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一时陷入僵局，钱多的话，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按规定，一方提出一个观点后，在三分钟的时间内，对方没有作出反应，就算输。杨博有些急了，想都没有想清楚，便站起来道：“神话也可以作为证据？谁都无法验证的事情，与我们刚才所讲的过去未来之事又有什么两样？钱工的话，我方绝不会苟同。如果要这样说的话，我还有牛郎织女的故事呢！”

　　如果杨博一口咬定神话不能作为证据，正方也就无话可说，可是偏偏最后一句话，显然是画蛇添足了，一下子就让人抓住了话柄：“牛郎织女怎么啦！就算他们恩爱，可拆散他们的，不是天，而是人，是王母娘娘！”

　　这时HB队队长站起来道：“神话也好，传说也好，都作不得数。我们只谈我们目前的。就谈我们工地。我们来谈谈，如果我们连续不断的遇到大水，我们怎么办？如果我们全国，甚至是整个世界，都遇上几年不雨，我们该怎么办？”HB队队长的这个话题，扯到现实的问题上来了。

　　 成功听了，拍了一下桌子，道：“这个问题问得妙，问得高超！当加分。这与我们这次会议的精神不谋而合。正方，你们回答吧。”

　　谁知道钱多这个家伙，也绝对不含糊，一句话便顶了过去：“谁说没有办法？我们不正在讨论分析吗？如果我们真的不能胜天，我们还坐在这里干嘛！我们正在想办法嘛，而且我们也一定有办法来克服它！”

　　成功又拍了一下桌子，道：“这个回答更妙。如果我们真的认为人不可能胜天，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想办法，只能逆来顺受了。我们在天地面前，就要化被动为主动。反方你们的意见呢？”

　　百里清知道，这个时候，作任何回答都于事无补，钱多以及成功都已将话说死，自己再坚持人不可以胜天，那大家都一哄而走，那新的管理方案呢？如果真的遇上天灾，工期无法完成呢，也只有扣款了。而扣款，是谁都不可能接受的事。

　　李固还不服气，道：“算了吧，如果人真的可以胜天，那我们也就不要分什么白天黑夜了，一样的开工就是了。不管是下雨天还是狂风天，也不管有没有停水停电，人们都可按自己的意愿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固的本是临死羊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但这一根草却将正方都愣住了，这个效果反方的人没有想到，就是李固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马后炮太厉害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过，快三分钟了，钱多只好站了起来道：“这个问题嘛，这个问题嘛……”下文他硬是接不下去了。

　　 这时管理队的队长接过了钱多的话茬，道：“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就会讨论，相信一定可以找出解决的办法！”他下了一张空头支票。

　　 李固并没有放松对敌人的穷追猛打，立即道：“那你方就能确定，这个管理方案一定可以讨论出来，且具有可操作性了？是不是这样子说，对方辩友？”

　　管理队队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回答道：“我们是一个团队，一定要发挥团队的智慧，也就是说包括反方辩友的智慧，你们也必须全力配合。如果一个团队没有一个核心思想的话，也办不成什么事.”搞管理的就是搞管理的，想到的就是不一样，这样子，又打这个乒乓球给挡了回来，好像想不出什么办法，就是反方在搞鬼一样。

　　 这一记很重，打得反方直冒金星，半天都缓不过气来。百里清本不想再发言的，但对方既然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己方头上，虽说只是一次辩论，也没有什么实质性，但这种观念是不对的。他站了起来，道：“我方很同意对方刚才那个观点，我们是一个团体，必须有统一的核心思想，我们的步伐要一致，力必须往一处使。我们也不会搞什么违背我们核心思想的阴谋诡计，我们也是有钱就出钱，无钱就出力，无力就出计，无计就给你们加油。对方将我们如果万一没有找到很好的法子的责任全推给我们，我们不接受。这与对方辩友一直强调的要团强的精神相违背。”

　　钱多道：“对方辩友那是在强辞夺理。队伍团结不团结，思想与步伐是不是一致，虽然是我们必须要重点讨论的问题，但与我们今天的辩题，没有直接的关系。请对方辩友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钱多也不简单，将百里清那招四两拨千斤，给硬实地挡了回去。

　　反方的日子便难过了。这个辩题，如果放在平时，他们有很多的话要说，可以很轻易地抓住对方的把柄。可是今天情景不对，他们刚才分析的，是如何胜天的问题，也就是说，讨论这个问题的先天条件就是证明了人定胜天，如果反方找出一大堆证明出来，说天意难违，那今天上午开什么会来着？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这是反方的难处，更是百里清的难处。百里清至少有十条足够的证据可以将对方置于危地，但他一条也不能拿出来用。如同打一场非正义战争一样，就是实力最强大，你也不敢尽力出打，只能作个样子。

　　 但这样做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将对方的潜能给激发出来。其实辩论就是这样子，一方面你必须提出自己的观点，并且提出一大堆证据来充实自己，另一方面，你必须对对方的观点进行否定，对对方的证据加以批驳，这样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你在批驳对方观点的同时，你也必须提防到对方会用什么招式来反攻你，你一个批驳不对，就如同捅了一个马蜂窝，把自己蜇得面目全非。所以，你必须在短时间内对对方的证据加以分析，作出批驳的意见，更重要的是，必须还对对方的观点进行升华，加以延伸，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会给己方出什么难题。

