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幻境么？哼！看我破——”
我厉喝一声，立刻闭上眼睛，随便找了个方向撞去。
这个地方一直都静谧到没有任何声音，能够影响我的也就只有这些四处漂浮着的败絮了。
我确信它们看似随机的分布间，一定蕴含着某种我所不知的规律，进而通过我的视觉影响到我的行动轨迹，使我一直在这处空间打转。
我看到了，我以为我知道了，结果我中招了！
所以这次我果断闭上了眼睛，彻底隔绝了败絮对我的判断造成的影响，我相信这样自己前行的方向一定不会再产生偏移。
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到达这处空间的某个终点。
到那时，就是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我遐想着、前行着，身躯不时碰触到沿途中那些真实存在的败絮破帛，感受到它们被撞烂扯碎时的细微知觉……
虽然看不到，可是我并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经过之前那么长时间的瞎摸索，我非常确信这处空间除了我之外，再不存在任何其它生物。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自信却也开始产生了动摇，过程中一度想要睁开眼睛看看。
倒不是说我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不是听到或者嗅到什么不一样的声音或气息，而是周围的一切都太正常了！
正常到近乎永恒，没有任何变化，而我就像个傻子一样，闭着眼睛狂奔着……
关键是，已经狂奔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到达预想中的终点！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就在我睁开眼睛的刹那，我发现目之所及能看到的一切景物，都跟我刚开始跑动的地方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一样。
这让我感觉相当气馁，一时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移动过。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做了这么多运动，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真气，我感觉这处空间越发荒凉了。
冥冥中似乎存在着一股神秘力量，试图从我体内引导、剥离出那些象征着生机的一切，无论是生命能量，还是真气，亦或是其它。
这种感觉升起的同时，我的心脏跳动速度也开始加快，一种焦虑的情绪开始在心中蔓延……
看着四周静静悬浮着的破帛败絮一样的物质，我甚至开始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是否也会化作如此这般？
负面的情绪总是蔓延得很快，消极的思想往往更容易卸下一个人的武装，我感觉继续这样下去，我不是在沉默中逝去，就是在疯狂中走向毁灭。
是残存在这处空间中的遗憾么？我不知。
趁着自己此刻意识还算清醒，我打算再做一种尝试。
我缓缓抬起右手，郑重地伸出食指，霎时一团真气在指端出现。
“不就是想要真气么？我给你！”
我心中暗道，同时凝视着食指指尖。
在那里，刚出现的真气就像风中之烛一样，快速地跳动着，一闪一闪。
突然，在某个瞬间，它好似气泡般，无端炸开了，而后再无踪迹！
这一刻我体内的溯气之法悄然而动，小心地捕捉着接下来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我发现这团真气似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控制下，突然化作无数份均匀的真气游丝，朝着四周飞驰而去。
这些等份的真气每一缕都太弱小了，若非我以溯气之法细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没有任何犹豫，我随意找了一缕真气游丝飞快追去。
然而，前行不久后，又一幕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缕本就已经非常细微的真气竟然再次发生破裂，一如片刻前那般。
此刻相同得一幕再次上演，无数份更加细微的真气游戏朝着四周飞快驰去。
在溯气之法的运行下，我艰难得跟踪着其中一缕，但是就连我也不确定它是否还跟刚才的运行方向保持一致。
