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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1章:1网打尽
明朝败家子全文阅读作者:上山打老虎额加入书架
    牟斌说着,吁了口气。

    他倒是不敢去与太子和方继藩争什么。

    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现在锦衣卫各千户所,百户所,都给我动起来,无论有多难,也切切不可懈怠。”

    牟斌只能如此交代,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显得苍白,只希望锦衣卫上下都能尽力而为,将白莲教那伙人缉拿归案。

    到了次日一早,弘治皇帝召牟斌入宫。

    牟斌见驾,见弘治皇帝手里拿着最新的统计数据,萧敬在一旁伺候。

    这新的统计数据,看着极为骇人,弘治皇帝面上露出了深思之状。

    方小藩设计了一个新的统计方法,即将所有的产出,进行折价,而后,再根据税赋,推算出各府各县的生产值。

    这种计算的方法,虽然未必完全做准,但是却可大抵看出一点各府各县的产出。

    在最新一年的统计里。

    京师的增长尤其之高,其产出,竟是去岁的一倍以上。这自然和大量的灾民涌入,以及各种建设还有无数作坊的产出相关。

    而其次,便是保定布政使司了,保定布政使司下辖的不过是一府一州,在各省之中,辖区面积是极小的,可其增长,也是一骑绝尘。

    京师加上保定布政使司,产出竟已超过了原本向来富庶的江南诸省,以至于南直隶,浙江,福建,江西诸省相加,竟还远远不及。

    弘治皇帝又看了税赋的情况,这种差距就更加大了,因为京师和保定布政使司商税的推广,国库的岁入,已高达一千九百万两纹银,是其他诸省的十倍之差,各省采取的,乃是实物税,不过…………

    弘治皇帝拿起了其他各省的奏报,各省巡抚和布政使,似乎也在士绅的呼吁之下,希望缴纳银税了。

    究其原因,从前大家乐于缴纳实物税,这是因为实物税有好坏和良莠之分,且还有大量的损耗,这就给予了不少人上下其手的机会。

    同样是声称上缴了粮食,可这新缴的粮,还有好米和差米的分别呢,可送进了粮库,它就是米。

    至于粮食,总需要转运,运输的过程中,需动用人力物力,粮食也难免会损耗掉,这又是一笔进项。

    可随着通货膨胀的缘故,人们就不再愿意以实物纳税了,毕竟,同样一斤米,上半年可能价值三文钱,到了下半年,可能就是四文,人们意识到,资产的价值是随时变动的,且商业活动的增加,商品的出售,越来越容易,甚至许多商贾现在直接深入到各乡各里,直接收购粮食,免去了许多的麻烦。

    如此,为何不以银子来计价缴税呢?

    弘治皇帝沉吟着,淡淡道。

    “而今,钱庄的银票已经推广开,这买卖是越来越容易了,不过……银票却也要提防大明宝钞的前车之鉴……保定府新政,已有成效,这是欧阳志的功劳啊,有了保定布政使司作为榜样,新政的推行,已经步入了正轨,朕看,应当召欧阳志回京了。”

    接着,弘治皇帝喃喃自语:“至于以银计税,施行一条鞭之法,朕看,也到了时候,不过,粮乃朝廷的根本,其他的实务,可以以粮计税,唯独是粮食,却不可操之过急。”

    弘治皇帝低头,提起朱笔,批了一个条子,交给萧敬:“送去内阁,让那个讨论吧,朕的意思是,其他诸省,可以以银代粮计算税赋,唯独江南诸省,却是切切不可。让内阁拿出一个章程来。”

    萧敬自然是懂弘治皇帝的意思,接过批条,便唯唯诺诺的点头。

    江南的粮税,占据了天下粮赋的一半。

    倒不是说,江南的产粮占据了整个天下的一半,而是江南与京师之间,有大运河联通,运粮方便,损耗最小,直接走水路,也节省人力,而其他诸省若是收了一斤粮,能有半斤送到京里,就算是阿弥陀佛了,粮税的意义确实不大。

    “去吧。”弘治皇帝朝点头的萧敬轻轻一挥手。

    萧敬听罢,弓着身,应了,举步要走,抬头,看了一眼牟斌。

    牟斌低垂着头,束手而立。

    弘治皇帝目光才看在牟斌身上,平静的道:“牟卿家,你来了啊。”

    牟斌立即拜倒:“臣见过陛下。”

    “朕一直都在等你来,怎么样,白莲教,可有眉目了吗?”弘治皇帝对此,表示关切。

    盗取了这么多的火药,这还了得,而且这些人狼子野心,竟还要谋害大臣,这已是无法容忍了,早一日拿住弘治皇帝才能放心。

    现在京里风声鹤唳,三个内阁大学士,弘治皇帝都派了大臣,妥善的保护了起来,可这样下去,却不是长久之计。

    弘治皇帝只能寄望锦衣卫早点将那些人抓住,因此他看着牟斌的目光透着几分期许。

    牟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郑重的道:“锦衣卫上下,已在尽力了,请陛下放心,不出一月,臣定将他们一网打尽。”

    弘治皇帝微微颔首表示信任,不过他沉吟了一会,便道:“你是侍奉在朕身边的老臣,朕知你稳健,白莲教行事诡谲,又历来隐秘,一个月的功夫,是难为了你,可是眼下,是不急也不成,朕相信你能办好差事的。”

