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胡家的私房菜刚刚结束，张长海他们五个又来了。
一进门，张长海就摆出老资格告诉胡不为：咱们都是商人，商人应该以追逐利润为主，商人和朝政搅合到一块，早晚是要吃亏地。
他还摆出事实；“你看看，这会不就是吃力不讨好吗？”
李晓更是警告说：老弟呀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些政客的本性，他们可都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厉害得很呐。你要是一个小心，说不定能被他们吃的量骨头都不剩下。
还是咱们自己人玩玩算了，都在汴梁城里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会欺负谁。
五个人轮番上阵，巴拉巴拉说了好一阵子，总的意思就是商不予官斗，莫谈国事！
胡不为心里对此鄙夷之极。
心说：什么叫商人不能参合到朝政上去，国家的利益就这么大一块，你不到朝堂上去争取你的利益，谁还会白白的照顾你？
像后世的老美，整个国会几乎都成了各家商业集团的利益代言人，尤其是老美的军火集团；石油巨头，鼓动国会在中东搅风搅雨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利益？
还有就是后市天朝的房地产，要是没有代言人，它哪能火箭式的蹿升？
自己不去争取，还在我这自怨自艾，短视！
“现在契丹人参合进来了，酒的事必须要从长计议”胡不为含含糊糊的说。张长海：“一群牛嚼牡丹的蛮子，让他去吧。”
王明远还那民族大义来威胁说：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他们是不讲道理的蛮族。
胡不为心说：你们这是为吃独食而找的借口，我又没买军火算什么胳膊肘外拐。此事我还需要为今后的长远计划做准备，由不得你们！
胡不为还没想好对答的言辞，门外又传来耶律勃利的声音；“胡不为，我又来了！”
刘大迁小声的嘀咕：我们过来他也过来了，这番子难道会盯梢不成？
看到契丹人来了，林君山很不客气的说：“耶律先生，你没把战马弄过来，小胡掌柜的葡萄酒就没你的份了。”
耶律勃利也有一副好口才：“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此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说也没定下来，咱们就没我的份了？”
他对胡不为家里的葡萄酒可谓势在必得的！
因为从地处平原的汴梁运送葡萄酒到幽州，远比从西域买来距离上近了不知多少，就是运到上京临潢府，也没多出多少距离。
这还没算上在大漠行走的艰苦，和沿途可能遇到的风暴和匪患。莫说这葡萄酒是一两银子一斤，就是一两二钱一斤也是划算的。
双方都憋着一股气，口气都逐渐便得强硬起来，话赶话哪里还有什么好话。
很快耶律勃利就恼了，他“唰”的一下抽出腰上的钢刀“莫非你们还想试试我钢刀是否锋利？”
主人家都拔刀子了，店外耶律勃利的几个随从也气势汹汹的也冲进来，把腰刀对准张长海他们几个。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张长海他们被吓坏了，旁边添茶递水的蔡小紧也被吓了一跳。
胡不为一看形势不对呀，都把刀子给拔出来了，这要是在我家弄出人命来，事情算谁的。汴梁城里的老百姓又会怎么看我？
不行，今天必须要把双方的火气给降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遂抄起一张板凳就朝冲过来的几个契丹侍卫砸过去：“都给我滚出去！”
“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耶律勃利也跟了一句。
侍卫们走了，胡不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心说；还好；这个契丹人还算脑子清醒的，没有冲动。
双方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死在我家，事情就闹大了。
耶律勃利气呼呼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对着屋里说“你们休想独吞胡不为的葡萄酒，我要给大宋皇帝上书！”
一提上书，这就是要拿到官面上来说了，事关两国，非同小可。
要知道大宋朝廷可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对契丹人非常忌惮，任何有关契丹人的事都会被当成大事来对待。
张长海他们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他们最怕的就是见官。一见官他们就习惯性的要送钱，不送钱心里反而会觉得发虚。
王明远讪讪的说：“这怎么说的，不就是生意吗，怎么还弄到官面上去了，真是的。”
“还不是你们想把人给挤走”胡不为也没好气的说。
万幸没在胡家老店开打，不然自己的刚刚积累起来的一点好名声就会全毁了。“都走吧，以后有啥是你们双方都分开说。”
第二天；耶律勃利还真的通过理藩院上书朝廷，说既然两国是兄弟之国，为啥他还会在汴梁城受到歧视，连葡萄酒也不能购买了？
由此市面上忽然开始流传两种观点截然不同的说法：一种说契丹人得罪不得的，胡家的葡萄酒还是全卖给他们算了，免得的罪恶了人，说不定还会引起刀兵之灾，值得吗？
