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建设兵团家属楼。
像往常一样,刚吃完晚饭,素有洁癖的朴玉兰就开始打扫卫生,上上下下的仔细擦洗。转头突然看电视机柜上的大花瓶好久没擦了,就打算挪开擦一下。手刚碰到花瓶,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杨东升突然一声爆喝:“干嘛呢你!这么重的东西你一个大老娘们搬得动吗?我来擦!滚!回卧室网上购物去!”朴玉兰感动的两眼泪花,幸福的一溜小碎步跑回卧室购物去了。待老婆回到卧室,杨东升挪开花瓶,小心翼翼的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长吁口气:“奶奶的,差点被发现了。”
而杨鸣,正风尘仆仆,赶回自己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家。
告别了玛丽苏和一干岛城的好兄弟,告别了朦朦胧胧的杜婉绸,杨鸣的心,正随着乌市到石城的火车驿动。
石城是南疆一个小小的县级市,与军团实行师市合一的管理体制,说穿了就是古代的戍垦军团。但就是这个人口60多万的小城,某年参加国家比赛,获得金牌16枚,银牌16枚,铜牌27枚。现在拥有国家级运动员551名,等级裁判接近400名。这个全民运动的比例,比之冰岛都绝不差。可以这么说,平均每栋单元楼里都有一个国家级运动员,出门打酱油碰到的老头子都是某项目裁判。
也许,我可以在石城,打造出一个中国的冰岛足球队?杨鸣忍不住开始意淫。不过,石城的体育人口虽然够多,但是足球人口却是一般,不过如果加上整个南疆的足球人口可就厉害了。
远的巴力不说,超级联赛的伊力哈木江,阿布都外力都是各自球队的主力,南疆籍球员还有在津门泰达效力的麦提江,以及智诚的艾力、延边的艾克拜尔,可谓是人才济济。其中哈木江可谓是中国瓦尔迪,一直到25岁哈木江还是南师的体育老师,加盟贵州至诚后,帮助贵州至诚实现从乙级联赛到超级联赛的二级跳,是球队的真大腿。
“哈木江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杨鸣暗暗下定决心,要在南疆闯出一片天。
“我到过很多地方,数这个城市最年轻,她是这样漂亮,令人一见倾心,不是瀚海蜃楼,不是蓬莱仙境,她的一草一木,都是血汗凝成”。艾青笔下的石城已经近在咫尺了。
“滴……”火车进站汽笛响起,石城到了。
下了火车已经是晚上8点多,新月当空,星汉灿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好似下雾一般。远处欢迎来到石城的大招牌在夜空中张牙舞爪,用自己独特的风姿欢迎着远归的故人。
背着包刚走出车站,一群人呼啦啦将杨鸣围住了。杨鸣惊喜的大喊:“周转,卿卿,姜宝,你们都来啦?!”卿卿嘴快,“必须的必!兄弟出征回来,能不给你接风洗尘?不过名字可叫错了。”
“叫错了?你们几个屁股上有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我会叫错?”杨鸣边说边东张西望。
“别东瞅西瞅的,我这说正事呢,以前那个名字太娘,我现在改官名叫贺岁!听着,以后叫我贺岁懂不?!”卿卿整个人比以前都膨胀了,173的个子足足有二百斤重,活像一个大冬瓜。
“好的,卿卿。”杨鸣虽然说着话,但是眼神仍然没有安定下来。
“好了别找了,古丽没来,这么晚了她家里能让她出来?”周转也笑着插话。周转还是一如既往的显瘦,但实际上,周转是他们几个里面最能打的,动作快下手狠,从小就练搏击,是石城当红大个家。
杨鸣扭头看向姜宝,姜宝也是军团大院子弟,只不过这两年家里发点财,搬出去住了,所以来往比以前少了很多。
姜宝的神色有点不自然,笑了笑说,“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受了伤,没事吧?”
卿卿在旁冷笑:“有事你就开心喽!”
杨鸣有点狐疑,但也没说什么,卿卿顿了顿,“今天哥开车过来的,走!晚上一块去兜风!”