    牟斌听到老臣二字,像是触动了心事,整个人激动起来。

    他不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只不过当初弘治皇帝在詹事府做太子时,自己在近前伺候而已,可以说,他是亲眼看着弘治皇帝长大的,此时,弘治皇帝已是满头华发,而牟斌他自己亦是垂垂老矣,虽然陛下不喜厂卫,可对自己,却是历来不错。

    牟斌眼睛微红,不禁哽咽,拜倒在地:“老臣能为陛下分忧,实是三生之幸,岂可不肝脑涂地,纵是斧钺汤镬,诚甘乐之。”

    弘治皇帝微笑,吁了口气,便认真的同牟斌说道:“朕不过命你剿白莲教匪而已,什么斧钺啊汤镬的,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是。老臣万死。”

    弘治皇帝安慰他:“好好干吧,你的孙子,年纪也不小了吧,让他进西山书院吧,等将来学而有成,朕自有重用。”

    “是。”

    …………

    正说着,外头却有宦官匆匆进来:“陛下……陛下……白莲教匪……拿住了……拿住了。”

    弘治皇帝一听,一脸诧异的看着牟斌。

    这个老家伙,很有一手啊。

    刚刚在朕面前说一月之内,必定拿住白莲教匪,转过头,人就拿住了?

    牟斌一脸懵逼,完全是一副怎么回事的样子。

    见牟斌恍恍惚惚的样子,弘治皇帝也是疑云丛生,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弘治皇帝便看向那宦官,那宦官会意:“是顺天府拿住的,包抄了一个仓库,寻到了那一批火药,当场就抓了十三人,除此之外,在其他各个窝藏点,又抓了九十余人,几乎算是一网打尽了。”

    顺天府……

    这有点狗拿耗子之嫌啊。

    不过……

    狗还真拿住了耗子。

    你还真不得不佩服它。

    前些日子,太子可谓是可劲了折腾,这又是修新衙门,弘治皇帝只当自己这儿子想要卖地想疯了,满脑子都是钱,这不像自己啊,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可谁料到……

    弘治皇帝看着那宦官,眉头不由一扬,问道:“人在何处?”

    “就在顺天府大牢里呢。”

    弘治皇帝面上变幻不定。

    顺天府……

    官不修衙。

    那两个家伙,却是把顺天府修去了数十里之外。

    他是真佩服这两个家伙。

    弘治皇帝沉吟着:“朕去看看。”

    “陛下……”

    牟斌心思复杂,回过神来,听说陛下要去顺天府,显得有些担忧。

    “陛下……”

    弘治皇帝朝牟斌微笑道:“朕有卿家保护,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走吧,顺天府乔迁,朕还没有去看过呢,不是百姓家乔迁,都叫乔迁之喜的吗,要送礼的。看看咱们的顺天府府尹,要送朕什么礼。”

    牟斌懵逼:“……”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陛下,百姓家乔迁之喜,是……是………是宾客送主人家礼。不是主人家送礼给……”

    “噢。”弘治皇帝点头,一脸回过味来的神色:“原来如此啊,朕竟是想差了。”

    弘治皇帝淡淡道:“可细细说来,朕乃天子,朕才是顺天府的主人,不是吗?走吧,朕想看看,那些白莲教,到底是何方神圣。”

    牟斌心思复杂无比。

    可是弘治皇帝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此时,他哪里还敢怠慢,立即跟在弘治皇帝的身后。

    弘治皇帝摆驾,上了车,在禁卫的拥簇之下,一路出宫,行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哪顺天府才遥遥在望。

    远远看去。

    那顺天府竟是极为巍峨,占地也是不小,有主楼,副楼数十。

    弘治皇帝下了车,穷目眺望,心里不禁想,这只怕花了不少银子吧。

    …………

    这是昨天晚上的第三更,不算今天的,今天三更照常。
第1292章:功劳不小
明朝败家子全文阅读作者:上山打老虎额加入书架
    白莲教的巢穴,是在昨夜里发现的。

    打着库房的名义,为首的一人,自称是商贾。

    而检举的却是附近的几个商贾。

    商人就是如此,喜欢寻觅商机,见这里有个仓库,又打出了旗号,这附近的商人难免想要登门,这一来二去,就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了。

    因为这些人一丁点做买卖的兴趣都没有,对于任何来客,哪怕只是见了,却都是不耐烦,问他做什么经营,也是云里雾里。

    商人们的世面见的最广,一般的话,也搪塞不过他们。

    再加上现在到处都在缉拿白莲教匪,倘若是从前,商人们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即便觑破了什么,那也绝不会和官府打交道,报官……吓,可别惹来麻烦才好。

    可现在,要刺杀齐国公就不同了。

    那是祖师爷的恩师。

    于是,报官,差役们警觉,立即开始布置人手在货站左右,果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仓库中到底有多少贼子,难以分辨,紧接着,直接调来了新城兵马司。

    新城兵马司来了一队人,预备了左轮火铳,紧接着,所有人暗暗的堵住了各处的出入口,众人一拥而入。

    却说这些贼子,倒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但在货站里设了陷阱,几个官兵摔进了陷阱里,受伤不轻,而且里头的人,个个武艺高强,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武器,这刀剑耍的虎虎生风,可功夫再高,也怕短铳,左轮短铳啪啪啪一响,跃在半空,手持长刀,刀刃银芒四射之人,便直接扑倒在地,身上四五个弹孔,血水涓涓。