　　这点，也许正是成功所欲之处。成功是一个出色的专家，也是一个出色的管理大师，他的管理方法，与百里清同出一辙，更见功力。至少百里清没有想到，通过辩论来证明，工程遇到天气等意外状况该如何处理，是否有办法来避免，结论是肯定的。这个肯定的结论，由成功说出来，还不如让这些参与者自己说出来，更有公信力。

　　 杜鹃早就将表单统计出来了，成功也看到了，但并没有要求她立即公布统计的结论，而是继续进行辩论。此时辩论已经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了，谁也不想中途而废，特别是正方，处在上风之时，就是反方，也正在想办法，反败为胜。二十元是一个小数目，这点并不重要，但输了，终究是输了，面子上还是过不去的，是人都有三分血性。

　　 反方还在思考，如何将这个败局扭转过来。百里清知道，通过辩论本身，来胜对方，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出奇兵，方有可能。记得辩论有一个规矩，就是每个发言人，发言时间不可以超过三分钟，这点成功在辩论前也进行重点说明。对了，要赢他们，只好利用这一点了。让对方不知不觉中将话说三分钟。

　　百里清看准了刘永华。刘永华是一个爱出风头的家伙，他是学历史的，对于古时候的传奇有一定的研究，什么传奇会比较吸引人，而且是属于人与天斗的呢？

　　对了，就是它了，刚才还提到的，大禹治水。百里清确定了这个题材一定会让刘永华说上三分钟。于是他在反方沉默了二分四十多秒的时候站了起来，道：“刘永华，你说人定胜天，而且刚才还举了大禹治水的例子，可是，在这个例子中，我方并没有发现有明显的人定胜天的迹象啊？如果真是的人胜了大水，应该就是将水堵住了，而不是任由它狂泻而下。那不是胜利了，而是失败了，大水没有阻住，就是输了。你说是不是？你打不过别人时，只好任由别人打几下算了，难不成说你赢了不成？”

　　见百里清指名道姓，要和他PK，而且议题又是自己的强项，刘永华高兴了，这下可以将反方批得哑口无言，将百里清驳得体无完肤，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站了起来，道：“既然对方辩友提到了这个问题，我就把这个传奇和大家详细地说上一说，以免得大家误会。事情是这样子的……”刘永华开始讲故事了，讲到大禹，他先讲禅让制，他是舜禅让给他的，但他并没有依之前的惯例，将位子禅让给别人，而是世袭给了他的儿子启。启正是夏王朝的建立者，也是奴隶社会的正式开始。讲到大禹，他又讲起了大禹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讲起了大禹，也讲起了他治水的方案，刚开始时，是实行堵的办法，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的办法搞了几年，行不通，后来没有办法了，只好听从别人的建议，采用疏导的办法，才将大水治住，从而稳定了他的专制统治等等。刘永华的确也是一个讲故事的料，如果给他一张桌子，一付快板，让他去街上讲评书，绝对火爆。他讲得引人入胜，听者也听得津津有味。刘永华讲故事，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设悬念，而且设了悬念以后，不用别人提醒，他自己给出了答案，这点更对众人的胃口。等他把故事讲完，再重点强调他不管是采用堵的法子也好，采用疏导的法子也好，反正他胜了大水，胜了天意，结果是“人定胜天”。

　　他的话一讲完，众人都是喝采。工地上的文艺活动极为单调，除了去年端午节搞了一次比赛以外，再也没有举行过什么集体的活动，又没有电视看，有时候去工地外面的小卖部买点东西，顺便在那里看看电视，也是一种很好的享受了。工地上除了打牌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节目。现在乍一听刘永华的这个评书般的故事，众人觉得极是有味，包括成功也是一样。

　　等喝采声渐渐停下来以后，成功再问道：“反方还有没有说的？”

　　李固又想站起来，百里清急忙制止了他，自己站了起来，道：“我看不用再辩下去了，一来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现在已经两点半了，二来胜负已分，也没有比下去的必要。”

　　“胜负已分？”成功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我还没有宣布呢，怎么说是胜负已分了呢？”

　　“是他们自己承认输了。哈哈！”钱多叫道。

　　“不错，百里清还蛮有自知之明的。不错，不错。早些认输，免得再白白浪费一些口水。”

　　成功望着百里清道：“那我宣布了？”

　　百里清道：“您宣布吧。”

　　成功在桌子的拍了拍，道：“好，现在我宣布，此次辩论结束，胜者为正方！”

　　百里清马上站了起来，道：“成总，您宣布错了！”

　　“为什么错了？不是你自己认输了吗？”

　　“百里清，你可不能出尔反尔。让总工宣布，可是经过你自己点头的哟！”

　　“百里清耍无赖，反方的其他人不会跟着赖吧？”反方的人都低着头，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自己输了，而且是百里清要求成功宣布的。怎不能不将自己的话当话吧。

　　成功也问道：“百里清，我想听听你的理由。面对刘永华的陈述，你方无言以对，根据辩论的规则，你方败了。这点还有问题吗？”

