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泩收拾了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几件换洗的衣服、从家里带来的一方老砚台、一卷宣纸和一支毛笔就是全部的家当,随手打了个包袱。
贵重的东西就昨日小胖子给的五张一百两字面的银票,往怀中一揣,出了客栈,去车马行雇车回乡。
来到街上找了家大点的车马行。
车马行里还没出差的车夫中,有一位麻衣洗的发白的老者,旁边拉车的黄牛还算健壮,看着精神还算不错。
便丢给管事五两银子,选了这架牛车。
“老伯贵姓?高寿几何?”
“回公子话,老汉姓李,今年已五十有八了。”
“李老伯,为何如此高龄,还出来操劳?”
“家里去年害了蝗灾,颗粒无收,如今出来,挣些零钱养家糊口。”
张泩叹了口气,看来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也没多问,便让上了牛车。
“不过公子放心,我年轻时也东奔西跑,这条路熟。”李伯一边回话一边赶车,从西门出了瑞京城。
张泩回头看了看逐渐远去的瑞京,脸上有些复杂,自己这次进京,前前后后,也就短短一月,但经历的事情却比此前十年还多。
高中的意气风发,失去仙缘的消沉低落。虚情假意的高煌,真心实意的小胖子。繁华的凡尘,奇幻的仙法。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
旋即转头不再去看,和李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向平阳府赶去。
从瑞京到平阳府要经过临江,安阳两府,路途还算平坦,大概要十多天的时间。
路过临江府城时看到城门口贴着告示,周围围着一些打扮奇怪的僧侣道士。
张泩也挤上前去,看了看。
告示的大意是府主夫人得了怪病,已是半月未醒,招各方奇人异士治病。
病好后奉上黄金百两,另答应办件力所能及之事。
他有些好奇,得了病不找大夫,找什么奇人异士,赏金到时不低,尤其是办事这一承诺,对官员来说极为难得。
转身拉着旁边一位围观的路人问明情况。
原来是府主和夫人成婚已有三年,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前段时间后山新起了座庙宇,听说很是灵验,去烧香求子,回来后便一病不起。
方圆五百里内的大小名医,全都看过后束手无策。
遂有张榜悬赏一事。
张泩听了后左右看了看那些僧道,跟平常百姓一样,也就穿着有些奇异,不知有什么奇门绝艺,不过八CD是骗子。
毕竟现在道法不显,哪有那么多的修士。摇了摇头,转身继续赶路。就当是奇闻异事,增长写见识。
他也想救人,增些人脉,不过一不会医术,二没道法,办不成此事。
两人一车遇山翻山,遇城过城,没有耽搁,一路来到了安阳府,由于即将到达平阳府,便让李伯多行了个把时辰,赶到了平阳府。
最终错过了客栈,只能在野外露宿。
李伯没说其他,毕竟这两年战乱渐少,晚上只要架堆火防防野兽,也就没有什么危险。
李伯捡了些柴火,拿出了干粮烤烤,两人将就着吃了点。张泩便在牛车上和衣睡了,李伯也依着车辕闭目休息。
夜半。
张泩梦中梦到有人问他:“你看我像人吗?”
惊醒过来,出了车厢,看到李伯也醒了,两人面面相觑,均感觉奇怪。这时又听到路边传来一声:“你看我像人吗?”
张泩下了牛车,和李伯两人,借着火堆的微光,到路边查看。
就看到远处有一只小火狐人立而起,两爪作揖:“你看我像人吗?”
