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一番呵斥,天养生非但哑口无言,甚至连反驳的念头都不敢有。
王族之后。
功勋世家。
不客气得说,纵然不清楚对方的家底和背景,但,敢以‘王族’自居,还能特制带有家族印记的战刀。
这,本就不是一般豪门,有能力,有资格做到的。
即使有那个财力,也没那个胆子。
王。
本身就代表一种至高无上的信仰。
“你,你……”
良久,曾经不可一世的天养生,张开嘴想要说着些什么,却发现,因为过于心悸和惶恐,半天不知道如何言语。
江兵,左目也被吓呆了。
谁他妈,敢相信,这个前不久被天养生有意收编为奴的年轻人,竟然是堂堂王族之后。
这……
别说区区一个皖省天家,就是捆绑南三省,大大小小所有势力,也未必有那份底气,硬刚一脉王族。
“这次算老子认栽,对不起。”
“事先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
毕竟,局势不饶人。
当天养生意识到这个楚轩,他惹不起后,第一时间就表现出服软的迹象。
并,希望楚轩能够谅解。
“怕了?”
楚轩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神情悠哉。
“我是怕你后面的势力,如果单打独斗,为何怕你?”
还是过于自负。
奈何,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天养生自己都愣住了。
单打独斗?
确定能赢?
真如他所言,现在也不会被楚轩死死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了。
而且,一刀,他都没接下。
“我在突破十二境之后,已经很少和年轻一辈交手了。”
楚轩一句应情应景的感慨,险些让天养生眼珠子都瞪凸出来了。
十二境?
轰!
长时间不敢妄动的江兵和左目,终于还是心理崩溃了。
一不留神,几乎同时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这,竟是一个无敌者!
一个身怀十二境的存在。
“我不信。”天养生瞪着血红的眸子,声嘶力竭怒吼道。
楚轩淡淡笑道,“那又如何?”
你信与不信。
与我何干?
终归摆脱不了,杀你如碾死一只蝼蚁般容易。
“下辈子,别得罪我这种人,尤其是牵连到我的女人。”
这句话说完,天养生彻底疯癫了,他想要奋力挣扎,他想要继续活着,但,面对绝对实力,一切都徒劳。
“不,不要……”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眸子中的光泽也越来越黯淡。
楚轩置之不理,却见扬手一抽。
凄艳的血光,横空绽放。
江兵和左目吓得连忙匍匐在地上,猛力磕头,“求求你,饶过我们一命吧,毕竟,咱和你也没啥大仇。”
楚轩懒得啰嗦,食指勾起,刀锋闪动。
一串二。
余下几人,同样葬身当场。
……
翌日,清晨。
奉天难得好天气,阳光散落,照在身上一阵暖洋洋。
马上就要冬天了。
距离陈,安两家的那场世纪婚礼,也越来越接近了。
于,住在这个城市的普通人而言,这才是人人期盼的头等大事,只是,最近的奉天,还是不太平啊。
楚轩和楚州赵氏的矛盾,非但迟迟没见解决。
今天早晨。
又一条消息,接踵而来。
外传皖省第一世族,天家长子天养生,执意要保楚轩平稳渡过这次危机,并责令赵氏见好就收。
具体原因没透露,只清楚,这个大人物介入其中了。
刹那间,奉天彻底炸锅了。
“皖省第一世族,天家?”
“传闻,这是南三省,仅有的三尊显赫人物之一,地位和鄂省扛把子聂少保,齐省第一太岁陆建平,不相伯仲。”
皖省天雄。
鄂省聂少保。
齐省陆建平。
目前为止,南三省最威名显赫的巨头人物,麾下掌控的产业链,很多年前,就将南三省渗透得寸土不留。
如果奉天不是属于待发展关头,怕是很早就有这三尊势力,过来分一杯羹了。
谁也想不到,这次动荡,竟然牵连到天家的人,介入其中。
“难怪楚轩有恃无恐,原来和天家有染。”
“天少爷出面保人,赵氏一脉,怕是也没胆子继续深究了,这叫楚轩的,命真好啊。”
沸沸扬扬的议论,甚嚣尘上。
来自于天养生的指令,也被多方印证确凿无误。
同时,赵正也默认了这件事。
毕竟,两方私下谈过。
这样的消息,不但给了众人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冲击,也误导了本土的一些势力。
还没彻底搞清,中间哪里出了差错。
又一人,跳了出来。
“区区一个天养生,哪来的胆子颐气指使?你要保,那我若是不让你保呐?”
