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宝出身青楼,按说对于女孩们应该极其熟悉了,应该能够察觉两位大小姐之间的异常。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与这两位大小姐天差地别,加上刚刚认识不久,压根就没往那里想。
结拜仪式结束了。三兄弟中颜真卿老大、史朝忠行二,李二宝老三。众人一起为三兄弟祝贺,当天晚上,宴席继续。
第二天上午,北掖庭(天牢)。
宁远侯张潭坐在稻草上,背靠着冰凉的牢房墙壁,萎靡不振。
他想霸占李慧娘,来个人财两得。计划不谓不周密,行动不谓不突然,刚开始的时候也很顺利。原本以为,这件事应该不难搞定,李慧娘会乖乖地屈服,让他如愿以偿。
哪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别说人财两得了,现在,就连自己的性命是否能够保全也很难说了。
这时,牢门一阵响动,他抬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头上带着风帽的人进来了。那人说道:“你们走远点,我有事情要单独询问张侯爷。”
开门的那个狱卒点头哈腰地说道:“您请,有事招呼小的一声。”说完走了。
张潭浑浊的眼神盯着来人,眼中充满了疑惑。
来人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摘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尖瘦的中年人的脸孔,张潭看到此人,眼睛顿时有了精神,他急切地说道:“杨管家,是杨相公让你来的吗?”
此人叫杨木子,是宰相杨国忠的管家。
他说道:“张侯爷,正是相爷让小的来看望您的。”
张潭问道:“我的家人现在如何?他们没事吧?”
杨木子说道:“暂时没事,你的案子还没有开始审理,他们只是被软禁在您的府里。”
张潭松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此时的他,身陷囹圄,才想起家里跟随他多年的妻妾们的好来了,也格外想念自己的孩子。
杨木子说道:“相爷正在外面积极想办法营救您,您赶紧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说,好让相爷有个准备。”
张潭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杨木子说道:“小的知道了,这就回去禀告相爷。”
张潭疑惑又担心地问道:“我就是不明白,怎么皇帝陛下会突然干涉这件事情的?”
杨木子说道:“相爷也不清楚,因此才派小的来了解情况。这几天,相爷一直没有见到陛下和贵妃娘娘。而且,贵妃娘娘突然病了,你的事情只好暂时向后拖拖。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至少陛下也暂时顾不上你的事情。这就给咱们留出了时间。”
张潭说道:“看在老夫曾经帮助过杨相公的份上,还请他搭救老夫。”
杨木子说道:“知道了,你多保重。狱卒那里,小的已经吩咐了,让他们尽量照顾您。告辞了。”说完,他又戴上帽子,喊来了狱卒,离开了。
宰相府。
听完了杨木子的汇报,杨国忠沉思片刻,说道:“这件事还真的麻烦了。安匹夫(安禄山)的女儿安燕儿进宫见了陛下和官府娘娘,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竟然令陛下如此生气?”
杨木子说道:“家主,这件事恐怕还是要先问问贵妃娘娘才行。”
杨国忠说道:“眼下贵妃娘娘病了,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你马上去找京兆尹楚恒,让他把相关的证据掌握在手里。”
杨木子说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下午,妙音坊。
李二宝等人昨天喝得太多了,直到今天下午才恢复过来。李白、颜真卿、李慧娘和李二宝聚在一起,也谈论有关案子的事情。
李慧娘说道:“这下好了,咱们的妙音坊也该开张了。”
李白也很乐观,笑道:“是啊,我的诗集筹集的钱,已经被吃掉了不少了,我可不会再搞什么签名售书了。”
颜真卿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恐怕还要费很多周折的。”
李慧娘不解地问道:“陛下和娘娘都出面了,那些恶人也被抓起来了,他们还能怎样?”
