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喝酒的和一个喝茶的却喝的津津有味、热火朝天。
1978年年底前,红旗小学终于给鞠英伦分房子了。
虽然房子很小,很逼仄。
但他们一家再也不用来往于东山村和城里之间了。
同时,这一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也召开了,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国家大计。
也就是说,再也不折腾了。
鞠英伦和白策两个关心国家大事的知识分子当然得庆贺一番了。
白策本来就不胜酒量,再加上前段时间心脏出了毛病,他就更不敢沾酒了。
鞠英伦知道白策的身体情况自然也不敢劝他。
两人你喝酒我喝茶就这么驴唇对马嘴畅聊着。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两人也聊得不亦乐乎。
眼瞅着都快半夜了。
秦咏梅无奈,只好跑到白宁房里,跟女儿睡一晚。
因为秦咏梅要早起,局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三中全会之后,上头已经正式下通知了。
局里要成立专门的刑警队。
而且对罪犯的判刑、关押等等性能都要剥离出去。
一时间全局上下议论纷纷。
老罗尤其愤愤不平:“要是不能给罪犯定罪,以后再也没有罪犯怕咱们了。”
连秦咏梅都有些不满:“判刑的事儿不归咱们管也就罢了,连关押犯人的事也不归咱们管了,那以后我们前脚抓进去,他们后脚放出来咋办呢?”
大老黑也有些懵逼:“谁知道上头是咋想的,说是什么独立……”
“司法独立。”老胡在一旁插嘴说。
“对,对,”大老黑笑了,“还是咱老胡领会中央精神快。”
老胡叹口气:“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要不怎么叫公检法呢。”
一个小青年问:“老胡,您说什么独立后,咱们公安以后还有力量吗?”
“那你说把刘关张绑一块儿有力量,还是分开了,协同作战有力量?”
秦咏梅眨巴眨巴眼睛:“当然是分开了才有战斗力嘛。绑在一起多缩手缩脚。”
大老黑带头鼓掌:“还是老胡说得清楚明白,那些大脑袋们要是有老胡的理解力,咱们也不用费那么多脑筋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一起喊:“对,对,老胡说得好。”
老罗却并不赞同:“咱们要是有吕布的本领,绑一块儿不也一样厉害啊。”
有警察反驳:“问题是咱们有吕布的本事吗?”
“谁说没有?”老罗不服气。
大老黑摆摆手:“行了,行了,咱不能学吕布,那家伙没出息。***不说了嘛,宜将乘勇追穷寇,不可沾名学霸王。”
“那是项羽。”有人小声提醒。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对了,还有一个沉重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人群中响起一片哀叹。
“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咱们了……”
“哈哈,”大老黑笑着,“咱们又要进行业务培训了。听说是常态,隔段时间就得培训一下。”
“我滴妈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四十五岁以上可以免了,哈哈哈。”大老黑得意地笑了。
办公室里就他和老胡过线了,其他人都逃不掉。
秦咏梅尤其烦恼,她最打怵学习了。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大老黑突然又说。
这一次,大老黑已经吊不起大家胃口了。
大家纷纷叹息:“好事轮不着咱们。”
“以后只要是刑警,每人都配枪。”
“好!”办公室里一片欢呼。
也有人哀叹:“眼下是治安警,不知能不能当上刑警。”
大老黑接着又说:“不过平时要把枪放到枪柜里,遇到有危险的案子,才会把枪领出来。”
秦咏梅觉得这样不错。
总比毛纺厂那个案子时,全股的人只有一把枪好的多。
秦咏梅他们在这边七嘴八舌的时候。
白客正俯瞰着大半个城市。
其实,他只是站在五层高的楼顶。
但在方圆10公里的范围内,再没有比他更高的所在了。
老阚说话果然靠谱。
刚到年底,新剧场的主楼便已经盖好了。
照这个速度,春节前完全可以进入收尾状态了。
与此同时,新华书店的大楼也正式开工了。
东山建筑队闲着的工人们,都在那边挖地基。
吹着楼顶的寒风,白客思考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自己现在是一个精神病吗?
至少重生归来的这两年,白客身上并没有任何精神病人的症状。
但是,精神病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它会不会随着重生而转移?
从前世转移到今生?
