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娴淑同陆妈她们分别,捂着手掌,急急地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她报了个地址,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喘气。
她脸色发白,额头是一层层的冷汗。
“啊……”
她低呼一声,手掌越来越痛。
她摊开手掌,偷偷看了一眼,手掌中心被戳出了一个洞,洞口还在一点点的扩大,鲜血滴落,已经浸湿了她的牛仔长裤。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出租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庄娴淑一副像生病的样子,于是出声问道。
庄娴淑眼一瞪,“少废话,赶紧开车。”
司机嘀咕了两句,诸如女孩子脾气不好,活该倒霉的之类的话。然后猛踩油门,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
庄娴淑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
庄娴淑并非土生土长的大马人。
她祖籍粤海,今年二十二岁。
十岁那年,她父母双亡,跟着奶奶生活。
十五岁那年初中毕业,于是投奔在大马做生意的叔叔。
来到大马的时候,庄娴淑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两本没看完的言情小说,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册子据说是她母亲的陪嫁。
小时候,庄娴淑曾翻看过册子。册子很薄,仅仅只有几页,而且全用繁体字书写,每一个字都晦涩难懂。
这样的册子,对庄娴淑没有一点吸引力。
母亲死后,她再没有拿起过这本册子。
当庄娴淑准备跟着叔叔下南洋,收拾行李的时候,鬼使神差,她就突然想起了这本从不被重视的册子。
她想起母亲生前,对这本册子极为宝贝,除了她,连父亲都不能碰这本册子。
她还想起母亲对她的叮嘱,“淑娴,这本册子对我们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妈妈,这个册子写的是什么?有什么用?
庄母笑道,轻抚小庄娴淑的头发,“这本册子有大用。想不想有很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想!”
“学会这上面的本事,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是妈妈你为什么没有钱?妈妈,你是不是太笨了,学不会大本事?”
庄母突然变脸,“小孩子懂什么!给我滚出去。”
这段儿时的小插曲,庄娴淑早就忘记了。但是在离开家乡前最后一个晚上,她又突然想了起来。
庄娴淑只用了两秒,就做了决定。她将册子同两本没看完的言情小说一起放进行李箱,然后跟着叔叔来到南洋。
到了大马,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叔叔一家用多年积攒的积蓄,在大马开了一家茶餐厅。她就在茶餐厅里面当服务员。
活多,工钱少,还要受婶婶的白眼,堂兄妹不怀好意的目光和刁难。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些整天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土著猴子的骚扰。
一个个长得又黑又丑又矮,整天不干人事。要不是怕牵连到叔叔一家,她早就一瓶子砸在那些土著猴子的头上。
等到满了十八岁,庄娴淑用攒下的积蓄在外面租了房子,又另外找了工作,从此离开了叔叔一家。
工作之余,庄娴淑喜欢看电视,电影,八卦杂志。
加上工作原因,她时常能接触到南洋特有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降头术,巫术。
南洋很多人都信奉降头术,巫术。
据传,南洋的巫术都传自神州大地。神州大地因为政策原因,巫术没落,但是在南洋却大放异彩。
就连最负盛名的南洋降头术,追根溯源,同样来自于神州大地的巫术。甚至有一种说法,说南洋降头术和茅山术还有不少渊源。
降头术中的鬼降,同巫术中的养小鬼,茅山术里面的勾魂大法,名称不同,其实本质都是养小鬼。
还有降头术中的蛊将,同巫术中的巫蛊,本质类似。
庄娴淑没见到降头术,但是她见过降头师。
降头师出行,那排场,那气势,让庄娴淑看得火热。
若是有一天,她也有这样的排场,那该多好。
时隔五年,庄娴淑从箱柜里翻出母亲留下的册子。
册子上的字她得连蒙带猜,也认不全。
但是有一个字,她绝不会认错,那就是‘巫’。
受南洋巫术文化的影响,庄娴淑终于重视起母亲留下的这本册子。
她买了一本字典,拿出比中考还要努力的学习态度,一个字一个字的查找,反复揣摩理解。
一有时间,她就躺在宿舍里,翻开那本晦涩难懂的册子。
室友叫她出去玩,她也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