颜真卿摇摇头说道:“案子还没有了结,官府没有给出一个正式的结案报告,就不算完。莲香的口供还在那里,她的父亲仍然没有下落。高万年跑了,仵作也没有抓到,咱们控制的人也都是高万年的人,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此事和宁远侯有关。
这还不是关键。
安大帅和杨国忠有很深的过节,宁远侯又和杨国忠的关系密切,这件事杨国忠也许会插手,事情就会很复杂了。”
李慧娘担心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她有些怕了,不久前的遭遇仍然历历在目。
李二宝安慰她说道:“姐,你也别太担心。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咱们能够控制的了,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颜真卿笑道:“不错,二宝说得对。现在已经是安大帅和杨国忠之间的直接对立了。咱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尽可能地为安县主他们提供帮助。”
长安西市。
在一间酒肆里,泥鳅问道:“虎爷,莲香父亲有消息了吗?”
麻脸虎刘七说道:“泥鳅,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手下的弟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到了一条线索。八九不离十,你们那个莲香的老爹就在那里。”
泥鳅问道:“在哪里?”
麻脸虎刘七伸出了手,放在泥鳅面前,示意要钱。
泥鳅说道:“虎爷,钱的事情好办。咱们事先说好了的,消息准确再付钱的。”
刘七把手缩了回去,说道:“也好,你们什么时候去,我派人带路。”
泥鳅说道:“你等我通知。”说完,离开了酒肆,直奔妙音坊。
妙音坊。
泥鳅把麻脸虎刘七的话,告诉了李二宝等人。
颜真卿说道:“事不宜迟,要赶紧把人救出来,只有这样,莲香这里才不会发生变故。”
“好,我今晚就去。”李二宝说道。
李白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李二宝说道:“姐夫,你就算了。这件事,我和泥鳅、大傻、李彪就够了。”
李白自信地说道:“你是不是看不上姐夫的本事,要轮剑术,除了高仙芝,还没有多少人能够让我服气的。”
颜真卿说道:“不妥,不仅太白兄不要去,二宝你们也不要去。”
大家都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全都疑惑地望着他。
颜真卿说道:“这件事很敏感。宁远侯等人这次败得这么快,就是因为动用了非官方的力量,才被咱们抓住了把柄。妙音坊的动静,肯定会受到他们的关注,你们去救人,容易走漏风声。
而且,你们不是官府的人,一旦在打斗中伤了人,惊动了官府就麻烦了。不仅咱们麻烦,还会让安大帅他们被动。”
李白问道:“那该怎么办?”
颜真卿笑道:“不是还有安县主和二弟他们吗?”
李白明白了,说道:“对,他们也是官兵,即使出了问题,也没关系。”
说曹操曹操就到。
“兄长,三弟。”李白话音未落,史朝忠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
史朝忠到了,自然少不了安燕儿。
史朝忠说道:“三弟,不好意思,你昨天从镖局房顶上抓的那个人,在审问的时候,不小心被我给打死了。不过,他总算是提供了一个消息,他曾经听到高万峰说,他们抓了一个人,关押在长安县高庄镇,高万年的老家里。”
安燕儿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应该马上去救人。”
李二宝说道:“那就别等到晚上了,马上就去吧。”
史朝忠说道:“好。我马上就去。临来前,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这件事,你们就别去了,万一出事,也没人敢把我们怎么着。”
颜真卿说道:“是,咱们想到一起去了。”
“好。我这就去。”说完,史朝忠带着手下呼啦啦地走了。
泥鳅看到这种情形,问道:“那,刘七那里怎么办?”
李二宝说道:“你马上去找他,看看他说的地址是不是也是这个地方。”
“好,我这就去。”泥鳅也迅速离开了。
这时,莲香过来了,她问道:“妈妈,你们是派人去救我阿爹了吗?”
“是。”李慧娘说道。她接着说道:“莲香,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你父亲的。”
莲香十分感动,她惭愧地说道:“妈妈,真是对不起,奴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长安县高庄镇,距离长安城大约50里,史朝忠等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消息的。
半个多小时后,泥鳅带着一个泼皮回来了,那个泼皮说道:“你们去什么高庄镇,你们要的人就在长安城里呢。”
李二宝问道;“你说,具体在哪儿?”
泼皮说道:“虎爷吩咐了,你们要先给钱,我才能告诉你们。”
安燕儿的手下侍卫,立马拔出了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赶紧说,不然,砍了你!”
泼皮尽管吓得腿肚子转筋,可是仍然倔强地不回答。
李二宝正要上前制止那个侍卫,莲香早已经激动地扑上来,脱下了手腕上的一个玉镯,递给泼皮,急切地说道:“给你,这样行了吧,你快说,我阿爹在那里?”