由此看来,这一世最大的逆天改命,其实是自己。
如果不能成功抵御自己内心的黑暗面,那就不仅是白客个人的悲剧。
也是所有挚爱的亲人们的悲剧。
更是这座城市的悲剧。
前世变成一个精神病人,白客不怪别人。
只怪自己太敏感脆弱,不够坚强勇敢。
这一世,他无论如何要坚强起来。
白客继而又想到那两个警探黄毓和陈侃。
在白客看来,他们两位也未必都那么正常。
比如黄毓总是一副咋咋呼呼、愣头愣脑的样子,其实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
他这种张扬的外在明显是因为年幼时缺乏安全感。
而智商高达180的陈侃陈博士,她总是一副邋里邋遢生无可恋的样子。
谁又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如果非要较真的话,这世界又有几个人是正常的?
更何况,这个世界在两年前还是个巨大的疯人院呢。
一个从四十年代开始就长期吃安眠药的精神不健康的老人,没把这列火车开进太平洋里去已经算万幸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白客突然隐约听到几声枪响,立刻神经紧张起来。
但愿老妈别碰到什么危险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匆忙从楼上向下走去。
“砰!砰!砰!砰!”除了秦咏梅和大老黑之外,老罗和其他所有治安警都举枪向头顶射击。
他们头顶的大烟囱上,一个蚂蚱一样的身影正在向上爬着。
他手里举着一本红彤彤的书,脸上戴着瓶底一样的眼镜,在阳光照射下光芒四射。
秦咏梅连忙喝止:“别开枪了!都别开枪!他手里拿的不是刀,是书!”
大老黑也大吼:“你们他妈刚领枪,是想过把手瘾是吧?就算他手里拿把刀,那么远的距离能威胁到你小命吗?”
居委会裴大妈也凑过来,歉疚地说:“都怪我眼神不好,把书看成了刀。”
大老黑拍拍裴大妈的肩膀:“老姐姐,不怪你,我们就需要你这样有觉悟有警惕心的群众。”
裴大妈看一样烟囱上忍不住叹口气:“要是方便的话,你们就饶他一条性命吧。老何实在是个苦人儿啊。”
老何是一家工厂的工程师。
前几年动乱期间,老何的一双儿女,还有自己的老婆都不幸遇难了。
他自己也变得疯疯癫癫。
最近一两年病情好转些了。
但前几天,落实政策的消息下来以后,他高兴过头,竟然又犯病了,而且比过去更严重了。
大老黑拿过喇叭:“既然你跟他熟悉,你喊一喊看看,能不能把他叫下来。”
裴大妈有些迟疑地接过喇叭:“我怎么劝他啊,他好的时候还能听我两句,可眼下……”
“他不是精神病吗?你就骗骗他,看能不能把他骗下来。”
裴大妈想了下,举起了喇叭。
“老何!你快下来吧,你们家小春在家等你呢。”
大老黑、秦咏梅他们正翘首仰望呢。
老何在顶上却嘿嘿笑了:“大姐你不要诳我了,我是精神病,又不是傻子。我家小春还有我的两个娃,他们都爬烟囱了。现在我也要去找他们了!”
大老黑和秦咏梅顿时懵逼了。
他们想不到精神病人会这么聪明,逻辑自洽能力比健康人还严密。
大家一时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继续看着老何向上爬着,一边爬还一边大声朗诵诗歌。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大老黑怒骂:“这个王八蛋,他嗑儿还不少。”
秦咏梅叹息:“必须得找个比他聪明的人,才能把他劝下来。”
大老黑看看手底下这些人,连高中生都没几个。
老罗催促:“等他爬到最高处,就该往下跳了。”
大老黑抬头看看,老何离最高处只有五六米了。
忍不住咬牙切齿举起了喇叭:“上面那个王八蛋!你听着!”
老何略停一下,笑嘻嘻地看下来。
大老黑咽一下口水,接着喊:“你,你个反动分子!你现在在破坏公物!我命令你下来接受惩处。”
老何笑了:“我来的时候都已经打听过了,这个烟囱已经报废了。它是个报废的公物,我是个报废的人物。我们两个这叫物尽其用。哈哈哈哈。”
“王八蛋!”大老黑气得怒骂。
老何又爬起来,一边爬着一边继续吟诵诗歌。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秦咏梅叹息:“要是我们家白策在这就好了,他一定能把这家伙劝下来。”
大老黑看看头顶,再看看秦咏梅:“十七中离这里没多远,要不我们几个想办法拖住他,你去把你们家那口子叫来。”
“好!”秦咏梅刚要转身,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快!你们快躲开!这个烟囱随时都会倒下来!”
原来,这个烟囱是附近一家红砖厂废弃的。
因为拆除太费事,他们就一直把烟囱留在这里,结果成了一个安全隐患。
听到这边有人爬烟囱,工厂的负责人就赶紧跑来了。
秦咏梅有些困惑:“不至于吧,这么大个烟囱一个人就能把他压倒吗?”
