯戍远近,户籍多寡,这些国家机密完完整整的给带回去了。
还有一件,是赵匡胤亲自下命令,让李煜把一户姓樊的人家给他送到开封来,这一家的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能少。
也不知李煜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就这么把这一家人给送去了,这户姓樊的人家中有一个人叫樊若水,是当时长江一带最著名的水力学家,而且很巧,他这几年一直在勘测一个很有趣的地段:采石矶!南唐防御大宋的几乎唯一一道天险防线。
说真的国主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真不知该找一个什么形容词去形容他了,你说你要么就乖乖投降,就像钱俶一样,争取一个好待遇,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一点爵位,起码吃喝不愁世代官宦问题不大,要么,你就拿出点勇烈的态度出来,整军备战,富国强兵,哪怕是你丫的勾连北边的契丹呢?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儿?
于是,数日之间,孙悦的行宫门口都在排大长队,想请他吃顿便饭的吴越官员如过江之卿,没点门路都见不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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