册子总共五页,她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将里面的内容,含义,囫囵吞枣一般,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其实庄娴淑也不确定册子有没有用。或许一番努力,只是白费功夫。
好多次都想放弃,实在是太难了。但是每一次要不了一个星期,她又会重新捡起册子开始学习。
她就抱着万一真的有用,那她就发达的心态,坚持了下来。
直到去年年底,她撞破店长的私情,被店长处处刁难,还被扣了奖金,庄娴淑第一次萌生出拿人试一试巫术的念头。
她取了店长两根头发,按照册子里面写的,给店长下了病咒。
第二天一大早,店长没来上班。一打听,店长果然生病。
此时,庄娴淑还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巫术的起了作用,还是说只是巧合。
庄娴淑跟着同事们一起去医院看望店长。
然后她在店长的眉间隐约看到一条黑线。巫术起作用了。
哈哈哈……
第一次做法成功,给庄娴淑莫大的自信。
庄娴淑的巫术,学了个半吊子。但是她胆子很大。
她借着工作便利,物色有钱的单身男人,施法,获取财物。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今年六月份左右,庄娴淑对一位富家子施法,却不料富家子家里供奉着一位大师。
富家子一出事,他的家人就将他送到大师跟前。
大师亲手化解了富家子身上的诅咒,并顺藤摸瓜,找到了庄娴淑。
一番斗法,庄娴淑输得一败涂地。
大师对庄娴淑起了杀心。
庄娴淑急中生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师饶命。我自幼丧父丧母,从小缺少家长管教,没人教我善恶是非。我也不懂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就全凭心意做事。但是看到大师您,我突然意识到,我以前错了,大错特错。大师,你收我为徒吧。我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大师似笑非笑地看着庄娴淑,撩起她的下巴,问道:“你从何处学来的黑巫术?”
黑巫术?庄娴淑不懂什么是黑巫术。
她对大师说道:“是,是我村子里的一个道婆教我的。我小时候跟她学了几招,学着玩的,从没当真。到了这边,我才发现道婆教我的东西很有用。只是我小时候笨,家里又拦着不让学,到现在只记得三两招。”
庄娴淑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
那一刻,不知为什么,她觉着不能将册子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她谎称村子里的道婆。
农村地区,道婆不稀罕。
一个村,或是一个乡,都会有那么一两个道婆。
她们对外的的身份,可能是媒婆,也可能是算命的,或是跳大神的。其实那就是道婆。
当然,不是所有媒婆都是道婆。但是道婆,一般都谎称自己是媒婆,她们也真的会帮人说媒。还会帮忙看阴阳,选日子。
大师轻轻捏着庄娴淑的下巴,皮肤真嫩。
“你是从大陆来的?”
庄娴淑连连点头,“是,我是粤海人。不过我们老家那边很穷,我就跟着亲戚出来了。”
大师问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说得好,我便收你为徒。说得不好,那我就得替天行道。”
庄娴淑望着大师,心中念头一转,主动抓住大师的手,将大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特别真诚地说道:“我会烧饭做菜,我会铺床叠被,我还会暖床。”
“哦,还会暖床?”
庄娴淑连连点头。
大师轻声一笑,“正好我身边还缺个暖床的女弟子。”
“谢谢大师成全。”
庄娴淑丢下一张纸币给司机,“不用找了。”
她捂着手掌,跌跌撞撞地跑进会馆。
会馆后院。
“师父,师父救我。”
庄娴淑扑通一声,跪在大师面前。
大师名叫谢知农,洪门槟城堂口师爷。当地华人商会名誉主席,顾问。
谢知农看着跪在地上的庄娴淑,原本毫不在意。
只是当庄娴淑摊开手掌,谢知农脸色顿时剧变。
“怎么回事?”
“师父救我!”
“说!”一个说字,杀气腾腾。
庄娴淑心神巨震。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师父,今日弟子出门,途径商场,遇到一群大陆客。因弟子帮了她们一个小忙,就和她们攀谈起来。弟子发现其中一位中年妇女,佩戴的手串很不一般,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师父常说的法器。弟子见猎心喜,本想将法器占为己有。却没想到,反遭法器所害。师父,弟子所言句句属实,求你救我。”
谢知农牵起庄娴淑的手。
庄娴淑手掌中心的伤口,已经扩散成了一个洞。鲜血,一滴一滴汇集成一条线,滴落在地面上,浸湿了地毯。
伤口周围发黑,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恶臭。那是黑巫术的味道。
谢知农问道:“你动了法力?”