大老黑瞪起眼睛:“怎么不至于?只要到了那个点儿上,打个喷嚏都能把它弄倒,而且今天还有风……”
工厂负责人也点头:“对啊,烟囱里面都已经糟了、朽了。”
大老黑抬头看一眼马上就爬到烟囱顶上的老何,跺跺脚:“管不了这王八蛋了,别把咱们自家人搭上。”
“还有那些人呢。”秦咏梅指指周围围观的群众们,尤其是下风口的那些人。
大老黑顿时头皮发麻:“草,这些看眼不怕乱子大的。”
大老黑举起喇叭怒吼起来:“烟囱马上就要倒了,那些看眼的煞笔们赶紧滚!跑慢的砸你个腿断胳膊折没人管啊!”
“呼喇喇”人群一下子散开了。
老何在烟囱上看到这一幕,呵呵笑着,继续向上爬着,一边爬着一边继续吟诵诗歌。
围观的人群四下散开,大老黑长出一口气,也连忙带领着手下们退往上风口。
刚退到几十米外,突然有人喊:“那里有个小孩儿!”
秦咏梅看一眼,大喊一声:“我儿子!”,起身冲过去。
大老黑伸手一把没拉到,只好也跟了过去。
大步走来的少年果然是白客。
他听到枪声,就连忙跑过来了。
朝着烟囱一直走过来。
秦咏梅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白客!快过来!快过来!烟囱要倒了。”
没想到白客却不紧不慢,一直走到烟囱底下了。
秦咏梅伸手去拉白客,白客却把她拉过去:“没事,妈,咱们在上风口。”
此时,老何在继续诵读着: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白客在下面立刻接过来。
如果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老何惊讶地看着下面,忍不住跟白客一起诵读起来。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老何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孩子,你要好好活着。”
秦咏梅看看儿子,在抬头看看老何,有些懵逼。
白客看着老何说:“那你为何在上面呢?”
老何苦笑:“我要去找我的老婆孩子了。”
“难道你的老婆孩子也在上面吗?”
“他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另一个世界?大叔您是聪明人,你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吗?”
“原来不相信,现在觉得世事皆有可能。”
“也就是说您并不确定对吗?”
“是的,不确定,只是觉得有可能。”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去做可以确定的事呢?”
老何苦笑:“我哪有什么可以确定的事。”
“怎么没有?如果您也走了,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祭奠你的老婆孩子了。是不是这样?”
老何一时语塞。
“再说,您除了老婆孩子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如果他们也思念你怎么办,也来爬烟囱吗?”
老何忍不住流下眼泪。
白客继续诵读着: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让所有的苦水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顶峰。
老何哽咽着,再次和白客一起诵读:
新的转机和闪闪的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秦咏梅的眼睛也湿润了,她笑着喊:“行了你们,老何啊,我儿子都快冻感冒了,你还是赶紧下来吧。”
老何笑了又哭了:“可我的手冻僵了,动不了了。”
秦咏梅略一迟疑,大步走到梯子前:“别急!我上去接你!”
“妈,你那个……”白客想拦阻老妈,却又张不开嘴,毕竟眼前也没别人。
“放心吧,你老妈比这高的都爬过。”
说着,秦咏梅“蹭蹭”向上爬去。
白客看一看头顶的老妈,再看一看烟囱的柱体。
这烟囱到处都是裂缝,真的随时都可能倒下。
幸运的是,爬梯这一面眼下正在上风口。
也就是说,如果烟囱倒下的话,秦咏梅和老何并不会被砸在下面。
而且这么大的烟囱如果倒下的话,也不会是一下子的。
秦咏梅如果够麻利,在烟囱倒下的同时应该还有时间跑下来。
白客这么胡思乱想着,秦咏梅已经爬到老何身边了。
等到了近前,秦咏梅才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老何真不能动的话。
她秦咏梅这么一个身高一米六五、体重60公斤的老娘们儿,怎么才能把体重起码有80公斤的老何弄下去。
但她的本能还是觉得老何是太紧张了。
因为眼下也就零下十几度而已,老何穿的又不少,不至于冻得不能动弹了,多半是吓得。
秦咏梅伸手托一把老何的鞋子:“老何,我抓住你了,你试着往下挪一挪,身体贴紧梯子,别着急,你一定行的!”