　　百里清道：“我们犯规，是在他们犯规之后，他们已经犯规了，比赛就已经结束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我们犯规不范规之说。”

　　成功奇道：“他们犯规？他们犯什么规了？”

　　“对了，不要血口喷人！”

　　“要拿出事实和证据出来！”

　　“百里清，你是不是不舍得那二十元钱呀？要不，我大方一点，你那二十元我不要你的了，你自己去买一个奶嘴去吮吸吧。哈哈！”

　　成功道：“好了，百里清，你说吧。如果他们真的犯了规，我一定会依辩论的规矩办。”

　　百里清道：“那好，我请问成总，以及在场的各位辩友，成总在宣布辩论规则时，有没有说到两个时间限制？”

　　一提到这个，成功有些印象了，道：“有的，有的。一个是当一方发完言后三分钟之内，对方必须推翻论点，如果没有推翻或者时间超时，作负论；第二个则是每次发言时间不超过……”他突然之间明白了，原来刚才刘永华讲得精彩，大家都忽略了这一点，他哪里只讲了三分钟，十分钟都不止了。

　　有些人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快，起哄道：“好像是不超过三分钟，怎么啦，有问题吗？”

　　百里清望着刘永华，不作声。众人都望望百里清，再顺着百里清的目光，望望刘永华，终于明白过来了。“你是说刘永华的陈述超时？”

　　百里清点了点头。成功叹了一口道：“百里清呀百里清，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引刘永华讲这个故事，原来是这个目的呀！”百里清笑道：“成总，到底是谁输了，谁赢了？”

　　成功只好再次宣布道：“好吧，这次辩论总的来说，是反方赢了。但依辩论本身的质量来说，是正方赢了。不过比赛就是比赛，最后看重的只是一个客观的结果。现在我宣布，反方胜利！”

　　李固等人站起来，抱着百里清，欢呼道：“我们赢了，天啊，我们真的赢了！”

　　中午吃饭时，百里重阳将早已炖得烂烂的猪脚端到工棚里去了，他还买了五瓶酒，一大瓶橙汗，请上翠翠，一起在等百里清他们回来。

　　十二点过了，他们没有回来。“也许他们讨论什么其他问题去了，等一等，他们就回来了。”百里重阳道。

　　十二点半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回来，百里重阳就有些急了，他怕翠翠等得急，便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们就回来了。”

　　翠翠道：“他们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在工棚里吃，也许他们在食堂里吃了呢！”

　　百里重阳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和食堂说了，要他们看到百里清和吴队，就回工棚吃。他们没有理由在那里吃。要不，你在这里稍坐一下，我去食堂看看？”

　　一会儿，百里重阳又回来了，道：“他们没有回来，更怪的是，所有队长都没有回来，包括钱多他们。”

　　“他们不会为处理昨晚的事，争执起来吧？”翠翠有些担心地问。

　　“不会的，不会的。百里清和吴队，都主张此事从轻处理，成功也不想将此事弄大，李固他们更不会希望将事情弄大的。这点你放心好了。”

　　翠翠想了想，道：“也是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讨论如何再次缩短工期的问题了。这个问题，正是百里清目前考虑的问题。不过，百里清并没有想出来呀。不会昨晚就想出来吧。”

　　百里重阳道：“清儿，就是这样子的，他总能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的。”

　　一提到百里清，翠翠的兴趣又来了，道：“百里伯伯，您就和我谈谈百里清的事情吧。”

　　百里重阳本不想谈的，但一看到翠翠满是希冀的眼神，便将百里清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他重点讲了两个方面，一是百里清落榜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劝他重考一次，张老师更是给他最大的支持，包括学费的事，但他拒绝了，为了这事，他和他的那些同学都闹得很不愉快；另一方面则是百里清的家境问题，娘是没有了，爹也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能力，岁数也大了，没有什病痛就不错的了。家也没有了，在他们那里，没有人比百里清更穷的了。翠翠非常清楚的知道，百里重阳和她讲这些，是出于诚实的目的，他不想骗翠翠，如果翠翠知道了百里清的这个情况，还乐意同他交朋友，他这个做父亲也是欢迎，如果翠翠认为百里清太穷了，和他在一起，找不到幸福，他也不勉强。话是提前说明的好，免得日后后悔，互相指责。

　　翠翠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一个老公公和他的儿媳妇在聊家常。能够做百里重阳的儿媳妇，也是翠翠所乐意的。

　　百里重阳的话匣子一打开，话就多了，加上翠翠有时候在重点的地方问上几句，百里重阳的谈兴更浓了。一下子，就到了三点钟了。百里清他们还没有回来。百里重阳道：“孩子，你先吃点吧，我去食堂看看，安排他们一下，顺便打听打听百里清他们的消息。”翠翠笑道：“我不吃了，我不饿。您上午给我煮了那么一大碗面条，把我都撑了。如果您不介意，我晚上来吃吧，我得给肚子空出一块地方来，不然的话，您那么好吃的炖猪脚，有口福也没有肚福呀！”百里重阳笑了，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比起那些明星造型后加上特技拍摄后的笑容更美。