另一种观点说：葡萄酒是咱们汉人的，为啥非要卖给契丹人，何况汉人商人已经把酒全部给预定了，契丹人这是在仗势欺人。
现在是在汴梁城，为啥还要无端讨好契丹狗，太没气节了，该打！
两种说法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细细想来还都有些道理。
传言沸沸扬扬，争论不休，不但茶馆酒楼里有人说，后来连官场上也有人在议论此事，为此两派还打起了笔墨官司，百官之首的宰相富弼也为此大伤脑筋，因为他没法子和稀泥，帮了谁都会得罪另一方，绝讨不了好。
这个老滑头索性来了个告病，把事情推到赵祯的手上，说是圣裁最好。
把赵祯给气的大骂富弼不是个东西，把这么一件棘手的事交到他的手上，让他也很难办。
卢若愚给他出了个主意：“解铃还得系铃人，事情是胡不为搞出来了，还是让他自己解决最好。”
赵祯想想这个主意还真的不错，事情要是解决了大家太平，事情要是解决的不太圆满，那也是他一个小民的事，怪不到他老人家的头上。
派出传口信的便是胡不为的老关系户，尚食局太监秦痴。传话让胡不为小心些，最好是那出让双方都满意的结局，免得在伸出风波。
胡不为则请旨让翰林院的蒋云仙来做信使，帮着穿针引线。
这点小事，赵祯当然没有问题。
早就接到胡不为消息的蒋御史自是临危不惧，欣然接受，斗志昂扬的在胡不为；耶律勃利；张长海三方做穿梭说和。
对耶律勃利，蒋云仙施以画饼，大谈特谈胡不为明年将会有大动作，将来在生意上一定会给契丹商人以优惠。
对张长海他们，蒋御史有施以官威，强力打压他们不切实际的贪念，又和他们一起畅想明年葡萄大丰收的景象，同样说要给他们优惠。
最后，双方都同意胡不为提出平分的办法。
平分，不是说把厚德坊胡家预估的五万斤上好的葡萄酒，全部平分给竞买的双方，这其中还要留下一万斤。
一部分是胡不为的私房菜馆自用之所需，皇宫上供，以及四家勋贵的尝鲜之所需，还有当作礼品送人的，这一共就一万斤。
剩下四万，才是双方平分的分量。
为了感谢胡不为，耶律勃利还破例卖给胡不为五匹好马，以及十匹小马驹。好马在古代就等于是后世的豪车，拥有者是很拉风的。
事情办的挺双方都满意，不过想姚成亮，施大发这些想分一杯羹买便宜货的人，就没有机会了。
胡不为还笑称：耶律勃利舍得送好马，他大概是在为明年的生意打好关系。
到了预先交银子的这天早上，厚德坊胡家的正堂里坐满了人。
这御果园酿酒坊的第一笔生意，也是一个很吉祥的开门红！
是连朝廷都非常眼红，是令普通商贾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巨额大单，价值要达到四万两。
酿酒坊的股东曹评，赵世将，潘子和，李亮，苏轼兄弟，以及即将上任的陈正官他们都激动坏了。
李亮，张玄智，元盛杰都来了，这是御果园的第一笔生意，对于胡不为来说，这也是赚取的最大一笔收入，他们都想来见证一下。
想看看四万两银子，能有多大的一堆，他们这辈子都还没见过。
入股的时候才投了区区５００两而已，这才几个月时间，竟然变成了四千两，按照李亮的话来说：“就是抢劫也没这样来得快。”
潘子和更是欢呼：哈，我又能泡青楼了，爷还要继续和人赌球斗鸡。”
一个个都对给他们带来财富的胡不为敬佩的五体投地，
看到正在交割的一箱箱闪着耀眼光芒的大银锭子，赵世将却在痛心疾首，外加悔不当初。
曾经胡不为在水西门的小食品作坊门前给过他一个挣大钱的机会，可惜他硬生生的给拒绝了。
老天爷待他不薄，又给了他第二次挣大钱的机会，而他却仅仅投了最基本的一股，这还是看在兄弟情分上，要是关系远一点的，说不定他连这一股都不会投。
“你呀长这么大还好坏不识，过去是鬼叫飞奔，现在是人叫不走！”这是他老妈昨天晚上对他的评价。
当初他要是多投进区区５００两银子，今天就能多分到四千两，能卖多少好东西，能治多少家产？
赵世将暗下决心：“以后只要涉及赚钱，我一定都力挺胡不为，谁也别想拉我走！”
胡家现在头顶着大宋第一厨师的名头，今天来的不是亲朋好友，就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少不得要来一场宴会。
这辈子只有伸手要钱，从来没挣过一文半文的公子哥曹评他们，短短几个月就挣到了四千两银子，他们很有成就感。
也早就嚷嚷着要胡不为大办一场，说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来个一醉方休好好的庆贺一下。
现在操办一场小规模的宴会，对胡不为师徒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偷个懒直接按照私房菜的菜谱在添上几个就成。
中午，宴请的宾客们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汴梁城四小开的家长，自己家的孩子能挣钱了，而且这份钱挣得好事光明正大，人人称赞，做家长的当然非常满意。
这比夸耀他们自己能干好要令人高兴，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家族兴旺，后继有人的标致，如何不让他们高兴。
蔡襄和赵丛郁是好友，他们两个是下朝后一起来的，济阳郡王曹佾，也带了个名叫高继敏的人过来，这个人胡不为也不认识，见面的时候只略略打了招呼。
胡不为新结交的八位小官僚好友，也一同相约而来，最让人称奇的是从不参合官场社交的包拯也来了，还把安信郡王赵宗麒给带来了。
这两位一来，原先安排的座位就要改动，不然就是不重尊客人。
排座位，是华夏人很看重的一项传统，那排座位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么多人来做客吃饭，其中有郡王侯爷，高官，小官，还有在这个时候没啥地位的商人，既不能让高官嫉妒而跌了分，又不能让小官觉得受到轻视。