“嘿嘿,咱家老头子向来教导我,人要有善心,既然如此,这事我也要管。”
“陆某今天一句话放这儿了,楚轩这狗东西我杀定了,权当替赵氏伸张正义,你天养生,靠边站!”
公开叫板,直指天养生。
显而易见,这位陆姓男子的举措,完全是为了针对天养生,而楚轩,则沦为两大势力角逐的筹码。
“这人谁啊,竟然敢找皖省天家的不痛快?”
一场喧嚣。
陆姓男子的身份,很快被确定。
齐省第一太岁陆建平的小儿子,陆轻舟。
这……
天家和陆家向来不和,这倒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但没想到,两位世家走出来的年轻人物,会在奉天斗了起来。
而,最初的导火索,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楚轩。
一个要保,一个要杀!
重头戏来了。
……
奉天某处。
一身装束花里胡哨的陆姓男子,正百无聊赖的负着手,待在院子里赏花。
“杀一个废物,算不得什么,我陆轻舟就想找天养生的不痛快。”
“呵呵。”
陆轻舟冷笑两声,考虑着天养生,应该很快就要按耐不住,公开发声,与自己分庭抗礼了。
天家?
老子陆轻舟,就敢不放在眼里!
然而,七等八等,非但没等到天养生的后续动作,反而一条骇人的消息,让陆轻舟再难保持镇定。
“少爷,天养生昨晚被人干掉了。”
“什么?”
陆轻舟吓了一大跳,差点将手里的花壶都扔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什么人,有能力有胆魄,杀了天养生?
“谁,谁干得?”陆轻舟紧咬牙关,一字一句质问道。
堂堂陆家少公子,第一次在下人面前露出慌乱无措的表情。
还没等到答案,一通电话,转了过来。
“谁?”
陆轻舟将电话搁在耳边,颇为警惕得问了一声。
‘我是楚轩,听说你也要杀我?’
陆轻舟,“……”
“没,我没说过。”
一秒而已,态度大变。
‘哦?’
旋即,一阵忙音,电话切断。
陆轻舟怔在原地,满脸错愕,这他妈,祸从口出?
还有,天养生莫不是死在了楚轩手里?
“神,神经病啊这人?!”
良久,陆轻舟为了在下属面前,维系尊严,故作无所谓地嚷嚷两句。
但,心海早已掀起了惊天骇浪。
天养生竟然死了。
那,可是皖省第一世族,天家的长子啊。
近些年,两大巨头豪门,因为不断被人比较高低,从而双方关系渐渐变得不对付。
可,无论是陆轻舟,还是他的父亲陆建平。
彼此都清楚,看不惯归看不惯。
若真要拼尽全力,死斗一场,最乐观的结局,绝对是两败俱伤,妄想吞并对方,永远是在做梦。
而他和天养生的针锋相对,完全就是小字辈之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局,无关痛痒罢了。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天养生死了。
没错。
堂堂天家长子,昨天晚上被人宰了。
这种身份的人,死在奉天,诚然比赵山河阵亡,还要来得影响深远,指不定暴怒之下的天雄,要拿整个奉天的权贵,陪葬!!!
“嘶嘶。”
陆轻舟冷不丁得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此刻,他依旧不能接受,天养生死了的消息。
“我需要精准消息,确定到底是谁杀了天养生!”