拉着杨鸣走出几步,来到一辆车跟前,指着车对杨鸣说:“怎么样,丰田霸道!霸道不?!”
杨鸣竖起大拇指,“牛逼,就是你怎么开上路的?!你明年才能考驾照吧?”
“大晚上的没人查,走喽!杨鸣你去后边。”胖子眨了眨眼。
杨鸣拉开车门,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古丽!
霸道车映在月光下,走在国道上,车里达坂城的姑娘迎风飘扬:
达坂城的石路硬又平啊
西瓜大又甜呀
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啊两个眼睛真漂亮
达坂城的姑娘
你要是嫁人
不要嫁给别人
一定要嫁给我
带着百万钱财
领着你的妹妹
赶着那马车来
古丽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四个即将成年的男孩放声高歌:“
你要是嫁人
不要嫁给别人
一定要嫁给我
带着百万钱财
领着你的妹妹
赶着那马车来”
…………
在踏进家门的时候,杨鸣还在想着贺岁进门前对自己的话:“小心点姜宝,你不在的时候他找了古丽好几次。”
刚进门,朴玉兰就从门后跳了出来,两眼都眯成了弯月:“乖儿子,终于回来了,岛城好不好玩儿?那里有好多我的同胞,有没有找他们交流一下?”
“闭上你的嘴吧,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有什么好交流的。”杨东胜雷鸣般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在木质地板的晃动声中,杨鸣他爹走了出来。
杨鸣有点头疼,这对夫妻因为这个事经常拌嘴。谁让父亲的政治觉悟特别高而母亲的乡土之情又特别浓,不拌嘴就怪了。
“哎呀你们别吵了,哪里都有好人都有坏人,北边的虽然忘恩负义,可南边的就挺不错啊,60多年前我们去汉城参观都免门票费的。”
“对对对,还是儿子说的有道理”,杨东升哈哈大笑起来。
杨鸣看着矛盾有所缓和,连忙开口:“老爹老妈,有个事找你们商量。”
“什么事说吧!”杨东升大手一挥,颇有部队领导的派头。
“我想踢球”,杨鸣认真的说。
“好呀,明天反正没事干,你就出去找贺岁他们踢去吧!”朴玉兰插话。
杨鸣哭笑不得,“妈,我是要踢职业足球。”
“好呀,职业就职业,我儿子最棒了,干什么都是第一!”朴玉兰继续没心没肺。
杨鸣看着杨东胜。
杨东升啪的点燃一支烟,“你想好了?”
“想好了”
“想好就行,职业体育你比我懂,再说咱们南疆不是有哈什么江买什么提都不是转行去踢职业了,不都挺好吗!我决定了,去踢职业足球!”杨东升拍板。
“太好了!”杨鸣一阵轻松,原以为要费一通口舌,没想到这么容易。
“但是”,杨东升话锋一转。
来了,杨鸣心想,典型的部队风格,先喂枣子后打板子。
“一年之内必须进入职业队,两年之内拿全国冠军!”杨东升斩钉截铁。
杨鸣大怒:“你懂不懂球!?就算我第一年就加入蓉城恒达,蓉城恒达也不能保证当年一定夺冠啊!”
“那我不管,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子!啊我呸,好士兵。”杨东胜扇了自己一下,都是网上那些段子害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足球是集体运动!不是短跑!不过我可以保证一年进入职业队,两年当上mvp!”杨鸣想了想说。
“一言为定!”杨东胜伸手。
“八马难追!”杨鸣也伸手。
“aza fighting!”朴玉兰也伸手。
父子皆石化。
杨鸣走进卧室,杨东胜和朴玉兰开始窃窃私语。
“东胜,能行吗?我怎么觉得不靠谱,隔行如隔山啊!咱儿子以前可是练短跑的。”
“你懂个屁,短跑肯定不能练了,现在转教练又太早,找关系弄到军团吧,现在形势这么严,等过几年过了风头再说……”
“咱们军团内部有指标,到河西大学上大学怎么样?”