正要上前搭话,李伯扯了扯张泩的袖子,示意不要回答。
张泩看了看到李伯苍白的脸,突然想到了民间五大仙的传闻,也是脸色一变,有些踌躇。
传闻,五仙狐黄白柳灰,就是开了灵的狐狸、黄鼠狼、刺猬、长虫(蛇)、老鼠。
这些生物本来就有些灵慧,当自己摸索着修炼一些年月后,就需要有人开灵,也叫过童子关。
一般会找村里的童子附身,生活几天,最终开灵。
在中途听到看到的种种都会影响开灵。
如果听到有人说“你不是人”,那么五仙就会以为有人识破了自己的原型,惊慌离去,也就伤到了男童的神魂,开灵失败,以后也会报复。
如果听到“你是坏人”也算开灵成功,安然离去,不伤男童,但以后会害人。
当然,如果听到“你是好人”,开灵成功后,会报答童子一家人。虽然开了灵智,但不高,分不清善恶,基本都是偷些钱财,送到童子家中,最后惹出是非官司。
这只火狐是要通过自己开灵啊,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他思索着回走了几步,便让李伯拿来包袱,接过包袱,取出笔墨,铺开宣纸。
提笔泼墨,以山林为背景,在林中画了个五六岁的红脸道童。童子纯真,不谐世事。
在旁边题字:人是真童子,名称小胡灵。不饶凡间事,清修做善神。
整幅画颇得道家清净离尘之意。
盖上印章后指着画上的童子,对火狐道:“他就是你!”
火狐看向画卷中的童子,一阵出神,原来这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这个模样,体会了体会画中意境。原地蹦了几下,十分的开心。
学画中童子向张泩和李伯鞠了一躬,随后转回了山岭。显然是开灵成功,向二人道谢。
张泩这时才放下心来,转身看向李伯。
李伯也是一脸的轻松,道:“还是公子急智。解了难题,不然今后日子可有些难过。”
张泩微微谦虚道:“李伯客气,我也是没有它法,才急中生智。”
接着看了看天色道:“天快亮了,李伯明日还要驾车,先到车上歇一歇吧!”
李伯客气两声,和张泩回车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两人收拾一番,启程继续赶向平阳府。
下午时分,入青桑县的官道边,两位差人候着,但凡来了车马,都会拦住询问。
两人一高一矮,高瘦矮胖,瘦似竹竿,胖如圆球。胖子圆滑,瘦子木讷,身穿皂角服,看着有些怪异。
李伯驾车才进青桑,两人就快步行到车前拦住,矮个道:“在下魏高,旁边高圆,都是青桑县的捕头。车上可是张泩张公子?”
张泩看到差人拦路,想着青桑县是否发生了大事?就听到矮个点名找自己。
自己也算半个官身,到也不怕,随即开口道:“正是张某,敢问两位捕头有何要事?”
魏高脸上一喜,终于到了,自己和高圆两人吃了两日的灰尘,就为了等这位爷。
朝高圆点了点头,高圆也不说话,直接返回。
看着高圆离去这才回道:“县令大人安排小的在此等候探花,探花一旦归来,他就安排迎接。”
“哦?”看来自己这个探花也不是一文不值。
“探花随我来!”说着便头前带路。
车上这位一路行来,都是温文尔雅,哔哔有礼,没有半点架子,居然会是新科探花,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李伯想着一路的情景,连忙赶车跟上魏高。
按照自己收到的消息,新科探花近日就会到来。青桑县令杨远鄞早早处理完公务,在县衙等待着高、魏两位捕头的消息。
当初张泩让自己提名科考,自己还是看在寒门士子读书不易,才提名让他试试。
万一考个举人,也算自己慧眼识人,是一份政绩。没想到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尽然考了个前三甲,这真是意外之喜。
不出意外,自己明年任满肯定高升,毕竟对小小的青桑来说,培养出探花是一等一的大功绩。
再加张泩科考是自己提的名,以后也会帮持一把。杨远想着都笑出声来。
瘦似竹竿的高圆刚进衙门,老远就听到县令杨远鄞的笑声,就知道大人心情十分的好,想到原因,他自己也是心情不错。
他性格木讷,但人不傻。他和魏高是杨远鄞的心腹,杨远鄞高升,他两人也能进一步。
随即整了整衣衫,高声报道:“大人!高圆求见!”