泼皮拿着玉镯,问道:“真的假的,我不懂行。”
李二宝拿出两片金叶子,递给他,说道:“这样行了吧,赶紧说吧。”
那个泼皮仍然没说,拿起金叶子,用牙咬了咬,说道:“是真的。”这才说出了关押莲香父亲的地址。
高万年的确是个经验丰富的捕快,他玩的是灯下黑,谁也没有想到,他关押莲香父亲的地方,就在距离妙音坊一条街的,一个他手下亲信捕快的家里。
安燕儿立刻派人跟着那个泼皮出发,前往营救莲香的父亲。
半个小时后,官兵们回来了,可是却没有找到莲香的父亲。
莲香立刻就哭了起来。
带队的军官说道:“县主,小的带人找到了高万年藏人的地方,可惜去晚了一步,人已经被转移走了。不过,小的在那里发现了这个。”说着,递上了一张字条。
安燕儿接过字条,交给了李二宝,李二宝交给了颜真卿。
颜真卿看完后说道:“好事儿,莲香的父亲还活着。”
莲香一听,哭声立刻就止住了,她急切地问道:“我阿爹在哪儿?”
颜真卿说道:“你们看,字条上写着,人在他的手里,他会派人和咱们联系。这说明,莲香的父亲活着,他要跟咱们谈条件。”
安燕儿说道:“这就是了,高万年的家眷都在咱们手里,他不敢对莲香的父亲下手。”
颜真卿说道:“的确是个好消息,咱们就不要追捕他了,以免他狗急跳墙,伤害人质。同时,派人放风出去,答应他,给他留条出路。”
李慧娘气愤地说道:“还给他留出路,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才能解气。”
李二宝说道:“兄长说得对,要给他留出路。”
他对安燕儿说道:“燕儿,不仅要给他个活路,还要答应他,在你手下给他个官做。”
颜真卿笑道:“这样更好。”
安燕儿也明白了过来,说道:“我明白了,行,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给他在范阳安排个官做。”
李慧娘纳闷地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儿?我都糊涂了。”
安燕儿笑道:“李娘子,你就别管了。你不是想报仇吗,要想除掉宁远侯,全靠这个高万年了。”她接着说道:“我回去后,就把抓来的镖师放出去一个,让他给高万年传话。”
第二天下午,妙音坊。
护院李彪站在大门口,检查了一下值班的护院们的执勤情况,正要回到院子里,一个小叫花子跑过来,对李彪说道:“大爷,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递给了他一张字条。
李彪从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给了小乞丐,小乞丐高高兴兴地走了。
在李二宝的房间里,李白拿着那张字条,说道:“小宝,这上面指名让你今天夜里,一个人去城隍庙,会不会有诈?”
李慧娘说道:“这太危险了。”
颜真卿说道:“应该没事的,高万年的家眷都在安县主手里,他应该不会冒险的。”
李二宝说道:“没事,我今晚就去见见高万年。”
颜真卿说道:“这样,咱们分头走,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暗中跟着你。”
李二宝说道:“不用。我的身手你们也都知道,高万年奈何不了我。再说了,高万年在这里经营多年,手下耳目不少,让他察觉到了,反而不好。”
李白说道:“好,那你就小心点。”
李二宝的身手好,李慧娘没有亲眼见过,虽然听大家都这么说,可是她仍然不放心,说道:“小宝,你千万要小心,机灵点,万一感到不对,就赶紧回来。”
城隍庙。
夜色阴沉,天上下起了小雨。
李二宝骑马来到城隍庙,坐在庙门外不远处的凉亭下等候。
不远处的草丛里,高万年头戴斗笠披着蓑衣,暗中监视着李二宝。他原本就多疑,近又来叠遭变故,尤其是险遭宁远侯张潭的毒手,令他好似惊弓之鸟,愈发地谨慎。
高万年并不知道李二宝身手了得,所以认为李二宝敢一个人来,后面可能埋伏着后援。因此,他仔细观察着四周,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立刻逃命。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李二宝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来说道:“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高万年拔出匕首,从背后悄悄地靠近李二宝,准备先制住他再说话。
就在他走到距离李二宝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李二宝头也不回地说道:“高缉盗,你来了。”
高万年紧赶几步,想将刀架在李二宝的脖子上。高万年伸出手去,要一手抓住李二宝的衣领,一手用刀来逼住他。