对于生手来说，这件事非常之难，胡不为没这个兴趣去研究这些，遂把这件交给曹评他们，让他们伤脑筋去。
宴会就摆在胡家的正堂，一共开了四桌，一个主桌在前，下手并排是三桌，端菜的小厮今天换成了陈斌的另外两个学掌柜的同学甘枫和史金亮。
拉面馆很重要，老掌柜邹锡官今天来见证；赴宴，陈斌蔡小紧两个实在是走不开。
开宴前胡不为还打招呼，说今天他是主人，少不得要陪酒，今天做菜的事就交给徒弟陈富贵，要是菜的味道稍有差池，还请多多原谅。
这都是细节小事，来宾们自然不会硬逼着胡不为去做菜，这要想品尝胡不为的手艺，到马行街胡家的私房菜馆定一桌不就得了。
这么多人来做客吃饭，其中有高官，有小官，还有在这个时候没啥地位的商人，安排位置就显得尤为重要，既不能让高官嫉妒而跌了分，又不能让小官觉得受到轻视。
为了安排座位，曹评他们也商议了许久。
今天主桌坐的当然都是高官，有包拯，蔡襄，赵宗麒，还是四个小开的老爹赵丛郁；潘太平；曹佾，李彤七人。
胡不为新结交的八个小官正好凑成一桌，四个小开和苏轼兄弟俩以及陈正官和曹佾带来的高继敏，八个人正好又是一桌。
剩下的张长海王明远他们，就只能和张玄智元盛杰他们拼桌。这一桌还多了个耶律勃利，因为他是辽国的皇商，为了将来的生意能做到辽国去，这位爷也不得不重视。
本来胡不为也是应该到赵世将他们一桌的，但被赵宗麒硬是拉到了主桌上去。他还说就凭你在江湖上点金手的称号，也能坐在主桌。
主桌的板凳不好坐，会烫屁股，胡不为当然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这个好意。
“做吧，老夫也想和你说刷”既然包拯这么一说，胡不为不得不勉为其难。
赵丛郁他们想到；这小子帮着自己家的儿子找到了挣钱的一条金光大道，也顺水推舟接受了这个建议。
赵宗麒首先开口；“胡不为；世人都说你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点金之手。”
“根本没有的事，这都是城里的闲汉们瞎掰的”胡不为急忙起身辩解。
赵宗麒笑笑：不必过分谦虚，记得发家经历大家都看在眼里。亏损多年的官书局，在你的手上重新焕发新生，一套《龙门点评》没有一个读书人不说好的。
现在的《三国演义》卖的火的不得了，据说你们现在又准备搞一套《清流诗文集》，可以看出你是很有眼光的人。
至于拉面，私房菜馆那都是独门生意，就不用说了，日进斗金呐，连我都羡慕的不得了。
最让你出彩的，就是你把一座废弃的前朝荒山，通过酿酒的方法，变成了一座一年能挣几万辆的金山。
这等变废为宝的奇思妙想，等于活生生的打了宰相富弼一个响亮的耳光，令其颜面丢尽。今年是四万两，我估计明年你们肯定赚的比今年还要多。“你还不承认你有点金手？”
赵宗麒的一番说辞，让胡不为心里有些飘飘，他强迫自己板起脸皮显得庄重点，虚虚的客套；“那都是百姓们的抬爱。”
“某新近接掌开封府尹，还望不吝赐教，你多给点好的建议。”
胡不为也不清楚这赵宗麒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他也模模糊糊的说：只要郡王爷召唤，小人一定到。
酒过三巡，包拯忽然问道；“胡不为；你们的酿酒作坊今天挣了足足四万两银子，老夫想问问你，这么多银子你们准备怎么花？”
是的；酿酒坊今天赚到巨额银子，不但是包拯关注，在场好多人也在关注，就连外界也有很多好奇的。
从这笔巨款的分配，是全部分掉，还是分一半；或者一点也不分，这能看到胡不为的心性和眼光。
最缺钱的潘子和想全部分了，好让他有足够的银子去泡青楼赌球斗鸡，曹评希望能把这笔钱拿回家，让他老妈看看，儿子也能挣打钱了。
张长海王明远他们也想看，胡不为是否打算继续投资，投资什么，这里头自己能不能搭上一把跟着赚一笔。
“怎么花”按照胡不为的本意最好是一两一直都不分，全部投入再生产。可当他看到潘子和这家伙已经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李亮也投来期盼的眼神，就知道一点都不分是不可能了。
“嗯，我是这样想的。这笔钱一共是四万两，我想拿出一万分掉，剩下的三万两继续用来投资，我希望这三万两能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拿出一万两来分红，潘子和他们每人各占一股，也能分到一千两银子，这比他们投资入股时的五百两还要多了一倍。
这还没算剩下的三万两里，还有他们的三千两。
胡不为说完又瞄了一眼赵丛郁和曹佾，看到他们两个都露出赞赏的眼色，知道刚才的话看来是对了他们的胃口。
再看了一眼赵世将他们这一桌，曹评在朝他竖大拇指，李亮也脸上带笑，心里也放心了。不让他们在朋友之间显摆下，这些家伙心里就不舒服。
“就没想到替百姓们考虑考虑？”包拯又问。
曹佾心里对包拯的这句话很不满意，心说包黑子你这是仇富，是劫富济贫，是道德绑架！
你老倌是道德居士不错，你也不能硬逼着所有人和你一样当道德居士吧。这几个小孩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赚来的银钱，来路清白，经得起任何人审查。
“包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胡不为还小还没成亲，可怜他在外忙活挣钱累的贼死，内宅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小家还没顾得上，你还让他兼济天下，这不是难为人吗。”
曹佾的意思就一个，先小家后大家，小家富裕了才能顾得上照顾其他人。