杨远鄞听到高圆的声音,连忙让他进来。问道:“可是探花公到了?”
“大人,探花已入青桑。”高圆顾不上行礼道。
“好!好!”杨远鄞不仅没在乎高圆的无礼,就连平时看着木讷厌恶的脸,这时再看,都有些可爱。“通知师爷安排仪仗,喊齐衙役,随本官去城外迎探花公!”
“遵命!”高圆出了衙门通知师爷。
张泩在魏高的带领下,来到了青桑县城外,下了马车,老远就看到城门口迎接自己的众人。
衙役分列两旁,站的笔直,锣鼓手敲敲打打,仪仗打着恭迎探花回乡等字样。面带沧桑的杨远鄞站在众人最前,面带微笑。
“探花可算来了,让我等一阵好等!”杨远鄞大声笑道。
“大人这么大的阵仗,真是折煞晚生了!”
“当初我就看你不凡,如今果然是有大才啊!”杨远鄞有些感慨,又有些期待道。
“感谢大人当初的提点,小生铭记在心。”张泩明白他的意思,可自己无心官场,一心想要求仙,恐怕有负他的期盼了,不过也不说破。
“哈哈!都是我身为父母官应做的,探花不必在意!”杨远鄞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装作不敢居功道。
“走,我摆宴,给探花接风洗尘”
“有负大人厚爱,小生有些牵挂家中。下次我请大人!”张泩确实想先回家中看看,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杨远鄞略微思索,道:“也好,不过探花还是随依仗在城中游街一番,也好让百姓知道咋们青桑出了个探花。”
张泩有些迟疑,他不喜张扬。
“放心,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
张泩见县令连番邀请,好似别有含义。想了想,便点头答应。毕竟自己以后要远行,难免会有宵小生事,震慑一下也好,免得有人不长眼伤了张叔。
张泩坐上牛车,杨远鄞作陪。跟着依仗,一路吹吹打打,沿城游了一周。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
青桑大族李家。
李员外刚从姘头那里回府,听到街上的动静,问身后管家:“外边又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老爷,是张泩得中探花回乡了,杨大人正陪着游街呢!”
“张泩?哪家张泩?”李员外臃肿肥硕的身躯站定,一脸惊疑。
管家也是脸色难看,点了点头“就是少爷打伤仆人的那家。”
“这个逆子,成天就知道惹事。他人呢?”
“在燕春楼喝酒呢!”管家如实道。
“去,把他给我找回来,成天不是惹事生非,沾花惹草,简直不务正业。”李员外一脸气愤,随即进入内堂。他也没想,他自己也才刚刚回来。
“是,老爷,我这就去找!”管家匆匆来找李发财。
那边李员外大发雷霆,这边李发财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喝着花酒,谈天说地。听到外边敲锣打鼓,狠狠捏了一把怀中美人儿的胸脯,一边调笑,一边向旁边几位说道:“外边哪家小娘子出嫁,怎么没通知他家李相公?”
“嘿嘿!还有没让李公子看过就出嫁的小娘子?”旁边一位一脸猥琐道。
怀中美人娇哼一声,道:“昨天听几位大人说探花公今日要回乡,估计外边是探花公的仪仗。”
“探花公?咋们青桑也能出探花?是哪家公子?快快道来,说不定你家公子还和他喝过花酒呢!哈哈哈!”
旁边一位父亲在衙门当差的公子一脸媚笑:“哈哈,听说探花公名叫张泩,寒门出身,以前肯定没资格让李公子请客。”
“张泩?可是家里中老仆叫张含章的张泩?”李发财推开怀中美人,站起身来,有些不安。
“李公子认识探花公?”