若是继续这样跟踪下去，很难保障自己不会在它的不断分裂中，再一次误导着兜圈子！
这种可能使得我本就烦躁的心情越发焦虑了，加上跟踪如此细微的真气游丝本就耗神，我只感觉怒气升腾，再也压制不下去了。
下一刻我疾驰中的身躯骤然而止，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全身气息内敛，整个人似融入到周遭环境中一般，若不用心留意，实难发觉。
很快，一阵巨浪咆哮的声音在这片空间无端出现，我周身上下释放出的气息水涨船高，乍看之下如岳峙渊临，高深莫测。
那呼啸之声的源头，正是我的丹田气海！
此刻那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刚才我一怒之下，尽数调集全身真气，使得气海翻腾，丹田震动！
这时我的双臂自身体两侧缓缓抬起，两手掌心相对，只见一团凝炼的真气从无到有，在两掌间迅速壮大着。
这团真气以肉眼可见得速度增长着，还来不及反应，直径已达尺余，再看时，我双手间已经难以容下！
此刻的我就像是捧着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在真气散发出的光芒映衬下，颇有几分庄严而又神圣的感觉。
“疾——”
突然，随着我双手猛然一推，这“太阳”顿时化作一颗灭世灾星，在半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轨迹，疾驰而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般运用真气，其实也算是受到幻狼等初级妖兽的启发，将体内真气进行压缩后，简单粗暴得直接向外轰出！
只是无论从真气的量来说，还是从真气的致密度来讲，都要比那些风刃之类的初级妖术强出太多。
在真气太阳飞出的刹那，我也紧随而去，同时全力催动溯气之法，小心留意着它的每一分变化。
果然不愧是高致密度的真气压缩后的产物，它直直地飞翔了好一段距离后，才像之前那团真气般，突然崩开，化作无数份细小的真气流，向四周疾驰而去。
这每一份真气流都相当于之前那团真气的数倍之大，我选择了一股跟刚才真气太阳飞翔方向相同的真气流追了下去。
也不知追了多久，这团真气终于再次崩开，直接化作无数份更加细小的真气游丝四散而去。
就在我焦急计算到底哪一缕离去的方向才是跟之前保持一致时，眼睛不经意间一瞥，发现不远处张开着一面鼓荡不息的膜……
原来，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到了这处空间的边界！
我是如此得确定着自己的判断，因为这层膜实在是太大了，它就像是一堵没有边际的墙，向四周无限蔓延着。
无论朝哪个方向看去，根本望不到尽头。
这是界膜！
“哈哈哈……”
这一刻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放声狂笑起来。
历经千辛万苦，几经折磨，诸般尝试，我终究还是到了这梦寐以求的地方。
眼下只要打破这层膜，我就可以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了。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也将再度开启自己的修仙之旅，在自己拥有足够力量后，去找回这段失落岁月中的点点滴滴。
回头看了看身后密布破帛败絮的寂静空间，我心中感慨万千。
先前的这段经历虽然短暂，却一度使我压抑到即将崩溃的边缘。
若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与通臂猿王再大战一场，也不想无所事事得重新被困这里。
那种没有危险却偏偏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焦虑心情，远不如酣畅淋漓的战斗中经历数次绝境逢生的命运转折来得痛快！
“给我破！”
随着一声大喝，我右拳上顿时鼓荡起滚滚真气，右臂缓缓抬起，携无匹之势，朝着眼前界膜狠狠砸去。
这段时间里我的耐心早已被磨灭了，出手就是加持着真气的最强一击。
这一击打出，就是全盛时期的通臂猿王都要暂避锋芒，我就不信这看起来起伏飘荡、羸弱不堪的薄薄界膜能挡得住。
然而接下来发生得一幕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那些包裹着右拳的真气拳风还没有接触到界膜，就被它散发出的一股无端吸力疯狂吞噬，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兽牙手链之外的能够主动吞噬吸收真气的物体！
而当我的拳头真正砸到界膜的瞬间，则感觉到接触处无比顺滑，竟然无处着力！