　　三点钟，正是翠翠离开百里清工棚的时候，会议也正开到了高潮。通过杜鹃的统计，得分最高的五项是：大雨，包括大水；停水；停电；集体中毒，以及狂风。成功道：“我们就来讨论这五个项目，我们把这五个问题解决了，我们整个问题都解决了80%以上。就让我们来抓重点吧。”

　　百里清站起来道：“讨论问题，必须要有方法。这些问题，都不是常规的问题，不是常规的问题，也就不能用常规的方法来讨论。我建议，我们采用否认法，就是对前面一个人提出的问题进行否认。如果没有办法否认了，或者否认的理由并不充份时，我们就视为这个办法可行。好不好？”

　　成功道：“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好，就依此办理”

　　百里清在白板上，将这五个问题板书好，然后指着第一个问题，道：“如果有大雨，或者是大水，我们该怎么办？”

　　“我主张水来土掩。”

　　“刚才刘永华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堵是堵不住的，要善于疏导。大禹在几千年以前就给我们证实了。”

　　“疏导？往哪疏导？我们这里的地形比别的地方要低，难不成将洪水疏导到高地上去？”

　　“我们可以用抽水机来抽水，将水抽干，不就完了？”

　　“你几台抽水机，一天能抽多少水？几桶水还是几杯水？”

　　“现在主体工程已经建成了，大雨以及大水对我们的影响其实并不那么大了，我们可以将工程搬到室内进行。”

　　“我们搞粉刷，搞装修是可以在室内进行没有错，但是，我们这些和灰的，以及材料怎么办？”

　　“我们可以在二楼成立一个小仓库，如果下大雨，我们便将物料搬到二楼的仓库里面，和灰的也可以在二楼或者在做事的那一层楼。”

　　这个办法提出来，很久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其实这个办法的成本并不大，只需将物料搬到二楼就可以了，下雨天，做事肯定没有晴天方便，也只能将就一些了。于是第一个问题，解决。

　　有了第一个问题的经验，讨论第二个，第三个问题就简单多了。对于同一个问题，很多队长提出了多套意见，百里清都一一注明。

　　等最后一个问题讨论完时，差不多又是六点了，时间过得真是快，上午十点钟来的，感觉没有过多久，一下子就是八个小时了。在这八个小时内，居然没有人提出要上厕所。当成功宣布会议结束时，很多人才感觉到非要立即方便不可了。

　　百里清和杜鹃走在最后，他等大家走了以后，还要将会议记录做好，这些点子都很好，有些点子，就是不遇上天气等意外状况，还是可行的，可见，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尽的。

　　吴刚早就走了，可等百里清走出会议室时，看见吴刚还站在门口不远处，旁边站着翠翠。一见百里清走了出来，翠翠便跑了过来，道：“走，回工棚吃饭去。你爹给咱们做了他最拿手的炖猪脚。”然后她转过头来，对杜鹃笑道：“你就是杜秘书吧，昨夜我爹给你开玩笑，开得有些大了，不好意思。在此，我代表我爹向你表达歉意，真的对不起，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杜鹃望着这个女孩子，一般女孩子看女孩子，比男孩子看女孩子还要仔细得多。男人关注女人的，也只有两个方面，一时相貌，另一个则是身材。女人看女人就不一样了，什么都看，甚至对方是否是双眼皮，眼睫毛有多长，有没有鱼尾纹等等都看得仔仔细细，更不可说是漂亮女人看另外一个漂亮女人了。

　　杜鹃很挑剔，但她看翠翠足足看了三十秒，硬是没有找到明显的硬伤来，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有些土，但土，在绝大数男人眼里，并不是缺点，而是优点，因为有一个词可以代替，那就是---纯洁。

　　杜鹃有些傲慢地点了点头:“算了吧。”

　　翠翠也有一些气了，“这种人，也太不会做人了，一点也不给人一个台阶下。”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给出了一个甜甜的笑，道：“谢谢你了。”然后对她不再望一眼。

　　杜鹃有些气了，但气却偏偏没有地方发，人家先是对你赔礼，又是道谢，还有甜笑。有时候，大度和微笑，也是一种武器，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器，这种武器不打则己，一打就可以将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百里清虽然在和翠翠说话，杜鹃的神情他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杜鹃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女人呀，天生就是敌人，一个工地上，是不能同时容许两个漂亮女人的。依翠翠的能力，百里清知道，翠翠并不落下风，但翠翠的社会经验太少了，特别是对人性的了解太少了，真的要斗，她一定不会是杜鹃的对手。

　　幸喜的是，翠翠再过两天就要去学校了，她和杜鹃两个人之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吴刚叫百里清道：“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你爹特别做的。今天讨论了一天，大家都很累的。对了，杜秘书，一起去吧。”

　　杜鹃摇了摇头，道：“谢谢了，我不去了。改天吧。钱多他们约了我。”

　　见杜鹃不去，百里清也不勉强。如果杜鹃真的分不清吴刚是真心相邀或者是礼节性的，真的要来，真的还是一个麻烦呢。和钱多他们相约，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托词。这点吴刚也知道。