一番权衡,陆轻舟不认为楚轩有那个胆魄,杀掉天养生。
何况,目前放在台面上的消息,是天养生要保楚轩,换言之,楚轩反杀天养生,没有道理。
陆轻舟身边一位中年男子,点头道,“我这就细查。”
刚迈出一步。
陆轻舟想着自己先前放出去的话,为防万一,连忙道,“传我命令下去,撤掉所有关于本少言论的话题。”
先前和天养生的一场公开对簿,已经在奉天这块土壤,引起轩然大波。
此刻的奉天,除开天养生,就剩下他这么一个焦点人物。
如果这个楚轩真得不好招惹,怕是会牵连出麻烦。
毕竟,他在公开场合,既扬言要杀了他,还口出狂言骂对方是狗东西。
“少爷,有必要如此风声鹤唳?还没确定,天养生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呐?”
陆轻舟的某位扈从,表情难堪道。
堂堂齐省第一太岁陆建平的小儿子,就这么点胆量?
陆轻舟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贴身扈从不敢多言,立马闭嘴。
而,关乎外界的议论,还在不断发酵。
经由相关媒体的一阵推波助澜,凡是牵连到陆轻舟的言论,都被大面积的炒作,一时间,热度突飞猛进。
按照众人预感的事态走向,等会就该是天养生出来放话了。
然,今天注定是一波三折的一天。
天养生还没公然开腔,有关陆轻舟的言论,竟呈现断崖式的快速消失,短短几分钟,从各个渠道,被强行抹去。
最滑稽的是,随后立马就贴上了一些游玩的言论,什么陆轻舟陆少这次来奉天是游山玩水,无心关注其他。
什么奉天山好景好,人文气息也不错,假以时日,会投资几个庄园发展发展。
众人,“……”
“这是啥情况?陆轻舟不是霸气回复,要硬刚天养生吗?现在秒怂了?”
“竟然收回了刚才说出去的话,这……”
事件之离奇。
任所有人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而,几分钟之后的陆轻舟,收到了来自于楚轩的邀请。
本来准备拒绝,转念思索,他堂堂齐省第一太岁的儿子,还怕一个名不经传的外人?
纵然先前有言论过失,谅对方也不敢咋样,最多自罚三杯,此事揭过。
……
一家高尔夫球场。
难得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装,且套上一顶白色帽子的楚轩,拎起球杆,漫步球场。
这里,场域很大。
但,人很少。
扑面而来的风,已经有了初冬的味道。
他扯了扯帽檐,视线远眺,兴趣了了,这种上层人士喜好的玩意,于他而言,确实有点索然无味。
好在,风景不错。
不多时,一辆商务车抵达现场,从队伍中走来的某位领头年轻男子,正故作轻松,东张西望。
余光打量几眼。
楚轩肩挑球杆,右手叉腰,站在原地,视线之中,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大好风景。
那些年,他还在奉天的时候,冬日很美。
似乎,满天地都带股空灵的韵味。
但,今年冬,应该会死很多很多人吧?!
“少爷,您先请。”
陆轻舟的扈从,伸出右手,为前者引路。
当,陆轻舟和楚轩并肩而立。
这位出身名门的陆家少爷,终于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楚轩了,原本想着,应该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不曾想,对方的气质,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独到神韵。
沉默良久,陆轻舟故作镇定地主动开口道,“你请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吹风吧?”
楚轩没答复,拿起一颗高尔夫球,丈量了几下位置,一杆扬起,又偏了。
技术太差。
转瞬,撑着球杆的楚轩,叹了口气,暂时没了继续挥杆的兴趣。
“听说,你今天在公开场合骂我是狗东西?”
楚轩拄紧球杆,斜着身子,终于开诚布公道。
陆轻舟脸皮一抽,思索良久,没吱声。
关乎那场言论,他的确呵斥楚轩是狗东西,且一只手就能碾死,哪怕有天养生护着,也想杀就杀。
“天养生昨晚才走,你现在下去,应该能赶得上他。”
不再正视陆轻舟的楚轩,拿起一瓶矿泉水,边喝边道。
陆轻舟,“……”
赶得上?