    这些人硬气,口里啊呀呀的叫着:“狗官兵竟使霹雳雷,使诈。”

    而后,便被人如死狗一般拖出来,一点验,十三个人。

    顺天府和新城兵马司认定,若是着仓库是巢穴,那么肯定还有同党,且一定就盘踞在附近,正好呼应,因而,附近的建筑舆图早在行动之前,便摆了出来,负责指挥的乃是顺天府刑房司吏徐叶盯着附近的舆图,早将附近所有建筑的底细摸了个清楚,哪些建筑比较可疑,可能窝藏着教匪,立即组织人力,进行袭击。

    这一切都在半夜中进行,到了拂晓时,一百多人就统统落网,这些人有男有女,其中不乏有年轻貌美的‘女侠’。

    方继藩得知之后,难得早起,组织人进行拷问,而对于‘女侠’,方继藩是没有一丝兴趣的,这世上从来都不乏年轻貌美的女子,至于所谓的江湖儿女,方继藩一丁点都不感冒。

    人们对于这些人,往往会有某种美好的想象,可实际上,一群敢于杀官的恶匪,就更不想小民放在眼里了。

    绝大多数所谓的江湖儿女,可能对于官府还有忌惮,若是遇到了老实巴交的小民,还不知什么凶恶的样子,所谓的江湖,哪怕说的再漂亮,什么替天行道,什么劫富济贫,可在这个时代,剥去那一层神秘的外衣,其实不过是一群罪犯而已。

    徐叶是个老刑名,一百多个人分开来审问,他一一过问,很快就察觉出了几个意志不够坚定的,而后,再从中选出地位更高的教匪来,此后,专门招待。

    不过很快,太子和齐国公便到了。

    在这水牢里,四周都是水泥,犹如铜墙铁壁,数十个差役分列两边,那被抓起来的,身份是个堂主,年纪在四旬,自称张锦。

    他被吊在了刑具上,披头散发,身上早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方继藩进来,皱眉,他不是一个喜欢滥用暴力的人,哪怕是对待这样的钦犯也是如此,你可以对他明正典刑,但是这等肉体的折磨,却实在是不必要。

    面对这样的情形,这样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他竟是起了恻隐之心,毕竟严刑拷打太残忍。

    当然,方继藩没有苛责徐叶,时代是徐徐进步的,方继藩毕竟不是在云端上的人,自然晓得,任何时代,都有它的‘愚昧’。

    “他怎么说?”

    徐叶精神一振,便徐徐给朱厚照,方继藩俩人道来。

    “太子殿下,齐国公,他都招了,又交出了一份名册,不只在京里,还有保定,山东等地,都有他们的党羽,卑下已经拿着名册,命人继续捉拿余党,按图索骥,不出数日,就可将他们统统一网打尽。”

    “还有呢?”

    “他自己招认,这一次,他们打算干一件大事,此次,潜入了大量白莲教的骨干,他们和王恭厂仓库中的人勾结,盗取了大量的火药,便是预备,要对刘公不利。”

    方继藩:“……”

    朱厚照道:“哈哈,果然了。”

    方继藩道:“他当真这样说的?”

    “这是当然,他们一起合计,认为只有杀了刘公,才可引发乱子,如此,才可趁机起事,说刘公乃是内阁大学士,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方继藩咬牙切齿:“这群昏了头的逆贼,我方继藩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他们约定了何时行事吗?”

    徐叶迟疑道:“不过……因为朝廷已有了察觉,陛下派了人,保护刘公人等,他们自觉地机会已失,因此,放弃了这个计划。”

    方继藩呼了口气:“这样说来,他们是打算无功而返了?”

    “不。”徐叶摇头,旋即很是认真的回答道:“他们又合计起来,认为既然刺杀不了内阁大学士,可来都来了,总要再寻一个重要的目标,于是思来想去,都在寻找最合适的人选。”

    方继藩冷笑道:“他们要选的这个人,一定要位高权重,而且还爱民如子,对朝廷忠心耿耿,拥有极高的声望,待人诚实,以信义为本,只有这样的人,刺杀了他,才可动摇国本,是吗?”

    “齐国公果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真是小人学习的楷模啊。”徐叶振奋:“没错,他们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们打算对礼部尚书张升动手,连张部堂的府邸,他们都已暗暗打探过了,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好卑下人等,抓捕及时,否则张部堂,非要遭这些贼子们的毒手不可。”

    方继藩:“……”

    朱厚照在一旁道:“呀,他们要杀的不是方继藩啊。”

    方继藩听闻,不禁看了朱厚照一眼,一时竟是克制不住情绪,怒气冲冲的。

    “杀我和杀张部堂没有什么分别,无论要杀谁,他们都是乱臣贼子,一群狗都不如的东西,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哪里有将朝廷和我放在眼里,这狗东西虽然招供,已是死路一条,可是对待这样的乱臣贼子,不要客气,给我狠狠的打,打他十几个时辰。”

    交代过了,方继藩气冲冲的出了囚室,朱厚照连忙追出来:“老方,喂,老方,走的这么急做什么。”