老何身体哆嗦着,向下挪动着。
秦咏梅也跟着他一点点向下挪动,不时用手托一托他的鞋子。
并不用力,只是起到一点心理安慰作用。
白客在下面看得惊心动魄。
眼下看起来比刚才更危险了。
老何要是一时脚打滑就麻烦了。
那么窄小的梯子,秦咏梅躲都没地方躲。
白客正忍不住颤抖时,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
大老黑来到他的身旁,搂着他的肩膀。
也跟着白客一起向上看着。
秦咏梅引导着老何向下退着,积极鼓励着他。
“好,走得好。现在身上有热乎气了吧?”
“嗯,好多了。”
“老何你多大年龄了?”
“四十二了。”
“还年轻嘛,我家老头儿都四十五了。”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中学老师。”
老何轻轻叹息:“也是知识分子。”
秦咏梅也叹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有的时候就是太……”
“太脆弱了。”
“应该是敏感。或者说太有骨气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哎,您说得是啊。”
“我觉得你们知识分子也该跟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学一学,要粗糙一点,皮实一点。”
就这么聊着,向下走着,不知不觉就从烟囱上下来了。
白客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大老黑伸手要去接秦咏梅,秦咏梅却一侧身从梯子上跳下来。
然后和大老黑一起扶着老何从梯子上下来。
老何一下来就连忙向大老黑鞠躬:“真对不住您了。”
大老黑刚想训斥老何一顿,回头看见秦咏梅直朝他使眼色,只好笑着拍拍老何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救下老何后,大老黑把红砖厂的负责人狠狠训斥一顿,责令他在三日内务必拆除大烟囱。
白客听老妈说了灵机一动:这是个赚点小钱钱的机会哦!
白客英勇救人的事迹,公安局立刻就通报到学校。
第二天,白客趁机假装有点感冒,请了半天假。
然后和白宗一起来到红砖厂。
此时,红砖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领导干部们在探讨怎么拆除大烟囱。
他们之所以迟迟没能拆除大烟囱是因为他们技术不行,缺乏安全保障。
大烟囱四周虽然没有厂房或居民了,但大烟囱要是直挺挺倒下的话,还是会覆盖到一些厂房和居民的。
红砖厂想要安置他们就得花一大笔钱,而且人家不一定搭理。
而且红砖厂拆除这个大烟囱时也不能保证没人受伤。
如果出现事故,红砖厂又得损失一大笔。
领导干部们正烦着呢,看到两个小屁孩嬉皮笑脸走进来,都有些恼火。
“谁家孩子跑这来了?”
白客嬉皮笑脸:“俺家的孩纸。”
抬手不打笑脸,一个领导皱着眉头挥挥手:“大人开会呢,别捣乱啦,听话,赶紧走吧。”
白客仔细看向人群,想找到昨天在现场的那个负责人。
起码可以说上话,少费点口舌。
结果白客瞅了半天也没找到。
估计那家伙只是个跑腿儿的。
白客只好陪着笑脸:“俺们要是走了,谁帮你们解决问题?”
领导哭笑不得:“解决问题?你们能解决什么问题?”
“拆大烟囱啊,除了我们,没人帮的了你们。”
领导干部们大多忍不住笑了。
有的摇头:“现在的孩子啊,口气真大。”
还有的有些愤怒:“谁家孩子啊,跑到这里吹牛掰。”
白客继续说道:“确切地说是俺们的东山建筑队帮你们拆除大烟囱。”
领导干部们有人听说过东山建筑队,有人则没听说过。
“这东山建筑队是东山的吗?他们怎么会拆大烟囱?”
“东山常年炸石头,他们懂定向爆破。咱们县城周边的建筑队里,也就东山建筑队有能力拆除大烟囱。”
“看来这孩子还真没吹牛啊。”
领导冲白客点点头:“好吧,看来小朋友挺有把握。说说看,你们想要多少钱?”
白客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万。”
人群一下炸开锅了。
有人在叱骂:“这小崽子真贪呐。”
“他是想扒层皮吧。”
领导冷笑:“两万。多一个子儿都不行。不过,我可以送你一包猪头肉,让你回家好好孝敬你老爸。”
“哈哈哈哈!”人群爆发一片笑声。
“哈哈哈哈!”白客也仰天大笑。
然后叹口气道:“好吧,那就五万吧。少一毛没事儿。”
人群中再次爆发大笑,还掺杂着斥骂声。
“这个小兔崽子!咱们别理他,直接去找建筑队。”
“对,把他们赶走!”
不等他们张嘴撵,白客点点头:“东山建筑队这会儿就在新剧场工地,你们随时可以去联络。不过要记得带钱哦,全要大团结,100张一捆。”
说完白客拉着白宗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看一看瞠目结舌的领导干部们。
“差点忘了,要是过了今天的话,就会涨到8万哦。”
“滚!小兔崽子!”