我凝聚了全部肉身力量，甚至内部还有真气加持，这才打出得绝世一拳，就这样轻易地被化解了。
非但如此，这一拳突兀得滑开后，让我生出一种用错力的怪异感觉，差点没闪了腰！
我的天，这哪里是一层冰冷冷的膜，就是现实中有幸见过的几位太极大师拿手的化力借力绝活也不过如此！
诧异归诧异，不过我总算是知道了这处空间中弥漫着的那股对真气无比渴望的神秘力量的源头是哪了。
可不就是眼前的界膜嘛！
它包裹着整片空间，使得除了接近界膜处的其它区域内，每一个方向对真气的吸收力度都一样大。
这才导致我释放的真气往往很快会突然崩开，化作无数份细密的真气游丝向四周飞散而去。
不过，也多亏了这点，才使得我顺利得找到了这里。不然自己现在大概还在之前位置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看着眼前起起伏伏的界膜，我莞尔一笑，放弃了以新学到的撼天七十二拳尝试对它进行打击的想法。
以它刚才表现出的那种绝对顺滑的质感，我并不认为改换力量叠加更大的撼天拳术会有作用。
对付它，我已有主意！
随着我心念一动，缠绕在右手手腕上的兽牙手链迅速由虚化实，而后被我紧紧握住兽牙后，朝着眼前界膜轻轻一划。
下一刻一道五彩霞光在眼前绽放，伴随着大量清新空气涌入，原本坚韧无比的界膜就这般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
被这股“空气”往脸上一吹，我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梦呓之声，完全不敢相信此刻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幕。
这哪里是什么空气，这分明是妖气！精纯无比的妖气！
被它这么一吹，我的精神顿时高涨起来，下意识得往紧握着的兽牙上灌注了更多力量，一下子将界膜上的这道开口拉开好长，直接裂到了自己脚下。
结果自己一个没站稳，向着裂缝处跌落而去，很快进入界膜外的世界中。
我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脱离了刚才那处牢笼一样的空间，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而除了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产生的慌乱外，我很快就被自己所见所感所听所嗅所接触的一切给惊呆了！
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或者说妖气实在是太浓郁了！
我在跌落过程中感受到的那拂面而过的风是妖气，深吸一口进入肺腑的是妖气，自己身体出于本能开始从四周疯狂吸收吞噬的依旧是妖气。
目之所及，这片世界到处都是瑞气升腾，五光十色间氤氲非常，直让人感觉如梦似幻，甘愿沉睡其中不再醒来。
“哗——哗——”
除了下落过程中的风声外，听到最多的就是这种海浪声了。
轻缓、优雅，却又格外清晰，它就像是在弹奏在耳边的协奏曲，让人精神舒缓，悠然自得。
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发现不远处的天空中正悬挂着一轮金色的太阳。
同样金色的阳光撒落下，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辉，处处透着神圣。
当阳光照射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暖洋洋的舒服感，让我彻底放下了一切戒备之心，打算就此睡去不愿醒来。
“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地方！”
我心中美滋滋得想着，感觉自己过去的人生都白活了。
相比于此刻，不管是现实中，还是梦中世界里，自己都太失败了！
下一刻，伴随着自己的无边畅想，我一脑门扎进了下方的海洋中。
“这是……”
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海水”之后，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再次受到了成吨的暴击伤害！
这哪里是海水？这根本就是妖气，浓郁到已然液化的妖气！
“难道几千万近亿年后的世界，已经变得如此利于修行了？”
“而且这究竟是哪里？通臂猿王曾说过的妖界么？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浓郁得妖气！”
“或者说……”
最后一个想法刚升起就被我狠狠掐断了，我不愿意去相信这个假设是真的，我有些害怕。
我怕这里不是妖界，而是被妖界众妖占领的人间！