    方继藩回头瞥了朱厚照一眼,见他匆匆忙忙追上来,便开口说道:“我哪里走的急了,是你自己走的慢了而已。”

    朱厚照朝方继藩挤出一抹笑意。

    “本宫奇怪的很,他们为何不杀你。”

    方继藩哈哈笑道:“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咱们大明的心腹大患,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既没眼色,又无智商,这不正是天佑我大明吗?太子殿下,这是朝廷之福啊。”

    朱厚照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不过他没赞同的点头,而是连连调侃道:“其实我觉得他们挺聪明的…啊,啊……别这样看本宫,本宫说笑而已,无论如何,咱们顺天府破获了一个大案,我早让人入宫报喜去了。”

    正说着有人急匆匆的来:“太子殿下,齐国公,陛下来了。”

    朱厚照和方继藩都是精神一振,完全没想到弘治皇帝来得这样快。

    二人彼此看了一眼,连忙出去接驾。

    等他们出了地牢的时候,弘治皇帝却已到了顺天府的正堂,顺天府上下数不清的官吏,纷纷拜倒在堂中和堂外。

    弘治皇帝加这顺天府如此大的阵势,也为之瞠目结舌,这里里外外,怕有上千人吧,这么多官吏,太子和方继藩,还真是……

    他没有急着问明捉拿钦犯的情况。

    牟斌则站在一旁,心里在想,但愿捉拿的,并非是正主儿,而是一群小贼。

    弘治皇帝则捡起几份案牍上的公文来看,这公文里头,竟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失窃了,哪个作坊和周围的民宅发生了纠纷诸如此类。

    弘治皇帝细细看去,密密麻麻的,倒也津津有味。

    片刻之后,朱厚照和方继藩来了,二人拜下,弘治皇帝朝他们一挥手:“不必多礼了,怎么样,朕听说,钦犯拿住了,人在哪里?”

    这种汇报的事朱厚照当仁不让,一脸洋洋得意的道:“儿臣人等,听闻顺天府里出了贼子,自是尽心竭力,彻查之下,在昨夜捣毁了数个白莲教巢穴,拿住了一百多人。其中,多是顺天府上下的差役,出力甚多,尤其是刑房司吏徐叶,此人是个大才,一抓一个准,连儿臣都佩服他。”
第1293章:继藩是个厚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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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徐叶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为人所知。

  弘治皇帝只听到司吏徐叶之名,自是毫无印象。

  他不禁恍惚,似乎在想自己在哪里见过,亦或听过徐叶的名字没,在脑海过滤一遍以后,而后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听见徐叶的名字,他便道。

  “真是不易啊,这白莲教历来斩之不绝,乃朝廷心腹之患,朕一再姑息,而今,他们还敢放肆,朕已绝不纵容了,太子和继藩,掌顺天府才多少日子,这顺天府上上下下的事,竟都能井井有条,这独当一面,足以令百官汗颜,好,好的很。”

  他不断的颔首。

  面容上露出笑意来表示赞许。

  这些话,都出自真心实意。

  许多太子,地位尴尬,深处东宫,毫无建树,等到克继大统时,却是无法御下,免不得闹出许多的笑话。

  可朱厚照实在令弘治皇帝刮目相看,简直深得他心,令他欢喜万分。

  监国得力不说,便是这顺天府,又何尝不是治理的风生水起,似这等白莲教逆贼,何等的猖獗,可这么多年来,又有几个官府能拿住人,便连锦衣卫,也是无能为力,反观这顺天府竟是将这等猖狂之人拿住,这实是有本事啊。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朱厚照,这家伙,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同样一个人,心境不同了,便觉得这太子,将来即便不是一个好天子,那也绝不会愧对列祖列宗,弘治皇帝心里一喜,再看一眼方继藩,他的一双眸子里透着满意之色。

  太子的改变,又何尝没有方继藩的功劳呢。

  不说其他。

  这太子在顺天府的作为,分明可看到新学的影子,方继藩在西山书院,传播新学,不但影响了无数悻悻学子,便连太子也影响到了。

  方继藩真是他的乘龙快婿呀,帮大明朝教出这么多人才,省去了他许多麻烦。

  弘治皇帝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弧度,露出浅浅笑意,他心里真的很满意,喜不自胜,想到这些,他不禁自言自语道。

  “徐叶……一个小小司吏,竟有这样的本事,看来……果然非同一般,赐他一个武职官身吧。”

  他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旁边的宦官却是默默的记下。

  弘治皇帝又拿起了案牍上的各种公文,朝朱厚照举起来,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些公文,都是你批阅的?”