这意思是,要早点送自己上路,兴许黄泉道上,还能追上先走一步的天养生?
虽为调侃,但语气,神态,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让陆轻舟,头皮炸裂,犹如针刺。
这人,太冷静了,冷静到可怖!
“天养生真是你杀的?”
陆轻舟再不能平静了,这家伙,究竟什么身份,胆子未免太大了,皖省第一世家的子嗣,他都敢杀!!!
楚轩笑而不语。
“我不信,天养生都放出话要保你了,你没理由反杀他。”陆轻舟摇头,牙关紧咬。
楚轩叹气,“他想收我为奴啊,是不是很可笑?”
“本太子在帝都,三宗九门二十七流派,见着了都要躬身行礼,一个世家败类,也敢放话,收我为奴?”
“你,你刚称呼自己什么?”陆轻舟脚跟子一歪,脸色煞白。
太子!!!
楚轩回看两眼,笑容随意。
陆轻舟心神悸动,浑身颤抖,他家的背景,毕竟到了省级一脉,关乎更高层次的巨头势力。
其实,也有所了解。
但,很无奈,那个层次,也仅是了解,无法接触。
譬如,他曾听父亲提及过,帝都有位年轻太子,风华绝代,举世无一。
奈何,人人只闻其名,不见尊容。
是异常神秘的存在。
“你是那个在帝都,名扬万里,权倾一方的太子?”
陆轻舟两股打颤,汗如雨下。
这……是惹到了比阎王还恐怖的存在了?!
“我确实是那个太子。”
面对陆轻舟近乎失去理智的质问。
楚轩坦然承认。
陆轻舟浑身摇摆,心口发凉,这,真得是一场无妄之灾。
须知。
眼前的他非但名动山河,权倾一方。
更坐镇南岸以南,震慑四氏王族,不敢妄动。
当然,这其中,尚且有一个小细节。
四氏王族,最为激进的北境之王,其实很早就想开战了,而,按照他部署的战线,南岸是最好的突破口。
换言之,沈安安若想完美铺开广阔的王军锋线,从而成功横推版图上任何一方势力。
那么,楚氏一脉,就必须提前针对。
而,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选择按兵不动。
无外乎。
三四年前一个在帝都横空出世的年轻人物。
那个年轻人,只在一夜之间,就让沈安安的计划,沦为一堆废纸。
按照现今,武道中人对境界的理解。
饶你天资出众,举世无双。
但,临近一些关键的节点,绝非人力能够开辟,因为那基本等同于逆天而行。
譬如,三十岁之前,不可入十极之境。
十极,正是通俗称谓的第十境。
换言之,三十岁之前,绝对没人能够开辟出第十境,不是难如登青天,而是不可能。
奈何,这条被老一辈人物板上钉钉,一致认可的论断。
在三年前,被硬生生打破了。
有年轻翘楚,一夜登绝巅,位居十二境半步圆满,晋阶之时,星垂颤粟,紫气东来,直接惊动半座帝都。
第二日。
此人以‘千面郎君’为名,悬挂半面银甲,遮住真容,频繁现世,并横扫了帝都年轻一辈,所有高手。
十三贝勒。
大青衣。
金科玉律。
这些年轻一辈的领头羊,全败,而且一招就输。
那一天,于帝都数以万计,渴望扬名立万,甚至已经名动一方的同辈人物而言,简直是无天之日。
那个人,太惊才艳绝了。
短短半日,轰下一百九十三战全胜,彪炳战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简直是神话。
别说三宗九门被惊到瞠目结舌,北境之王,禁军教头这些王族掌门人,也开始分心留意起来。
不过很可惜。
千面郎君在此之后,便再也没露过面,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于帝都人而言,这个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年轻人物,即使过去很多年,也会铭记于心。
天纵奇才。
足以千古流芳。
当然,这些是基于普通层面人物的想法,沈安安,叶霜这种活了一把年纪的老狐狸,可不是傻子。
他们,其实第二天就猜到了。
千面郎君,正是三太子楚轩!!!