屋里的大人们都忍不住怒骂。
白客和白宗慢悠悠地走着,从另一条路赶往新剧场工地。
到了工地后,白客让一个建筑工把阚大叔叫出来。
“大叔,红砖厂是不是来人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
白客嘿嘿笑着:“他们是不是想让咱们帮他们拆烟囱?”
“是啊。俺觉得一万块钱就不少了,他们要给两万呢。”
“你没答应吧?”
“哪能随便答应呢。咱建筑队你们哥俩说了算。哪怕10块钱的营生也得跟你们哥俩商量。”
“嗯,那就答应他吧,要五万!”
“啊?五万够重新建一个烟囱了。”
“是啊,可拆不好他们损失的可不止五万。再说咱县城周边的建筑队,还有别人会定向爆破吗?”
“那还真没有别人。”
“舍我其谁,咱还跟他客气啥?”
“好吧,我这就跟他说,他还在里面等着呢。”
“对了,告诉他们晚上7点以前直接拿现金过来。”
“啊,还要现金啊。”
“没错,过期不候。然后让人买包猪头肉送给他们。”
阚大叔笑了:“哈哈,还有这种操作。”
进去后,阚大叔把价钱跟红砖厂的代表说了,还言明了最后期限。
代表汗都下来了:“我跟我们领导商量商量。”
这个代表也是刚才讨论会上的领导之一,他出来时,白客还故意迎上去,假装偶然碰到。
“哎哟!您过来了。”
代表叹口气,掉头走掉了。
稍后,白客也和哥哥白宗也优哉游哉地走了。
因为白客知道阚大叔会严格遵照他的叮嘱执行的。
果然,红砖厂的代表回去没多久,厂子里的其他领导干部便妥协了。
他们赶紧用大口袋装了5万块钱,屁颠屁颠儿地送过来。
阚大叔接到钱后,送给来者一包猪头肉。
来者懵逼的时候阚大叔摸摸脑袋说:“俺们队长吩咐的。”
拿到钱的第二天正好没风。
阚大叔带着四个手下来到现场。
这四个人中,两个是定向爆破专家,剩下两个是打下手的。
爆破专家中年长的就是当年狂怼首长的那位阚大爷。
等阚大爷率领大家忙碌起来的时候,红砖厂的人就知道了,他们的钱花的一点也不冤枉。
这大烟囱荒废已久,里外都烂朽了,所以略微有些倾斜。
这倾斜度虽然看起来很小,但要是炸点不准,或者炸药量不对。
就会令烟囱整根倒下,就像一根巨大的棍子一样,拍向远处的厂房和民房。
所以,阚大爷的第一次爆破,不仅要让烟囱原地塌下一截,还要把它掰正了。
阚大爷没文化,他布置炸点、分配炸药量,全凭感觉。
这就像门市里的老营业员一样,他们即便看不懂称,也完全可以用手掂量分量。
阚大爷略微观察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
手里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让其他人按照他指定的位置,在烟囱外壁上打凿放置炸药的坑洞。
然后按照不同的药量布置炸药。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阚大爷也不清场,直接拿起了按钮。
围观的群众吓得四处躲闪。
阚大爷却依然站在原地,他站得地方离大烟囱不到两米远。
而阚大叔他们离大烟囱也不到五米的距离。
阚大爷先是抬头看一眼烟囱,然后果断按下按钮。
“轰隆”一声巨响。
阚大爷瞬间被烟雾笼罩了。
围观的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片刻之后,阚大爷的身影显现出来。
他纹丝未动,身上覆盖着一层尘土,就像一个兵马俑。
再看看大烟囱。
原地塌下一截不说,还被掰正了。
阚大叔连忙过来帮老爸拍打身上的尘土。
阚大爷却不耐烦地推开他:“赶紧清理吧。”
为了不影响下一次坍塌,烟囱周边的废砖要清理一下。
清理好了之后,又开始二炸。
然后是三炸、四炸、五炸。
第五次爆炸之后,大烟囱就只剩下民房那么高的一截了。
阚大爷他们父子的任务也算大功告成了。
阚大爷他们几个技术人员每人分了一万多块钱。
就连打下手的小工也分了好几千。
白客却依旧是百分之五,一点小钱钱——2500元。
阚大叔他们有点过意不去,还想让白客多拿点。
白客却坚决不从。
又一年过去了。
白客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希望新的时代快快到来,自己也快快长大。
另一方面,他又很享受、很留恋这所剩无几的童年时光。
到了1979年,白客就十一岁了。
广义来说是儿童,但其实已经是少年了。
一米四二的身高,70斤的体重,老爸老妈想抱他都有些困难了。
当然,最痛苦的是,白客每天都得在课堂里苦熬。
对于小学课程,白客早已滚瓜烂熟。