　　今天的菜其实并不丰盛，也只是一只猪脚，满满的一盘子，然后就是一个青椒炒肉，一个韭菜炒蛋，一个大白菜而己。后面的三个菜都是食堂里的。

　　坐下后，翠翠问道：“今天开会怎么开了这么久？昨夜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吴刚道：“根本上是依昨天百里清的处理方案走。不同的是，我也处罚了，和杜鹃开了一个玩笑，就开掉我一千多元。那三个警察每人给了两百，那三个青年，也给了一些，真是倒霉！不过，也不要紧，看看杜鹃生气加着急的样子，真是好玩！”

　　翠翠生气道：“是的，开女儿的玩笑，的确很好玩！”吴刚见翠翠生气了，连忙赔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翠翠，当时我主要是气气杜鹃，急急杜鹃的，谁叫她老是和钱多他们打成一片，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我根本没有想到，那件事她会那么认真！认为她只是哭哭啼啼就会了事。”

　　百里重阳道：“出了怎么大的事，她怎会不认真！要依我说，杜鹃这个女孩子还不错。看她那着急的样子，说明她很关心。关心则乱嘛！”

　　吴刚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的。说实在的，当我掏出那一千多元的时候，我心里恨她恨得要死。现在想一想，也挺值的。说明翠翠在人家的心里，还是挺有份量的。对了，光是道歉是不够的，我还得登门请罪。”

　　百里清喝了一口酒，道：“登门道歉也没有必要的。这件事大家都有错，各自检讨也就是了。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你再这么一整，指不定又会整出什么事情出来。有时候，明明你是一片好意，在人家那里，说不准就会变味。依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相信，杜鹃也是这个想法。”

　　百里重阳点了点头，道：“也是的。这件事这样处理最好。吴队你就当花一千多元买一个教训，这个价格并不贵。”

　　翠翠夹起一块猪脚，放在嘴里，仔细地尝了尝，道：“百里伯伯，这猪脚确实不错，炖着又香又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油了。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百里重阳道：“就是要这个味！告诉你哟，骨头你都不要丢哟！营养都在骨头上。我保证你都可以咬得动。”

　　吴刚道：“这脚猪确实可以。翠翠，你得多吃一些，在学校里，绝对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说罢又夹了一大块放在翠翠的碗里。

　　翠翠将猪脚上的皮全都撕下来，所有人都认为，她要么将皮放回碗里去，要么就给吴刚，可谁都没有想到，她将皮放在百里清的碗里。在家里，只有妻子将自己不喜欢吃的或者特别好吃的东西夹给丈夫，翠翠这一举动，就无疑表明了她对百里清的情爱。

　　吴刚这下己经确定了，他未来的女婿就是百里清，再不会是什么刘永华了。

　　百里重阳也松了一口气，上午给翠翠讲了这么多百里清不容人如意的地方，但翠翠显然并不计较。这个行动，就已经明确地回答了百里重阳“我嫁的是百里清，而不是这个家。只要百里清在，这个家一定会兴旺起来！”

　　吴刚笑了，百里重阳也笑了。百里清却没有笑。翠翠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这点可以绝对肯定；翠翠对他极有情意，他也明确地知道。翠翠放弃大学里众多男同学的追求，主动要追求他这个什么都不如人的高中生，这份情意，这等胸怀，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可以做到的。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必须为翠翠负责，这还是题外话。最主要的是，他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等这个影子变清晰以后，他惊奇地发现，这个影子居然是张老师。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高中时代，几乎所有的人男同学都将晓清当作梦中情人，而他没有，晓清与张老师相比，还是缺了一些气质，一种女人味。

　　 说实在的，翠翠并不如晓清，而在百里清心中，晓清还不如张老师。在他的心中，他只是将翠翠当作一个好朋友来看待的。好朋友与男女朋友是不一样的，与恋人的差距就更大了。

　　 菜已经夹在碗里了，吃还是不吃？六只眼睛都盯着他的右手。如果他吃了，也就意味着他接受了翠翠的心意；如果他不吃，不管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理由，也就等于他拒绝了翠翠的心意。

　　 翠翠昨天在李固等人手里吃了一个亏，接着又被吴刚狠狠再开了一个玩笑，现在她还能有说有笑，尽管她尽量掩饰，但做到这样，也算是很坚强的了。这些她都可以不计较，因为她知道，百里清知道真相，只会更加痛惜她，对她来说，这不是一种损失，而是一种收获。

　　百里清就不一样了，直接关系到一个少女的初恋。百里清一直不解，翠翠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在Z市时，也只是见过几面，话都没有说上几句。自己也并不出色，工地上各方面条件比他好的都有，更不用说大学里了。

　　百里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损了翠翠的心。尽管她可能不是自己最钟意的，但他相信，翠翠一定会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到那时，大家都可解脱了。翠翠只所以会迷上他，也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是走进她内心的第一个男人。以后走过她内心更优秀的男人，一定会有更多。

　　 所以，他很愉快地夹起了这块脚皮，放在嘴里，大咬起来，咬得满嘴都是油，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翠翠在工地上又快乐地玩了一天，很快的她的端午假已接近尾声了。后天就要上课了，第三天晚上她必须走，路上要差不多一天时间。第三天下午，百里重阳对百里清说：“下午下班时，早些，你去火车站送送翠翠。”百里清答应了。