更猜到,之所以玩这么一手,名义上是摧毁了同辈高手的自信心,暗地里,是在打马虎眼,意在敲打四氏王族。
秘而不宣,绝对比公开承认,更具威胁力。
何况,楚家局内不稳,在没彻底摸清楚家究竟有多少核心高层心怀不轨之前,断然不会暴露出压倒性的绝对实力。
毕竟,过早暴露容易打草惊蛇。
诡道。
兵不厌诈也。
楚三太子是他,太子轩是他,千面郎君同样是他。
其中,楚三太子这个与生俱来的称谓,因最广为人知,而名动一方。
无他,九纹龙楚苍生太厉害,身为九纹龙独子,想不出名,也难!
时年今日,帝都包括楚家在内的大部分人,依旧被蒙在鼓里。
同样,北境之王,因为知道这么个位居十二境的妖孽,在暗中伺机震慑,不得不放缓节奏,静观其变。
按照他的推测,楚轩突破太快了,快到不能用常理衡量。
他怀疑这其中有问题。
老匹夫叶霜,自然也有这方面的疑惑。
老摄政王秦烈倒是没啥担忧,他甚至有过直接揭开‘千面郎君’真面目的打算,不过想想,也没啥实际用处。
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勉强当做不知情罢了。
……
一阵凉风拂面。
微微走神的楚轩,晃荡着脑袋,取下帽子,对旁边惊诧到不敢乱动的陆轻舟说道,“听说你父亲绰号太岁?”
陆轻舟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不知道,我这太子,和你家这位太岁,谁更厉害?”楚轩笑着问道。
陆轻舟,“……”
你丫一个王族走出来的后人。
谁敢动你?
即使有实力,也要掂量掂量,你背后的铁血王族。
但,猛然间,陆轻舟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要动我陆家?”
陆轻舟脸色铁青,一想到因为自己扬言要杀对方,后者就动他全家,他比吞了一只死老鼠还难受。
可,这逻辑说不通啊。
“我想知道为什么?”
陆轻舟倒也聪明,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成为了一个突破口。
这背后,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因素。
楚轩漫不经心道,“本太子要一整座南三省,唯我号令。”
陆轻舟,“……”
好大的口气!
“无论天养生父亲天雄,还是你家那个太岁陆建平,都在本土扎根太久,过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风日子。”
“一句话,就让他们放权,肯定心不甘情不愿,何况,我也不放心用。”
楚轩撇撇嘴,比了个翻动掌心的动作,“最稳定的方式,一刀切,全换。”
陆轻舟听完这句话,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是要血洗南三省?
他一个人,硬刚南三省以天雄,陆建平,聂少保三尊巨头为首的各路大小势力?
这尼玛,也忒霸气了!
“手机给我。”楚轩招手。
陆轻舟愣神许久,等楚轩拿到电话,这个家伙,竟然将自己晾在原地,独自走远。
而,楚轩这通电话,直指陆建平。
‘喂,轻舟,你找我什么事?’
电话接通的刹那,楚轩朝着某个位置扬扬手,数十位炎黄铁旅,突然出现,然后逼近陆轻舟。
刀,已经出鞘。
楚轩背过身,这才对着电话开腔,“你儿子骂我狗东西,还扬言要杀我,我很害怕,所以先杀了他。”
陆建平,“……”
良久,对面传来一道厉喝,‘你是谁?刚才说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我杀了你儿子,嗯,就在刚才。”楚轩单手插袋,语气淡然。
‘给你一次机会理顺思路,再胡说八道,你会死的很惨。’
陆建平隔着电话,都能让楚轩感到一阵滔天怒意。
楚轩顿感无趣。
五指揉捏,眨眼间,将这只手机捏成废渣,话说一半,该懂自然懂。
“我在奉天等你,大驾光临!!!”
