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得到消息的朱慈,等候在文登城之外。
当远处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朱慈已经有些安耐不住。
催动着胯下的马,朝着李岩等人缓缓迎了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岩等人跪倒一片,山呼万岁,而在亲自见到朱慈之后,李岩内心也颇为忐忑不安。
关于皇子失陷的事情,已经先行差人如实禀报给了圣上,他现在不知道的是,圣上该如此就此事降怒于众人。
李岩的视线在朱慈脸上一闪而过,他看到的是面色如水的朱慈,既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也没有任何痛心疾首。
就是那样冷漠的,看不出任何喜怒。
以至于李岩根本无法揣测朱慈对于他的看法。
圣上的注意力,似乎完全在那辆马车之上。
“昭仁,昭仁,快下车了,你不是要见皇兄么,皇兄就在外面了。”
自始至终,朱慈都没有说一句话,当他顺着众人自觉分开的道路走向马车之时,听到的是坤兴的声音。
“不要不要!”还有那经常回荡在耳畔的银铃之声。“皇兄说话不算数,到现在才来……不见不见皇兄了。”
朱慈驻足在原地,不由的一叹,是啊,自从和她们分别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亲自率军风餐露宿,直捣沈阳,将敌人的尸体堆积成山,将敌人的鲜血汇聚成河。
从穿越前的都市上班族,变成了几近于冷酷无情的恶魔。
臣子畏惧,敌人胆寒。
或许正如毛龙儿所说的那样,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理解。
但是朱慈始终知道,自己只不过作为长子,想要用自己的肩膀为家人撑出一片天堂,可谁又能明白呢?朱慈不觉苦笑。
坤兴公主下车了,她哭着在朱慈面前跪了下来。“皇兄……”
似乎有更多的的话,只是坤兴不知道该怎么说。
打量了坤兴的全身,看起来没有任何损伤,这让朱慈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将其扶了起来。
“怪不怪朕将你们送来山东。”
她们被迫离开原本皇宫大内的安逸日子,颠沛流离的进入山东,外面显然不比家里。
每日都担惊受怕的,甚至于前几日二皇子被掳走,着实让她们受到了惊吓。
坤兴想起了这段时间的遭遇,已经涕不成声,几近于泪人,呜咽着道。“兄长之命,妹怎敢怪罪,幸见于兄长,心安矣。”
朱慈眉毛微皱说道。“国事已安,如今可回京见父皇了。”
“可是……皇兄,臣妹听说,归路已被叛军阻绝。”坤兴似乎在路上听说了李岩的谈话,不免担忧起来。
只是在朱慈眼里,这样的担忧,根本就不值一提。“有朕在,没人可以阻绝咱们回京的道路。”
朱慈有这般底气。
“那天昭仁没伤到吧。”相比于已经成年的坤兴公主,朱慈显然更关系最小的昭仁公主。
“没有,只是昭仁受到了惊吓,见不得生人。”坤兴公主回道。
听到这话后,朱慈暗暗捏紧了拳头,又松了开来,继而走向马车。
宁槿却已经出来,待朱慈和坤兴说完话走到她身边时,叩拜行礼。“臣妾见过圣上。”
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因为久别重逢的激动,又似是这些日子来的委屈,一并在那短短的一句话中决堤。
朱慈注意到她头上有锦布包裹的绷带,约摸是受了伤。“你额头上的伤是那天留下的么。”
宁槿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抹着眼泪道。“回圣上,是。”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受限于长久以来的女子教养,却只能憋在心中。
当然,最主要的是,直到现在,所谓的皇妃却仍然没有正式的名分,更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事情,这一点无疑更是一道鸿沟,横在她和她的未婚夫之间。
当宁槿看到朱慈的靴子从她的身边移开,忍不住抬起头,圣上在问完这句话后,便弃她而去。
宁槿注意到朱慈身边还跟着另一名女子时,不觉间心中一提。
她……是谁,又怎会跟在圣上身边,怀揣着疑问,却无从得知。
实际上,毛龙儿也一直在打量着宁槿,两个女人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对视。
当毛龙儿注意到宁槿的脸庞时,却是不得不感叹。
这个被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妃,真的很漂亮,至少她觉得自己比不过。
可是为何感觉圣上对她没有太多心思呢?