庄娴淑忍着剧痛,微微点头。脸上全是冷汗。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法器是什么样子?”谢知农再次问道。
“是一串手链,呈暗红色。材质看不出来,上面雕刻着花纹。”
谢知农又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庄娴淑脸色一扭曲,“痛!师父,我好痛。你救救我。”
谢知农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妄动法力,这是遭到了法器反噬。普通手段救不了你。”
庄娴淑眼中满是恐惧之色,“师父救我,我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那个手串法器还找得到吗?”
庄娴淑连连点头,“我有她们的联系电话,我知道她们都是唐城人。”
谢知农暗暗感叹,神州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一个普通妇女,竟然也能佩戴如此厉害的法器。
谢知农自问,凭他的修为,制作出来的法器,绝对没有这等强悍的实力。
庄娴淑只是心存歹念,擅动法力,就遭到法器反噬。若是正面对上,怕是走不到一个回合,庄娴淑就会被法器当场斩杀。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法器,这里面还蕴含着法器制作者的道。
谢知农心中火热。
看来想要得道,还得去神州才行。
谢知农对庄娴淑说道:“你放心,师父会救你。不过你得听师父的话。”
庄娴淑快要昏过去了,“只要师父救我,师父让我做什么都行。”
“等你好了后,你就回大陆吧。”
庄娴淑大惊失色,“师父,不要赶我走。”
谢知农笑道:“你放心,师父是有任务交给你。”
庄娴淑喘着粗气,“弟子谨遵师命。”
数千里之外的雪山。
一把藤刀,在陆湛手中逐渐成型。
风打在陆湛的脸上。
木柴燃烧后的灰烬被风带起,同样落在陆湛的脸上。
陆湛不为所动,埋头炼器,刻阵。
葫芦娃和棉花都已经睡下。
唯有黑客守在陆湛身边。
山风呼啸,灵气聚在陆湛身边,聚而不散。
陆湛重重刻下最后一刀,阵法大成,藤刀完工。
藤刀刀背上,是繁复的花纹。刀背末端,靠近刀柄的位置,刻着环月二字,用小篆书写。
刀柄上缠着藤条树皮,颜色暗沉。
整把刀呈现红黑色,光泽内敛。看上去钝挫无比,毫不起眼。
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把藤刀当做木柴给烧了。
山风裹着雪花,纷纷扬扬,朝草棚飘来。
陆湛起身,走出草棚。
心随意动,手随心动。
他挥舞着环月刀,雪花脱离山风的掌控,围在陆湛身边,飘而不散。
渐渐的,陆湛越来越快,他手中的环月刀,已看不清模样,只看到一道道刀光剑影。
雪花以他为中心,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白色漩涡。
漩涡裹挟着越来越多的雪花,已经成为一处风眼,仿佛能够吞噬天地万物。
呼!呼!呼!
那是狂风在怒吼,在争夺,在战斗。
属于山风的荣耀,不允许外人掠夺。
轰!
山崩地裂!积雪轰然落下。
陆湛猛地停下来,望着远处高山。
远处的大山像一头头怪兽,安静而神秘。
陆湛收回目光,只见草棚倒塌。附近树木从中间断裂,跌落在地上。远处大树,树叶纷纷洒落。
陆湛看着手中的刀,这是他造成的?
他只是随便挥舞了一下,没想到破坏力这么大。
好吧,他并不是随便挥舞。
他只是想试试环月刀,没想到这一试,就停不住手。
“喵……”
黑客从倒塌的草棚里钻出来。
铲屎的,你是想杀了本喵吗?
不知为什么,看着黑客这副狼狈的模样,陆湛很没同情心的大笑起来。
陆湛将黑客抱在怀里,“刚才没留意,哪想到草棚会倒。”
黑客一爪子抓在陆湛的防寒服上面,铲屎的,我信了你的邪!
陆湛哈哈一笑,摸摸黑客的头,“别生气,一会等我把草棚搭好,我给你开小灶。”
“喵……”
这还差不多。
搭草棚的树枝都断了。
好在有断裂的树木,方便陆湛就地取材。
重新将草棚搭起来,这一次搭得更结实。
之后,陆湛给黑客开小灶。
面粉已经不多,他取了一部分。揉面,然后摊了四张煎饼。他两张,黑客两张。
香脆美味的煎饼,安慰了黑客那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脏。
吃完煎饼,又喝了一大杯热水。
陆湛对黑客说道:“趁着还有时间,我去砍树。要不你先睡觉。”
黑客伸出爪子,摇晃两下。
陆湛,本喵要和你一起去砍树。
陆湛笑笑,带上黑客爬上大树。
这会,葫芦娃和棉花都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黑客跳上树枝。
陆湛头戴矿灯,挥舞环月刀,一刀劈下。
火星四溅!
