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不用考取功名了吗?
如今已经是深春时期,离秋试也不过数月而已了,就这样放弃秋试会考,这可不是韩愈的风格。
而且赵东来也还没有弄清楚,骊姬和韩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回在与椿树精打斗的时候,隐隐听韩湘子唤骊姬为林贞,而且还简单的说了一下林家与韩家之间的关系。
只是当时情况太紧急,赵东来也没有仔细去听,如今陡然听闻他们可能要离开长安城,作为最好的朋友,而且又是生死与共的搭档,他自然有理由过去慰问一番。
所以与赵将军在议事厅中寒暄了几句之后,赵东来心急火燎的朝着主簿府的方向奔去。
尽管他早已隐隐预感到,韩愈可能已经带着湘子离开了长安,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想到主簿府去看个究竟。
主簿府在城西南的方向,与将军府之间横亘了大半个长安城,好在赵东来如今修行有成,走起路来几乎是脚下生风,只用了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已经走到了主簿府的门口。
不过颇令他失望的是,此时的主簿府门口正有几名小厮在搬东西,而且这几个看上去也眼生的很,似乎不像是韩愈的家丁。
为此他又三步作两步走到主簿府门口,朝着一句看似忠厚的小厮询问:“韩主簿可在府上?”
“韩主簿?”
小厮有些疑惑的望了赵东来一眼,见眼前的这位公子穿着打扮得体,而且气质也颇为儒雅,心知对方肯定是长安城中的达官贵人,为此小厮咧嘴一笑,平静的回应:“公子,您说的韩主簿可是上一任国子监的主簿韩愈?”
“是啊。”
赵东来耸了耸肩,继续追问道:“他目前还在府中吗?”
“不在了。”
小厮冷静的摇摇头,笑道:“公子,您来的真不是时候,韩主簿昨天黄昏已经带着家眷往岭南地区去了。”
“如今怕是已经走出长安地界了吧。”
“我是新任主簿的家丁,眼下是在给新上任的主簿搬家。”
“哦……”
赵东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末能与韩湘子和骊姬告别,心中不免有些暗自叹息。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离开了,那过多的追忆似乎也就没有了必要。
心胸豁达的赵东来抬眼扫视了主簿府的那块匾额一眼,转身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去。
“赵东来。”
当他转身走去百十来米左右时,忽然身后一个明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为此赵东来又面带欣喜的转过身去,抬眼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打量。
目力所及之处,赫然看到身着粗布麻衣,手持拐杖的李玄从主簿府的方向走了过来。
腰间那浅黄色的葫芦在行走中一恍一恍,脸上的络腮胡看起来却是那么熟悉。
“上仙,怎么是你啊?”
赵东来连忙两个箭步迎上前去,礼貌的冲李玄打起招呼来。
“嗯。”
李玄走近之后略一点头,询问道:“你是来找韩湘子的吧?”
“他昨天已经随着韩愈离开了长安,与林贞一道往岭南方向去了。”
“林贞?”
赵东来眼珠子一转,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别人唤骊姬为林贞了。
为此他又好奇的询问:“上仙,莫非这林贞是骊姬的本名吗?”
“上回我听湘子也唤她为林贞,感觉甚是奇怪。”
“是啊。”
李玄深呼吸一口气,颇为无奈的嘀咕:“就是因为这个林贞的原因,导致我没有办法收韩湘子为徒,这件事情可是愁煞我了!”
“这有何可愁的?”
赵东来反倒爽朗的劝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如果你认为你和湘子确实有着师徒的缘份,那就应该随着他一道去岭南,用你的诚心将他和韩愈一并感化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
李玄无奈耸了耸肩,苦笑道:“韩愈一见到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恨不能立即把我从府中轰出去。”
“如果我强行跟着他们去岭南的话,反倒会让韩湘子为难。”
“而且我已经推算到,韩湘子和林贞其实是两世姻缘,上一世他还名叫费长房的时候,就已经与他的妻子贞娘约定了今生。”
“如今费长房转世投胎为韩湘子,再度履行前世与贞娘的约定,这也是上天注定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已经看淡,倒不如由着他去完成自己的姻缘。”
“何况,我昨日已经赠予韩湘子三颗长春丹。”
“只要他们三人服下这长春丹,那就可以长保青春,寿命也会增长两百年。”
“所以收徒之事,倒也可以暂时缓一缓,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长春丹?”