……
走到马车后的朱慈掀开了帘幕,看到里面的昭仁,如同一直刺猬一般蜷缩着身子背对他。
小声的絮叨着什么朱慈听不太清。
“微婼,微婼,皇兄来了,怎么不出来呢?”
朱慈的话,似乎令昭仁的小身板一颤,但仍然执拗的摇着头。“不出来,不出来,皇兄大骗纸,现在才过来,昭仁不要理皇兄了。”
“真的不理了么?”朱慈有些心酸。
“真的,真的。”
“那皇兄走了哦。”
此话一出,昭仁顿时抬起了头,回头一看,马车的帘幕却已经重新合上。
“不要……”
当时的昭仁,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直接向马车外冲了出来,却忘记马车那高高的门槛,小身躯从半空中跌落,却被一对算不上太过于强壮的手臂接住。
紧紧的搂在怀中。
小拳头锤在朱慈的胸膛上。断断续续的哭喊着。“皇兄不要走……不要走,定王和永王兄都走了,昭仁皇兄也走了,呜呜。”
昭仁的身体似乎没有任何重量,纯净的她本不该经历这么多变故。
朱慈关爱的抚摸着昭仁的小脑袋,似乎是终于见到了最为依仗的兄长,那连日的思念和害怕,在这个时候逐渐平息下来,安静的靠在兄长的肩膀上,那上面带给昭仁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定王,还有永王啊。
竟然被掳走了啊。“薛义成呢?”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薛义成的失职,又怎会出现?
环视四周却已经没了薛义成的身影。
“回圣上,薛义成已经畏罪自尽。”
“那倒真是便宜他了。”朱慈话中带着火气,让李岩提心吊胆。
不过相比于此,二王虽然被劫持,却基本不用担心性命,以东林的尿性,肯定不会伤害二王。
现在最迫不及待的便是,如何面对叛军的十万大军。
当最担心的人已经安全返回时,那么也就是说时机已经成熟。
“袁枢,清点人马,准备出征。”
昭仁公主,已经爬在朱慈的肩膀上睡着,口水已经已经留在朱慈的肩膀之上。
坤兴从朱慈手中接过昭仁后问道。“皇兄又要出征么。”
“对,不然又如何能让你们安稳的返回京城。”朱慈宠溺的看着睡着了的昭仁,纯净的小脸,就像一个天使,谁也无法亵渎。
“皇兄可要保护好龙体。”
“嗯,知道了。”
见过两个妹妹,朱慈总算得到了一丝满足,现在彻底没了任何顾虑,剩下的便击溃一切敢于来犯的敌人。
无论鞑子,还是那些徒有其表的东林文臣。
“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好了么。”朱慈来到李岩面前低声问道。
“棋子已经落下,圣上若去,便是将军。”李岩打了个暗语。
那话似乎只有两个人才能明白。
“嗯,在后军保护好公主和伤员。”
“臣定不辱命,圣上大可放心。”
……
朱慈开拔,精简之后,能够保持旺盛战斗力的也只有一千八百余人。
这是仅有的全部力量。
以此为前军,直接向着登州叛军主力所在,索敌而去。
刘良佐和刘泽清的部署,早已有了准备,不断派出的探马,洞悉了朱慈的动向。
“伪天子这是准备进攻咱们?”接到军情的刘良佐,有些吃惊,本来以为辽宁皇帝,被困在山东,也就只能拒守文登,垂死挣扎。
但现在居然得知辽宁皇帝竟然主动出击。
显然,超出了常理。
“怕不是疯了。”刘泽清也摇头,对于辽宁皇帝的这个行为,很不理解。“世人传说,辽宁皇帝以少胜多,大败李自成,在本将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如此莽撞,真以为咱们是那流贼不堪一击乎?”
雷演在一旁默默不言,他实际上也无法理解辽宁皇帝的行为。
“报!!”
外面有小校进来禀报军情。“营内射入书札!”
小校将一根箭支附带的信件,叫给二刘。
“尔等贼子,敢否与朕一战?若不如此,便引颈就戮!”
这是战书,刘泽清和刘良佐都是面面相觑,辽宁皇帝不但来了,而且还光明正大的下了战书,准备刚正面?
怕不是石乐志?
“有些奇怪啊。”刘泽清有些怀疑了。以一两千人硬抗十万大军,辽宁皇帝不可能傻到这种地步吧。
不然鞑子的沈阳如何被破?