不料,他刚刚伸出手去,还没摸到李二宝,自己拿刀的手腕就被抓住了,接着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人也疼的坐倒在地。
此刻的高万年,万念俱灰,低头等死。
李二宝放开他,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用脚把刀子踢到高万年的手边,说道:“起来吧。”
高万年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那天袭击妙音坊的时候,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闹出来,进去的人就都死了。
他没有去捡匕首,站起来,揉了揉手腕,坐在了李二宝的对面。
两人谈了大约20分钟,高万年跪下说道:“李爷,小的相信您,你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
不久,两人分别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妙音坊。
雨过天晴。
李二宝趴在床上,阳光透过窗纸晒到了李二宝的屁股上,他依旧呼呼沉睡。
李慧娘推开他的房门,在他的屁股上轻拍了一掌,说道:“小宝,起床了。”
李二宝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说道:“姐,我辛苦了半夜,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吧。”
李慧娘说道:“不是不让你睡,是有人来找你了。”
“谁呀?”李二宝嘟囔着。
“是太子府的人,让你马上过去呢。”李慧娘说道。
李二宝一愣,坐起来,想了想说道:“不去。姐,你就说我肚子疼。”
李慧娘吃惊地说道:“这怎么行?太子殿下的旨意,是不能违抗的。你赶紧起来吧。”说着,就来揪他的耳朵。这是李慧娘对付李二宝一贯的手段。
李二宝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李慧娘的手,随即放开,说道:“姐,我没开玩笑。真的不去。”
李慧娘现在对李二宝深深信服,说道:“那好,我就去回了他。”
自从李慧娘出事以后,李二宝原本和李白商量的方案,就是要接近太子李亨,借住他的力量营救李慧娘。因此,他做了很多准备,包括马球啦啦队,也是为太子准备的。就等着高仙芝回来,替他引荐太子殿下的。
由于偶然因素,李二宝结识了安燕儿,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接近太子殿下就显得不是那么急迫了。
今天,太子府来人,李二宝一猜,就知道准是李澄卉的意思。
虽然李二宝仍然要接近太子殿下,可是他可不愿意从这个角度,出现在太子面前。于是,他选择了暂时放弃这个机会,仍然要等高仙芝回来,由他出面引荐给太子李亨。
东宫。
这件事还真是李澄卉的意思。她想见李二宝,和他探讨一下诗词书画。可是,妙音坊毕竟不是她这个清白女儿家该去的地方。于是,她就派人去传李二宝。
哪里料到,李二宝竟然不来。
虽然李二宝的理由是肚子疼,可是李澄卉仍然气得不行。她想起李二宝和安燕儿亲昵的举动,越发地恼怒。
李澄卉在房间里足足走了十几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拉着李豫,带着一队侍卫,气势汹汹地杀奔妙音坊。
李豫等人来到妙音坊,不等妙音坊的人通传,直接就到了主楼的大门口。没等进门,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快节奏的音乐声,他们进去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大厅里面,一队美女正在跳舞,李二宝屁股朝外,双腿跨在椅子上,正在那里欣赏。
李澄卉气得两眼冒金星,大声喝道:“李二宝!你、你好大的胆子!”
李豫也十分恼火,他身后的侍卫们手握刀柄,就等着主子一声令下,上去拿人了。
李豫等人的突然出现,吓得舞女们停下了舞蹈,乐师们也放下了手中的乐器。大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李二宝回过头来,站起来,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两位殿下,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件稀罕物件要请你们看呢。”
李豫和李澄卉只是有点生气,并没有想把李二宝怎么样,看到李二宝亲切自然的态度,也不好发作。而且,李二宝所说的稀罕事情,也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李澄卉说道;“什么稀罕物件?”