赵东来闻言内心一惊,心想着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宝物,若是能让李玄也赠予自己一颗,那么父亲赵将军也就同样可以长保青春了。
为此他又咧嘴一笑,询问道:“上仙,听闻您一向喜好饮酒,但不知对于珍藏了三十年的杜康,有没有兴趣呢?”
“三十年的杜康?”
李玄自从借用了乞丐这个身体之后,就连一些生活习性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以往那个高洁如玉的世家公子,早就已经变成了乞丐酒鬼。
现在听到赵东来有珍藏三十年的杜康,心中哪有不欣喜之理。
当即追问道:“东来,这三十年的杜康可不是俗物啊,杜康的产量本来就少,珍藏三十年的更是鲜少见到。”
“你无端端的将这三十年的杜康抬出来,怕是有什么企图吧?”
“哈哈。”
赵东来爽朗的大笑两声,夸奖道:“上仙就是上仙,小生的这点心思,确实是没有办法加以隐瞒。”
“明人不说暗话,我其实是想让上仙赠予我一枚长春丹给父亲赵将军,如今他已经告老归乡,若是还能得到一枚长春丹的话,那我也就可以安心的仗剑云游了。”
“给你父亲?”
李玄略微一顿,在脑海中思忖片刻之后,嘀咕道:“看在你与韩湘子交好的份上,我倒也不是不能给你。”
“只是你要保证,这长春丹必须是给你父亲本人服用。”
“绝对不能落入妖魔之手,否则会大大增长他们的功力。”
“当然。”
赵东来神色一正,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上仙,您看不如这样吧,由于将军府马上就要搬家了,那几坛杜康肯定是带不走的。”
“您不如随我一道回将军府去,大家一起将这几坛好酒给喝了,如何?”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呢?”
李玄憨厚一笑,与赵东来一道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而一场PY交易也算是达成了。
几坛杜康老酒,换一枚长春丹,这对于赵东来这种不喜饮酒的人来说,当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椿树精利用林中那些遮天蔽日的古树挡住东华上仙之后,借着他疲于应付之际,神色匆匆的逃离了荒山,朝着高黎贡山的通天教总坛遁去。
此时通天教主正在洞中练功,见椿树精一脸惊慌的飞回魔宫,不由得诧异道:“椿树精,为何如此惊慌?”
“教主。”
椿树精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随即解释道:“方才属下在高黎贡山遇到了东华上仙。”
“他大概已经察觉到了此山不寻常,所以打算到山中一探究竟。”
“我借机将他引到别处去,在附近的山中与他斗了一场,这才匆匆赶回魔宫向教主复命。”
“哦……”
通天教主坐在石塌上略一思忖,神色淡然道:“你做的很好,目前魔宫的位置绝对不能让仙界发现。”
“否则在本教主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可能会吃大亏。”
“不过……”
说到这里通天教主忽然一顿,理性的分析:“既然东华已经看出了端倪,那么以他谨小慎微的的性格,日后肯定还会回转高黎贡山一探究竟。”
“教主!”
椿树精皱了皱额前那道柳叶眉,不解的嘀咕:“一个小小的东华上仙,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吧?”
“今日我与那东华交过手了,虽然他的修为确实相当强大,但凭他目前的实力,在教主面前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哼哼。”
通天教主轻轻冷哼两声,自言自语的说:“一个区区的东华自然不能入我通天的法眼,只是如今本教主还没有招揽到足够多的妖兵对抗仙界,所以暂时不便与他们发生冲突。”
“另外,据本教主推算,那东海恶蛟是不是已经伏诛了?”
椿树精闻言内心一惊,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下山之前通天教主曾交待她两个任务,如今东海恶蛟已死,万魂幡下落不明。
而长安城中也没有发现八仙的踪迹,可以说两件任务她都没有完成。
如今教主忽然提及此事,怎能不令椿树精担忧。
但尽管心中已经惧怕至极,她还是故作镇定的回应:“回禀教主,东海恶蛟确实已经死在东华的剑下。”
“如今万魂幡下落不明,我猜测可能是被春瑛给带走了。”
“请教主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将万魂幡从春瑛的手中夺回来的。”
“不!”