“或许是伪天子的故意混淆视听,暗有图谋。”
“也有可能,但他们不过两千人,又能做什么?哪怕是设伏,也毫无意义。”刘泽清道,他有这个底气,刘泽清不敢说自己是名将,但是,以十万人硬刚几千人都刚不过的话,那他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如此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二刘显然并不惧怕朱慈。
即刻整军,准备迎击辽宁皇帝!
六月二十四。
虎山口外,叛军占据了有利地形。
开始排兵布阵,似乎想要以逸待劳的等到朱慈的抵达。
十万大军,当散开之后,蔚为壮观,只那密密麻麻的人头,都足以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朱慈的几千人,在十万大军面前,便如同那星斗一般,似乎一轮冲锋就足以将其淹没吞噬。
相比于此,朱慈并无所谓,他观察着叛军的阵列。
刘良佐部驻扎在北方为左翼,刘泽清部驻扎在南方为右翼。
前军则是已经投降了的方为先部。
和意料中的差不多。
二刘显然怀揣着某种心思,让方为先来充当前军炮灰,来吸引火力,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便上来收割。
这也正是朱慈所需要的结果。
“朱慈烺!你大逆不道,囚父得位,如何有颜面苟活于世,还不快快下马受降!告罪于祖宗!或可免死!悔于凤阳!”雷演骑着一匹矮脚马在阵前喊话。
朱慈那明晃晃的战甲,以及他的面容足以让雷演确定,这还真的是辽宁皇帝本人。
他真的带人来正面和他们对抗?
没有任何阴谋,没有任何其他的手段。
竟然想以硬碰硬的方法击败他们?
这是自不量力……还是自不量力。
但这对雷演和二刘来说绝对是好事,不管如何,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只要拿下伪天子,清除逆子,奉还崇祯,他们东林党人,必能辅佐圣君,中兴大明!
朱慈才不想和他们瞎逼逼,这些渣渣,早该入土为安。
“戚将军!”
“微臣在。”
“你领五百人为侧应,在敌军败逃之时顺势掩杀,务必急追,莫要让叛首走脱!”
“遵命!”
朱慈则安排起了己方的军事部署,这一切都看在二刘的眼中,辽宁皇帝本来就兵力不足,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分兵。
以至于正面和他们对抗的兵力更加不足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明显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
“叛军听着!朕自登基伊始!所经历大战小无数!无一败绩!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北边的鞑子!都是朕的手下败将!”
“为什么!因为朕是大明的天子!天定的皇帝!上天让朕不会败!那绝对不会败!这天下没有人能造出杀死朕的刀子!”
朱慈冲着叛军喊着,有人听到,也有人没听到。
“给方为先稍话,让他先进攻,我们在她后面接应!”
刘泽清已经有些不耐烦,让传令兵将军令传达给方为先。
实际上,方为先和刘泽清并没有任何直属关系,这完全就是越权指挥。
雷演是不爽,不过他也没有办法。
雷演以为方为先在接到刘泽清的,这种军令后会很气恼,并且拒绝领命。
然而,方为先似乎并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脾气好的惊人,竟然同意刘泽清的指令。
向他的降部,传达向北明军推进的消息。
方为先的降部,在收拢了李岩留在登州的守军后,已经达到了一万多人,虽然仍然无法和刘泽清和刘良佐相提并论。
但对于只有一千多人的辽宁皇帝。已经是完压的态势。
无数人朝着朱慈冲了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朱慈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抽出了战刀,呼喊着。“全军听命!随朕杀敌!”
大家似乎都很急躁,前戏还没做足就开撸了。
方为先的降部,作为先锋直接向朱慈迎接冲锋而去。
对于方为先,雷演还是十分看好的。
虽然方为先是降将,但之前在登州攻城战的时候,其身先士卒,悍勇无比的表现,足以让其在雷演的心中加分。
况且藩镇尾大不掉的兆头已经初显,这一次若是方为先能够一战得胜,拿下辽宁皇帝。
只要和其他东林同僚商议,让他做一方总兵并不难。
不但是雷演如此认为,刘良佐和刘泽清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在心里头确实也觉得方为先还是挺有能力的一个将才。
这一次让方为先做先锋,会不会把功劳全抢了?