楚轩笑笑,心中默念一句,径直离开。
外界关乎陆轻舟的反常举动。
尚且还在议论当中。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动静越来越小。
气氛很古怪。
不过。
这种层面的神仙打架,对于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普通居民而言,最多是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许,明天会有其他新鲜事,盖过今天的热点。
高节奏生活下的人们,都是健忘的。
车窗半开的商务车,缓缓行驶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楚轩耸了耸肩膀,天气,越来越冷了。
年关将至。
等过完这个年。
往后的日子,应该就没当下这般轻松了。
毕竟,很多大事,即将步入正轨。
按照他起始的计划,本意就是要全面掌控南三省,从而作为后勤保障点,为家族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
再者,李问天的事情,可大可小,也要分心关注。
最为关键的,其实还是家族内部的问题。
四叔楚苍南野心不死,倒是小事,就怕一番伤筋动骨,影响到家族根基和未来气运。
之后,还有世袭罔替。
这是,重中之重!!!
不用怀疑,楚苍生一旦动了这个念头,非但家族内部有激烈的反对声,外界必然有势力,介入其中,强行插手。
一念至此,楚轩忽然有点理解北境之王了。
这个从乡野农村走出来的教书匠。
毕生抱负,就是普天之下,他一人说了算,其余的都靠边站。
五氏共制,在很多方面,的确有着太多的束缚和狗屁规矩。
辈分比镇南王楚剑小一个档次的沈安安,膝下其实仅有一个亲生女儿,不过嘛,毕竟是一脉王族,家大业大。
按沈安安的本意,他之后,由女儿继位。
父传女承,倒也没什么。
奈何消息一出,先是老摄政王秦烈冷笑连连,评价了句不识大体,简直胡闹。
随后是叶霜公开挤兑沈安安,说什么家业传承,乃当头大事,让一个女娃娃继位,是在公开羞辱天下男儿还不如一个娘们有用吗?
那么多沈姓子侄,哪个不能取代他北境之王的位置?
并,言辞凿凿的警告,沈安安如果真敢这么干,他叶霜第一个不答应。
其实,这老匹夫管的有点宽了。
当然,沈安安也不是好惹的。
尤其在牵扯到女儿的事情上,二话不说,硬拉着叶霜就下场打了一仗,最后揍得这老匹夫,半点脾气都没了。
也正是,这件事,让沈安安彻底下定决心,他要制霸帝都。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女子当家做主,在很多人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里,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合礼仪的。
沈安安偏要一拳打破这些酸得发臭的规矩。
话又说回来。
沈安安那唯一的女儿,其实很优秀,非常优秀。
只是,这个世界,很多观念,不善待,不承认女子足可当权罢了。
又或者,大男子主义作祟?
想的有点远了。
楚轩无奈笑笑,合上车窗。
北境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她是大青衣。
也是北境之王毕生宠溺的唯一爱女,沈无心。
……
趁着落日归家的渔船,在浪潮中此起彼伏,波澜不止。
没有落霞与孤鹜齐飞。
倒有秋水共长天一色。
陈子阳已经有很多年,没静下心来,认真看看这处,曾经让他飞速崛起,并一帆风顺,扬名立万的渔港。
岁月静好,一番缅怀。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他还能享受多久?
极少陪着自己父亲走走逛逛的陈素,正站在身边,沉默不语。
笑容越发苦涩的陈子阳,静静点燃一根烟,散而不灭的烟雾,就这么随着秋风飘啊飘,渐去渐远。
“素素,如果命运还能重来一次,你后悔当初吗?”
陈子阳弹了弹烟灰,郑重询问道。
陈素恍然失神。
她清楚陈子阳问的是什么,也清楚心底的答案,只是,万般悲苦,难诉于口罢了。
岂能不后悔?