“没鸟用,咱儿子那性格是上学的料?不如先去闯闯,以后再想办法。”
“好,听你的。”
“听我的就赶紧进来。”
“你个老不羞。”
“国家不是放开二胎了吗?嘿嘿……”
杨鸣自然不知道后续情节,而是躺在床上发呆。
一年进职业队?有点难度,不过有前世的底子和现在的条件,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两年拿mvp?这个基本是在吹牛,缓兵之计而已。
不行,不管怎样,明天开始,必须有所行动了,锻炼!明天开始有球练习!
对了,杜冷丁那个冥想的法子,先练着再说。
杨鸣起身盘坐,开始冥想。
不到三分钟,杨鸣就跳了起来,太烦,进不了状态。贺岁的那句话老在耳边回响:“你不在的时候,姜宝找了古丽好多次……”
妈的,还想给老子带绿帽子,想都不要想,杨鸣暗暗发狠。
睡不着,杨鸣来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突然目光放到了老爹那个250ml伊力特上面。52度浓香型,嗯,就他了。
刚走出厨房门,咦,老爸卧室那边什么动静?
哦,杨鸣摇摇头,回到卧室,拧开瓶盖儿,滋溜一口。
一股火从喉咙钻到肠胃,整个人都仿佛开始燃烧,耳朵里先是轰隆一声,接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而脑袋,却变得格外清醒。
一线天果然名不虚传!南疆人好的就是这口!
喝了半斤,杨鸣感觉到整个人都有点发飘。摇摇摆摆上了床,可是脑袋又出奇清醒。算了,再冥想会儿吧。
盘起腿,闭上眼睛,杨鸣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奇怪的是,今天没有再梦到那个陆小凤,但古丽的身影却充满了脑海,而使出灵犀一指的,却是杜婉绸……
体育总局,袁sir 正襟危坐。
“二战时德国有一个巴巴罗萨计划,是希特勒闪击苏联的计划。而我们这个计划,是闪击足球的计划!按照正常途径,我们在2030年小组出线的概率非常低,除非用特殊方法培养出一批精英。”
杜教授继续解说:“这个样本的树立,正是我们启明星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整个计划能否顺利开展的关键一步。”
“为什么?我们华夏有14亿人口,十几年时间,难道还找不到11个符合条件的运动员?”
“很遗憾,您说对了……”
“这里有一份各国足球人口调查您可以看一下。您知道,足球运动的水平取决于足球人口基数。”
袁sir拿起文件看了一下,“可是我国足联统计的足球人口在全世界排名第三!”
“那应该是我国足联把看球赛的,看比赛直播的,甚至打实况和fifa online3的都统计进去了。”
…………
“袁sir,您看这计划?”
“没什么意外的话,通过了。”袁sir揉了揉眼睛。
当天晚上全国足联高层内部通告:经组织决定,民主投票,启明星计划正式启动。
杜教授办公室。
“谢谢您,杜教授,是您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出来,否则,我的一生就完蛋了!”高达郁紧握着杜教授的手,感激的涕泪横流。
他没法不感激杜教授,在杨鸣把他推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杜教授,他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杜维钧冷冷的看着他,他对这个人其实毫无好感,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他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先别高兴的太早了,”杜教授冷冷的说,“电击治疗和催眠唤醒只是成功激发起你的潜意识,但你大脑里面仍然存在隐患,说不定你什么时候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啊?!”高达郁高大的身躯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我还不想死,我还年轻,我的足球生涯才刚刚开始啊。”
杜教授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这里有一份训练计划和治疗方案,如果你能坚持训练和冥想,你不仅不会失去意识,还能继续你的足球生涯。”
高达郁的眼神开始明亮起来,他站起身,颤抖着接过文件夹,将文件夹紧紧的抱在怀里。
“好了,你可以回岛城了,记住,一定要坚持训练,一天都不能间断。”
等高达郁走出办公室,白建楼纳闷的问:“您为什么不把5套训练方案都给他,而只给了他冥想和炼体这两种?”