不得不说曹佾的这段话很有道理，很得人心，世上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当然也就没有任何摆不上台面的地方。
包拯呵呵一笑，寿眉抖了一抖：今年是四万两银子，光胡不为一人就能分到一万六千，就算是在汴梁城，这笔钱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何况明年他还能继续酿造葡萄酒，说不定产量比今年还要多，也就是说胡不为明年还能挣更多的银子。
这还没算上他他还有拉面馆；私房菜这两样，哦，听说他们几个小子又在筹划开新店了，这又是一笔丰厚的收入，拿出点救济下穷苦百姓也没什么。
“包大人，你不要搞错了，胡不为目前还是布衣，是老百姓！”曹评连续强调，“救济百姓是你们文官的事。”
曹评这句话，把他们勋贵一脉都给撇开，把责任都推到文官的头上，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他们这一伙的老老少少基本都是武职，有的如赵世将是低级武官，高的如曹评的老爹济阳郡王，身上带的大都是节度使团练使等虚衔，一点实际权力都没有。
李彤也跟着说：就是，古人说得好，齐家治国平天下，胡不为目前连个家都没有，你就要他兼济天下，这不是为难人嘛。
“上回南阳大水，胡不为操办了拍卖会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又接受京城的流民教他们本事，这不就是兼济天下吗”潘大平也跟着附和。
包拯对此根本不屑一顾，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葡萄酒，呵呵一笑，说：“你们错怪老夫了，我从没想过要胡不为毁家救济平民。”
好多人都纳闷呢了，你老包到底想说什么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昨天有不少人上书朝廷，说胡不为善于生财，眼光独到，有经时济世的大才，应该为朝廷所用！”
接着包拯又来了一句惊人之语；“陛下已经着新任吏部的毛尚书研究此事！”
在座的这下都听明白了，胡不为要当官了，可他才１７岁的毛头小子啊。这是祖坟头上冒青烟，这得多大的运气啊，简直是好的逆天了！
不但是张长海这些商人羡慕不已，就连身为皇后亲侄子的曹评，也非常眼热，这是要做文官呐，而且是深受皇帝信任的实职文官，前途无量！
受人信任，内人追捧，胡不为起初心里也美滋滋的，可后来一想，问题来了。
开玩笑，一个初入官场的小萌新能给多大的官？
给个大官绝对会有人怀疑自己的能力，或者不那些烤熬年头爬上来的庸官昏官甚至还会不满意，骂娘。
还有富弼会怎么想，会不会在公务上和我扯皮，乃至背后捅刀子，政务还要不要办了？
要是还给个芝麻绿豆官，想要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不知道要熬到那一天，要跌多少回。
再者说，自己满操办汉全席的理想还没实现，这就去当官，理想那一天实现？
胡不为起身，朝皇宫方向拱拱手说“包大人请您替我感谢陛下的好意，小子还没有被这点小小的成就冲昏头脑，自量德薄才浅不足以为君分忧，就多谢陛下的厚爱了。”
赵世将听了大为惊奇，对身旁的李亮说；“他这是拒绝了，为什么，他这是为什么啊？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连做梦都想要个一官半职的，他怎么会拒绝的那么干脆？”
曹评干脆走到胡不为的身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贤弟，你是不是欢喜过头，说错话了？”
“没有，我很清醒，我说的是真心话！”
“额”曹评心里郁闷的要死，心说我这是白替他解释了。
主桌上的曹佾等人都是有城府的人，知道胡不为待会自会解释，但李亮不是，他从来没做过官，又是纨绔的脾气。
他大声的嚷嚷：“胡不为傻啊，当官多好，出则吆五喝六，入则手掌权力，威风的紧呐。”
李彤立马大骂“你个混账，此地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以为做官和你当纨绔是一样的吗？还不给我闭嘴。”
蔡襄也劝了胡不为一句；“朝廷困窘，急需你这样的人材，你要是来了，也能帮我分担点压力。”
他又指指自己头上的白发：“你看看，这都是愁出来的。”
胡不为一看，蔡襄的头上是长了好多白头发，脸上还有深深的皱纹，连气色也很不好，和他在赵家做冰激凌时第一次看到他相比，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遂开玩笑说：“我还没娶老婆，更不能入朝为官了，不然一个满头白发的少年，谁家的姑娘会嫁给我？”
赵宗麒：“莫非你是嫌弃我等庸庸碌碌，不愿与我等同朝为官？”
胡不为心说，你这是怎么话，我有那么清高吗，这话流传出去会引起公愤的。
他走到蒋云仙他们一桌，拍拍蒋的肩膀：“蒋大人已经在翰林院枯坐八年，像这样的大才还没有一展抱负的机会，小子我何德何能敢于他们这八位大贤并排。”
赵丛郁听了，忍不住在心里为胡不为叫好。这句话说的太漂亮了，不但抬举了那一桌的八个芝麻官，替他们报了委屈，还把自己不想当官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
同样是一句话，胡不为的这一句，就能让很多不得意的芝麻官对胡不为产生极大的好感，因为胡不为替他们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蒋云仙激动地嘴唇都哆嗦了，起身说：“贤弟你说错了，是我等不堪大用，更谈不上是大贤的称号。”