这么一想,二刘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局,等待着北明一方的溃败,好及时收拾残局,分割人头。
如果辽宁皇帝被方为先擒获或斩杀,那么真不介意,直接在乱军之中砍掉方为先的脑袋,将擒获辽宁皇帝的功劳据为己有。
场面上有些乱,暂时还没分出胜负。
之所以场面有些乱。
毕竟朱慈的一千八骑完全陷入,被方为先的万余降军包围。
朱慈带兵几个月,作为一个皇帝,作为一个战五渣,实际上他带头冲锋的次数并不多。
不过这一次,他必须带头冲锋。
第一,虽然他手里只有千余人,但全部是经历过无数大战的精锐之师,战斗力完全不是这些见到清军就跑的二刘部署可以相提并论。
他自己亲自带队冲锋,将军队的战斗力提到最大。
第二,当然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今天的朱慈手感很好,武力值堪比吕布,手中的战刀刚要挥下,那名士兵已经丢下武器倒在了地上打滚。
“唉呀,俺被砍到了,好疼,好疼!哇!”
嘶,看的朱慈都倒吸一口冷气,李岩都已经把事情准备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又有一个降兵冲了过来,看起来毫无战意,在朱慈冲过来之后,便已经跪地求饶。
而在对面,一个手掌断裂的男人,骑着马提着枪,看起来应当就是李岩提起的方为先。
只见他气势汹汹的直接向朱慈冲了过来,亲兵想要保护,被朱慈喝退。
既然定下了计策,又怎有所怀疑?
“圣上!小心左边。”那人低声道,以至于朱慈再混乱的局面中仍然听的清。
就是这样,长枪从朱慈的左边刺了过来,说不上慢,也说不上快。
加上之前的提醒,朱慈就算再疲软也有所准备,身形一闪抓住了方为先的枪杆子。
而在那之后,方为先大叫了一声,从马上被“扯”了下来。
“啊!”
还听到方为先的惨叫声。
雷演和二刘以及他们手下的十万大军都在观战。
无论是谁,此时的目光都无疑注意在辽宁皇帝的身上。并且他的金甲银盔好不亮眼。
就是想看向别的地方都难。
此时,他们就想在看电视剧一般,只看到辽宁皇帝一马当先,带着手下的骑兵,在降军的阵容左突右撞,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那群降军,就如同龙套一般,一触即溃。
甚至于说,那个原本在他们心目中乃是悍勇无比的方为先,竟然不是辽宁皇帝的一合之将。
一个回合便被击落马下,引颈就降。
主将被击败,方为先的降部彻底溃败,纷纷朝后方奔逃,再难形成战斗力,边逃,还边呼喊着。
“不想死的快跑啊。”
“打不过了,败了败了。”
“回家吃饭了。”
二刘和雷演还惊在原地,他们似乎没想到,方为先会败的如此快,如此彻底。
更没想到,辽宁皇帝会如此强势,个人的战斗力有些无敌。
当然,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倒还不必相信鬼神之说。
然而,辽宁皇帝有些逆天的武力值,却足以震撼其他普通的士兵。
他们许多人吞了吞口水,望着战场中的辽宁皇帝,那就如同神灵一般。
似乎还是有人听说过辽宁皇帝的传说的,据说那次对阵李自成,辽宁皇帝可能是能唤醒死尸为他而战。
如今亲眼看到这样的传说,又亲眼看到辽宁皇帝那几乎不可战胜的身姿。
他们这与天子作对,真的是正确的么?
方为先已经被击破,被生擒于马上,余众溃散,而观北明一方,几乎毫发无损。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强军,哪怕二刘手中有着十万大军,都不得不掂量掂量。
“旗兵,施令结阵!”
击破了方为先部的朱慈看到二刘的十万军仍然在按兵不动。便是吩咐道,执旗官舞动着旗帜,
原本因为刚刚战斗后的骑兵阵列,已经散乱,这个时候,在旗兵的指挥下,开始紧缩阵容。
“还有谁敢与朕一战?”
结阵的间隙,朱慈望着剩下的二刘的左右翼,几乎是总尽了所有的力量大声吼道。
那声音,带着刚刚战胜的威严,哪怕是雷演二刘都无法反驳一二。
本来正在前面的雷演,已经开始催动马匹,向后方退去,他现在真的有些怕了。
虽然雷演并不是叛军的真正首领。
但是,那也是名义上的头头。
看到雷演后退,更是让其他的将士,内心开始松动。
以至于花了半天时间,布好的十万人的大阵,此时已经不那么坚决。只要有些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朱慈的问话,没人敢于回应。
那不仅仅是皇帝,更是一个战神。
现在这个时候,刘良佐和刘泽清都没能敢于前进一步,辽宁皇帝,敢于只带着几千人而来,并非是傻了啊,他那是有实力,有自信啊。
李自成败于他,几乎无敌的鞑子也在辽宁皇帝手里吃了亏,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辽宁皇帝似乎真的是天命之主,绝对不会吃败仗。
这样的狠人。
他们真的能击败么?!