通天教主一脸诡笑的摆了摆手,摇头道:“万魂幡的事情你不必再去追究,如今春瑛已经返回东海龙宫之中。”
“万魂幡和春瑛都在本教主的算计之中,你暂时不必担心这件事情。”
“眼下本教主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托于你,而且你必须得完成。”
“什么任务?”椿树精神色一正,连忙急切的追问。
“诛杀黑寡妇!”这几个字从通天教主的嘴里缓缓吐了出来。
“真要杀了那只蜘蛛精吗?”
椿树精心有戚戚的辨解:“教主,山中那只蜘蛛精的修为在我之上,凭属下目前的实力,恐怕很难将其诛杀……”
“无妨!”
通天教主扫视了眼前跪倒在地的椿树精一眼,胸有成竹的说:“如今东华已经注意到了魔宫的位置,相信不日便会有一场大战来袭。”
“为了应对天界的压迫,我必须尽快重新铸造诛仙四剑。”
“而蜘蛛精的灵魄是重铸诛仙剑上好的剑灵。”
“至于那只蜘蛛精的修为,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忧,本教主只需传你一样法宝,保管那蜘蛛精无所遁形。”
言罢,通天教主右手一挥,两道魔气微闪之下,一只淡绿色的玉如意已经呈现在了椿树精的面前。
此玉如意看上去倒也与寻常的玉器别无二致,而且做工也淡不上精美,但这根玉如意上方却透露着极浓的仙灵之气,这与魔宫的中魔气却是背道而驰。
“这是何物?”
“为何仙灵之气如此强盛?”椿树精素手一挥,将那柄玉如意给攥在了手心,嘴里则好奇的询问。
“这是昆仑山冰魄打造的玉如意。”
“早年我被太上老君和原始师兄给封印在昆仑山后,历时三年打造出来的一件法器。”
“这件玉如意法器最重要的玉灵就是昆仑冰魄,所以玉如意本身可以散发出极强的寒意,三寸之外无论妖仙皆可瞬间冰冻。”
“但凡持有此玉如意之人,周身水火不侵,而且还可以增加持玉之人的抗击打能力。”
“玉身的仙灵之气更能完美掩盖妖气,乃是一件上佳的法器。”
“竟如此神奇?”
椿树精闻言内心一喜,握着玉如意的那只手无形中又紧了几分。
随即当场欣喜的叫嚷道:“此玉如意有如此水火僻易之效,当真是不可多得的法宝,谢谢教主厚赐。”
“起来说话吧。”
通天教主宽大的袖袍一挥,一股柔合之力隔空将椿树精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接着又不屑一顾的说:“这件玉如意虽然厉害,但相较我曾经的那些法宝而言,它根本连提鞋都不配。”
“若非当年原始师兄联合太上老君用封神榜将我门下弟子强行封神,那我截教门下诸多的法宝也不至于被他们尽数没收。”
“想当年我那云霄童儿,仅以一个混元金斗之力,便将昆仑十二金仙的顶上三花削去。”
“而这只由昆仑冰魄打造的玉如意,根本没有办法与混元金斗相提并论。”
“不过用来对付山上那只黑寡妇,倒也是足够了。”
“你务必在两日之内将黑寡妇给诛杀,之后将其灵魄带到魔宫中来,以便本教主重铸诛仙四剑。”
“明白。”
椿树精欣喜的点了点头,手持玉如意转身步出山洞,去找那只蜘蛛精的麻烦去了。
从修为方面来说,椿树精确实略微不及蜘蛛精,加上蜘蛛的攻击性远比树妖强,所以硬实力方面,二妖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以往椿树精也曾作为通天教主的说客,前往山中去游说蜘蛛精。
不过每一次都是被蜘蛛精无情给轰出洞外,甚至有几次还差点伤在蜘蛛精的手下。
一直以来心高气傲的椿树精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寻思着找个机会报复蜘蛛精。
如今有了水火僻易的玉如意之后,她的战斗力无疑又要上涨两个介层不止,再加上玉如意中的冰魄又可以克制蜘蛛精的蛛丝,那么椿树精的信心更是成倍的增长。
等椿树精离开山洞之后,通天教主并没有继续静坐修炼,而是幻化成一道金光,朝着天庭的方向飘去。
到达天庭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去凌霄殿中闹事,而是一路潜行来到了武财神赵公明位于八重天的仙邸。
此时武财神赵公明正在仙邸中审阅凡间的账簿,但见眼前一丝强大的波动涌了过来,立即引起了修为高绝的赵公明注意。
当下将自己的神识释放出去,试图探查那一丝莫名的波动为何物。
当他的神识触及到那一股波动的时候,后背立即泛起一阵阵的凉意。
这一股波动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想当年在紫芝涯碧游宫中修道之时,第一次见到通天教主时,他身上的气息就是这种感觉。
作为当年截教第一高手,赵公明的修为几乎还要比东华上仙更高一筹,强大的灵识自然早就意到了是来者是何人。
“师尊,是您老来看公明了吗?”