越是这样，胡不为越是想替他们扬扬名：“八位哥哥，你们怎么不是大贤，你们是东华门外唱过名字的好汉，这句话还是韩琦亲口说的。”
越说越心酸，蒋云仙眼泪都快下来了，低低的说了声：“惭愧。”
包拯一看场面已经变成诉苦大会，招揽胡不为的事算是黄了。想要让胡不为入朝为官，必须要先让这八位升升官，这怎么可能。
胡不为就看到包拯又对着身边的赵宗麒耳语了两句，这家伙又有了言辞：胡不为，做商人乃是贱业，整天斤斤计较，富裕的只是一人一家而已。
而你要是当了官，就能真正的兼济天下，为君父分忧，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这是何等的荣光。
胡不为估计，包拯和赵宗麒两个大概是领了皇命来的，不过你但这我这个老板的面说做生意的都是贱人，那我可要跟你说道说道。
“郡王爷此言差矣。”
“哦，说说，要是有道理，本王一定支持你。”
对此，胡不为早有准备：孔门７２贤人中的子贡就是个商人，孔夫子也没说他贱啊。
“说的太对了”张长海他们五位豪商听了都感激的不行。
刚才赵宗麒说他们都是抄贱业的，他们是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了胡不为的帮忙，应该能换回一点面子。
赵宗麒心里一想，还真的是那么回事，自己绝对无法反驳，他只能继续听胡不为说话。
胡不为继续说道：再说商人，那是普天之下少有的几种苦活之一，常年出门在外，风餐露宿这就不说了。你别看他们整天斤斤计较，可他们要是遇上酷吏，或许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有听说过商人篡权夺位的？
不用别人细想，胡不为自己我解释：我知道有权臣篡位的，比如三国时的曹氏父子，再有外戚篡位的，比如西汉末期的王莽，隋朝的杨坚。
还有武将篡位的，那就更多了，李渊算一个，前朝的朱温也算一个，接下来的几个小朝廷都是如此，可就是没有一个商人篡位的。
可见商人都是好人啊！
粮食丰收，谷贱伤农，必须要有商人来转运到别处，开办产业，同样也要雇佣工人，这也是在富裕自己的同时帮助别人，你们看看多好。
蔡襄说：“一家大都是雇佣几个而已，没多大意思。”
“一家不多，十家许多”胡不为提醒众人：“诸位想想，就说整个汴梁城，有多少家酒楼，多少家客栈，又有多少家布庄杂货店，加起来就多了吗。”
蔡襄是管钱的，他对这些非常熟悉，细想之后不由他不承认，还确实是这样。
胡不为：“诸位，你们再想想，整个汴梁城上百万的老百姓有几个靠种田过活的，还不都是在当伙计养活一家老小。”
“还真的如此”包拯不由得开口同意胡不为的说法。
蒋云仙本来就是和胡不为站在一条战壕里的，现在听了胡不为的这番话，顿觉振聋发聩，眼界大开。
“贤弟，你说的很有道理，让我等又有了一种全新的看法，看来我们都错怪了商人了。”
胡不为“那当然。蔡大人；包大人你们想想，要是没有豪商，赈灾的拍卖会还能举办吗，就算强行举办了，谁又买得起？”
张长海激动不已：“胡老弟说得好啊，难怪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我是真心的佩服你。”
“你说的还好，汴梁城的繁华已经到了顶点了，就凭你准备新开的麦香居，又能在招收多少雇工？”赵宗麒冷冷的说。
“要说汴梁城的繁华，确实如此，但要说繁华到了顶点，郡王爷，我认为还有待商榷，还有更繁华的余地。”
包拯惊愕不已；“还能更繁华，那要到什么地步？”
在这个屋子里的都在想，汴梁城已经够繁华的，白天是买卖城，到处都是做交易的。到了晚上，更是不夜城，遍地灯火辉煌，还要怎么富裕？
胡不为仅仅说了四个字，“流，金，淌，银。”
流金淌银？
所有人都对胡不为的这四个字产生了丰富的联想，屁股下的位置不同，想法也各不相同。
这是何等的奢靡，包拯这个道德居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而对于新任开封府尹赵宗麒来说，他看到的确实政绩，蔡襄更是看到了源源不断流进的税收，最好是能把空虚的国库给填满才好。
对与钱越多也好的纨绔李亮来说，他看到的是广阔的钱景，是一条铺满金砖，闪闪发光金色光芒的大道。
张长海他们也在想，我们是不是也能在其中跟着混点汤水，小赚一笔。
赵丛郁内心也是吃了一惊，心说这下子的野心可是够大的。
东家的野心越大越好，这是张玄智的想法，不枉我从洛阳来投靠他，我的运气真好，能够遇上这样难得有雄心的明主。
赵世将问了一句；“莫非你又有了什么赚大钱的计划？”
“对，夏天买冰激凌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
张玄智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心说开钱庄啊，东家真的还记得这件事。
“莫非又是做吃的？”赵宗麒问。
胡不为语气坚定：“不，餐饮方面到麦香居为止，今后我应该不会增加店面了，不过私房菜馆的菜品将来还会继续提升。”
他的目标还是要达到满汉全席的水品，这是他的第一个小目标，必须要实现。不然系统也不会放过他。
“你这话要是现在就传出去，一定能让大酒楼的掌柜们大大的松口气，晚上还能睡个好觉”蔡襄也调侃了一句。
接着刚才的话题，胡不为接续说道：就像安信郡王说的那样，就算一家三开间的大酒楼，连厨子带伙计，又能招收几个人？
明年我要办的是准备招收几百人的大型作坊，说不定还要在外地开分号咧！
几百人的作坊，这要多大的产业？
在座的除了胡不为每一个人都浮想联翩。胡不为是不是喝多了，开始说大话？
有人想：胡不为做成了几个好项目，现在有些自我膨胀了，这天底下只要是赚钱的产业，那一种不是竞争激烈势同水火。还几百人的作坊，这是自寻死路！