但作为好学生,他也不能逃课,只能老老实实听老师在黑板前叨逼叨。
好在这一世的白客,由于营养充足,经常锻炼,个头儿比大多数同龄孩子要高。
同时,以监督管理全班同学的名义,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最后一排。
所以,上课的时候他可以搞点小动作,偷偷学习其它课程。
学习最多的是英语。
重生归来后,白客就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小学五年要把初高中英语全部学扎实了。
在单词量方面,他是每年背1000个。
白客上一世本来就有1000个左右的单词量,这两年多下来又背了2000来个。
而且背的比较扎实。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学习英语很头疼,因为他不擅长死记硬背。
两世为人,他已经有些经验了。
在背英语单词的时候,他采取形象记忆法。
只要一背单词脑子里就会浮现相关的画面。
在英语上,白宾和白客算是难兄难弟。
白客以为二哥避开了77年和78年与老三届的厮杀,就可以碾压其他应届生了。
没想到79年也有79年的烦恼。
这一年,英语依然不计入高考分数,只作为参考。
但是,你想进入重点大学的话,他们还是要看英语分数的。
白客和老爸都知道,眼下白宾的水平。
考大学已经是囊中取物。
重点大学才是他们应该关注的目标。
白客把自己学英语的心得跟白宾交流,令白宾的水平也突飞猛进起来。
同时,白客也抽空跟白宾一起学习中学的其它课程。
在教委的要求下,白策所在的十七中也创办了高考复习班。
这复习班跟后世的补习班不一样。
它面向社会,通过考试筛选出参加复习的人员。
77年、78年两届高考为了照顾老三届,没有年龄限制。
到了79年,年龄限制在25岁之内。
很多只有小学文化,或者只念了一两年中学的青工、回城知青也都纷纷报考复习班。
白客感觉这个时期的高考复习班是国家故意设置的,有点预科生的感觉。
同时也是一个减压阀、缓冲地带。
估计是担心参考人员太多,影响安定团结。
就先设置这么一道门槛。
你丫要是连这道门槛都进不来,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所以,很多家里有门路,又上不了复习班的人,四处托关系来找白策说情。
受校长委托,白策专门负责招生工作。
一方面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另一方面也要对考生负责。
所以,碰到这些说情送礼的人,白策都尽力将其劝退。
如果连补习班都考不上,大学就更没戏了,何必浪费自己时间呢。
但像刘县长或者大老黑这些托关系送来的考生,白策也不得不帮着送上去。
爷仨都在忙着学习,连秦咏梅也不得不拿起纸笔了。
公安局也在开展业务培训。
还有小道消息说,如果业务水平不过关,有可能当不上刑警。
这让秦咏梅紧张的不行。
在业务培训中,三分之一是文化文字方面的。
白客感觉自己记忆力方面的欠缺是遗传老妈的。
老妈跟他和白宾一样,都不擅长博闻强记。
但如果理解了,活学活用了,却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白客把老妈的培训资料拿来看一看,其实很简单。
主要是些工作中的规范用语。
比如抓捕罪犯过程中以及审判罪犯过程中使用的语言。
这个时期最后一批五类分子都被摘帽了,秦咏梅他们嘴里还时常溜达出与之相关的语言。
白策不忙的时候,秦咏梅就缠着他,帮自己背题。
不过,白策教惯了数理化,对于怎么让别人掌握语言文字,还真有些一筹莫展。
折腾了几次,收效甚微,连秦咏梅自己都不耐烦。
白客有空也帮帮老妈。
“妈啊,这个其实挺简单的,就是让你说人话。”
秦咏梅瞪起眼睛:“啥意思,我以前说的不是人话?”
“你说生活中,谁抓人之前会大喊,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那只适合拍电影……”
“胡说八道,我啥时这么说了。”
“比喻嘛,哈哈。”
秦咏梅并不笨,听白客这么一说一下就理解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卖什么吆喝什么,啥行业都有自己的一套嗑儿嘛。”
“问题是现在要换一套嗑儿,不能再提专政、镇压啥的了。”
“哼,啥年代都需要专政、镇压!”
“唉,问题是你抓捕人家的时候,人家还不一定是凶手嘛,属于犯罪嫌疑人。”
“什么叫犯罪嫌疑人?”