　　是晚上七点多的车票，百里清和翠翠不到六点就来到了火车站。因为距开车时间还早，早早坐在假车室里，也无趣得很。于是，百里清带着翠翠到车站旁边去转转。

　　 翠翠此时更是大胆了，她紧紧牵着百里清的手，像一对情侣似的。百里清很是别扭，让她牵着不好，甩开更不行。

　　“翠翠，大学里一定很好玩吧？”百里清为了打破这份让他难以为情的宁静，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翠翠道：“大学很自由的。有些课程，你想上去就去，不想去上也没有关系，你可以自修，或者去图书馆看看。”

　　百里清道：“那你觉得这样充实吗？”

　　翠翠道：“挺充实的。作息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你可以对你感兴趣的科目重点去学，对自己不怎么有兴致的，就可以少用一些时间了。当然了，你也必须得考试过关才行。话又讲回来，考试过关，也是极为简单的事，只要你平时稍稍了解一些，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百里清道：“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翠翠道：“旅游。”

　　百里清再接着问道：“喜欢旅游，你必须得对当地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民风民情都很了解。一个地方吸引人的，并不是只有几座山，或者一条河，几棵树等什么的，而是文化。”

　　翠翠道：“旅游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啊！我以前都没有想到过呢？”百里清笑笑，道：“你认为旅游只是看看风景，听听故事就了事了？有时候，旅游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得到视觉的享受，而是思想的升华。当你去GL看山时，看山的险峻，你就会想起做人必须要用风格，宁折勿弯；当你去大漠看日落时，你就会想起做人必须与大地一样，坦坦荡荡，正直无私；当你去泰山看日出时，你感觉到的，则是王者的霸气，满腔的雄心壮志。”

　　翠翠停住了脚步，盯着百里清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的思想这么深远？你真的不应该埋灭在工地上，你应该进高等学府去深造。我认识那么多的同学，他们都不及你。”

　　百里清道：“我认为，在工地上，一样的可以实现人生的价值。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所选取的路也不一样，只要我认为是对的，我就会走下去。在高等学府固然可以学到很多很专业的知识，但也只是一个复制品，或者是根据别人的意愿设计出来的一个样品，我要做，就要做真实的自己。”

　　翠翠有些吃惊，这样的想法，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进高等学府深造，就是别人的复制品，或是出于别人的设计。但她相信，百里清这样说，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个男人，真的不简单，甚至还有些可怕。

　　路边有一行绿化树，树下有石凳，供行人休息。百里清提议道：“我们去树下坐坐吧。”翠翠当然不反对。两个人不再开口，静静地坐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但他们内心是否依样宁静，这个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傍晚的风吹过来，空气中含有翠翠的清香，和着绿化树香气在一起，给人一丝的迷离和幻想。风挑起翠翠的秀发，在百里清的脸上来回的摩擦，轻轻的，痒痒的，这种感觉，使他想起两年以前，张老师和他坐在河边的那一个晚上。那个时候，风一样的吹过张老师的身体，一样的挑起她的头发，一样的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摩擦，不同的是，那种感觉。

　　 与翠翠在一起，有一种大哥哥对小妹妹一种爱护之情，而与张老师在一起，才有那种触动心弦的振动。与翠翠在一起，就好比树与藤的关系，树照应着藤，而藤绕着树；与张老师在一起，则是两棵树并排在一起，在微风的日子里共舞，在狂风中共同组成一道防风墙。

　　百里清也不知道，对张老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在读书的时候，他只知道特别喜欢张老师的课，那节课就是最瞌睡，他都可以树起十二分的精神，津津有味地将张老师的课听完。张老师是教英语的，而英语对于男生来说，基本上都不是受欢迎的课程，成绩也都普遍性的不好，百里清却是一个例外，他的英语成绩，比起陈好，张扬，海涛清等来说，不是一个档次，就是比起晓清来，还是略高一筹。如果不是这样，在Z市的工地上，他也就不可能拆穿查里斯他们的诡计了。

　　车站的时间指针指到了六点五十分，翠翠他们那班车的乘客，都已经进候车室了，车站的广播也在提醒乘客们进站。翠翠站了起来，对百里清道：“我们那班车的乘客已进站了，我也得进站了。”百里清道：“那我送你进候车室。”翠翠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送行的乘客是不能进候车室的，这是车站的规定。你就在这儿吧，就用目送我进站就行。”百里清不反对。

　　 翠翠略为整理了一下行李，她的行李也极为简单，就是一个小挎包。她边整理边对百里清道：“我还要说几句话。你愿意听吗？”百里清笑了，道：“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说吧。”翠翠道：“这个端午假，同学们都去GL去玩了，他们一定玩得很开心，GL山水冠甲天下。但是，我想，他们一定没有我快乐。因为，就是这两三天，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甚至轰动了整个工地。”百里清道：“人只要活着，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情。有些事情，你是主角，有些事情，你是配角，但每个人，每一天，都在为自己演戏。”翠翠道：“是的，人生就是一部戏。与一个与自己没有感觉的人，演一辈子的戏，都会觉得人生苦短；与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哪怕只有一个镜头，就是永恒。”翠翠看着百里清的眼睛，认真的道：“在工地的两三天，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后一种，因为我的这部戏里，有你。”百里清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翠翠扑上来，一下子抱着了百里清，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滴在百里清的肩上，百里清明显的感觉到了冰凉和湿润。百里清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让自己成为一座山，翠翠这朵云在天地间飘浮得有些累了，就让她倚在这山头休息一下子吧。