还有人想；莫非胡不为又想到了什么从来没出现过的产业，就像他做葡萄酒，做冰激凌一样，都是独门生意？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是太好了，这肯定又是赚大钱的好机会。
王明远颇为好奇，他厚着脸皮问：“可否透露一下，是什么行当？”
“你怎么说话的，这也是你该问的？”不待胡不为拒绝，曹评就很不客气的叱问了一句。
曹评深知，胡不为想到的肯定是能赚大钱的行当，他怎么愿意把消息泄露出去。明年要开新作坊的事，他也是很早就知道，但胡不为就是不肯说到底要做什么。
王明远也深知自己太过鲁莽了，这种赚钱的大事，怎么可能当众说出来，就算是多年的老交情，也不能问这样的话。
“失礼了，失礼了”王明远赶紧四处打招呼。
好在赵宗麒出来替他解围：“没事没事，点金手想出来的好主意本王也挺好奇的。”
随后他又提出个条件：胡不为，本王现在问你，你明年春天的新开的作坊，是属于衣食住行里的哪一样？要是能说，计算本王欠你一个人情。
胡不为能把一座荒山变成一座金山，这等眼光已经是的得到了汴梁城所有商家的一致认同，他说的话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重视。
张长海等人已经把耳朵都竖起来，专心致志的等着胡不为开口，只要能听出一丝信息，自己说不定就能走在他的前头。
今天在宴会上一直做乖宝宝的苏轼，心里也是猜测，衣；食；住；行，胡不为到底想做哪一行，快点把谜底说出来。
同时身为御果园酿酒坊的股东的他，当然也知道这等赚大钱的消息绝对不能外露。
现在的他一个是想解开谜底，另一个是想要继续保守秘密，心里左右为难，猫抓样的难受。
“咳咳”就在胡家正堂寂静无声，等着胡不为揭开谜底时，李彤忽然说道：“胡不为你要想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希望胡不为少出点风头，闷头赚钱才是最稳妥的。
胡不为笑道：无妨，我知道轻重。
被一致公认的点金手要说出他的秘密了，正堂内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很清楚。
“郡王爷你猜错了，我的新行当和衣食住行全无关联。”
赵宗麒脱口而出“那会是什么行当？”
这句话说出了几乎所有人的心声，好多人都在搜畅刮肚的苦思冥想，会是什么行当，到底是什么行当，快快说出来。
张玄智则心里暗暗窃喜：可不是吗，我们想做的是钱庄，开钱庄汇通天下，和衣食住行有什么关系。
看到所有人一脸呆萌的样子，胡不为忍不住小小的得意了一下。“都别猜了，那是个比葡萄酒还要高级的新行当。”
新行当！
尚在苦思冥想的张长海心里顿时没了兴致继续瞎猜，“又是个新行当，这家伙怎么这么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出一个好的行当来？”
又是新行当，李亮听了如闻天音，他一把搂住胡不为的肩膀，乐呵呵的笑道：“哎呀贤弟，你真是我亲兄弟，有了你哥哥我这辈子就不愁钱花了。”
看到曹评赵世将都朝他竖大拇指，这小子愈加得意：“老弟呀，你真是个妙人，你比胭脂楼会善会吹箫的玫红大家还要可人。”
“好了好了，您快坐下”胡不为赶忙把李亮撵走，这家伙越说越没谱了，把我和胭脂楼的失足妇女相比，这能比吗？
“新行当就一定能挣大钱吗？”包拯有些怀疑“老夫拭目以待。”
胡不为：“没问题，您老一定能看到大宋国富民强，繁荣昌盛的那一天。因为这是我祖辈生活过的地方，也是我生活的地方，将来我的子子孙孙还要生活在这块土地上。”
“一人富；不算富，我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吃穿不愁，手有余钱，这才是天下大治。”
说着说着，胡不为深藏心底的记忆又开始浮现在眼前，小洋楼，大彩电，电脑，网络。。。。。。
包拯眉飞色舞，击节赞叹：“好好，你这是发自肺腑的赤子之心，令人感动啊，从乘兴而来，乘兴而回，告辞。”
他一走，同来的赵宗麒也起身要走：“胡不为，本王听你言；观你行，一切都用事实来说话。”
随后李彤赵世将，曹佾等当官的都走得一干二净，胡家正堂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老虎一走，没了压力的猴子们重又活跃起来。
张长海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胡不为的身边，问：“老弟啊，你的新作坊能不能让哥哥我也入一股啊？”
接到胡不为眼色的李亮粗鲁的把张长海一把拨的远远地，手指墙角排成一摞的银箱说；“你看看，咱们兄弟还缺钱吗？”
张长海斗不过纨绔李亮，只得朝胡不为喊话；“都是生意场上混的人，有钱大家赚嘛。”
“就是，胡老弟吃肉，给咱们哥几个留点汤喝喝也行”王明远林君山都过来帮腔，也想如一股。
胡不为以前是食神，现在又有了点金手的名号，他的生意个个都是大卖，要是能入一股，将来的红利绝对会源源不断往家里流淌。
胡不为也不想冷了张长海他们的心，遂好言安慰道；五位老哥，我们现在不缺资金，入股就不必了。不过将来新作坊产出的货物，有你们来分销一部分如何？
张长海大喜，立马说“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就知道入股根本就没有一点可能，之所以还在吵着要入股，目的吗自然就是想让胡不为有点不好意思，他也就能顺水推舟，退而求其次做个分销商。
只要能在胡不为的手里拿到大宗货物，一样能挣到大钱。
耶律勃利也走过来问胡不为：“您的新产品是不是和军国大事有关？”
胡不为心说：我做的是民用小商品，怎么可能和这种高大上联系到一起。“完全无关。”