“阿福,手上还有多少银子?”李发财没理众人,向跟班问道。
“少爷,还剩百两银票两张。”
“走,咋们趁探花还没回家赶紧去赔礼。”说着便出了燕春楼,匆匆朝张泩家赶去。
————
张泩游街完毕,辞别杨大人,让李伯赶着车往家中行来。
临到门口时,就看到脸色苍白,身体被酒色掏空的李发财,带着跟班一脸狼狈的从自家门里出来。
李发财刚刚出来,看见张泩,有些讪讪。连忙献媚道:“探花回来的这么早!哪天我做东,还请探花赏脸!”
显然是没想到张泩这么快就回来,不是应该是被杨远鄞留下来吃饭吗?
张泩听他说话前后不搭,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在意:“嗯,以后再说!”
说完不再理他,直接让李伯停好牛车,两人一起进了家门。
李发财见张泩不理自己,也不敢多计较,领着跟班匆匆而去,颇有点落荒而逃。
张泩进了家门,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很是感慨。院中还和十年前一样,可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少不更事,一心只为改变家境读书的少年郎了。如今中榜,虽然自己不再注重这些,但总算完成了少年是的梦想。
“公子就是在这里研读经义的?”李伯像瞻仰古迹般东看西看,一脸郑重道。
“嗯,李伯。走,进屋!”
张含章听到外边动静,以为李发财又来,大声道:“你又回来干甚?”
“张叔,莫非嫌小子这探花名次太低,不要小子了?”
“嗯?少爷回来了?探花?少爷高中探花了?”张含章一脸欣喜,连忙从凳上起身,也不管有些跛瘸的右腿,两步奔到门口迎接。
“张叔,你的腿怎么了?”张泩有些奇怪。自己走时不还好着嘛。
“额!没事!没事!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有这位客人,快快进屋。”
“张叔,这位是李伯,是他把我从京城送来的。李伯,先进屋”听到转移话题,张泩本来开心的脸上变得有些阴沉。
张叔年轻是也练过一些拳脚,身体一向硬朗,腿怎么会出问题,张泩坐下后连忙追问。
张含章见拗不过便如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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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小溪潺潺,溪边的老桑树,露珠点点,好似镶了珍珠的碧绿大伞,可以护住一切危险。
树下。
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盘膝而坐,手捏莲花。
直到金乌东升,才叹了口气。起了身,揉了揉发麻的大腿,进入小院。
自从那日得经醒来,打发了李伯后,一边研习经文,一边试着打坐练气。
如今已过半月之久,还是似有似无,不得其门而入,令人越发的烦躁。
“公子,你如今身体不好,还是不要习武练气。再说你已是探花,没必要如此刻苦练武,调理好身体要紧。”
明显张叔把吐纳真气,当成了武者的内功修行。
不过他也不说破,修行这事,就是说出去,也会当成臆妄。
“张叔,我身体真的没事,当初连连赶路,有些疲乏,才会晕倒。经过这几日的休息,已是无碍了。”张泩有些无奈道。
“但还是要注意,等过几日完全无碍,再练不迟。”
“张叔,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看你愁眉苦脸,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张含章看到他有些垂头丧气,好奇问道。
“我明明已有感觉,就是入不了门。”张泩敷衍道。毕竟修行和练武不同。
“呵呵!老仆虽然没成宗师,可也是入得其门。武学之道,重在意境。有人内气如火,带着灼热,有人内气如水,连绵不绝。何也?”
张泩奇道:“为何?”