“你可以看出来,他的意志力很差,更何况,他的盘带技术已经定型,剩下的几种训练方案对他意义也不大,他只需要能向足联证明我们的训练方案是有效的就可以了,至于启明星计划他就更没必要知道了。”
高达郁很郁闷,真的。
他硬不起来了。
从京都回来以后,他就发现,再也无法进行正常的X生活。他找遍了岛城各大会所,吃遍了中外各种神药,什么印度的,美国的,巴西的,什么冬虫夏草,玛卡啥的就没有没用过的。但是,蚯蚓就是蚯蚓,再也无法重振雄风。
难道杜教授给自己的是葵花宝典?!高达郁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从鬼门关上捡条命回来,没想到却丧失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大乐趣。妈的都怪那个女人,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得这种田地?
不过,情场失意,球场得意。高达郁吃惊的发现,他涨球了!
在训练中,他的头球抢点能力有了质的飞跃,他总能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位置,凭借195cm的身高和长期国外训练打下的良好身体基础,高达郁很快就在训练赛上做到了碾压对手!
虽然他的脚下活依然粗糙,转身依然缓慢,但是,在战术上,高达郁已经完全超出了教练的期望值!黄海主教练相信,在甲级联赛中,无人可以抵抗高达郁的头球。
前段时间津门对韩国全北现代的比赛说明,即使在超级联赛,也很少有后卫可以单防金信煜这样身高达到198的高中锋。
而全北的金信煜,两个赛季前还只是一名中后卫!
黄海主教练吴贵知道,自己是捡到宝了,但他很怀疑,黄海队在下个赛季还能留住这位高中锋。
就在高达郁苦修“葵花宝典”的时候,杨鸣也开始了自己的魔鬼训练。
杨鸣为自己制定了一个训练计划,以有球训练为主,体能训练为辅。得益于岛城浓郁的足球氛围,自己前世是从7岁多开始练球的,可以说也经历了比较系统的训练,而自己现在做的,是把十几年的训练方案浓缩在半年内,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以前的技术水平。
每天早上6点醒来,经过短暂热身后,开始进行跳箱,弓步跳蹲,原地跑,两连跳,跳跃跨步五组动作。这是一组比较常见的锻炼平衡能力和敏捷性以及爆发力的训练计划,每天上午做够半小时,下午继续做。
接着是胸部力量锻炼,标准俯卧撑,窄距俯卧撑,外展俯卧撑,宽距俯卧撑,前后俯卧撑。每项训练杨鸣都要做够50个。
最后是身体核心强化训练,90卷腹,交臂卷腹,仰卧侧起,举腿,俄罗斯转体等等。
然后就是体能训练,最主要就是通过长跑,每天3000米从不间断。
其实杨鸣的身体一直没有间断过专业的田径训练,各方面素质都非常不错,现在主要是更加适应足球运动的要求而已。
接着是有球训练,这个就需要一些专门的训练设备了,好在这是石城,杨鸣的母校石城第十一小学可是全国有名的足球小学,去年参加全国级别的足球赛事,以6战全胜的成绩夺冠,在今年的斯凯孚青少年足球邀请赛上依然不败夺冠。
第十一小学位于石城幸福路西端的一条深巷里,远离闹市,是一所维汉合校,前身是原“解放军南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子女校(兵直第二子弟学校)”,2007年9月1日,改称“石城市第十一小学”。
杨鸣背着背包,来到了十一小的传达室,看门的张老头一眼就认出了杨鸣。“呀,我们的冠军回来了!”杨鸣知道张爷大不是嘲讽自己,他是看着杨鸣长大的,从小学到初中,杨鸣一直是百米冠军,也是十一小的风云人物。
“哎,这会田运会丢大人了”杨鸣不好意思的说。
张老头可不在乎这个,“咋了,输一次就是丢大人啦?搞运动的哪有常胜将军?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回输了下回搞回来。”
“大爷,我想找找张教练。”
“咋了,不想练跑步改练足球啦?当年张教练劝你练足球你都死活不愿意,现在转性了?”张老头一边打电话一边唠叨。
“张老师,有人找,来校门口。”
不一会儿,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来到了门口。张楠毕业于石河大学体育学院,主修足球专业,也是兵团子弟,毕业后来到十一小,除了为学生们上体育课外,就是负责训练足球队。
“哈哈,小杨鸣都这么大个子了,”张楠见到杨鸣也很是开心,都是兵团子弟,他比杨鸣也大不了太多,“怎么想到来看望你张老师了?”