十二月二十三日,就是自己的成婚大典了。
距离今天,不足一月。
到时候,举城关注的她,本应该风光荣耀,独一无二。
但,随着时间越接近,心头越来越难安。
尤其是,曾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父亲,每每提及那个年轻男人,就有心无力的神情,让她极度彷徨。
陈子阳弹开烟蒂,转身拍了拍陈素的肩膀,安慰道,“算了,你也别有太大心理负担,毕竟,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命运的齿轮,让他们终相遇。
但,终归是错过了。
“安华回奉天了吗?”
陈子阳收敛表情,多嘴问了一句。
陈素摇头,“还要几天才能回来,毕竟要成婚了,有些份量很重的人物,需要亲自登门发请柬。”
离开一个月不到,奉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大事情。
安家虽暗地里静观其变,其实也知道,现在的奉天不太平,除了期望快点平息,其他什么都不好插手。
“两个小时之前,楚轩宰了太岁陆建平的儿子,陆轻舟。”陈子阳摊手,笑容苦涩。
齐省第一太岁的儿子。
说杀就杀。
胆魄,有点吓人了。
“你确定?”
陈素眉头几乎拧成一条线,除了心悸,只剩下目瞪口呆。
陈子阳道,“还有天养生,昨晚也消失了。”
“我本以为,他重点要对付的人,是我陈氏一脉,现在看来,咱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陈子阳叹气,抬抬脚,语气无力道,“他的目标,是将南三省一网打尽,陈家不过是顺手为之。”
陈素神容发僵,呼吸凝滞。
这个曾经与自己有过交集的年轻男人,究竟要干什么?
呜呜呜!
正当两人沉默的时候。
一艘船,缓缓靠近港口。
船首位置,站着一位身材巍峨,气势杀伐的中年男子,很出众,很惊骇的气息,这种存在一看就是杀过人的狠角色。
他双手负后,目光深邃。
陈子阳抬起头,不等人现身,主动为自己女儿介绍道,“我的故交好友,杨一笑,也就是跟你提及的那位……佣兵大帝!”
佣兵大帝!
陈素心里咯噔一声,然后莫名感到放松下来。
她陈氏这段时间坐看奉天,风云变迁,不敢妄动。
现在,终于来了个有足够份量的靠山了!!!
杨一笑的到来。
于陈家而言,无异于在关键时刻,打了一针强心剂。
但,于奉天来说。
并未掀起太大的风波。
一来不认识。
毕竟,佣兵行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暗黑势力,不到必要阶段,绝不会让自己可怖的实力,浮出水面。
再则。
奉天现在都炸锅了,谁还有功夫关注陈家的动静?
“不得了了,天养生消失了,陆轻舟也死了。”
众人,“……”
这条消息,无异于投石入海,彻底引起轩然大波。
许多人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究竟出了何等骇人的大事件。
皖省第一世族天家长子天养生,消失了。
齐省第一太岁陆建平小儿子陆轻舟,在昨天玩了一手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神操作之后,也被人跺掉了。
并且,如此惊人眼球的消息,并非奉天这边主动流出来的。
而是从齐省陆家传来。
这……
两个豪门家族的子嗣,相继阵亡于奉天,这,究竟是何人,具备如此胆魄?
敢做出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
“陆建平已经启程,他要亲自来奉天处理这件事。”
“天雄也来了,并且第一时间向地方施压,责令官方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毕竟是皖省的巨头人物。
人脉之广,无可想象。
现在,自己的儿子,莫名其妙死在了奉天这块地界,身为权倾一方的存在,自然要找一个说法。
然而,作为奉天一把手,贾浩现在心里也苦啊。
他哪里会想到,有人敢动天养生?
何况,一个天养生并非结束,连带着陆轻舟也玩完了?
两个大佬,集体施压过来,他这地级市的领导,一旦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坐在办公室的贾浩,可谓一阵焦头烂额。
前不久,正是因为马文才的事情,牵连出了楚轩这么一尊惊骇的大人物,以致于他尽量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这帮人神仙打架。
不曾想,过于放任,导致了现在更大的波澜。
“嗯?”