枯枝上,出现一个深深的缺口。
陆湛对准缺口,一刀一刀的劈砍。
陆湛眼中带着笑意,他的思路是对的。
黑角匕首砍不动枯枝,不是他炼器不行,而是材料不行。
久居城市,想要得到优质的炼器材料,殊为不易。
山中有灵。
以后有机会,他得经常上山。
另外,除了茶叶,他还可以制作别的东西售卖。
希望官府能够尽早取消网络监管,这样他就可以在网络上发布收购消息。
最后一刀,重重劈下!枯枝断裂。
陆湛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砍枯枝砍得他浑身发热。
“黑客,走了!”
枯枝摇摇欲坠,陆湛助它一臂之力,枯枝终于跌落在地上。
然后陆湛和黑客下到地面上。
枯枝足有四五米长,陆湛扛着它回到草棚。
将枯枝丢在雪地上,陆湛和黑客坐在灶膛边上烤火。这会他的心情,是又高兴又发愁。
高兴,是因为有了上好的炼器材料。
发愁,是因为要把这截枯枝带下山,带回唐城可不容易。
必须把枯枝砍成四五节,才方便带下山。
只是,这样一个上好的炼器的材料,一下被砍成四五节,实在是太可惜。
陆湛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用这截枯枝炼什么。
如果要炼大型的器物,肯定需要完整的枯枝。
陆湛往灶膛里面添加柴火,烟子窜了上来。
黑客换了个方向蹲着,避开烟雾。
陆湛看着黑客,“黑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黑客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此时此刻,本喵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陆湛笑了起来。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睡吧。”
枯枝要怎么处理,等明天早上起来再想。
……
早上七点钟,陆湛睁开眼睛。
周围很安静,只听到自己和三只的呼吸声。
陆湛穿起衣服走出帐篷,风雪都已经停了,云层很薄,说不定今天有太阳。
陆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下了这么多天的雪,总算停了。
看着远处的雪山,陆湛打算今天就带着三只,往雪山山顶上走一趟。晚上再回到大树沟。
往灶膛里丢柴火,先把火烧起来,给三只做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刀削面,外加烤土豆。
早餐做好,陆湛将睡懒觉的三只叫起来,洗脸刷牙。
黑客自己拿着毛巾洗脸。陆湛对它举起大拇指,黑客了不起,连用毛巾洗脸都学会了。
黑客一脸傲娇。洗脸,小意思!
吃着热气藤藤的刀削面,还有烤土豆,感觉这一天,都会很完美。
陆湛对三只说道:“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先往山顶上走。要是山上没吃的,我们就去牦牛沟找吃的。”
牦牛沟海拔比较低,加上有一个海子,很多动物都会在那边出没。
就算抓不到山鸡山鸭,也可以下水抓鱼。
海子很危险,不过只要不去海子中心位置,不潜水,应该是安全的。
“汪汪……”
一听要出门,葫芦娃摇着尾巴嗨皮起来。
陆湛摸摸葫芦娃的头,“几天没动弹,葫芦娃一定闷坏了。”
葫芦娃舔舔陆湛的手。
陆湛爸爸,我们今天吃鱼吧。
陆湛笑了起来,葫芦娃这是馋了。
吃过早饭,清洗锅碗瓢盆,清点物资。
将锅碗瓢盆全都放进背包里,灶膛的火熄灭。
帐篷留在原地,枯枝用雪埋起来。灵石只带二十块,剩下的全都埋在雪地里。
离开的时候,陆湛又检查了一遍,这里人迹罕至,又是大雪封山,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不过以防万一,陆湛还是设了一个防御阵。
最后,陆湛背起背包,将棉花,黑客放进防寒服里面,说道:“我们出发。”
目标:雪山山顶。
走出大树沟,葫芦娃跟疯了一样,漫山遍野地乱跑。
陆湛笑了笑,没有拦着。
葫芦娃被困在大树沟三四天,早就憋坏了。
不让它疯一疯,它肯定会对着陆湛四五十度角,迎风流泪。
“葫芦娃,跑慢一点。”
“汪汪……”
葫芦娃一阵风似得跑回陆湛身边,又一阵风的跑走。
一个黑影出现在天空中,越来越大。
那是金雕?此处高原特有的猛禽!