“张老师,我要踢球。”
“别闹,里面都是学弟学妹,才11、2岁,石城业余球队那么多,你随便找个球队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张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杨鸣。
“不是,我是想用学校的设备训练一下。”
“你真要改行踢球?”张楠对杨鸣改行踢球倒没有多大意外,在南疆,这种事情太普遍了。整个南疆对足球的热爱可能是全国最火爆的。恒达足校,鲁能足校每年都定期来南疆招收好苗子。并且很多人都把足球当做改变人生的手段,但是因为经济因素,虽然足球人口很多,大部分人却负担不起足校每年5万到8万的学费。
只要足球是有钱人的游戏,那么华夏足球就永远没有希望,杨鸣心想。
带着杨鸣进了学校球场,张楠指着场边正在训练的小同学“你现在可以跟着他们一块训练了,不过队内的分组对抗赛你就别参加了。”
场地内的小球员有男有女,有维有汉,个个都快乐的像林子里奔跑的小鹿。成人的世界太复杂,而孩子们则简单的多,只要给孩子一个足球,他就拥有了全世界。
看着正在进行训练的学弟学妹,杨鸣心头也火热起来。
只见他一声尖叫,也加入了孩子们的队伍里。
油炸丸子,马赛回旋,彩虹过人,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技巧又回到了杨鸣的身上,仿佛从来就没离开过。杨鸣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足球世界当中,就像自己也回到了12岁。
“看那个大哥哥踢得好棒哦”小朋友们都惊呆了,张楠也惊呆了。
“杨鸣什么时候有这、这么牛逼的球感和盘控技术了?”张楠喃喃自语。
“教教我,教教我”,花哨的动作总是能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小朋友们哗啦一下都围上来。
张楠目瞪口呆,看来自己要失业了。
“这就是那个田径改练足球的小伙?”
胡杨队的主教练兼队长兼后防核心兼精神领袖兼厨子兼保姆兼厕所所长阿不义.买买提问张楠。
“不错”,张楠点头“怎么样?”
“看着很一般啊!”阿布义继续用南疆口音的普通话做评价。
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不,凶残的足球比赛,而杨鸣,已经被吓懵逼了。
刚躲过一个飞铲,又来了一记冲撞,想跳起来抢个头球,哪知人在半空就被巡航导弹击中了--对面一个头槌正中杨鸣下巴。
杨鸣捂着嘴爬起来,正要大喊裁判,发现裁判已经视若罔闻的跑了过去。而自己的队友,显然并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想法,一个个都熟视无睹的继续拼抢。
“妈的,裁判肯定收了黑钱。”杨鸣心想。
可是他错了,因为他马上发现,自己的队友更加凶残。
己方的后腰死死咬住了对方前腰,不让对方前腰攻入禁区。
不是拖住,不是挡住,是真的死死咬住,用牙咬住了对方的球衣,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咬,而对方根本不在乎已经被拉长到一米长的球衣,继续盘球向前!
裁判终于吹哨了,这已经完全不能用身体对抗来解释了……
杨鸣终于知道为什么南疆的业余球员转型职业球员那么轻松了。
因为他们平时踢的就是职业比赛,甚至比职业比赛还激烈!
可能他们的比赛技术含量达不到职业比赛的水平,但是强度绝对够了!
这就是南疆的足球,狂野,霸道,一往无前!
杨鸣以前五人制足球的所谓的对抗,简直就是过家家!