因为，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这里不是妖界却偏偏存在这么多精纯妖气的原因了。
要知道，虽然葬月林中也存在着大量的妖，可那里毕竟是属于人间的一隅之地，所以存在于天地间的依旧是浩荡的无属性灵气。
唯独大量妖兽聚集的地方，四周才会充满妖气。
这种地方我经历过一次，也就是在云墙前等待化妖果成熟的那次，四周由于聚集了大量的妖兽，以至于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妖气。
虽然远不能跟眼前这里相比较，可也具备了小范围的气候特征，这是一个世界内占据主流的生物族群对环境的逆向改造所致。
当一个物种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就不再是它们去适应环境，而是环境反过来适应它们了！
眼前所见令我震惊，心中所想则彻底撼动了我的心神，一时间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愿去做，放任自己在妖气海浪中沉沉浮浮。
这一刻对身体的束缚也彻底放开了，顿时四周海量的液体妖气疯狂地朝着我涌来。
自从晋升到先天境界可以主动控制身体是否吸收吞噬四周的天地灵气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彻底放开这种管控，任凭它去疯狂吞噬。
“开玩笑，朕的江山都亡了，哪还管它洪水滔天！”
我充满恶趣味地想着，眼下不仅仅是亿万年以后，甚至连整个世界都可能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我感觉格外孤独。
时光已远，空间已换，我就像是个独自穿梭在时空中的流浪儿，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旅途的终点。
只有当四周的液化妖气不断向我体内涌入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一丝丝充实，找到一点点存在的意义。
这个陌生的世界危险么？
当然了，毕竟它可能已是妖界的一部分，而我只是个人类。
但是我顾不得了！
就是生活在东方堡的时候，我也不曾听堡主说过天地间有灵气能浓郁到液化的地方。
显然，不是没有，而是这样的地方太过稀少，以他的境界和实力，还不够资格知道。
但是眼下我就遇到了类似这样的一处地方，这是钟天地之灵秀，蕴日月之精华的造化之地。
可遇而不可求！
我怎能放弃？我怎甘心放弃？
况且，我也需要赶紧提升自己实力，只有具备了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存活，才能去实现自己未竞的梦想，才能去弥补曾经错失的遗憾。
“遗憾……”
当这个字眼在我空荡荡的脑海中浮现的时候，一滴眼泪不经意间从我眼角流出，融入到四周的妖气之海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埋葬在无尽岁月中的过往，可不就是我心中最大最深的遗憾么？
一时间我的意识彻底苏醒，主动控制着自己的身躯开始更加疯狂地吞噬起周遭的妖气之海来。
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精纯的妖气进入我体内，不断地被我的身体所吸收，持续强化着我的体魄。
然而更多的妖气则是被我引导到自己的丹田气海中，在那里它们将被转换成更适合我的真气。
我感觉到自己那本就远超常人的壮阔气海，竟然再一次拓宽起来，以亲身可感的速度快速壮大着。
不同于晋升先天时的状态，那时我不小心吞入体内的猪刚鬣妖丹意外进入到刚刚开辟的气海中，使我顺利迈入先天境界，并且拥有了超乎想象的强大气海。
但是在那整个过程中我都是无知无觉的，一直到自己成为了先天强者的时候，还是一种不确定的懵逼状态。
而现在，在溯气之法观视下，我“看”到海量的妖气在我四肢百脉中涌动，它们就像是大江大河一样，汹涌着、流淌着，最终汇入到丹田，行成一道形似九天银河的真气白练，气象非凡地注入下方气海之中。
气海中真气海水不断高涨，遥遥望去，不知何时竟已看不到气海的尽头！
有着这样强大的真气储备量，我觉得自己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先天境界中的最强者。
一旦交起手来，单纯地释放真气都可以将对手生生拍死！
溯气之法既开，望气之法随行，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撼中走出的我，在疯狂吸收吞噬周围妖气的同时，也开始了对这个世界全方位的侦视。