  朱厚照见父皇问自己,自然快言快语。

  “还能有谁,难道父皇怀疑是老方,陛下明鉴哪,老方懒得很。”

  他一面得意洋洋的说着,一面看着方继藩,似乎在问“老方我说的没错吧。”

  方继藩心里呜嗷一声,子不言父过……呃,不对,弟不言兄过啊。这好为人师久了,见谁都像自己儿子……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着方继藩,心里却想,继藩想来并非是懒惰这样简单,十之八九,是搪塞太子的,他是希望太子能多亲历亲为吧,继藩这番苦心,在太子眼里,就成了懒惰了。

  他竟给方继藩一个同情的表情,委屈他了,也真是难为他了。

  弘治皇帝高兴起来,朝着朱厚照频频点头“不错,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能治一家,便能治一府,能治一府,将来,自可治一国,那么,平定天下,就可期了。好啊,很好,这顺天府中的琐事,你尚且能亲历亲为,将来,这国家大事,便也可临机应变了。”

  朱厚照没想到父皇一通夸,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呵呵的挠头。

  弘治皇帝面容里露出满意的笑意,随即目光落在方继藩身上,夸赞道。

  “当然,顺天府治理的好了,继藩也是有大功劳的,继藩这个少尹,很好,很好,令朕很欣慰。”

  方继藩立即道“陛下,儿臣惭愧的很。”

  很好。

  不过方继藩向来如此,不邀功

  弘治皇帝很喜欢方继藩这种不骄不躁的性格,因此他朝方继藩点了点头,随即便道“去将那白莲教的人押来,朕想亲眼看看他们的样子。”

  牟斌在旁紧张无比。

  他心里在想。

  “或许顺天府,拿住的只是一群小鱼小虾,否则,这锦衣卫,真的无法做人了,以后还怎么在京里立足,他心里蹉跎,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片刻之后,那浑身皮开肉绽的堂主赵大便被拉了上来。

  徐叶很实在,果然揍得他面目全非。

  这赵大被人摔在地上,此刻他狼狈不堪,伤痕累累,一点脾气和骄傲都没了,竟是匍匐在地,呜呜的哭。

  弘治皇帝打量着此人,面无表情,抬头,看向左右道“此人是谁?”

  徐叶上前禀报道“禀陛下,此乃白莲教堂主赵大,除此之外,拿获的其他人,自教主到圣女,自到各堂堂主,香主,有十六人……”

  牟斌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一网打尽哪。此刻他面色惨白起来,然而他拼命假装镇定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心里虽然无比的震惊和佩服,可他依旧要保持着平静,不然显得他无能之辈了。

  而弘治皇帝却是非常的高兴,但依旧一副威严的朝那赵大道“将头抬起来。”

  “是,是,是……”赵大虽哭,想来是被揍得狠了,心里怕了,竟是没有半分的桀骜,乖乖抬头,眼睛闪烁。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披头散发,面目全非,目光没半分傲气的赵大,竟是吃惊的开口问道。

  “你这样的人,竟可尊为堂主?”

  赵大“……”

  “这白莲教,有多少香众。”

  赵大此刻不敢欺瞒,如实交代起来。

  “已……已大不如前了,成化年间的时候,两京十三省遍布香众,有十万之众,而今,却是……却是……”

  弘治皇帝倒是显得心平气和“你们欲图谋害何人?”

  赵大道“自是谋害齐国公,齐国公为国为民,咳咳……效忠朝廷,有经天纬地之能……我们要行大事,非要害死齐国公不可,小人万死,被人……被人蒙蔽,差一点,铸成大错……”

  朱厚照听着,不由道“呀,不是说张升吗?”

  ………………

  去跟历史类的祖师爷月关大神喝了点酒,今天只能三更,明天补上,睡了,撑不住了。

第1294章: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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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说话,总是能让人有些尴尬。

    当然,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的怪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是清楚的,什么都好,就是总会发出惊人之语,说一些不着边的话。

    从前,弘治皇帝总为此而生气,堂堂储君,总是不分场合的胡言乱语,这还了得。

    可打了这么多年,依旧还不见长进,显然,这是改不了了。打了不改,不改还打,最终打不动了,索性……只好妥协,因而,朱厚照任何稀奇古怪的话,弘治皇帝都会自动的过滤掉,当作没有听说过。

    只是听到这些白莲教匪竟是要刺杀方继藩,弘治皇帝心里后怕不已,整个人竟是有些发抖,双手不由握成拳头,他脸色变得严厉起来,微眯着眼眸睥睨着赵大,从鼻孔里冷哼出声。

    “真是好大的胆子,朕平日待民如子,虽也有缺失之处,却也问心无愧,你们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可恶至极。”说着,他不由沉默了一会,接着又开口问道。

    “你们如此猖獗疯狂,为了杀害朝廷命官连性命都不要,莫不是有什么冤屈?”

    赵大沉默了片刻,他眼睛有些飘忽,可看了一眼一旁押着他的刑吏,便打了个寒颤,道:“小人此前只是寻常的农夫,因为虔诚,随时侍候在教主左右,才一路被他提拔起来,种庄稼太苦,在教中,却有人供养。”

    这是大实话。

    已经无关其他问题了。

    弘治皇帝已经懒得再去问了,厌恶的皱了皱眉,便冷冷道:“将他押下去,移交锦衣卫,送诏狱吧。”

    刑吏们没有怠慢,将人押下。

    对于赵大的回答,弘治皇帝显得有些焦躁,这世上终究还是有许多野心勃勃之人哪,只要能鼓动百姓,便可脱离生产,打着各种旗号,在内部各自封官许愿,自会有被蛊惑的百姓供养着他们。

    等那赵大押了下去,弘治皇帝深深吐了一口气,竟是忍不住发表感叹:“想来,这就是所谓的人心吧。”

    一声叹息,弘治皇帝又继续道。

    “因而,朝廷还是任重道远啊,今日诛灭一个白莲教,明日,自会有其他的道门,将其取而代之,他们现在固然闹不出什么乱贼,可一旦天道有变,就是他们有机可趁之时。”

    弘治皇帝看着太子,心里略有担忧,自己当政,这些人的危害不大,自己的儿子,也有几分模样,想来,区区白莲教,也翻不起浪来,可是自己的孙子,自己的曾孙呢?