似乎没有给于二刘更多的思考时间。
辽宁皇帝的骑兵已经完成了结阵。
以骑兵排成了墙阵。
准备进行墙式冲锋。
目标直指,刘泽清的右翼!
看起来,刘泽清严阵以待。
只不过,当朱慈发表完了中二宣言后,密集的骑兵冲锋毫不迟疑的抵达刘泽清部前方时,他的部署依然无法阻挡。
朱慈向二刘下战书,并且将动向完全暴露在二刘面前,正是希望获得这样的决战机会。
实际上当二刘按部就班的排兵布阵于平原之上时,就已经败了一半。
朱慈的骑兵,在精良程度上或许还比不上蒙古铁骑,但总归已经是百战之师。
二刘那种连李自成的农民军都怕的队伍根本不值一提。
朱慈更是排起墙式冲锋,作为最终的碾压手段。
这种战术,本来是打算留给鞑子的蒙古八旗精锐骑兵的压箱底的大礼包,但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遭遇叛军,本着减少伤亡,一举将叛军击溃的想法。
朱慈并没有任何保留的必要,此时将所部骑兵的战斗力完全发挥出来,并且可以在和鞑清正面战斗前,练练手。
不过,或许是朱慈准备的太充分,又或者是朱慈已经在二刘的士兵心中形成了恐惧。
刘泽清的部署崩的迅速。
刘泽清本人所在的中军,直接选择的后撤,生怕朱慈的骑兵撕裂了阵线,顺便将他拿下。
古代的主将是一个军队的灵魂,正如大多数的时候,主将被斩,足以让全军士气全无。
就如同方为先被擒拿,他的降部溃不成军一样,实际上,朱慈只需要方为先一个人逢场作戏就够了,他一没,他的降部直接就会溃败。
不过李岩和方为先做的似乎超出了朱慈的预期。
方为先不但为了赎罪,主动斩下了自己的手,完善苦肉计,似乎还勾结了一部分心腹,给朱慈送人头。
将朱慈的计划,完善的相当到位。
以至于现在的叛军,已经将朱慈彻底当成了无法战胜的天命之主。
墙式冲锋在集结完毕,就完全等于画蛇添足了。
当朱慈带队冲到刘泽清部面前时,溃不成军的刘泽清部,只等着被砍瓜切菜。
“妈的,伪天子干嘛不去打刘良佐啊!”刘泽清大骂了一声,如果说,辽宁皇帝只是个待宰羔羊,他不介意去收人头。
但现在看到辽宁皇帝的战力实在是有些强,刘泽清已经不去想那么多了,他还没傻到死命一战,给刘良佐当嫁妆的地步。
“撤退!撤退!”
撤退命令下达,叛军更是毫无节制的开始玩命跑。
跑的慢的只有死,相互之间,践踏,北明骑兵的追至,砍杀,加速着刘泽清部的覆灭。
这一切都被刘良佐和他的部下看在眼神。
刘泽清显然败了。
这种败相,和北明军的悍勇,交织在刘良佐的瞳孔之中。
事实证明,逃跑会被传染,尤其是朱慈的骑兵队列像一把刀子一般,在十万大军之中穿插而出时,刘良佐的部下,亦是不宣而逃。
他们逃的很快,无法制止,以至于本来也想试着抵抗一下的刘良佐,也没工夫继续呆在这里了。
看起来气势很强的十万大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
戚宗明相信会胜利,只是这一切又似曾相识,那时候曹文诏将军还在,他就经常带着几千人追几十万人玩。
现在看到圣上亦是如此,那逝去的人事,仿佛又近在眼前。戚宗明不觉间有些泪水,不过很快便擦干。
面对着十万大军的崩溃,戚宗明觉得可以了,即刻命令侧翼军冲锋,以完成对于溃败大军的最大程度的杀伤。
这就是单方面的屠杀,明军挥动着战刀长枪绞杀着溃败的伪明军。
虎口山一役,北明对南明的第一仗。
辽宁皇帝率领千余人,击溃刘良佐和刘泽清所部总计十余万人。
一战之下,彻底将朱慈的威名散播华夏。
如果说对李自成的京城保卫战的胜利是侥幸,如果说攻取沈阳也只是出奇不易。
但是这一次,乃是力量悬殊的正面战斗。
含金量或许比不得前两仗,但对于全华夏的震慑作用,也自此开始。
首先是八天后得到消息的多尔衮,在听说辽宁皇帝击破了南明叛军十万人后,并没有说一句话。
他只是痴痴的看着军报,呢喃道。“终究要来了么。”
……
孙之獬还护送着二皇子往南京路上赶,当他听说北伐军失败之后,当时就傻在了原地。
犹豫不决的望着还在苦恼不听的永王。
“是不是跟错人了?”