我发现这一刻整个妖气之海颇不平静，一堵堵巨浪拔海而起，此起彼伏，接天连地，好不壮观。
然而，更令人感到震撼的却不是这些看起来拥有无匹能量的狂暴巨浪。
在那些巨浪间，一眼深不见底的妖气漩涡正在迅速成形，它就像无底洞一样，不断吞噬着经过的巨浪。
在这个过程中，它的直径也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变大着，很快就占据了整个海面的一半面积，着实了得。
当我“看”到这兀自疯狂增长的漩涡时，嘴角下意识得升起一抹微笑，心中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这番气象，正是由于我不断地吸收吞噬着周围的液化妖气造成的。而漩涡的最底部，是我本尊所在的位置！
视野从漩涡上离开，沿着充盈在整个世界的妖气轨迹，迅速向周遭更高更远处蔓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精神陡然一振，终于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我发现这竟然是一处独立的小世界，或者说小空间也可以。
只不过与先前被困的那处满是死寂气息的空间不同，这个小世界处处都是生机和活力。
生机之强，活力之盛，从下方这片妖气液化后形成的妖气之海中可见一斑！
面对这个令人感到震撼的结果，我心中悄然蹦出一个此前从来没有用到过的词汇——秘境！
是了，也只有这样的造化之地才可以被称之为秘境了。
反之，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拥有如此多的造化之物。
这在外界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在我持续以溯气之法和望气之法对这个世界展开探索侦视的过程中，自然不可能漏过天空中那轮金色的太阳。
既然这处空间都只是依附于大世界的一处秘境，那它自然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太阳。
虽然如此，可依旧是它赐予了这个世界光明和温暖，给万物披上金装，给空间注入活力，令一切在时光中不朽，让此处永昼而无黑夜。
根据我以溯气之法抵近观察的结果，发现的确是它在持续不断的向四周散发着精纯妖气和各种神秘莫测的能量，维持着这片空间的正常秩序。
同样的，四周空间也无时无刻不在向它回馈着同等层次的妖气和能量，它们之间似乎维持着一种非常巧妙的平衡。
而随着此刻我对下方妖气海洋的疯狂吞噬，这种平衡开始出现不稳的征兆，在太阳周围包裹着的那层炽烈金光中，逐渐散发出一种全新的气息。
这，似乎才是太阳的本源之气。
只不过这股气息十分微弱，并不能完全突破金光的层层封锁，以至于我也无从判断这太阳的真正面目。
不过我也不担心，相信随着自己对下方妖气海洋的持续吸收，它们之间的平衡终究会有彻底打破的那一刻。
到那时，这太阳的本体自会出现，它将再无任何秘密。
而除了太阳和妖气海洋外，这处小世界再无其它，至少在我溯气之法所能探测到的地方都是如此。
在那些疑似边界处，存在着一面面看不见的壁垒，妖气化作的海浪还好，一旦抵达这样的地方就会无端回返。
而阳光则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仅不会被反射，也没有出现明显被吸收的迹象，使得这样的壁垒完全看不出任何存在的痕迹。
这一幕让我啧啧称奇，像极了传说中的空间之力，没想到自己会在此处看到这等神迹。
之所以这样说，实在是因为空间之力太过稀少。
按照小时候堡主介绍的修仙典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有修行到极高境界之后，才有可能掌控一部分空间之力。
从此画地为牢，断空为室，尽在一念之间！
而且这种以空间之力隔绝出来的单独空间，只要施术者不愿意，通常是看不出任何痕迹的，与此刻我发现的这处秘境边缘状态莫名的边界壁垒极为相似。
当然，这世间也有一部分与生俱来就具备一些特殊能力的天纵奇才，这些特殊能力中就包括空间之力。
本来这种生来具备异能的奇才就十分稀少，而其中具备空间之力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与空间之力相比，我引以为傲的那种肉身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的能力基本就属于糟粕。
虽然我的身体力量极为恐怖，真气储备也远超常人，但是让我与一名掌控了空间之力的奇才相抗衡的话，那基本就是被完虐。
很有可能对方只是轻轻一指，我就被限制在了某个狭小的空间之中，生生被困饿而死。