李二宝说道:“快,搬两把椅子来。”几个杂役急忙搬来两把椅子。
李二宝亲自摆正了椅子,笑着请李豫和李澄卉坐下。李澄卉笑道:“回头找你算账。哎,你快说,是什么新奇物件。”
这一幕看得那些侍卫有些傻眼,他们气势汹汹地杀来了,原本以为会大打出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均想:“这个李二宝也太牛了。”
李二宝说道:“柳姬、雨菲,把你们练的,给两位殿下展示一下,请他们批评指正。”
随着音乐声响起,10位美女穿着性感而简洁的服装,跳起了刚劲有力又不失女性柔美的运动舞蹈,看得李豫和他身后的那些侍卫,各个口水乱喷。
李澄卉也被眼前从未见过的舞蹈,深深吸引。她问道:“这是什么舞蹈?”
唐朝女人的服装华丽而繁复,追求雍容华贵的格调。尤其是贵族妇女更是长裙拖曳,身上还附着飘带,也确实彰显的女性的柔美。
呈现在李豫和李澄卉等人眼前的舞女们,全部穿着贴身运动衣,裸露着手臂,下面是超短裙,露出一条条白花花的大腿,再加上整齐划一、刚劲有力的动作,性感却不失端庄。把这些唐朝的贵族看得傻眼,一个个变成了土老帽,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了。
听到李澄卉的问话,李二宝说道:“这是一种运动舞蹈,我给它取名为马球舞。”
“马球舞,怎么讲?”李豫问道。
李二宝说道:“马球舞就是用来在马球开赛之前鼓舞士气,在赛事间隙活跃气氛的。你们想想看,当马球赛隆重举行之前,一支球队首先派出这支舞蹈队,上前表演一番,喊着自己球队的名字,大声鼓舞士气,对于球队的队员,是不是起到可以激发他们的斗志的作用?
还有,当比赛告一段落,队员们都很辛苦,这个时候,欣赏一下马球舞,是不是可以缓解疲劳,对下一阶段比赛提供帮助?”
“好!”李豫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太子李亨为了这次马球比赛可是倾注了很大的心血,也报以极大的期望,就是要引起唐玄宗李隆基的注意。要是能够拥有这样一支舞蹈队,关键时刻,来个先声夺人,必然会引起唐玄宗李隆基的兴趣,姑且不论比赛胜败如何,这也是一大收获。
接下来,李二宝又说了一句话,令李豫更加热血沸腾。
李二宝说道:“两位殿下,你们想想看,全唐马球大赛的时候,马球舞一跳,万众瞩目,队员们在这个时候,再一齐高呼恭贺皇帝陛下70 寿辰的口号,那该如何?”
这番话击中了李豫的要害,他现在似乎已经可以看到李隆基那开心的笑容了。他大声说道:“二宝兄弟,这个舞蹈队,给我吧!”
李二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道:“不行。”
李豫大失所望,问道:“为什么?多少钱?我买!”他的态度让李二宝想起了赵本山的小品《卖拐》的情节,忍不住想笑。
李二宝强忍着笑意,说道:“不行啊,妙音坊关门这么久了,我们坐吃山空,马上快吃不上饭了,就指着这个舞蹈队挣点钱,养活我们这些人呢。”
李豫说道:“不是宁远侯等人被抓起来了吗,你们怎么还不营业?”
李二宝说道:“我们是老百姓,官府里面没人,到现在官府也不给个说法,财产也查封着,我们也不敢开门营业啊。”
李豫说道:“二宝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件事我去办,保证你们马上开门营业,财产解封。不过这个舞蹈队,就给了我吧。不,就算是借给我,参加完了全唐马球赛,就还给你如何?”
“成交!”李二宝伸出手掌,与李豫击掌为誓。
李豫说道:“还有,你要保证,这种舞蹈只有我一家。”
李二宝说道:“那是自然。这些姐妹很辛苦,在此期间的酬劳,你要给双份儿。”
“一言为定!”李豫说道。
听到李豫的话,柳姬、欧阳雨菲等女孩一阵兴奋。她们不仅能够挣到双份的钱,关键还能够给皇帝陛下演出,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以前,李二宝说她们的舞蹈演出将会大放光彩,果然不虚。女孩们一起欢呼起来。就连那些乐师们也很高兴,这是他们一辈子都遇不到的露脸的机会。
李豫对李澄卉说道:“小妹,我现在就去京兆府,要不然你先回去?”