赵公明将自己的神识收了起来,静坐在案牍旁边一脸激动的询问。
自从封神大战之后,他已经有数千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尊通天教主了。
原以为如今受到天庭的管辖,在这个以玉虚弟子为主导的天界中,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授业恩师。
想不到今日居然再度感受到师尊的气息,这让赵公明沉寂了数千年的内心再度泛起波澜来。
“公明,确实是为师来看你了。”
财神殿外金光一闪,通天教主那儒雅又不失英俊的面容浮现在赵公明的面前。
面容如旧,声音不改,来者身上那种人淡如菊的气息仍然与当年在紫芝涯传道时的通天教主如出一辙。
看着眼前这位阔别千年的恩师,赵公明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疾呼通天的名字。
“公明,你且起来说话。”
“如今你已经贵为仙界的武财神,这般跪倒在地成何体统?”
通天教主峙若渊岳般站在大殿外,面色平静的吩咐。
“师尊……”
赵公明有些尴尬的苦笑一声,摇头道:“师尊,您这一声武财神,真是折煞弟子了。”
“不管弟子身处何方,官居何位,对于弟子而言,您永远都是我的恩师。”
“何况当年我在罗浮山上参禅悟道,不受天地人三界管束,那是何其的逍遥自在。”
“如今身在天宫之中,行止坐卧皆不自由,这个武财神的仙位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相对来说我更怀念与三位妹妹在紫芝涯听师尊讲道时的盛景。”
“只可惜如今琼霄妹妹已故,碧霄被压北昆仑,唯有云霄妹妹尚有自由之身。”
“如今公明供职于天庭乃是身不由已,万望师尊不要责怪弟子忘恩负义。”
“不会。”
通天教主不由得苦笑一声,摇头道:“当年也怪为师实力不济,若非我在诛仙阵的斗法中落败,一众截教弟子也不至于被迫封神。”
“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当年的事情并不怪你们。”
“只是目前为师有些事情需要托付于你,望你不要辜负为师的嘱托。”
“弟子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赵公明一本正经的回应,刚毅的脸庞上满是决绝的神色。
对于他来说,这世间没有什么比通天教主当年的授业之恩更大,如今通天教主重回三界,他作为当年截教第一高手,自然是无条件的追随通天。
何况在赵公明的心中,只有通天教主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神,无论是阴阳术数的演算,仙术道法的研究,赵公明一直都认为通天才是三界第一人,想当年在紫芝涯碧游宫中讲道之时,那万仙来朝的场景,绝对比现在天界还要盛大几分不止.
见赵公明时隔千年之后仍然如此虔诚,通天心中自然是颇为欣喜,当下二人在财神殿中密谋了起来。
东来带着李玄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赵将军已经在命人准备搬迁的事宜了,府中上下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见那日的上仙李玄居然跟着赵东来一并回到了府中,赵将军连忙欣喜的走上前去迎接李玄。
二人客套一阵之后,李玄难耐腹内的酒意,于是大剌剌的坐在太师椅上询问:“赵将军,听东来公子说将军府上有几坛上好的陈年杜康是吗?”