“净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现在只有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用力摇了摇头，我将脑海中这些纷杂的思绪完全抛弃。
集中精神仔细梳理了自己所学，发现除了“临”字妙术和从通臂猿王那抢来的撼天七十二拳以外，自己竟然再也没有适合当前境界使用的奇招妙术了，不禁有些懊恼。
至于不久前在那满是败絮的废弃空间中无意使出的那招“真气太阳”？
还是算了吧！
那根本算不得招式。凭借雄厚的真气储备，换谁谁都会！
而“临”字妙术是随着自己的境界提升而威力倍增的，它属于一种后发型秘术，并不适合当下这种状况。
至于撼天七十二拳……
虽然它是一种以攻击为主的暴力拳法，可它附带的某种能力无疑是目前情况下对我最有用的了。
那就是对肉身强度和极致力量的强化、淬炼！
难得此处有如此浓郁的妖气，而且数量是那么得多。若不好好利用一下，也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想到这里，我索性收起全部心神，细细研读起记忆中这撼天七十二拳的经文来。
要知道当时状态紧急，只求尽可能多得记住更多更准确的经文。
除了粗略地对它的正确与否进行判断外，根本不可能进行更加细致的精读。
此刻认真读起这些经文，顿时被其中的博奥内容深深吸引。
至此，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究竟获得了何等了得的神通。
通臂猿王没有撒谎，这的确是在妖界都享有盛名的顶级妖术。
若非当时那种极为特殊的情况，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获得，真是捡到宝了！
我发现仅仅从妖气利用效率上来讲，它就已经拥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其对身体的淬炼效果，远胜过我身体吸收天地灵气后的自行强化。
更为关键的是，这段关于淬体强魄的经文根本不是什么修行撼天七十二拳产生的附带功能，反而是施展这套拳法的先决条件！
对这段经文的修行成效，直接决定了后续真正施展撼天七十二拳时所能爆发出的攻击上限。
我承认，自己对于它的定位上的判断，在最开始的时候出现了巨大偏差。
不过这都不要紧了，毕竟已经落袋为安，现在它是属于我的妖术！
不对，应该是仙术才对！
我相信以我身体对妖气攻击的免疫能力，包括对妖气直接吸收转化的特性，一定可以无障碍地修行这来自通臂猿一族的神通。
而通过对这部分经文的修行，我不但会拥有更加壮硕、强健的体魄，还可以非常灵活地调动起周身每一块肌肉，最终做到身体处处可发力、处处可攻击，端的是无比强横。
倘若真能做到如此，那么未来我发出的每一次攻击都将是从身体各处调集来的力量总和，可比以往强出太多太多了。
真正做到集中全身力量于一击！而且不限于撼天七十二拳！
看到这里，我感觉自己以前真的都白活了，妄称修仙之人。
若非自己体质还算过得去，而且从父亲留下的兽牙手链中获得九如妙术之一，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这就是有传承的系统学习，与自行摸索的村野莽夫之间的巨大差距！
它就像天堑一样横亘在那里，若无特殊机缘，一生都难以跨过。
幸运的是，我恰好就有这么一点小运气。
虽然当初获得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命丧当场。
但那些艰难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也到了我好好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再次通读了一遍经文，确保自己对细节的理解没有差池后，我彻底放开心神，全力催动体内真气按照撼天七十二拳要求的轨迹开始运行。
说来惭愧，这还是我第一次严格遵循前人梳理好的秘籍进行修行，其中很多对经脉选择和节奏掌控等方面的要求，比我平日里随性挥舞真气时严格太多，也困难太多。
尤其运行第一个周天的时候，那股生怕出错的谨慎和紧张，让我印象深刻。
然而，真正让我难忘的则是真气在经脉中运行时产生的那种迟滞感，就像推磨一样费劲，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以前战斗时，真气奔涌起来就像是大江大河一样顺畅的经脉，竟会出现此刻这般艰难的状态。
它就像是沉积了太多泥沙杂物的河道，一层层、一段段地不断阻挠着呼啸而过的真气河流，使得全身真气运行速度越来越缓慢，继而影响到以此催动的招式威力。
之所以前后会出现如此大的差距，还是因为我对真气的掌控过于生疏所致。