“那好，还请胡掌柜把我耶律氏也列为分销商吧，只要东西好，银子什么的一切都好说。要是新产品有好的销路，我也会把一部分在大宋采购的商品交给你来处理。”
胡不为心说；这就是交换了，嗯；这个建议很好。“可以，还请耶律先生放心，我的新产品一定会大为畅销。”
耶律勃利看到胡不为说的爽快，心里也挺满足的，当场给出了甜头：“明年还请胡掌柜多准备些麻布，茶叶，丝绸，数量嘛越多越好。”
对于耶律勃利来说，他只想得到胡不为口中销路极好的新产品，而他需要采购的丝绸茶叶等商品订单，交给别人是买，交给胡不为一样也是买。
这样他等于凭空就卖了胡不为一个人情，划算之极！
而对于张长海他们五位豪商来说，耶律勃利的市场全部都在辽国，和他们没有任何商业上的竞争，自然也犯不着得罪眼前这个蛮横的会拔刀子的契丹狗。
今天的这场庆功会，宾客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家都说陈富贵地材做得好，是名师出高徒的典范，还说要为陈富贵在餐饮界扬扬名。
送客到大门口的时候，耶律勃利忽然又提出一个要求：“胡掌柜，你出版的《三国演义》很好看，能不能也卖给我两千套。”
有银子赚胡不为当然非常乐意，连说您这是在照顾我的生意，哪能有啥问题。
“关键是还要排队，轮到我都已经快要过年了，我过几天就要回家等不及了”耶律勃利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官书局的事胡不为都交给张玄智一手掌控，具体的情况他并不十分清楚，不过他想给耶律勃一点甜头，便给张玄智使了个眼色。
“既然耶律先生如此诚心，就是再难我也要帮上这个忙”他伸出三个手指；“给我三天时间如何？”
耶律勃利：“三天后，两千套《三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该说的都说了，再众人即将散去时，陈正官说：老弟，我还想向你请教一下到任后的施政方略，还望你这位点金能手能给个好主意。
这是个好问题，说明陈正官是真的想把明州知府做好，他做好了，胡不为这个举荐人的脸上也会有光彩不是。
“没问题，这事你不说我也会和你谈的。”
“且慢”曹评忽然打断了话题。
这事怎么回事，胡不为一脸错愕。
曹评解释说：也帮着高继敏也指点一下。
“为啥？”胡不为那会愿意给一位毫无关系的人提供绝好的建议。
“高知府是我二表舅，为人绝对可靠。”
既然是很可靠的自己人，那就没啥问题了。“可以。”
曹评有让跟随的小厮，去把已经走了的高继敏给追回来。
趁着功夫，李亮潘子和都嚷嚷说看到这么多银子眼馋，意思是想要分点银子出去潇洒。
胡不为心想，这都已经是说定的事，想分那就分把，这也是早晚的事，正好今天大家都在，陈正官也还没上任，分掉也好。
都是五十两一个的大银锭子，还经过了几家账房的核定，成色分量什么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分起来非常容易。
除胡不为外，其他股东面前放上每人２０个大大的银锭即可。
看着眼前高高堆起的一座小银山，李亮乐的合不拢嘴：“这是爷这辈子第一次自己挣钱！，爷高兴啊，哈哈哈。”
“是极；是极”潘子和也面脸笑容的望着面前的银山直流口水。
胡不为笑骂：瞧你们这点出息，看到区区一千两银子就流口水了，还号称京城四大少呢，我都替你们觉得丢脸。
“老弟你可不能这么说，说老实话今天是我这辈子兜里最宽裕的时候，爷们可从来没这么富裕过。老潘，你说是不是？”
“嗯，钱壮怂人胆。我现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就是凤栖阁的白莲大家，我也敢和她大战三百回合。”
李亮；“那女人可是汴梁城里最善于房中术的，敢跟她大战三百回合，老潘你厉害。”
“那还不是银子给了我男人的勇气”潘子和美滋滋的拍拍面前的银山。
看到高继敏又回来了，胡不为开始撵人了。“一帮纨绔，都走；都走，别在我家胡言论语。”
等屋里只剩下三人时，胡不为面对陈；高二人问道：“你们这次上任是准备混日子，还是想大展宏图？”
陈正官说：我辈读书人，上任一地，当造福一方，不求万古流芳，至少也要在当地留下点值得称颂的政绩。
高继敏补充说：就像唐朝的白居易，他不是在西湖留下一道白堤，到现在二三百年了，还被人称道。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陈正官还特别强调。
“那我们就有共同语言了”他又开始启发性的问：“二位知道当今朝廷最缺什么，而地下的老百姓有急需什么？”
两个人都是有资历的官员，略微想了一想，所说的意思和胡不为想的基本一致。那就是朝廷缺钱，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而百姓也穷，缺吃少穿饥寒交迫。
胡不为：“你们说的很对，那就朝这个方向发力，一定不会错。”
陈正官仗着和胡不为关系近，直接了当的问：“大道理我们都懂，现在向您求个实际的方略。”
“嗯嗯，正是如此，还望点金手多加指点”高继敏同样一脸期盼。
胡不为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具体的事当然要具体分析。首先咱们先说高大人即将上任的杭州，那地方最出名的是啥，有啥好拿的上台面的出产？
高继敏在思考，陈正官顺着胡不为提供的思路也在思考。
一会时间，高继敏就说道：杭州最出名的还是西湖，唐代白居易的好几首诗都提到它西湖，有《钱塘湖春行》，《忆江南》，《春提湖上》等。
要说杭州的出产吗，大概就只有丝绸了。
说完，高继敏就眼巴巴的看着胡不为。
胡不为；“高大人说得很好，您就在这两点上狠下功夫，自然会有成效。”