“是啊。”
赵将军闻言一愣,随即诧异道:“上仙今日莫不是专程过来饮酒的?”
“算是吧。”
李玄伸手捋了捋颌下的胡须,中指轻轻弹了弹,一枚黑色的丹药径直飞落到赵将军的桌前。
在赵将军莫名的眼神注视下,李玄大方的解释道:“此丹药名为长春丹,寻常人服用之后可保两百年的青春。”
“东来公子用三坛杜康与我换这枚长春丹,如今丹药我已经给你,还不速速命人将三十年的陈年杜康取来?”
“哦哦……”
赵将军闻言一喜,连忙命管家亲自去取那三坛杜康,接着又将那枚黑色的丹药放在手心略一打量,沉声道:“既然此丹有如此神效,那东来赶紧服下吧。”
“我?”
赵东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接着又耸肩道:“爹,这颗丹药是孩儿刻意为您求取的,您就不要再谦让了。”
“那不行。”
赵将军无比慈爱的扫视东来一眼,固执的辨解:“爹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些丹药对我来说虽然有一定的吸引力,但目前长春丹只有一颗,自然是要让于你们年轻人服用,否则就太暴遣天物了。”
旁边李玄闻言则劝解道:“赵将军,这是东来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安心服下吧。”
“何况……”
说到这里李玄忽然眼珠子一转,盯着赵东来略有些稚嫩的脸庞,嘀咕道:“东来身上自有一股仙灵之气缠绕,想必也是曾服用过天灵地宝一类的珍品。”
“我观他颇具仙缘,将来飞升证道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就算他不服用长春丹,应该也能长命百岁,所以将军不必再推委,还是赶紧服下吧。”
既然李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么赵将军也就没有必要再推辞了。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如今的赵东来已经今非昔比,他日后肯定会有更大的成就,根本不会拘泥于这颗小小的长春丹。
为此他只能当着二人的面前将那颗长春丹用茶水吞服了。
看到父亲服下丹药之后,赵东来内心总算是安定了些许。
如今身怀长春丹的赵将军,寿命已经非寻常人所能及,那么赵东来独自出去云游之后,也就不必再过多的担心赵将军的身体健康。
只是眼下他还有一点点顾虑,那就是桃源村的安全。
看着府中上下忙里忙外的样子,很显然赵将军已经准备好搬回桃源村了。
这对于赵东来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桃源村现在有穿山甲的存在,虽然他只是一只小小的妖精,但对于凡人而言,再小的妖精也是巨大的威胁。
所以略一思忖之后,他还是语重心肠的劝解:“爹,我认为桃源村老宅现在并不是那么安全。”
“先不说桃源山上有穿山甲精作怪,就算穿山甲不下山来找麻烦,那椿树精日后也会追踪到赵家老宅去的。”
“所以我不建议再搬回老宅去隐居,应该另觅一处洞天福才才是。”
“另觅福地?”
赵将军眉头微皱,不解道:“东来,如今时间仓促,想要另觅一处安身的地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
“这有何难?”
李玄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浅笑道:“念在东来曾赠我三坛杜康的份上,加上赵将军一生又行得正坐得端,我倒是可以安排一个好的去处给赵府上下。”
“此处即可以修生养性,又能避开穿山甲和椿树精的追杀。”
“是哪里?”赵将军父子几乎异口同声的询问。
“清溪岭,逍遥居!”
李玄以一种悠远的语气回应:“想当年我在悟道之前,清溪岭曾是我修行的场所。”
“不过这几年逍遥居也已经有些荒废了。”
“若赵将军不怕麻烦的话,倒是可以到逍遥居去隐居。”
“清溪岭?”
这个地方对于赵将军来说倒也不算陌生,作为地道的山阴县人士,他自然听说过清溪岭,这个地方距离桃源村并不算太远,而且山中人迹罕至,倒也确实是个修养生息的好地方。
为此赵将军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有感于赵东来的去留,赵将军还是以语重心肠的口吻朝着李玄询问:“上仙,自从上回在府中见识过您高强的修为之后,我便有意让东来跟着您修道。”
“东来是一个非常聪颖的后生,如果能跟着您修道的话,那我便算是真正的放心了。”
“跟我修道?”