……
“北伐军的军情?”钱谦益问道。
张慎言压着塘报,有些头疼的捏了捏人中。“刘泽清和刘良佐被击败于虎山口。”
“怎么会?李岩竟有此实力?”钱谦益有所怀疑。
“不是李岩,是伪天子,从辽东渡海而归,以兵二千大破二刘的十万大军。”
此话一出,一种文臣交头接耳。
但无一不被此信所震慑。
“如今为之奈何?诸位同僚旦有良言?”
“不若南迁?”有人似乎怕极了朱慈会直接攻到南京,便是提议道。
“令左良玉入京拱卫!”这个想法也是可以的,左良玉乃是他们的最后王牌,此人曾受东林的侯询大恩,又是一员悍将,应当可以阻挡辽宁皇帝的兵锋。
“北京还被鞑子围困,伪天子应当不会来南京。”也有人如此说道,似乎也挺有道理。
但是现在谁又能猜透辽宁皇帝的心思。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既然反了,就必须和辽宁皇帝对抗到底。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当张献忠听说辽宁皇帝的事情时,已经到了七月中旬。
“这娃娃皇帝倒是有些意思。”躺坐在龙椅上的张献忠饶有兴致的听着手下的军报。
酒色过度的他打了个哈欠,最近肾用的有点多,完全没有力气,这才闲着没事,来听听早朝。
他也是皇帝了呢,总该表示一下。
一上朝,就听说了辽宁皇帝不但破了沈阳,还以少胜多的干翻了百倍之敌,着实吓人。
这个时候,张献忠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二儿子李定国
作为武将之首,张献忠对于李定国的实力还是很信任的,尤其是去年全歼三万白杆兵的战绩,连他都极为吃惊。
“定国,说说看,如果你遇到了那娃娃皇帝,能赢么?”
张献忠看向下面的李定国问道。
李定国抬起了头,皮肤略黑,瘦高的身形,微微的露出雪白的虎牙,咧开罪微笑道。“或可一试。”
注:此时李定国不叫李定国,为了方便书写,仍以李定国名,特此声明。
“陛下,如今云贵仍心向明朝,实为我朝心腹大患,明廷北有鞑虏之难,南方亦有叛乱,不若趁此机会收取云贵,则大势可定。”
说话的是孙可望,乃是张献忠的大义子,也是大西军中的文臣之首。
此次朝会上,同时主张趁着明朝内外交困之际,趁机扩大地盘。
张献忠饶有兴致的听着,呶了呶嘴,对李定国道。“定国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不可。”李定国想了想道。
“为何?”