    这其中,实在有太多太多变数了。

    想到这些,弘治皇帝不禁有些害怕了,双眸浅浅一眯,环视着众人一圈,问道。

    “诸卿,怎么看待?”

    牟斌在一旁,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堂堂锦衣卫,捉拿钦犯,还不如顺天府,现在还能说啥?

    弘治皇帝见身旁的牟斌缄默不语,不由一脸期待的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徐徐道:“陛下,此次捉拿钦犯,除了刑吏和新城兵马司用命之外,这百姓,也给与了不少的帮助,若是没有他们为之通风报信,随时刺探周遭的异常,要捉拿这些教匪,不啻是大海捞针。”

    方继藩顿了一顿,又道:“似白莲教这等道门,层出不穷,想要解决,根本之途,儿臣以为,重在教化。自然,此教化非彼教化,以往朝廷教化百姓,只讲仁义道德,可百姓们又有几人听得懂呢?在儿臣看来,读书可以明理,所谓教化,不是靠几篇仁义道德的文章,宣示于众,便可做成的事,也并非是考了几个秀才,府县中有几个生员,其根本之途,在于让更多人入学读书,读书可明志,可明理,自然也就不太容易被人蛊惑了。”

    弘治皇帝听言,若有所思起来,随即便又点了点头:“你继续说下去。”

    方继藩道:“以往的读书人,只能去科举,因而对于庶民而言,这科举的途径,实在的过于狭窄,三年之中,朝廷能录取多少进士,又有多少举人,亦或有多少的秀才呢?这样的人,都是凤毛麟角,百姓们又是贫困,自然不敢让子弟们读书。”

    “因而,要推广这等教化,首先要做到的,儿臣以为有三,其一:需大力的兴办公学,尽力的减少读书的资费;其二:使百姓们较为富实,能够吃饱穿暖,可以勉强供养子弟读书;这其三,才是最重要,是要让人真真切切的看到读书的好处,若只是仁义道德的教化,却不告诉人们,读书能获得什么,儿臣认为这是不妥当的,在新城,人们就养成了读书的风气,倒不是因为读了书,就可参与科举,可以做秀才,可以做举人,如此,光耀门楣;而是在于,新城有太多的岗位,需要有人舞文弄墨,而读了书出来的人,不但工作较为清闲,薪俸也是不菲,因而,人人都愿意让自己的子弟,成为那样的人。”

    “陛下,大明的百姓,是最实在的,他们从不敢有太高的奢望,也不曾好高骛远,对他们而言,金榜题名之事,远在天边,那远在天边的事,与他们何干?只有近在眼前,实实在在的好处,方可使他们下定决心。自太子殿下掌顺天府之后,一直将教化当作是头等大事,在京师里,设置了一百多个蒙学,三十多个职学,还将这府学和县学,改变了职能,用来招募想要学大学问的读书人,甚至将西山书院引入旧城和新城,开办联合学堂,而今,京中入学的儿童,少年,青年,已有十三万人。”

    二十三万人……

    这个……倒是弘治皇帝不曾关注到的。

    可如今听来,这个数目,实在是吓人。

    这几乎适龄之人,有近四成,都入学了。

    这需要很大一笔银子。

    弘治皇帝在心里暗暗算着,也没答案,便开口问道。

    “那这要花多少银子?”

    方继藩道:“太子殿下和儿臣,也曾为此而烦恼过,不过……效果,还算不错,太子和儿臣,将顺天府的礼房,专职划拨出了一批人,负责统一教材,对公学进行管理,教材统一,便可直接印刷出书本,且入学的孩子多,一个老师,可带数十人,虽不及私塾那般,可这样算下来,其实成本都被均摊了。”

    这个时代的教育之所以昂贵,不但在于书本值钱,而且还让孩子读书,不事生产,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还有一个问题就在于,没有真正意义的公学,也没有一个教育的统一标准,一旦设立了标准,一个老师,带着数十个孩子,虽是紧张一些,却可以给更多的孩子读书的机会。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原来如此,朕竟不知,这是太子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方继藩道:“当然是太子殿下,为了教育,呕心沥血的结果。太子殿下常常对人说,北直隶的顺天府,乃是首善之地,是天子脚下,倘若连这里,读书的人尚且都是凤毛麟角,那么,便是顺天府尹的渎职,为了公学的事,太子殿下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甚至每一个教材,都是他精心的挑选过的。”

    弘治皇帝显得有些不信,却又不免生出了几分欣慰之心。

    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在这里任府尹,居然做成了。

    虽然弘治皇帝不知道效果如何,可白莲教反手之间,灰飞烟灭,足见太子是有几分本事的。

    最重要的是,太子能想到通过来推行公学来提倡教化,这本身,就说明太子有爱民之心,也渐渐的掌握了治国之道。

    弘治皇帝饶有兴趣道:“什么教材,取朕来看看。”