“那可不行。”
李玄浮夸的摇了摇头,心有戚戚的嘀咕:“那日东来所挥洒出的剑诀,甚至连我都见所未见。”
“而且他的身上有仙灵之气缭绕,显然已经不是寻常人等。”
“所以我可没有能力带领他修道,只能说是相互学习。”
“不过……”
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淡然道:“近期我打算从长安城一路云游到岭南,如果东来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与我结伴而行。”
“我猜东来应该也很想去岭南看望韩愈叔侄吧?”
“我可以吗?”
赵东来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玄居然要带他一起去云游!
在他的认知里,李玄可是上洞八仙第一个成仙的人啊!
如今八仙最德高望重的一仙,居然要带着他去云游,这种情况只有在梦境里才会出现。
所以惊呼过后,他连忙强行调整了情绪,朗声道:“如果上仙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十分乐意与上仙结伴,一路云游至岭南地区,也好见识一下大唐的风物。”
“如此甚好。”
李玄其实也很想考察一下这个身具仙缘的赵东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如今赵东来答应与他一同去云游,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契机。
三人商议完毕之后,在李玄仙法的帮助下,当天便把赵将军连同府上的仆人还有生活用具等等,悉数送到了清溪岭的逍遥居中。
之后二人便相携离开长安城,开启了赵东来生涯中第一次云游的经历。
东华上仙身骑黄鹤来到长安城之后,将军府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府中亭台楼阁如旧,而聪慧的赵东来却已经不见踪影。
在四周略一打听之后,这才得知将军府的人已经搬走了。
虽然没能见到赵东来其人,不过得知他们并没有被椿树精给杀害,这倒也让东华上仙内心安定了一些。
之后东华上仙闲来无事,他索性一个人到黄河楼中去饮酒作乐。
在黄河楼的二楼雅室,眼尖的东华上仙注意到了一位身着银袍的年轻男子。
此人生得相当英俊,而且一身正气蔚然,看上去年纪二十上下,是个不可多见的青年俊杰。
见银袍青年独自一人坐在脚落里喝闷酒,东华上仙索性手持酒杯走到他的面前,试图与银袍青年共饮一番。
陡然看到眼前出现一名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裴无名当场神色一敛,警觉的打量起对方来。
当感受到东华上仙那飘逸的风姿之后,他立即好奇的询问:“阁下一袭道袍甚是潇洒,难道也是一名修道之人吗?”
“算是吧。”
“修过几年野狐禅。”
东华上仙嘴角微微一扬,漫不经心的反问:“年轻人,我看你生得器宇轩昂,穿着打扮皆与常人不同,想来应该是为官之人吧,本应该仕途平顺的你,为何脸上却又如此多的颓废之情?”
“我……”
裴无名闻言一愣,苦笑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有些事情说来你也不懂,倒不如陪我多饮几杯,咱们一醉解千愁,如何?”
“不妥。”
东华上仙冷静的笑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若有困顿挂心头,千杯一醉难解忧。”
“年轻人,我看你满腹心事的样子,莫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我能为你解惑答疑也末必。”
“解惑?”
裴无名洒然一笑,摇头道:“我从五岁开始习武,十五进入巡城卫当差。”
“原以为凭着自己这些年的努力,这一身武艺应该足以保护长安城太平了。”
“可是前几日的一些经历,却在无形之中击碎了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后来我逐渐发现,自己身上这点能力其实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连国子监中看似庸常的夫子,他甚至都比我厉害百倍不止。”
“如今我想拜前几日在将军府偶遇的那位上仙为师,但他却又不告而别了。”
“你说这种求之而不得的情形,算不算是人生中最可悲的事情?”
“原来是想拜师。”
东华上仙眼珠子转了转,手心略一掐算之后,裴无名的前世今生立即涌现在脑海中。
令东华上仙感到无比惊奇的是,眼前这位一身正气的裴无名居然颇具仙缘!