“取决于功法。而每本功法的创立,都是效仿自然万物。”
张泩低头思索。
张含章见他思考,便继续道:“如金燕功,就是一道人观金燕种种而创。后人想学,要么有师傅长辈指点,要么体会当初创法时的意境,只要能琢磨出一丝,就会有所精进。”
张泩略有所悟,自己的道法根本是水,也应了解什么才会称为水,水与其他万物有何不同。自己虽然当初身化为水,可毕竟在神庭中,说白了就是臆想。
“张叔,我出去走走,不会走远。”说着便转身走了小院。
“走走也好。”张含章看着张泩出去,也不阻拦,走走总比枯坐强。
张泩再次来到老桑树下。望着无名小溪。一阵出神,自己这几天来,一直忙着入门,从没仔细观看过小溪。
溪水清澈,倒映万景,急时奔腾,飞珠溅玉,缓时轻宁,温柔典雅。不因强留,不以弱凌,因势利导,坚定有力,好似不受万物纷扰。又似万物在心,知而不鸣。
此时又有雨落。着地者润地,不显真形,入溪者随溪,顺其自然。
张泩渐渐明悟,就地盘膝,功法运转,一缕水真气自然而然形成,逐渐壮大。
周天循环,直到经脉刺痛,他逐渐醒转过来。
看着像落汤鸡一样的自己,丝毫不觉狼狈。一脸欣喜的转回小院。
————
李府。
“小翠啊!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你嫁人了,公子我可怎么办呢?”李发财李大公子正抱着一个丫鬟上下齐手。
“嗯!嗯!我要一直伺候公子!青桑县除了探花公,谁还能比的上公子?”丫鬟一阵娇喘。
“张泩?”李大公子一声冷哼,停下了手中动作。
提起张泩他就来气,眼看着到手的小院到不了手。肯定以后那几个朋友经常调笑。并且因为这事,还被父亲禁足三月,不能出去花天酒地。
“少爷!女婢知错!”丫鬟脸色煞白。
这时管家进来:“少爷,门外有一人求见!”
李大公子也没心在做好事,便摆手让丫鬟出去。
丫鬟松了口气,向管家投了个感激的眼神。不敢多说话,碎步出了房门。
如今有人来访,明显是来看他笑话,他气急大吼:“什么人?不知道公子我这几天禁足吗?让他滚!”
管家正要去回话。
“少爷,对方武艺高强,已经打进来了!”这时又有一仆人手持长棍,面上一片苍白。显然是吓的不轻。
“废物!要你等何用?”李发财抬脚就朝仆人踹去。
“李公子好大的架子,宋某求见尽被拒之门外!”
抬眼看去,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黑衣,气势森然的老者。不知何时到的。
李大公子脸色吓白,连忙后退两步,躲到管家身后,两腿打抖,若不是依着桌子,恐怕此时已软到在地了。
管家也是强撑着站立,色差内敛道:“你是何人?光天化日,强闯民宅,不怕官府问罪?我家老爷和县令大人可是关系莫逆。”
其实也就认识,哪有什么关系。只是不得已搬出来唬人,希望对方有所顾忌。
对方武艺高强,至少也是宗师,神不知鬼不觉就摸到自己身边,要知道自己也是武者巅峰的强者。
黑衣老头理都不理他,直接朝李发财道:“我听说李公子敢谋探花家宅,还以为是智技高绝,哪想到今日一见,原来是废物一枚。”
“什么意思?”李大公子听着不像是寻仇,大着胆子问道。
“区区一个探花,没有官身,就吓的你连大门都不敢出,不是废物是啥?”老者一脸不屑。
“你有主意?”他试探道。
“呵呵!”老者轻笑一声,也不说话。
他顿时会意,把管家和仆从打发了出去。
老者盯着李大公子道:“你不是想要宅子吗?你只管放手去做。”
“他找县令怎么办,毕竟中了探花,和以往不同?”
“放心,县令不敢帮他。”
“那他以后受了官职报复怎么办?”李大公子又问。
“哼哼!那也要他活到那时才行!”老者冷笑两声。
“你为啥帮我?”他李某人没啥本事,但也不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呵呵!其他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抢了宅子,让他上京就好,其他不用管。”这事不能弄得人尽皆知,等他上京,途中就让他消失。毕竟荒郊野岭,发生点什么,别人也当是野兽所为。
李大公子一脸迟疑:“额……”
“废物,我可以慢慢等他上京,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做不做看你?”老者冷哼一声,拿出了个令牌晃了一晃道。
他一看令牌,连忙点头道:“做!做!”