他像一叶扁舟,在惊涛怒浪中挣扎。
“哎呀这娃子怕不是个勺子”阿布义说,“要不我把他换下来吧!”
“再等等”张楠说。
杨鸣突然想起了伟人的一句话:
足球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足球是战争,是一个球队击败另一个球队的暴烈的行动。
“毛驴子们!”,杨鸣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喊出了这具著名的南疆经典问候语,然后他像疯了一样,从自己所在的半场,疯狂的扑向了对方的半场。
张楠笑了,他知道,杨鸣已经学到了南疆足球的精髓: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这场球是张楠帮杨鸣安排的,在十一小训练了一个星期以后,张楠提议,杨鸣最好先加入一个业余球队,锻炼场上感觉。毕竟,闭门造车练的再好,也需要实战检验。从来没有一个球星是自己一个人关门苦练就能成功的。而有的业余球员技术和身体都能达标,但转职业的过程中依然失败,很大原因就是场上意识不好,无法与队友形成有效配合。
这个可以从战术素养、团队配合等多方面来说。职业球员和业余球员的意识也是以年来计算的。甚至可以说,业余球员基本上没有意识这一说。在业余比赛中,球员之间的配合、默契、球队的战术几乎可以说是零,能成功打个二过一就算比较不错了。更多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依靠个人球员的能力各自为战。但是这种情况对于职业球员是完全不行的。职业球员小的时候锻炼技术、锻炼基本功。一旦成为职业之后,那么就要进入意识的培养当中。团队配合、各种战术的跑动、视野等如果不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拥有。而正是这有与没有,才会造成职业和业余之间的巨大沟壑。
最明显的两个例子,买提江和阿不都力转职业之前,都是科班出身的体育老师,本身是具有一定的战术能力和战术素养的。
而杨鸣这边,在领悟到南疆足球的真谛以后,立马功力大进。
只见他一个猴子偷桃,隐蔽又迅速的在对方前锋胯下一扭,只听对方哎呦一声,动作立马出现了变形。接着杨鸣就是一个侧身铲球,迅速将球捞到自己脚下。
过不多时,又是一个老树盘根,直接让对方球过人不过。
裁判一声哨响,杨鸣认领黄牌一张。
阿布义频频颔首,“不错不错,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我们胡杨队就需要这样有血性的汉子。”
野狼队边锋阿不齐正在迅速的向中路转进。
他不得不转进。
对面那个小白脸太坏了,踢球的时候特别损,自己刚把手指头伸过去,打算拧下他一块好肉,谁知对方的手好像等在那里很久了,直接坳了自己手指一把,自己一直怀疑是不是断了。
杨鸣还是一如既往的左边后卫,但在这种业余级别的比赛中,自己已经可以尝试加强攻击性,顺便磨练一下自己的盘控能力。
但同时,他开始冷静的观察球场上的局势了。只要一安静下来,杨鸣似乎对整个球场的局面瞬间就能做出一个基本判断,对方前锋在哪里,后卫在哪里,中场在哪里,这些人又打算去哪里。他已经开始用一个中场组织者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了。
一个后卫,思考的只是盯防对象和站位问题,而一个中场大脑,思考的是整个球场所有人的跑位问题,其中大脑的消耗程度,绝不亚于体力的消耗程度。
但是,杨鸣现在只能做到静止时跟踪对方人员的跑位,还做不到同时跟踪己方人员的跑位,更加做不到跑动时跟踪所有人的跑位了。
而哈维,齐达内等大师级中场,则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这也是大师的身价所在。简单的讲,仅从统观全局这一方面,杨鸣和齐达内之间要差了好几个埃里克森。
比赛很快结束了,杨鸣并不在意比分。这场球最大的意义在于,自己终于明白在球场上,各种小动作和卑劣手段,只要没有被发现就是合理的。而相对于11人制球员,5人制球员简直纯洁的像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正如世界杯赛场上,大家只记住了齐达内的惊天一头染红下场,却几乎遗忘了马特拉齐恶毒的诅咒齐达内的家人,在齐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捅上一刀。
这就是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