金雕越飞越低,直接从陆湛的头顶上低空飞过。
陆湛面色平静地看着金雕,毋庸置疑,这是一只已经觉醒了本源力量的金雕。
呼!
金雕突然俯冲而下,目标正是在山坡上嗨皮的葫芦娃。
“葫芦娃,小心。”
话音未落,陆湛手中的鲶鱼牙齿已经疾射而出。
轰!
炸起一片雪花。
嗷呜!
葫芦娃受了惊吓,夹起尾巴,一阵风跑回陆湛身边,再也不敢乱跑乱动。
金雕振翅高飞,躲过了鲶鱼牙齿。
它在高空中盘旋,一双金黄色的羽尾,在阳光照耀下,极为耀眼。
太阳出来了!
阳光刺透薄薄的云层,照在陆湛身上。
陆湛手指微微一动,连着三颗鲶鱼牙齿飞入空中,在空中炸裂。
金雕一声低鸣,窜上高空,但是依旧没有离去。
陆湛笑了笑,这只金雕还真是执着。
又一颗鲶鱼牙齿飞上天空。这一回陆湛要给金雕一个教训。
鲶鱼牙齿直接击中金雕的腹部,金雕一声鸣叫,急速升空,似乎是不敢相信。
以它的速度,竟然没有避开那颗牙齿。
陆湛抬头望天,对高空中的金雕挥挥手。赶紧走,去别处觅食。
我家葫芦娃虽然长得可爱,英俊,又调皮捣蛋,还肉质鲜美,但它不是猎物。
金雕似有不甘,又盘旋了几秒钟,才飞走。
“汪汪……”
吓死汪了。
陆湛曲指,在葫芦娃的头上轻轻一弹,“永远都是记吃不记打,不长记性。”
“嗷呜……”
陆湛爸爸,汪错了。
陆湛笑了起来,“今天就老实地跟在我身边,别乱跑了。”
葫芦娃低着头,果然老实地跟在陆湛身边。
陆湛带着三只,继续上山。
海拔已经上了四千五。
陆湛拿出保温杯,里面装着红景天熬制的汤。
给三只都喝了一口,陆湛自己也喝了一大杯。
路过无名山沟沟,看到一个海子。
可惜面积太小,水也很浅。海子边缘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中心位置倒是还能看到水流。
陆湛踩上冰面,来到水中央。
轻轻一敲,冰面破了一小块。
陆湛几下捣鼓,冰面落入水中,冲走了。
陆湛就着水,洗了把脸。
水,冰冷刺骨,接触皮肤的那一刻,冷得人直哆嗦。
站在冰面上,陆湛能清晰看到水底。
水下世界,在他眼里一览无遗。
没有鱼虾。
或许鱼虾都找地方躲起来了。
毕竟天气这么冷。
陆湛离开冰面,回到地面上,问三只:“饿不饿?要是吃不消的话,就吱一声,我们就在这里停下来休整一个小时。”
“汪汪……”
汪不饿。
陆湛笑了起来,“今天真难得,我家葫芦娃竟然不饿。”
葫芦娃还以为陆湛是在夸它,摇着尾巴特欢畅。
这个二货加吃货,就是一个开心果。
陆湛摇头笑笑。
嗷!!!
那是狼嚎?
陆湛抬头,朝山顶上看去。
这么高的海拔,又是雪山山顶上,竟然有狼!
“走,我们过去看看。”
陆湛带上葫芦娃,果断朝狼嚎传来的方向赶去。
一头全身毛发发白的雪狼站在上风处。
嗷!
雪狼仰天长啸。
与雪狼对峙的是一头毛色发灰的狼王。狼王足有三个雪狼那么大,红色的眼睛,格外慑人。
狼王同雪狼都觉醒了异能。
在狼王的身后,还有十几只毛色发灰的狼群。它们按照狼王的吩咐,堵住了雪狼的去路。
原来雪域高原真的有雪狼。这并不只是一个传说。
狼王缓步朝雪狼奔去。
雪狼磨着爪子,并没有后退。
这是荣誉之战。
雪狼猛地跃上半空,冰凌如利剑,从雪狼的口中喷出,刺入狼群。
狼群一阵惨呼,转眼已经死去三头狼。
嗷……
狼王一声怒吼,嘴中喷出火焰。
雪狼躲避不及,火焰点燃了它的尾巴。
尾巴着火,雪狼一声长啸。
轰隆隆!
糟糕!