    朱厚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木桩子一般,站着不动。

    倒是堂中站在角落里的礼房司吏,忙是取了一本教材来。

    弘治皇帝一看,这是一本纸质极普通的蒙学书。

    弘治皇帝翻开第一页,咦,上头还有插画。

    画中的,是骑在马上,开弓引箭的朱厚照。

    弘治皇帝:“……”

    罢了,太子就是这一副德行的,习惯了。

    第二页。

    还是插画。

    这一次是拿着扳手,在蒸汽机车边的朱厚照。

    弘治皇帝:“……”

    这就有点让人无法忍受了,又是你。

    弘治皇帝耐着性子,又翻一页,怎么还是你。

    第三页,是织着毛衣的朱厚照。

    第四页……在蚕室里拿着手术刀的朱厚照。

    第五页……在耕田的朱厚照,认真而又专注。

    第六页……朱厚照抚摸着一头耕牛,露出笑容,就仿佛,他和牛之间,有着冥冥之中的联系,这一页,似乎宣示着朱厚照是个爱牛之人,而牛总是和农业相关的。

    每一页都是朱厚照,或是英气逼人,或是儒雅,或是专注……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的心口有点堵得慌。

    然后他抬头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朝他乐。

    “……”

    ……………………

    第一章送到。
第1295章:兴我大明者,太子也
明朝败家子全文阅读作者:上山打老虎额加入书架
    呼……

    翻到了第七页……

    弘治皇帝居然看到了自己。

    嗯……是一幅画像,头戴通天冠,穿冕服,端坐其上,威势十足。

    居然还有自己……

    自己该是喜还是忧呢?

    这逆子,真是胆大包天,这岂不是骑在了朕的头上?

    天地君亲师,你占了前头六页,朕却在……

    弘治皇帝抬眼,狠狠的瞪着朱厚照。

    这太胡闹了,这是书本啊,是要教授给孩子们的,若是别人看了,那么……这岂不是君臣父子纲常乱了吗?

    朱厚照眨眨眼。

    仿佛感受到了父皇的愤怒。

    不过他却是老神在在:“父皇,儿臣知道父皇的意思,父皇一定是想问……那个,那个……为何父皇的画像,却在后头,哎……哎……父皇注意看看,朝下看。”

    弘治皇帝半眯着眼睛朝下看去。

    却见那画像下头,写着赫然的一行字:“第一页……”

    “……”

    然后他翻回了朱厚照那幅真正第一页的朱厚照骑马照,那下头,却写着‘第二页’。

    这几乎形同于是掩耳盗铃,侮辱人智商了吧。

    弘治皇帝还是忍不住道:“真是岂有此理。”

    朱厚照忙是解释道:“父皇,这不怪儿臣哪,儿臣起初排版时,父皇就该在最前的,可是那些该死的印刷匠人们,弄错了,儿臣就想,这印都印了,可不能糟蹋了银子,重新印过不是?要不,若是父皇实在是生气,那么索性将那印刷作坊上上下下几百人,统统抓来,砍了他们的脑袋,来给父皇赔罪吧。”

    弘治皇帝想要张口。

    最终,喉头滚动了一下,忍了!

    他只淡淡道:“下一版的课本,先送宫中,朕朱批之后,才准印刷。”

    朱厚照顿时眉开眼笑,心里说,没有下一版了,这辈子都用这一版。面上却带着笑意,恭顺的说道:“儿臣遵旨。”

    弘治皇帝继续向下看,到了第八页,却是见着了方继藩,方继藩头戴方巾,穿着儒衫,儒雅的模样,跃然于纸上。

    天地君亲师,方继藩创西山书院,乃是当下不知多少读书人的祖师爷,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这里头,有他的画像,倒也说的他过去。

    再往后翻,第一篇文章乃是百家姓,此后是千字文,再之后,则是三字经,紧接着,便是诗词,李白,杜牧之类……

    弘治皇帝细细看着,却发现,这课本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滋味呢,他努力的回想着。

    想了很久,弘治皇帝才突然有了觉悟。

    这课本看似简单,却是先易后难,从最初的百家姓,再到简单一些的诗词,紧接着,越来越深,这先易后难,想来是让学生们慢慢的理解消化,表面上很简单,实则里头的每一篇文章和诗词,都是经过仔细的推敲的。

    虽然方才被朱厚照的小动作,弄得自己哭笑不得。

    可着课本看完,弘治皇帝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太子要做的这些事,都是前无古人。

    沉吟了很久,无数的念头在弘治皇帝的脑海中掠过。

    弘治皇帝突然点头:“兴我大明者,太子也。”

    他留下了这番话,便再没有说什么。

    默默的起身,朝牟斌一个眼色。

    牟斌会意,忙道:“陛下起驾回宫了。”

    朱厚照和方继藩忙是恭送弘治皇帝摆驾。

    等弘治皇帝上了车,远去了,朱厚照才朝方继藩美滋滋的道:“怎么样,我就说了,父皇也喜欢这样的插画的,哈哈,唐寅这个家伙,还是很有一手的啊,将本宫绘的栩栩如生,难怪父皇见了,竟有兴我大明者,太子也的感慨。哎呀,这样一想,本宫觉得这番话,该印在下一版的课文里才是,本宫以后不叫太子啦,叫中兴太子,明儿就去刻一个印去,这可是父皇说过的。”