暗感自责的贾浩,眸光陡然一亮,陷入沉思。
天雄和陆建平,并未第一时间提及罪魁祸首。
换言之,他们还不清楚,究竟是哪方人物做了他们两个儿子。
会不会?
“江涛,你进来一下。”
确定思路,贾浩立马电话联系了江涛。
这位衷心下属,此刻的神情也是异常凝重,毕竟,现在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有即将失控的迹象。
“我要见见楚先生。”贾浩开门见山道。
江涛微微一滞,立马想到其中关联,他低声问道,“这确定了,是他做掉了天养生,和陆轻舟两位少公子?”
问完之后,江涛自己都无奈笑了,陆轻舟昨天还公开扬言,杀楚轩如同宰掉一只野狗般简单。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命都丢了。
显而易见的事实。
基本不需要费神推断。
枉他当了数十年的公职人员,理应阅历丰富,什么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该见识过,早已荣辱不惊了。
不曾想,有朝一日,奉天会出现这么逆天的存在。
算是长见识了。
“我不相信,奉天还有第二人能完成如此壮举。”
贾浩抿下几口茶,情绪堪忧。
是啊。
一夜之间,死了两个豪族的少公子。
这简直拿人不当人。
太匪夷所思了。
转过头来,贾浩也倍感心悸。
果然是地方上的豪族,世家,遇上这种极有可能掌握生杀大权的绝顶存在,根本没资本博弈。
虽然这次已经惊动了天雄,陆建平两尊枭雄。
但,贾浩并不觉得,这两人只要亲自下场,就一定能讨回公道。
指不定,南三省,都要跟着一块被洗牌。
“我总感觉,奉天只是一个突破口,那个楚先生,真正目的是要统治整个南三省。”
贾浩缓缓蜷缩五指,头皮发麻。
目前而言。
天雄,陆建平两人不能怠慢。
楚轩这边更不可置之不理,甚至要在一定程度上,做出表率和配合。
故此,他才想着见一面楚轩。
不管其他,态度很重要。
“现在就去,我亲自拜访。”
贾浩蹭得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出门,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混账东西,你在奉天是干什么吃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看你怎么交差!’
刚接通,面对自己的就是劈头盖脸一阵臭骂。
贾浩心里有苦,急需发泄,奈何暴躁又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
‘天雄已经找我要说法了,同样陆建平那边,也让我给出解释,这两人,是什么狠角色,你怕是比我更清楚吧?’
‘贾浩,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再慢慢找你算账!’
贾浩火大,等这位身份正是自己领头上司的领导,彻底冷静下来,他才吐露道,“领导,这事很复杂,奉天有个‘神仙’坐镇,没人敢动。”
“天养生和陆轻舟,完全是自己作死了,真得不关我们的责任。”
全名沈河的中年男人,在电话那端,停顿两秒,再次勃然大怒道,‘听你的语气,莫不是知道了,是谁动的天养生和陆轻舟?’
贾浩不敢隐瞒,“除了那位,我想不到第二人。”
当初,那份特级文件,是连压三级,直达奉天。
而,沈河虽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并不需要一定就得知情,毕竟,有些东西,知情的越少越好。
现在如果不是事情压不住了,贾浩也不敢擅自透露。
奈何,沈河这劈头盖脸一阵呵斥,让他倍感委屈,刚要解释,沈河压根不给机会。
‘不说陆建平,天雄和我关系故来密切,这次他儿子死在了奉天,我不管什么人做的,作为朋友,我管定了。’
‘限你两天之内,让那个人主动站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一句话,威风凛凛,态度坚决。
‘兴许态度好,我会给他一个痛快的上路方式。’
啪!
一阵电话忙音,迅速切断。
沈河的强势态度,让贾浩既是无奈,又觉得这个上司,太喜欢独断专行了,都不问一下具体细节,上来就扬言要替朋友出头,弄死对方?
“你弄得死吗?草。”
贾浩狠狠淬了两口唾沫,一阵喃喃自语。
这个上司,怕是也要跟着触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