雪狼的长啸引起了雪山共振。
“快跑!”
陆湛没有丝毫犹豫,叫上葫芦娃,踩着积雪,飞一般地朝山脚跑去。
葫芦娃速度跟不上,陆湛回头,直接抱起葫芦娃。
轰隆隆!
雪崩了!
雪狼和狼群转眼被山巅积雪掩埋,转眼雪狼和狼群又从积雪中钻出来,一路朝山下夺命狂奔。
“汪汪……”
葫芦娃被陆湛扛在肩膀上,眼看着雪崩,已经被吓懵了。
陆湛爸爸快跑!
陆湛踩着积雪,石头,一步跨出去,足有四五米远。
狼群和雪狼就在后面,雪崩同样在后面。
轰隆隆!
天地变色。整座山脉仿佛从沉睡中醒来,随便抖动了一下身体,就能覆灭所有的生灵。
快跑,快跑!
陆湛不敢有丝毫松懈。
你妹!
前面怎么会有人,还是个女人。
什么时候雪域高原无人区变成了集市,在这里还能遇上人。
女人速度极快,显然也不是普通人。
不过她的速度还是及不上陆湛。
陆湛一阵风似的从女人身边跑过,还回头看了眼对方。
脸脏兮兮的,看不清楚。
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那一眼的波涛汹涌。
妹子本钱好厚实!
陆湛对方喊了一声,“跑快点。”
大凶(胸)妹子见陆湛背着背包,肩膀上还扛着一只狗,跑得都比她快,眼睛都睁大了。
陆湛顾不上大凶(胸)妹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前跑。
大凶(胸)妹子紧紧地跟在陆湛身后,不过还是被陆湛甩出一段距离。
轰隆隆!
积雪携雷霆之势,扫荡万物。在大自然的绝对力量之下,任何生灵都显得极为渺小。
陆湛赶紧将葫芦娃抱在胸前,扑倒在地上。
瞬间,陆湛连带三只,全被积雪覆盖。
或许过了几分钟,或许是半个小时,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阳光照射在积雪上,泛着光。
常年被积雪覆盖的山巅露出了真容。黑黝黝的山峰,寸草不生。
山坡上,积雪覆盖。
突然,积雪下面有了动静。
一只手从积雪里面伸出来,之后,一颗头钻了出来。
陆湛甩甩头,喘着气,差点没被压死。
眼睛,眉毛,头发,全是雪。
陆湛抹了一把脸,扫了下头发。双手撑着地面,腰部发力,整个人终于从积雪里面爬了出来。
紧接着,他又赶紧将葫芦娃从积雪下面拉出来。
葫芦娃暂时昏迷,没有大问题。
他拉开衣服拉链,棉花和黑客纷纷钻出来。
棉花被吓坏了,浑身瑟瑟发抖。
黑客也是心有余悸。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大自然的威力。
背包还在背上,陆湛很庆幸,吃的都还在。
陆湛抱起葫芦娃,替它疏通经脉,引导灵力。
“嗷呜……”
葫芦娃醒了过来,挣扎了两下,总算站稳了。
陆湛爸爸,汪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葫芦娃蹭着陆湛的手,眼眶里全是泪水。
陆湛摸摸葫芦娃的头,“别怕,别怕。这不是没事吗。”
接着,他又抱起棉花和黑客,替她们顺毛,“都别怕,没事了。我们一会就下山。”
“喵呜……”
棉花舔着陆湛的手指头,陆湛爸爸,我们现在就下山吧。
陆湛摸摸棉花的头,“再等一会。”
他站起来,往山上看去。
大凶(胸)妹子不见了,肯定是被雪埋在了下面。他得把人救出来。
陆湛将棉花,黑客揣在怀里,“走,我们去救人。”
他回想之前的情景,他和大凶(胸)妹子,应该拉开了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
计算着脚程,陆湛从四十五米左右开始挖。
一直挖,一直挖,大凶(胸)妹子没挖到,倒是将雪狼给挖了出来。
雪崩时,雪狼首当其冲,内腹受伤。这会也是半死不活的。
陆湛将雪狼丢在边上,继续朝前面挖。
狼王也被他挖了出来。
狼王也受了伤。
陆湛将狼王丢在雪狼身边。今天的雪崩,这两只就是罪魁祸首。
狼王和雪狼都躺在地上,两只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服谁,不过谁都没动手。
陆湛已经朝上山的方向挖了十多米,大凶(胸)妹子到底被埋在哪里?难不成死了?