    方继藩吁了口气,一脸无语的看着朱厚照,他一直在怀疑,朱厚照是个脑残,而且症状还不轻。

    方继藩便正色说道:“好啦,太子殿下,咱们做正经事,你饿不饿。”

    “饿了。”朱厚照瘪了瘪嘴,做出一副饿坏的神色。

    很好,果然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方继藩心里倍感欣慰。

    陛下对于太子的夸奖,已是不胫而走。

    兴大明者,太子也。

    这短短的一句话,看似是轻飘飘,却又沉重无比。

    显然,这是陛下顺天府的认可。

    顺天府虽然破坏了官不修衙的规矩,也虽然开设公学,教授的却是新学的学问,总让一群老古董们看了生气。

    可是,又能如何呢。

    无可奈何花落去,人家既有宫中支持,又很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民心在彼,这浩荡的潮流,已不是几个酸秀才可以阻挡的了。

    而此时,保定巡抚欧阳志奉旨,交卸了自己的职责,随后,入京。

    抵达京师时已是傍晚,当日是不可能面圣的了。欧阳志先来见方继藩。

    师徒二人,许久不曾见了。

    欧阳志见了方继藩,纳头拜下,眼里热泪盈眶,哽咽道:“学生见过恩师。”

    欧阳志是个有良心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恩师。‘

    没有恩师,自己不过是个小秀才,而如今,却是封疆大吏,受了恩师的传授,自己才有了今天,想到自己在保定布政使司所作所为,再多的成绩,终究也是饱受质疑,若非是恩师在京里为自己遮风避雨,挡着那些明枪暗箭,哪里轮得到自己在保定大刀阔斧。

    欧阳志泪洒了衣襟。

    恩师他老人家……越发的显得年轻了。

    反而是自己……已有了几分老态。

    毕竟,已经年近四旬了。

    方继藩坐在椅上,朝他点头:“嗯,不错,不错,你回来了,还记得为师,很不错。”

    这话却让欧阳志颇为恐惧。

    什么叫还记得为师,莫非是恩师责怪我不恭吗?他不敢抬眸卡方继藩,而是诚惶诚恐道:“弟子在保定,无一日不谨记着恩师的教诲,也无一日,不挂念着恩师,这几年,弟子繁忙于公务,操劳于案牍,疏忽了侍奉恩师的职责,实是弟子该死。”

    方继藩吁了口气,心里想,他怎么怕成了这个样子,我这个做恩师的,难道这样可怕吗?

    他细细想来,自己并不是凶神恶煞之人哪!

    哎……

    想不通,欧阳志怎地如此怕自己,不过也没关系,徒弟对自己有敬畏之心,还是好的,因而他便朝欧阳志招手。

    “起来吧,不要如此,你坐下,来,喝口茶。”

    欧阳志沉默片刻,方才起身,欠身坐下。

    方继藩道:“此次陛下诏你回京,想来是另有布置,只是……为师在想,接下来,接替你在保定推广新政的新任巡抚,可有人选了吗?这保定布政使司,关系重大,陛下到时,一定会询问你的建议,你心里可有人选。”

    欧阳志沉默。

    方继藩觉得和他交流会气死自己,拉长了脸,等他反应过来。

    欧阳志才道:“恩师,弟子已经有人选了,此次挑选的人选,不是别人,乃是杨一清。”

    方继藩吓着了,卧槽,杨一清,这人不是和自己有仇的那位吗?

    他当初可是山西巡抚,此后进了都察院,为了对抗新学,甚至不惜去做一个通州的知州,可谁料到,最后他弄的一塌糊涂,弘治皇帝大怒,贬他为通州的一个小吏。

    这家伙……居然还能咸鱼翻身?

    他当我方继藩是啥了,真以为我是方大善人哪。

    见恩师脸色更不好看,欧阳志耐心道:“杨一清自为通州小吏之后,工作极为负责,学习的很快,进步神速,他先在通州下辖的县里做文吏,此后几经升迁,对于工商业的了解,已不在其他人之下了,而且他是一个有独当一面的才干之人,学生在保定,有时也会焦头烂额,虽然身边有不少得力的人才,可这大局观最强的便是他,此后他接任了县令,保定府通判等职,也一直做的极好,保定布政使司在一年多前,建起了一个新区,意在与京师对接,一年多前,那里只是不毛之地,是他来主持着这新区,其政绩,在保定布政使司所辖的州府还有各县,都是一等一的。”

    欧阳志又沉默,而后道:“不只如此,他对新学,也有建树,曾多次因新政和新学之事,请教学生,起初的时候,学生还指导他,到了后来,他竟能举一反三,来为学生解惑了。此人是个大才,而今已是洗心革面,且是政绩卓著,官声极佳,所以学生以为,他是当下最适合的人选。”

    方继藩:“……”

    杨一清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他本就是个做过封疆大吏的人,还管理过马政,当初之所以获罪,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有属于他的时代局限性。

    而一旦这样的人,他意识到从前的路走不通了,开始真正放下了自己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身去学习新学和新政,他所爆发出来的潜能,与他此前的人生经验结合一起,某种程度而言,绝不是那些平庸之人可以相比的。

    方继藩吁了口气。

    人精就是人精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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