李澄卉说道:“兄长,你忙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李豫不再多说,带着侍卫呼啦啦地走了。
李澄卉说道:“二宝兄,继续啊,我还要欣赏一下这个马球舞。”李澄卉的称呼也逐步亲近起来了。
音乐声响起,歌舞继续。
京兆府。
李豫坐在椅子上,京兆尹楚恒小心地陪在一边。
昨天,宰相杨国忠的管家杨木子来了,交代李慧娘一案继续审理,妙音坊继续查封。将涉及李慧娘一案的有关材料,交给京兆府缉盗使张同和处理。这个张同和是宁远侯张潭的好友,上次夜间带人搜查妙音坊的就是这位张同和。
杨国忠大权在握,楚恒对他的意思自然不敢怠慢,答应一切按照杨相国的指示办。但是天色已晚,就决定今天办理此事。
现在,难题来了,李豫要他撤销李慧娘一案,解除对妙音坊的查封,马上让妙音坊恢复营业。这个意见就和杨国忠的意见截然相反。
他们一个是代表着当朝太子,一个是代表着当朝宰相,各个都是老虎,都不是楚恒这只小猎犬惹得起的。他的脑袋立马就大了一圈。
他陪着笑脸说道:“郡王殿下,请您在这里等一下,下官这就去查一下这个案子,一炷香的时间,我马上回来。”
楚恒来到后堂,召集几个属官和幕僚,询问对策。
一个幕僚说道:“这两位都不得罪,要想个稳妥的方法。”
楚恒眼睛一瞪,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赶紧说,具体怎么办?”
这个幕僚被训斥后,并没有什么为难之色,他说道:“使君,好办。两个人交代的事情,全都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办。”
另外一个幕僚说道:“两人的意见截然相反,怎么办呢?”
先前那个幕僚说道:“使君,各位同僚,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这个幕僚叫乔三进,楚恒还是很信任他的,也知道他说话向来慢条斯理的。楚恒是因为李豫就等在外面,刚才有点着急了。他耐着性子说道:“好,你说。”
乔三进说道:“杨相国的事情,您就答应他把案子交给张同和,相关的资料让他自己去收集。这就给了杨相国面子。妙音坊您就下令解除查封,让他们营业,也给了太子殿下面子。
他们查他们的案子,营他们的业,这些事情都和您无关。至于将来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也和您无关。
太子殿下和杨相国意见不一,他们自然会到皇帝陛下那里理论,最后您就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办,谁都对您没意见。”
另一个幕僚说道:“还是有问题。要是杨相国问起为什么解除对妙音坊的查封,还有太子殿下问起为什么不撤销案子,你怎么解释?”
乔三进说道:“把一切都往案子上推。
对杨相国的人就说,案子证据不足,若调查后确定李慧娘有罪,京兆府立刻抓人,查封妙音坊。对李郡王说,案子还没有最后整理完毕,只要确定李慧娘无罪,马上撤销案子。在结案之前,妙音坊可以正常营业,但是,李慧娘等人暂时不得离开长安,让李郡王作保。这样,无论结果如何,都与您无关。”
楚恒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楚恒回到正堂,对李豫说道:“哎呦,殿下,让您就等了。下官刚刚查过了案子,问题不大。就按照您说的办。马上解除对妙音坊的查封,恢复营业。”
李豫很高兴,说道:“很好,楚使君,你办事很公道,我回去会向我父亲禀告的。”
楚恒说道:“殿下,李慧娘的案子,还有些相关的手续没有办完,为了不让别人说出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在这个案子彻底办完之前,李慧娘最好不要离开长安,这件事需要您担保一下。”
李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豫办成了这件事情,心里很满意。一想到那只马球舞队,他的心里就乐开了花。离开了京兆府,他快马加鞭就往回赶。
妙音坊。
李澄卉坐在大厅里,观看舞蹈,按照身份,李二宝应该站在一边,陪着她观看。可是,李二宝完全是一副主人的样子,直接坐在李豫的那张椅子上,陪着她观看,不断地为她介绍运动舞蹈的相关知识。
李澄卉原本就担心李二宝拘束,看到他这个不自觉的样子,心里反而很轻松。
侯三站在大门口,百无聊赖地发呆。最近,他一直喜欢的一个丫环,因为妙音坊停业而无所事事,和他接触的时间多了起来,两人的感情也有了进步。他很喜欢这个小丫鬟,没事的时候就想想她解闷。
他没有注意到,远处一支马队正在朝着这里走来。等他清醒过来,才发现安燕儿等人已经来到的妙音坊的外面。
“糟糕,这回死定了。”侯三吓了一跳。
不久前,李豫和李澄卉等人,不等他们通报,就直接闯进去了。结果,弄得李二宝很被动。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李二宝让李彪交代下属,有什么情况,赶紧通报。
侯三拔腿要跑去报信,被安燕儿叫住了。
“你,站住。”安燕儿说道。侯三的举动,她觉得有点怪。心道:“这家伙干嘛见到我就跑?”