　　 翠翠有些呜咽道：“百里清，你知道吗？我很爱你。真的！与你一起，受到李固等人的诬陷与攻击，你总是担心我受到了损失，心里不平衡，其实，我很感激他们，是他们让我与你走得更近一些。我不但不伤心，而且是很幸福！今生我只求上天一件事，就是让你在我身边！”

　　百里清有些震惊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些只是在电视里的片段，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百里清没有反应过来，冷不防翠翠一个吻就吻上了他的嘴唇，软软的，暖暖的。

　　 翠翠飞快地拿起行李，就像兔子一般的跑了，跑到前面，向百里清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本来这句话，是百里清对翠翠讲的，没有想到，翠翠居然说在前面，把百里清的台词给抢去了，这是明显的抢戏。

　　 望着翠翠苗条的身影消失在候车室门口，百里清转个身来，这时，旁边一位大伯不知是对百里清说，还是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开放了。拥抱，接吻，就像吃饭夹菜一样的平常。今天的海誓山盟，明天的物是人非。又有几对能够真正做到表里如一，今昔如一呢！”

　　百里清无语。

　　张扬近旬的心情很好。

　　 理由很简单，就是他向晓清发出了爱的呼唤，虽然晓清没有明确的回复，但也没有明显的拒绝。对于张扬来说，没有强烈的拒绝就意味着有戏。

　　晓清也陷入了情感的纠结之中。张扬这家伙已经加大了爱情进攻的力度，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系内那些男生们，也都对她追紧追不放，这些她都可以置之不理，但她必须面对一个现实，这个现实就是，现在大学里流行恋爱，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如果谁在大一，没有对象，别人还可以理解，到了大二，还没有对象，那就有些不理解了，大三还是没有，那就不是不理解了，而且直接将你列入怪物行列，当然了，到了大四，还是没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有病，也许是身体方面的，也许是心理方面的。

　　再说，像晓清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如果不宣布她已经有男朋友的话，其他的男孩子一个个都心痒痒的，心一旦痒痒了，就或多或少的对晓清进行骚扰，这也烦不胜烦。撒个谎吧，别人一定要看照片，两个人在一起的亲密照，没有亲密照，还可以称得上恋人吗？不说相互之间有水乳交融的事儿，至少也有两个人拥抱，亲吻的特定时候的定格描写吧？

　　看着别人成双成对，有些同学，谈恋爱之前，一付模样，谈了以后，改头换面的，又是一付模样。变化大得很。有些女同学，明显的不如晓清，但看晓清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晓清明白她们眼神的内容，两个，一是向晓清炫耀，你漂亮迷人又有什么用，至今男朋友都没有一个！第二是防备，自身的能力并不如晓清，自己的男朋友，也许正是通过自己接近晓清，最终目的是晓清，自己不过是男朋友的一种手段罢了。现在恋爱兵法上不是有一招，叫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正是因为这些，晓清很孤单。

　　这些晓清都可以承受，她承受不了的，是家里的人催。家人每次打电话，都在询问她的感情状况，并且不止一次说过，如果有合适的，可以找一找。在家人的眼光中，AA大学，是全国最顶极的大学，从这里毕业的人，是要做大官的，做大事业的，是要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的人物。晓清自己就是AA大学的，如果找一个其他不是全国重点大学，甚至不是一个大学生，那就显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了，灰姑娘也许能够配上白马王子，但癞蛤蟆想配上天鹅，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有那个说活，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牛粪有足够的内涵，足够的养份，可以将这朵鲜花滋润得更加美丽。

　　 百里清，你在哪里？晓清再一次深切地呼唤着百里清，这个黑黑瘦瘦的男孩子。也许，他早就把我忘掉了，也许，他自知和我有些距离，也许他认为，我已经有了男朋友，甚至有了孩子。

　　 这不能怪他，在高中时代，有孩子的事，也是屡见不鲜的，虽然学校尽力封锁消息，但这些消息，无孔不入，是封锁不住的，正如那些明星们的八卦一样。

　　 没有办法，她只好选择张扬，并且她也有将张扬的相片寄给家里看了看，原本想应付一下了事，谁知道，家里人上心了，都觉得张扬这个小子不错；

　　 AA大学与BB大学，是一个等级上，门当户对；

　　张扬高大，英俊，还是体育特长生，正是千万女生梦中追求的对象；

　　张扬和她是一个市的，相距也就是二三十里的样子，坐车也方便，距离可谓刚刚好。离得太近了，两口子吵架，两边的大人们都听得到，让人烦得很；离得太远，几年都难得回来聚一次，亲情也会变质。两地距离适当，风俗也相差无几，口音也差不多，不存在生活习惯以及文化认识上的差异；

　　最重要的是，张扬家境很好。这点晓清并不知道。她家人接到晓清的信后，依信上的地址，他们找到了张扬家，通过实地调查，张扬家底富实，张扬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嫁了好人家，他父母都有固定的工作，是国家职工，父亲是初中学校的校长，母亲则是市人民医院的护士长，都是不错的工作。