高继敏心说：胡不为你这是什么话？完全是推脱之词吗。刚才我说的这些，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那么多任杭州知府谁没去过西湖，也没见谁能做出花样来。
看到高继敏一脸懵逼，胡不为笑道：“你还不明白，我是让你在西湖上做文章。”
“老第是想让我也在西湖上提几首诗，这恐怕和政绩无关吧？”高继敏的脸上愈加呆萌。
陈正官笑道：“你的思路谁跟得上，你饶了高大人直说算了。”
“我是让你借西湖的名头办雅集，然后再半个书院什么的局面不就打开了吗。还有，王安石不是在金陵吗，距离杭州也不远，可以把他请来吗，这样雅集的名声就大多了。”
“还有，办雅集一定要让人写文章，这是必须的。滕王阁出名是因为王勃的《滕王阁序》，蒲州的鹳雀楼出名也是因为王之涣的一首诗，还有几十年前的岳阳楼也是这样出名的。”
陈正官抚掌惊叹：“哎呀高大人，这样你高大人在士林的声誉不就起来了吗。至少一个宣扬教化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胡不为心说：可不是吗，滕子京这个小人物，不就是因为范文正的一篇文章，谁会记得他。
高继敏又说：像这样好的好，可和您刚才说的朝廷缺钱并不相干呐？
胡不为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真是傻的可爱，这是炒作，炒作你懂不懂，在后世只要是个网民，谁不知道炒作的含义？
只要西湖出了名，还怕没人来游玩吗。想想后市的五一；十一小长假，那一会西湖上不是人头攒动，这得带动多少消费啊。
随后他又把炒作西湖雅集的含义掰开了；揉碎了给高继敏详详细细的解说了一边，这才让咱们的高大人彻底领悟。
“胡掌柜，胡大哥，这样的妙计你也能想得出，下官谁也不服，就服您了”高继敏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高继敏还想好上加好：“老弟；咱们说了西湖，还没说丝绸的事，您给在指点指点。”
“那更容易了。你只要到任后大力发展农桑，这一点到哪都不会错。另外在找一两家养蚕养得好的人家，让他们跨马游街，宣传一下，这花不了几个钱，效果却会非常好。”
胡不为还特地指出：“年底我就会派人去杭州，买荒地种茶种桑，到时候还望高大人鼎力相助。”
这是赤果果的送政绩去的，高继敏哪里还会不明白。他起身恭恭敬敬的弯腰作揖：“今日相助，必当厚报。”
胡不为看这高继敏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暗道：杭州是个好地方啊，龙井茶，丝绸，国内国外都是很出名的。现在不趁机把茶山给占了，简直对不起食神的称号。
又看向准备了很久的陈正官：“陈大人有什么要说的？”
陈正官显然也是做过准备，也比高继敏更会哭穷：明州和杭州没法比，杭州地处平原，而明州靠海山多地少，财力上也比杭州差得远了。
“你既然知道明州靠海，为啥不提捕鱼海产之利？”胡不为反问。
陈正官一脸苦楚；“老弟你这是明知故问啊，鲜鱼无法保鲜，只能在附近售卖，远了都发臭了哪能卖的出去。”
胡不为：“可以嗮咸鱼干啊，比如鱿鱼干就很不错，虾干也是很好吃的。还有虾皮，紫菜都能卖出好价钱。”
“您说的这些据说明州府遍地都是，没人来买啊”陈正官忽然想到胡不为不是有食神的称号吗，“您要？”
“对，我要。我会给你一张干海鲜的制作说明书，你只要让人照着做，我会派人去收购的。”
有了强力援助，陈正官这下放心了。“那敢情好。”
“还有，明州也能种茶养蚕，这两件事你也要抓起来，刚才耶律勃利不是说了吗，他要给我这是惠人又惠己的大好事，两人当然愿意，齐齐答应说：“明白了。”
送二人出门时，胡不为还建议：你们俩最好把今天的我说的都写成施政方略，等入宫辞陛时把折子递给皇帝看看，让他老人家也有个大概的了解，这样对你们上任后也有好处。
本来一头雾水，浑浑噩噩的高继敏，今天在胡不为家里得了锦囊妙计，犹如如拨云见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他回到家后逢人就说，大肆宣扬胡不为是不出世的奇才，说胡不为在汴梁城搞得这些，根本就是他脑子里很普通的东西，他没漏出来的才是他的真本事。
还说全天下除了皇帝陛下，他高继敏就服胡不为！
他这么一嚷嚷，满世界都在议论这事。
于是，不断有人上门去找高继敏问话，想从他的嘴里得到胡不为替他描绘的蓝图，将来自己要是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个借鉴。
不过这些人都失望了，高继敏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给自己出政绩的妙计白白的送给别人。
越是问不出来，世人愈加好奇，推波助澜下，胡不为点金手的金字招牌愈加光亮出彩。就连久居深宫的赵祯也知道了，他和汴梁城的市民一样，心里非常好奇。
他好奇胡不为给高继敏到底出了什么好建议，值得他大肆夸耀胡不为。
要知道高继敏这等于是承认自己一个知府，还不如胡不为这个白丁脑子灵光，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丢脸，是放弃自尊。
直到他在大庆殿接受陈正官，高继敏的辞陛，看过他们的奏折后，赵祯龙颜大悦，连呼这个小猢狲，满脑子奇思妙想。
于是，又有官员上书朝廷，建议把征召胡不为入朝为官，解决朝廷财政上的窘境。
可惜被胡不为几次三番给拒绝了。
辞陛之后的第二天，两人就上路赴任去了，胡不为少不得还要去送行，顺便给了陈正官一封厚厚的信，要他到任后依次办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