以撼天七十二拳的标准来看，我之前一直引以为傲的致密真气，其实格外稀松平常，那种真气密度完全上不了台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它们才可以非常流畅得在我那满是障碍的经脉中一马平川地般运行。
亏我还以为自己多么天才，真气多么浑厚，根本就是个花架子！
若说以前的真气密度虚得像空气一样，那么现在严格按照撼天七十二拳秘籍运行的全新真气则快接近水流了，致密而圆润，单位体积内容纳的真气数量更多，爆发出的威力也更大。
大量空气从一段管道通过时，自然要容易很多，对管道内部的障碍物影响也有，但不会很大。
而密度更高、压力更大的水流从同一段管道内极速流过的时候，它对管道内的一切障碍物均会造成一种一视同仁的破坏，在管壁所能承受的范围内，对管道进行最大力度的清洁。
此刻发生在我体内的正是类似这样的事！
从默念运行撼天七十二拳经文的那一刻起，我体内的真气就开始以一种不受控制的速度疯狂压缩起来，其致密度与之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只差那么一点点，几乎就要彻底液化。
而真气液化，那是修行境界达到太初之后才会发生的现象！
果然不愧为妖界顶级功法，撼天七十二拳竟霸道如斯！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一刻，我似乎真正明白了这“撼天”二字的本意，它绝不是像通臂猿王所说得一招秒杀七十二柱魔神那般简单。
我感觉它也是通臂猿一族用来挑选适合继承这门功法的后代的一种手段。
一旦在修行过程中承受不住这股霸道，修行者自己就会被率先撑爆，以此剔除那些体魄强度达不到要求的族人。
这样看来，通臂猿王是通过考验者，天赋果然不一般。
话说回来，我之所以在运行真气的时候会感觉像推磨一样费劲，固然是因为第一次催动如此浑厚的真气在经脉内运转，技巧和习惯上都还很生疏。
更为关键的是，这种几乎就要达到液化程度的真气，其本身也会对经脉形成一种适应性改造。
一方面清除经脉中那些与生俱来的杂物，另一方面拓宽经脉直径，强化经脉壁垒韧性，使它可以承受更大量的真气冲击。
这个过程中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要爆炸一样，全身充满着一种因为经脉膨胀而导致的酸痛感。
酸到牙尖，痛到骨髓，想摆脱而摆脱不掉，想减缓却减缓不能，只能苦苦支撑着。
终于，在我感觉自己都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这第一个周天的真气运行终于要结束了。
当这些即将液化的真气进入丹田的刹那，那种痛楚也达到了极致，整个丹田都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一般。
这一瞬给我的感觉足有万年那么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终于，真气入海，第一个周天的真气运行就此圆满。
不得不说，我全身唯一符合撼天七十二拳要求的也就这气海了。
随着那么多即将液化的真气涌入，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好似一切本应如此。
这时我以溯气之法悄然观察，发现这些即将液化的真气进入气海后，携带着撼天拳术运转秘力，使得整个气海内的真气都开始压缩，渐渐化作同等层次的近液化真气。
与此同时，第二个周天的真气运行也已经开始，我全身经脉再次经历了一番洗毛伐髓的痛楚，无论是真气质地，还是经脉强度都得到明显改善。
相比于刚才，这次整体感受上远没有第一次时那么难以忍受。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一个又一个周天的真气运转过程中，我的经脉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拓宽和加固，其坚韧程度与今天之前相比，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而当我彻底感受不到任何源自经脉的痛楚时，撼天七十二拳的初始阶段准备工作至此才算基本完成。
接下来，正餐来临，我期待许久的体魄强化终于要开始了！
带着些许激动之情，我对体内真气的运行轨迹进行着更加细致入微的调整，使它们不断分化为一份份更小更细的真气流，去疏通一处处之前从未用到过的细微经脉。
这无疑是一件非常繁琐，极其考验耐心的活。做着做着，我突然感觉到一丝荒唐的熟悉感。
这些不断细化的真气，像极了我从那处废弃空间脱困时，用来探索路径的真气被分解后的真气游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