　　 如果硬说有缺点，那就是他们的市，只是一个地级市，不但与北上广没得比，就是和CS也没得比。但这不是重点，只要两口了努力工作，完全可以将户口想迁到哪里就迁到哪里的，包括美国。

　　 晓清没有办法了，只好与张扬保持这种似朋友不似朋友，似恋人不似恋人的关系。在家里人看来，百里清的条件，一条也达不上，根本就没有戏。晓清是一个孝女，是一个乖乖女，深知父母对她的期望，也清楚父母为她付出了多少，她不忍心拂逆父母的意思。如其向往遥不可及的幸福，不如抓住身边幸福。张扬也挺不容易的。

　　 如果说晓清手中有一百枚金币，让她投给她最喜欢的男孩子的话，她可能有六十个投给百里清，也有四十个投给张扬。

　　也就在那个端午，正是翠翠在工地上的那个端午。翠翠他们学校组织同学们去GL旅游，张扬也约晓清一起去GL玩玩。在QQ 上，张扬对晓清说：“GL山水甲天下，YS山水甲GL，GL是一个好地方，现在去，不冷不热，正是好时候，一起去玩玩吧。”

　　晓清本不想去的，学样只放了三天假，三天时间想去游GL，即使游到了，也只是走马观花式的，不能入目。

　　 张扬道：“那你就请两天假吧，我已向旅行社报名了，现在搞优惠，八八折，五天游，每人一千五，包四天的豪华宾馆及每天三餐。”

　　晓清道：“要一千五呢，我出不起。”

　　张扬笑道：“你放心吧，本哥虽然没有什么钱，但一千五我还是出得起的。就算我请你。”

　　晓清道：“GL无非就是山啊水啊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H省的ZJJ比那还要好看。”

　　张扬道：“ZJJ我们是一定要去的，但那是下次的事情了，这次我们就去GL吧。你知道吗，歌神刘三姐是哪里的？告诉你，她就是GL的。 GL有象鼻山，有银子岩，有对歌台，有月亮洞，有大溶树，有靖江王府，还有独秀峰，大小漓江就不用说了，那里的景色特别的美。你手上有二十元的人民币吗？”

　　晓清从口袋里找了找，还真找了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道：“有啊，怎么啦？”

　　张扬得意地道：“你看那背面的竹林，那里就是GL那里拍的。那里还有九马华山，想当年，周总理游GL时，只有他从一片悬崖上看出有九匹神态不一的马，其他的人都看不出来。据说只要能看出五匹以上，你就了不得了。你不想去试试吗？”

　　晓清有些动心了，道：“真的那么好玩吗？”

　　张扬道：“那是肯定的。为了这次能够陪你去GL，好给你作导游，我对GL进行了一番研究。怎么样，我刚才的简述，还算可以吧。依我这样的水平，去报考旅游专业，考个研究生什么的，问题不大吧？哈哈！”

　　晓清想了想，回复道：“好吧。不过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这次旅行，我们可以吃在一起，玩在一起，但不可宿在一起。”

　　张扬笑了，道：“你放心吧，我是一个正人君子，怎会干那样的事？这一点我可以向你宣誓，如果我违背你的意思，让我不得好死！”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双方的家里人都同意。

　　一艘游艇在漓江上轻轻地划过，记得在小学课文中《GL山水》中对漓江的水，评价为水平如镜，清澈见底，这显然是有些吹牛了，漓江的水并不清澈，也不平静，也许是近日下雨的缘故，也许是环境污染的原因，江水浑浊，时时还可以见到白色的快餐盒子，在江水中翻滖。不过山也是美，一座座拔地而起，上面那么大，下面也只有那么大，用角度器来测借量，其角度绝对是个直角。

　　 “山项上有没有人去过？张导游？”晓清见到这样的山，忽然之间想到这个问题，便问道：“也许猴子也爬不上去吧。”

　　张扬想了想，道：“这个问题嘛，这个问题嘛，网上没有说，也不知道。可能没有人上去过吧。你看，笔直的悬壁上，有些地方还好，有藤附在上面，也许可以顺着藤爬上去，当然了，这些藤要足够的结实，但有些地方，寸草不生，什么都没有，就是攀山运动员，都没有办法。”

　　晓清道：“也许那山顶上，有我们并不知道的很多东西，如山花，山药等等的。”

　　张扬道：“正是，也许上面有世外高人哩！要不，我们爬上去看看？说不准还可以遇上张道陵张天师呢！”

　　晓清笑着扇了扇张扬的脸，道：“你的想象力挺丰富的。”

　　张扬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道：“你看，你看，那座山像什么？”

　　晓清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阵，道：“有些像个田螺。”

　　张扬笑道：“不错，不错，你的眼力真是不错。这就是远近闻名的田螺山。你知道我看这座山时，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晓清道：“什么？”

　　张扬道：“我可不敢说，等下说出来，你会怪我粗鲁的。”他本来指望会引起晓清的好奇心，好好卖卖关子，谁知道晓清一句：“你既然觉得粗鲁，也就不用说了。”把张扬呛在那里，半响动弹不得。看他的窘样，晓清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