他茫然四顾,不会真的死了吧。
想了想,陆湛又开始横向挖掘。
还有一种可能,雪崩来的时候,大凶妹子被甩了出去。
陆湛沿着山坡一侧的小山沟挖下去。
这回终于让他挖到了大凶(胸)妹子。
妹子昏迷不醒,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
陆湛将妹子背上山坡,放在雪地上检查。
擦擦妹子的脸,脸依旧很脏,却能看出这是个美人胚子。
妹子的本钱超级厚,陆湛定了定神,总算是稳住了。
“喂,醒醒!”
陆湛轻轻拍打妹子的脸颊。
嘤!
妹子发出一声低吟,却没有睁开眼睛。
看样子妹子的伤势不轻。
陆湛四下张望,得赶紧下山。
黑客从防寒服里面钻出一个头,看看陆湛,又看看大凶(胸)妹子,表情高深莫测。它什么都没说,又缩回了防寒服。
陆湛背起妹子,准备下山。
狼王已经走了,雪狼还躺在原地等死。
葫芦娃警惕地看着雪狼,嘴里发出凶狠的叫声,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咬一口。
陆湛看着雪狼。
雪狼目光很平静的同陆湛的目光对视。
没有等死的悲戚,也没有祈求救命。
陆湛问黑客,“黑客,这只雪狼开了灵窍吗?”
黑客从防寒服里面钻出来,死死地盯着雪狼。
无声的对视,在几秒钟后被黑客终结。
“喵……”
黑客伸出爪子,指着雪狼。
铲屎的,带上它吧。
陆湛点点头,“那就带上它。”
陆湛朝雪狼走去,雪狼平静地看着陆湛。
“我带你走,给你治伤。你愿意吗?”
雪狼无动于衷。
陆湛直接将它抱起来,捆在腰上。
自始至终,雪狼都没有反抗。
估计黑客同雪狼已经沟通好了,所以雪狼才会这么配合。
原本是出来觅食的,结果吃的没找到,倒是找到一妹子,外加一头雪狼。
陆湛有点心塞。
没吃的不行,天天吃腊味也不行。
得吃点新鲜的。
想了想,陆湛决定改路线,先去牦牛沟。
牦牛沟有海子,找不到吃的,还可以下水抓鱼。
背着妹子,雪狼,带上三只,下午的时候,陆湛顺利来到牦牛沟。
牦牛沟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温度明显高于山顶。
一脚踩下去,嘎吱一声脆响。踩到了积雪下面的枯枝。
太阳映照着水面,波光粼粼,有种乡村冬天的感觉。
陆湛心情轻松。
他先将妹子放在地上,雪狼离妹子远一点,同样是放在地上。
原先砌的石灶还在。只是木柴都烧光了。
陆湛对葫芦娃说道:“葫芦娃,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林子里找点木柴,再找点吃的回来。”
“汪汪……”
陆湛爸爸,汪要跟你一起钻林子。
葫芦娃守在陆湛身边,坚决不留下。
难道就放着妹子和雪狼躺在地上?
雪狼还能撑下去。
妹子一直昏迷不醒,躺在雪地里,怕会被冻死。
陆湛放下背包,说道:“我先把火点燃,一会再钻林子找吃的。”
海子四周,有很多枯枝败叶。只是下了几天雪,枯枝败叶都湿漉漉的。
有柴火总比没有强,烟子大一点就大一点吧。
“葫芦娃,喷火?”