接着两人又是一阵密谋。
————
自从开始修道以来,半个月无事。张泩也是乐的清闲。
除了陪陪张叔以为,每天固定熬练真气。如今已是修出了三缕真气,达到了小成。
要不是真气初步饱和,需要温养几天,拓宽经脉才能再行修炼,都已经达到大成也未可知。
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有些得陇望蜀了。
常人花费一月,才能修出一缕,他只用五天。
可有好也有坏,人家在真气圆满前,不需像他一样,专门温养经脉,一月一缕,经脉早就温养好了。
不过张泩他也知道,他这修炼,已是快的惊人。
他无人指点,只能自己修行。这速度,也不知是福是祸。
清早。
老桑树下,张家主仆各自在练拳,老仆虽年迈,可打的却是快拳。
身影翻飞,衣襟飘飘,一点都看出他已是知天命。
张家公子摆着慢拳的架子,好似懒熊冬眠,半天不动。
两人练完拳,慢拳者汗湿全身,快拳者却呼吸如常,简直怪异。
“公子,你这套拳法,很是不凡啊?”老仆奇道。
“自己瞎琢磨的。”他这哪是拳法,明明是在借着拳架子拓宽经脉。估摸着再有两天就可以再次修炼了。
“我看等你初步练成,就能达到宗师之境。公子果然是天才,习文文成,练武武就。”老仆每次看到,都是一阵惊叹。
“那是!没看公子我是谁养大的!!”张泩和老仆开着玩笑开始朝食。
食毕。
张泩帮老仆收拾完碗筷道:“张叔,我去街上转转。这都在家待了有半个月了。”
“公子,你早些回来,明日咋们去后山。”
“放心,张叔,我一直记着呢!”他心情微微有些沉重。
青桑虽然地处大瑞北方,但总体来说还是在南,出了大瑞边界,再过魏国,才算是真正的北方。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农忙基本结束。
这也是前半年里唯一能休息的几天。街上行人已多,街角巷子边三两顽童嬉戏。
张泩心情逐渐放松,东瞅细看,就是不买。
偶尔碰上一两熟人,还打打招呼,很是平易近人。
“小的见过探花公,我家公子在听书楼办了个小观宝会,小的来请探花公。”一小斯打扮的拦住张泩。
“你是?”张泩有些奇怪,他在青桑认识的能办的起观宝会的不多,朋友就更无一个。
“小的主家姓李。”小斯说着递给他一章鎏金请帖。
“嗯?李发财?”翻开请帖,上边全是献媚,说着什么以前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之类的。
他本要回绝,转眼又一想,去看看也好。他也想看看青桑有啥宝物:“带路吧!”
听书楼临近青桑书院,闲暇时在楼上观景,一壶清酒,两碟小菜,伴着士子读书声,优雅非凡。
可也只能说想法是好的。
青桑是一小县城,哪有那么多士子,所为青桑书院也只是童子蒙学。
若有人真的附庸风雅,边喝酒边看先生调教一群顽童,那真是大煞风景。
可这样的人,还不再少数。李大公子就是其一。
“探花公能赏脸,小人真是倍感荣幸。去,把我带来的二十年陈酿绵竹拿上来。如此风雅时刻,怎能不陪状元公喝一杯。”李公子鞍前马后,忙的像个张泩的仆人。
“呵!酒是好酒,可惜!”他不冷不热,挡去要给他斟酒的李大公子,自己倒了一杯,吱溜溜喝着。
全场人听着发出的声音,都是一脸的尴尬。
这位探花公一点不像读书人,他们这些成天斗鸡遛狗的纨绔子弟,也装的像个真正的读书人。
李大公子脸上涨红,唯有他有些了解这位探花公。
这是嘲笑他们,一些膏粱子弟,他不屑以礼待之。
“额,哈哈,观宝会正式开始。来来,各家兄弟把自己的宝物亮出来,让探花公品鉴品鉴。”
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宝物。