“昔日秦赵之仇不共戴天,然匈奴为祸则罢战言和,今明廷与我大西虽为敌人,却同属汉家,鞑清入关,我朝又怎能趁火打劫,以为不耻,云贵可取,却待鞑清退却之后,方可。”
李定国的话,还是获得的一些人的赞同,许多大西将领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愤青的。
纷纷表态,现在真不是对明廷用兵的时候。
张献忠是无所谓,无论是打不打明廷,都无所谓,当他的后宫已经充实,美女多的根本日不过来的时候,那原本的进取心早已荡然无存。
能不能统一天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
当下按照大部分人的意思,拒绝了孙可望的提议,而在这个时候,孙可望的内心,渐渐滋生出了对于李定国的嫉妒和愤恨之心。
还只是个苗头并没有表达出来。
李定国却不知道这些,他做人很爽快,听从命令,服从指挥,有什么,说什么,仅此而已。
当这一天的早朝散去之后。
李定国像往常一样,牵着马返回家中。
成都,在经历了战乱之后,已经没了当时的繁华,哪怕是作为大西的都城,都有些寒蝉。
到处是沿街讨食得乞丐,和衣衫褴褛的百姓。
几个士兵踹开了一间民舍,从中拖拽出了一名年仅十四五岁的女孩,女孩的父母哭喊着想要夺回来,只是面对着穷凶极恶的大西军,却根本无能为力,很快就被放倒在地。
李定国路过的时候。
那几个士兵恭恭敬敬的行礼。“将军。”
“怎么回事?”李定国问道。
“回将军,陛下下令,后宫宫嫔尚缺,命我等在民间网罗民女。”
李定国听后叹息一声,如果是张献忠的命令,他是管不了的,摆了摆手让士兵们带人离开。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走到那伤心的那家人面前,丢下一些银两而已。
“家国何日兴啊。”
……
刘良佐和刘泽清的部署,已经溃散,剩下的便是追逃和收拢残部。
戚宗明在见到了朱慈后,不得不提醒道。“昔日曹文诏将军,孤军深入,以至兵败身亡。今我军虽大胜,亦不可追之过猛,反受其围。”
朱慈点头,同意了戚宗明德看法,有时候可以彪起来,但有时候也需要谨慎,张驰有度,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况且,此役的结果,已经非常圆满,几乎每一个骑兵营将士的手中都抱着一两圆滚滚的头颅。
仅被枭首的叛军就已经达到了二三千人,而实际上此役斩杀的敌人,达到了万余人之多。
余者溃散,或是寻找他们的将军,或是直接放下武器投降。
方为先被放了,朱慈准备给他颁发奥斯卡金像奖,作为他的奖励。
“方将军,朕暂封你为山东总兵,负责收拢此战降卒,编为一军,留为后用。”
“臣遵旨。”方为先得令而去。
……
刘良佐和刘泽清两人,在败退之后,沿路收拢着残兵败将,原本的十万大军已经荡然无存,经过一番努力,也只剩下四万多人。
十万大军都无法和辽宁皇帝的几千人对抗,更别说现在只有四万人的败退之师了。
面对着辽宁皇帝的强势,似乎只有固守一途。
但是当他们没有及时滚回南方,让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着他们的灭亡。
当时,朱慈向困守的二刘军中传达了消息。
凡是愿意献上二刘首级者,加世袭锦衣卫,黄金百两。
也就是第二天,军心不稳的刘良佐部发生了兵变,刘良佐被杀,余部向朱慈开城投降。
闻之此讯的刘泽清部生怕步了刘良佐的后尘,紧随其后的向朱慈投降。
收降还是很必要的,北方的战事,似乎还在继续,即使能够打败鞑清,朱慈的军队也将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这个时候,兵源的补充非常关键,此时还没有时间编连新军,朱慈只能试图将老式的军队,通过各种提升士气的手段将他们的战斗力最大化。
二刘的士兵,质量确实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败的如此彻底。
军纪涣散,训练不足。
打顺风仗,还勉强能用,只要一有硬仗,肯定直接崩溃。
当然最主要的是,如何受降的问题,想要让原本效忠于刘泽清和刘良佐的人,彻底变成效忠于自己的士兵。
首先要做的是,干掉首脑。
刘良佐已经没了,剩下的刘泽清,明面上是不能杀的,天下没平,擅杀降者,接下来很难再让别人投降了。
所以朱慈给他个闲职,抽走了他的兵权。
不过没几天之后,似乎听说刘泽清落水染了风寒,然后就死了。
许多人怀疑……是不是辽宁皇帝给阴死的?不过在看到辽宁皇帝给他举办了葬礼。
似乎不像啊,圣上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这样的行为,让二刘的降部,基本满意和倾心。
至此之后,山东叛军之乱,已然平息,全境再次重新处于朱慈的掌控之中。
山东实在是非常关键,在这个地方,无论是北上干鞑子,还是南下撸东林,都没有任何阻碍。
只是当大军到达济宁的时候,朱慈现在面对的抉择是北上,还是南下?
北边是鞑清,京城危在旦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破城,或许已经破城了,只是还没收到消息。
南边是东林。
永定二王被掳去南方,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谁知道东林的那些孙子,会不会利用永定二王,做一些文章。
路上朱慈就在想这个事情。
直到济宁的时候,南边有人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