葫芦娃嗷呜一声,喷出一口火焰。
雪狼盯着葫芦娃,眼中冒着寒光。
陆湛用灵力控火,点燃了柴火。
他对雪狼说道:“别盯着葫芦娃。它是狗,不是狼王。”
雪狼低下头,默不作声。
陆湛好奇地看着雪狼,“狼王的伤势没你重,它走的时候,怎么没把你叼走。”
雪狼趴在地上,没搭理陆湛。
陆湛笑着摇摇头,黑客一个,雪狼一个,一个比一个傲娇。
还有个妹子,不知道是什么脾气。
将妹子移到灶膛边烤火,简单地搭了个棚子,好歹能够遮风挡雨。
忙完这些,陆湛就带着葫芦娃,黑客,还有棉花钻林子。
林子里物资丰富。
陆湛砍了一捆木柴,又找到了一片野菜。
野菜装了半篮子。
他还找到了很多蘑菇,只是不确定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只能放弃。
放弃了蘑菇,陆湛又爬上树,摘了很多松果。
出林子的时候,遇到一只山鸡。
一片木楔飞出,山鸡命丧当场。
“汪汪……”
葫芦娃飞奔出去,叼起山鸡,跑到陆湛身边邀功。
陆湛摸摸它的头,“葫芦娃今天很棒。”
“汪汪……”
陆湛爸爸,晚上吃鸡腿。
陆湛笑了起来,今晚总算不用吃腊味。
连吃几天的腊味,他觉着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烟熏腊肉的味道。
出了林子,海子周围一切正常。
妹子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雪狼也没有动弹。
陆湛伸手探了探妹子的呼吸,呼吸还算平稳。
趁着妹子还没醒,陆湛脱光衣服,下水抓鱼。
抓了两条鱼,陆湛就出了水。
他看看天色,天色已暗。晚上肯定不能在牦牛沟过夜。
他将灶膛里的火熄灭,确定没有留下火灾隐患。
之后,他背上妹子,雪狼,出发回大树沟。
帐篷在大树沟,灵石,枯枝都在大树沟。
陆湛必须回去。
但是他不能把妹子单独留在牦牛沟,太危险。
之前钻林子的时候,陆湛还在担心会有野兽出没,伤害了妹子。
为此,他都没敢太深入林子深处,找到吃的就出来了。
有了吃的,加上暖和的帐篷,相信妹子很快就能醒来。
黑客从防寒服里面伸个头出来,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妹子,又看看陆湛。
陆湛笑了起来,“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喵……”
黑客叫了一声,直接跳上陆湛的肩头,在妹子的脸上嗅了嗅。
陆湛提醒黑客,“别咬她。”
黑客甩甩尾巴,尾巴扫到陆湛的脸上,很暖,很柔。
陆湛笑道:“下来吧,外面冷飕飕的。”
黑客从善如流,钻进防寒服。
一路顺利回到大树沟。
帐篷,灶膛,草棚,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野兽出没大树沟,也没有小动物出来捣乱。
陆湛赶紧将妹子放进帐篷内,用睡袋将她套上。
摸摸妹子的额头,这是发烧了。
他先给妹子灌了两口红景天熬制的汤。然后从背包里翻出感冒药,拿了两片药片,全部碾成粉末,和水灌进妹子的嘴里。
还有雪狼,也是半死不活的。
陆湛给雪狼喂了一碗红景天熬的汤,对它说道:“以你的身体,熬一熬很快就能好起来。”
雪狼沉默地看着陆湛,目光多了点感情。
陆湛笑了起来,试着伸手摸摸雪狼的头。
雪狼没有躲避。
陆湛说道:“今天你可真猛。一声长啸,直接雪崩。”
雪狼耷拉着头,貌似是悔不当初。
谁能知道,一声长啸,会引来这么严重的雪崩。
陆湛忙着做饭,改善伙食。
黑客来到雪狼身边,两只相距不过二十公分,目光对视,谁都没有退让。
葫芦娃凑热闹,冲雪狼汪汪乱叫。
黑客眼一瞪,葫芦娃秒怂。干脆蹲在地上,安静如鸡,看黑客老大和雪狼如何相杀。
“喵……”
黑客冲雪狼叫了一声。
雪狼也发出一声动静。
陆湛蹲在小河沟清洗山鸡,还有两条鱼。
听到动静,他回头一看。黑客这是在和雪狼沟通吗?
他笑了起来。希望黑客同雪狼的沟通能够顺利。
今晚的晚餐,一个鱼汤,一个水煮鱼片,一个炒野菜,外加泡椒鸡杂。
鸡血还有鸡肉,都留到明天再吃。
鱼汤烧好,稍微凉一凉,陆湛先给妹子喂了一碗。
妹子虽然昏迷,但是身体意识还在,还知道吞咽。
妹子嘴唇干裂,估计在山上这段时间,吃了很多苦。
鱼汤,雪狼也吃了一碗。
吃过鱼汤,雪狼试着从雪地上站起来,脚步有点踉跄。
陆湛对它说道:“你的腿应该是骨裂,最好不要乱动。不着急离开的话,就在这里先养一养。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雪狼盯着陆湛。
陆湛夹了两片鱼肉,放到雪狼的饭盆里。
“吃吧,比生的好吃。”
陆湛大口吃饭。
雪狼迟疑了几秒钟,重新趴在地上,喝着鱼汤,吃着鱼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