有人拿出道经,当然是凡俗之物,基本有点钱的人家都会收藏两本,没啥可看。
有人拿出斗大金饼,值钱是值钱,但也就是本身黄金的价钱。
甚至有人拿出一人高的花瓶,做工粗糙,也不知是哪家民窑烧的。只当得一个“大”字,其实还不值二十两银子。
李公子见众人都亮出宝物,张泩只扫一眼,不再多看。
便心中有数,就是要你们个陪衬,不然公子我请探花来干甚。
随即抱出块巴掌大的土台,上边苫盖红绸。
红绸揭下,土台子上放着一粒拇指肚大的珠子,珠子表面光亮、晶莹剔透,一缕阳光照射而过,散发出七彩光辉。很是绚丽。
“这到有些意思!”张泩多看两眼,放下手中酒杯,摸了摸下巴道。
“这是东海水晶珍珠,海人费劲千辛万苦才采到的极品。兜兜转转,落到大瑞。被我花了千两黄金才弄到手。”他脸上装出一副非常得意的表情,转眼看向张泩。
其实他一膏粱子弟,哪里知道这个。连东西都是前几天找他的宋姓老者给的。如果是他自家的,他肯定会捂得严严实实,那会当众拿出来让人观看。
众人一阵惊叹,有甚者就差流口水了!
张泩也是目瞪口呆!
这不是修士斗法时漏下的火焰,灼烧泥土而成的吗?
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倒是可以丢给孩童玩耍。
李公子看着,以为探花也被宝物惊住,心中一喜,此事有戏。
果真和宋姓老者说的一样。
“看来连探花都没有听过!果然是奇珍异宝,不枉我花大价钱。此等宝物,当有德者居之,小的自知德行不足,便赠予探花公!就当为先前的错谬赔礼。”李大公子完成任务时,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上如此贵重之物,显然是诚意十足。以后他张泩果真出事,也查不出自己李大公子的半点不是。
接着道:“不才这里还有个小小请求。”
“哦?什么请求?”其实水晶珠无用,他看中的是下方的土台。
土台清灰,平滑处有些淡淡的花纹。若他没看错,那花纹便是道经中提到的龙章。
和凤篆一样,都在上古用以载道。
“听闻探花公琴棋书画皆通,还请探花公给我题字。”李大公子有些紧张,从兜里摸出一团揉的皱皱巴巴的小纸。
张泩略微思考,道:“好!”
他自家知道自己的事,字随好,但离一纸千金还差的远,这里边必有猫腻。
不过他早不同往日,已有三缕真气在身,更是精进神速,一日千里。
过几日练出四缕,就可炼化真人当初给的护身小旗。到时人间巅峰大宗师,也不用想打破自家的防御。
更何况到时就可以修些小法术,大宗师也让他有来无回。
等有法术在身,法宝在手,才算是修道之人。
接过小纸,见纸上写着:
海大全是水,马长四条腿。
千金都敢随,有去就有回。
他摇头轻笑,也不说话,在背面题字。
李公子用木盒装好珠子和土块。
见张泩提完字后,他徒然一松,心中冷哼一声:今天你拿走了珠子,明天连命都还给人家。
他心中一阵快意,自己得到小院事小,能攀上那位的关系才是正事。
旋即把木盒交给张泩。
张泩接过木盒,往袖中一塞,直接离了宝会,回家研究。
等张泩走后,李大公子结束了宝会,匆匆向家中赶去。
————
李府。
“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他也没起疑心。”李大公子朝老者诉说当时情况。
“好!好!那个所谓的书法大师联系好了没?赶紧把字帖给他研究。尽快临摹出来。这破落地方,老夫一刻也不想多待。”
“小的马上去办!”
“嗯”
李大公子出了房间,微微兴奋,这次还真是好运。
还是先不要告诉老爹,等事成后再行说明。也让他看看,我虽纨绔,但不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