“那是以后的事儿了。唉,算了,我帮你情景还原好了。”
“啥叫情景还原?”
“就是我当罪犯,你来抓我。”
“不说人话!”
正好,白宁也在家里。
白客就演示人赃俱获的场景。
白客掏白宁的包,秦咏梅过来抓住白客的手腕戴上手铐。
白客挣扎:“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
“哼!我代表人民代表党……不对。我是警察,你被捕了!”
“你看,挺简单吧?”
秦咏梅又嘟哝几下,点点头:“也是啊,这么说其实挺自然的。”
接下来他们又演示调查抓捕的情形。
“咚咚咚咚!”秦咏梅假装敲门。
“谁啊?”
“警察!我们代表……”
“哎哟,还有这么傻的警察,我赶紧跑啊!”
“哼!我再看看……”
秦咏梅翻看习题:“哦,应该编一套瞎话,骗开房门……好了,再来!”
“咚咚咚咚!”
“谁啊?”
“那个,查水表!”
“昨天已经看过了呀……”
“昨天看得不准,今天再看一遍。”
白客假装开门,秦咏梅扑过来扭住他。
“我是警察,你被捕了!”
“我犯什么罪了?”
“我们怀疑你跟某某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局里调查。”
“你看,挺简单吧。”
“是啊,这个什么还原还真不错,一下就记住了。”
没一会儿功夫,秦咏梅就把大部分习题记住了。
娘俩喘息一会儿,白客道:“妈啊,要是我变成坏人了,你怎么办啊?”
“那还用说嘛?当然要抓住你!”
“哦,你最好别抓住我,应该直接把我枪毙!”
“好啊,砰!砰!”
秦咏梅笑着,摸一摸白客的脑袋。
“我看你是学傻了,你是娘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变成坏人呢?”
这一世,全家人的生活状况跟上一世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衣食住行,先说住的方面。
虽然一家六口人曾经挤在一铺炕上,还住过路边的地震棚。
但那也就一年的时间而已。
眼下的宽大舒适的房子,不要跟当下的其他家庭比,在后世也算是不错的。
再说穿的方面。
虽然这一世秦咏梅已经不在服装厂上班了,也没时间给白客他们哥几个做衣服了。
但靠白客和白宗的贴补,一家人总是有新衣服穿。
不敢说多么的新潮时尚。
但起码算是衣着光鲜。
至于吃的方面。
白客记得上一世最痛苦的是顿顿吃苞米面儿。
干的是苞米饼子,稀的是苞米粥。
这一世,经过白客两年的努力。
他们一家人想顿顿吃大米白面都没问题。
只是为了不那么嚣张,才在一年中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里。
吃点豆面儿苞米饼子,或者大碴子粥啥的。
要知道,这个时期绝大多数家庭都只能在春节期间吃点大米白面。
很多家庭甚至到初五初六就得重新开始吃苞米饼子了。
除了主食,其它副食方面也一样。
一方面由于白客和白宗时常贴补家里,另一方面白策和秦咏梅在白客的鼓捣下,也想开了,愿意在吃的方面做出更大投入。
因为身体健康才是家人最大的财富。
每当有应季的海鲜、蔬菜、水果下来时,白策和秦咏梅都毫不吝惜小钱钱,坚决买买买。
为了补充蛋白质和钙,在白客鼓捣下,家里还订了牛奶,每天3斤。
这是一个近郊的农户送的。
他自家养奶牛,每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驮着两桶奶,挨家挨户送。
白客知道,他这种奶未经消毒,或许不那么干净。
但起码是没有添加剂的。
还有鸡蛋,虽然姥爷养了三只鸡。
一只公的两只母的。
但它们还小呢,没到下蛋的时候。
不过,这个时期,鸡蛋真不是紧俏商品。
一年四季,到处都有卖的。
凭白策的文化知识当然知道鸡蛋和牛奶对孩子们身体发育很重要。
所以,他几乎强迫性地要求四个孩子每天吃两个鸡蛋。
这年月绝大多数人肚子里都缺油水的。
因为粮站供应的豆油实在太少。
要不北方人怎么很少炒菜。
炖菜的时候,也是在菜快烧好的时候放油。
油花子飘在上面,中看不中吃。
但这对白客来说也不算个事儿。
有中长养猪场这个强大后盾,他愁啥油啊。
豆油不够吃就用猪油来代替。
尽管白客这么能折腾,但有一个问题他眼下还是解决不了。
在这个北方小城里,一年当中有将近半年的时间里,白客一家跟其他绝大多数家庭一样,都吃不上新鲜蔬菜。
所以,每到入冬之前,各家各户的老爷们儿很焦虑。
因为买冬储蔬菜,要么有门路,要么有体力。
有门路的人,比如白客可以直接找胖叔走后门。
冬储蔬菜下来了,第一时间买回家去了。
没门路咋办?