而且他居然还是赵东来的朋友,那么想来他方才口中所说的国子监夫子,应该就是赵东来本人了。
为此东华上仙又伸手拍了拍裴无名的肩膀,安慰道:“年轻人,一时的意志消沉我可以理解,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将来会有更好的机遇等着你。”
“但在此之前,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强大自己,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机遇的到来。”
“优秀的人是相似的,你一定会有自己的辉煌,相信我!”
言罢,也不管裴无名有没有听懂,东华上仙已然脚下生风般离开黄河楼,独自一人回转天庭了。
此时的裴无名早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耳畔除了隐约听到道袍中年那番话的回响之外,整个人早已经神游太虚,梦会周公去了。
椿树精得到了通天教主赠送的法宝之后,立即兴冲冲的带着玉如意往高黎贡山南部的千丝洞赶去。
这一次有了法宝的加持,她非常有信心能一雪前耻。
千蛛洞位于高黎贡山南面,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滴水岩洞。
洞中生存着数以万计的蜘蛛,其中又以那只大名鼎鼎的黑寡妇为最。
据传这只黑寡妇蜘蛛在千蛛洞中已经修行了三千多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大妖。
不过这只黑寡妇的名声倒也不算太臭,在这三千多年的修行时光中,她到山下吞食人类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
长久以来她都是以山中的飞禽走兽为食,很少与人类产生正面的冲突,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三千多年的修行生涯中,虽然天界一直都知道黑寡妇的存在,但却从来没有派人出来诛杀于她。
当椿树精兴致脖脖的走到千蛛洞前时,正好碰到身着一件黑色镂空长裙的蜘蛛精在洞外采气,巨大的蛛丹在日光下隐隐散发着灵蕴之气,那金色而温润的外表一看就是个好宝贝。
这还是椿树精第一次看到蜘蛛精的蛛丹,很早以前就知道蜘蛛精的修为极高,但直到今日亲眼目睹了她那蛛丹中隐含的灵气之后,这才知道二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当然她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通天教主指名道姓要拿蜘蛛精的灵魄来锻造诛仙剑,试问她的蛛丹灵气如此充盈,那她灵魄的强大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此时此刻甚至就连椿树精内心也泛起一阵觊觎之心,瞬间有种想要将这蛛丹据为已有的冲动。
蜘蛛精静坐在洞外闭目采气,虽然身着一件黑色的镂空长裙,而且一张脸似乎也无时无刻板着,给人一种不敢接近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她的长相还是相当不错的。
小巧的瓜子脸外加一个坚挺的鼻梁,虽然阴沉着一张脸,但却仍然给人一种英气四溢的感觉。
当椿树精踏入千蛛洞的范围那一刻,蜘蛛精就已经感应到了威胁的存在。
当下缓缓睁开双眼,警惕的朝着椿树精的方向打量而去。
目力所及之处看到妖娆无比的椿树精站在一旁盈盈浅笑时,蜘蛛精却是面色一沉,不悦的呵斥:“椿树精,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上回已经给过你一次教训了,难道今天又皮痒了不成?”
“郑重警告你,这回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呦,蛛姐,你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椿树精故作镇定的娇笑一声,扭着那纤细的腰身走到千蛛洞前,大约在离蜘蛛精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今天不过是来问候一下蛛姐罢了,又何必跟小妹如此较真呢?”
“哼哼。”
蜘蛛精不以为然的冷哼两声,反驳道:“椿树精,我和你做了数千年的老邻居,你那点小心思又岂能逃过我的法眼?”
“凭着你那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怎么可能无事登上三宝殿?”
“说吧,今日又有什么图谋?”
“这……”
椿树精闻言眼珠子一转,装作颇有些难为情的说:“其实小妹也没有什么图谋,不过是想借蛛姐您的灵魄一用罢了……”
“放肆!”
蜘蛛精陡然猛的从山石上站了起来,双眼满含愤怒的盯着椿树精,怒骂道:“果然是妖界臭名妖扬的妖艳贱货,就连夺人灵魄之事都可以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不过也无所谓,你不是想拿我的灵魄吗?”
“来啊,我蛛仙今日倒想看看,到底是谁会灵魄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