侯三乖乖地站住了。
安燕儿问道:“你们少东家呢?”
侯三说道:“他正在陪客人。”
“什么客人?”安燕儿问道。
“是太子府的人,李郡王还有郡主。”侯三害怕这些胡人,一点儿都不敢隐瞒。
安燕儿听说是李澄卉来了,心里马上就不舒服起来。她大步朝着大楼的门口走去。
一进大厅,安燕儿就看到李二宝和李澄卉肩并肩地坐在一起,两人交头接耳,显得很亲密。
安燕儿第一感觉就是很生气,她停下脚步,就想掉头走开。可是她又不甘心,心道:“我凭什么要走,要走的也该是那个狐狸精啊。”于是,继续向前走去。
“少东家,安县主来了。”柳姬看到安燕儿进来了,赶忙提醒道。
李澄卉听到安燕儿来了,心里也很不舒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想不回头,假装不知道安燕儿来了。不过,她毕竟是大家闺秀,想了想,也站了起来。
李二宝站起来,转过身,看到安燕儿,亲热地说道:“燕儿,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看看我新排练的舞蹈。”
李澄卉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不久前他对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心里顿时就更不舒服了。
安燕儿看到李二宝对自己的亲热劲儿,心里立刻就舒服了不少。她故作亲昵地说道:“二宝,晚上我请你喝酒。”
跟在她身后的史朝忠说道:“对,今天咱们就不在这儿喝了,咱们去塞外楼,那儿的酒菜不错。兄长呢,叫上他咱们一起去。”
这时,安燕儿才对着李澄卉行了个胡人的扶胸礼,不等李澄卉回礼,就转向李二宝,说道:“二宝,今天我请客,咱们一醉方休。”
李澄卉正要向安燕儿还礼,却发现人家早就转向一边了,心里十分不痛快。她对李二宝说道:“二宝兄,你答应我兄长的事情,别忘了。”她担心李二宝在把马球舞教给安燕儿。
李二宝没有回答她,对着柳姬等人说道:“今天就到这儿了,你们散了吧。”这才对李澄卉说道:“放心,我说话算数。”
安燕儿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又很郁闷。
看到安燕儿的样子,李澄卉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正在这时,李豫兴冲冲地进来。看到安燕儿等人,他拱手说道:“你们也在啊。”接着,不等他们还礼,也转向李二宝,高兴地说道:“二宝兄弟,事情办好了。妙音坊可以开业了,官府贴的封条,你们自己撕掉吧。”
正在收拾东西的柳姬等人一阵欢呼。
欢呼声惊动了李白等人,他们也过来了。
听说了妙音坊财产解冻,可以正常营业了,李慧娘十分高兴,眼圈都红了,她说道:“太好了,可等到这一天了。谢谢郡王殿下了。”
这一幕,可给李澄卉涨了脸,她心道:“不是只有你安燕儿可以帮助李二宝的。”她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这下,安燕儿觉得很郁闷,心里一阵不舒服。她赌气地对李慧娘说道:“一会儿,我要请二宝出去喝酒,你来一起去吧。”她是在试探李二宝的态度,看看李二宝到底是偏向谁。
颜真卿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真的替李二宝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