拼体力。
很多大老爷们儿半夜就起来排队了。
裹着军大衣嘚嘚瑟瑟。
碰到心眼子好的门市人员会给这些勤劳的人们一人发一张序列号。
上面标注一二三四五六七啥的。
跟后世到银行排队捡钱一个意思。
碰到损塞就倒血霉了。
没人给你发序列号,更没人维持秩序。
等天一亮,门市窗口刚一打开,突然就窜出几个痞子把队伍冲散了。
辛辛苦苦大半辈,一夜回到解放前。
排队的人太多的时候,一些人为了夹塞儿,甚至从人的脑袋上爬过去,挤到窗口前。
其实,大家抢破头的冬储蔬菜就两样。
一是大白菜,一是萝卜。
这两样东西白客都很喜欢吃。
大白菜几乎是百搭的,可以跟很多东西搭配起来吃。
可以炒可以炖,可以腌可以蒸。
哪怕什么都没有,就放几片姜,用猪油炒着吃也一样不错。
又香又甜,还有股奶油的味道。
萝卜也很好吃。
在这个北方小城中,冬储的萝卜统统都是那种绿皮的沙地萝卜。
也就是后世京都一带所说的水果萝卜。
后世说它是水果萝卜有点扯淡。
但在眼下,说它是水果萝卜还真不夸张。
因为孩子们馋水果的时候,夏天吃西红柿,冬天就吃萝卜。
不过,这萝卜不像白菜那么百搭。
白客喜欢的吃法就那么几种。
最喜欢是萝卜丝丸子,或者萝卜丝汤。
还有用萝卜丝炒虾皮吃,也有一种甜鲜的味道。
但是,东西再好吃也不能顿顿吃啊。
上顿白菜,下顿萝卜,一天三顿饭都打不开点儿。
可即便白客此时是个万元户了,对此也无能为力。
一方面此时没有大棚蔬菜。
另一方面此时的物流还没那么牛掰,南方的蔬菜根本运不过来。
只能等将来,白客实力雄厚了,同时相关技术也出现了,再搞大棚蔬菜吧。
期末考试后,白客到同学家窜门,看到他家在发豆芽,顿时灵机一动:豆芽这种蔬菜也不错啊,而且足够新鲜。
为了让全家人吃上新鲜的豆芽,还没等放寒假,白客就开始鼓捣。
听同学家人介绍后,白客知道发豆芽的大概流程了。
先把绿豆泡一天一夜,然后放在篮子里,上面盖上纱布,每天洒三次水。
白客信心满满地在自己屋子里鼓捣着。
可五天过去了,打开一看,没几个绿豆发芽,还有一些烂掉了。
白客蹲在院子里查看时,姥爷拄着拐杖伸头看一看,摇头笑了。
白客想起姥爷这岁数肯定会发豆芽,连忙请教:“姥爷,我这豆芽为什么没发出来啊?”
姥爷伸手摸了摸豆子,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姥爷虽然发现不了错误所在,却知道正确的办法。
他指点着白客,先用保温壶里七八十度的开水烫一下绿豆,然后泡上。
上一次,白客泡了一天一夜。
按照姥爷的做法,泡一晚上就可以了。
然后放到篮子里,但不能放太多,只需要把篮子底儿铺平就可以了。
再在上面盖上几层纱布。
每天浇几次水。
三天后,白客到学校听老师布置寒假任务。
等他回到家里时,姥爷笑嘻嘻地向他招手。
白客进姥爷屋里一看,豆芽都发出来了。
芽很长很长,只是没有后世的豆芽那么胖而已。
当天晚上,白客就动手炒了盘豆芽。
老爸老妈赞叹不已,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等正式放寒假了,白客又去买了更大的三个平底篮子。
他照猫画虎,发起了黄豆芽和黑豆芽。
虽然都是豆芽,也都长得差不多,但味道还真是不一样哦。
过了几天,白客突然又想起:大蒜也可以发芽啊。
那东西好像叫蒜苗。
这蒜苗更简单,直接放在盆里,浇点水,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它就开始发芽了。
五六天的时间就长到10来公分了。
最神的是,这蒜苗跟韭菜一样,可以一茬茬割着吃。
当然,三茬以后就没法吃了。
总而言之,白客的这个寒假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