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丽安尼维亚为黑衣人端来一杯夜光麦酒,还满足了这位财大气粗的客人要求与她同饮。
雅尼与她闲聊着,率先喝了几口,但黑衣人却一直没动作,甚至连面罩都没有解下。
“我一直在寻找你身上的缺点,那些常被我族诟病的人类的缺点,诸如虚伪冷漠之类。但不得不承认到目前为止你都让我感觉很真诚,也给了我这位陌生人足够的信任,你唯一暴露出来的性格缺陷就是——贪婪。你明知那粒金子是纯金,换算成银币,够买十五杯夜光麦酒了,你却告诉我只能买十杯。”
“……”
“还是说这是邀请美丽老板同饮的收费?”
雅丽安尼维亚本以为这位奇怪的黑衣人要借此为由向自己发难,没想到她突然笑了两声。
“是我贪心了。”
她致歉道。
“你当然不必道歉,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连神也是有缺点的。”
雅丽安尼维亚连连摇头:“您怎能把凡人跟神相比。”
黑衣人突然又说:“你想不想看点东西,然后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您说的话让我有些……”雅丽安尼维亚捋了捋鬓角的头发,“让我有些无法适从,我完全不懂你说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
“我觉得你愿意。”
黑衣人武断的说道,就在雅尼刚刚发出一声讶异的「啊」时,黑衣人突然伸出了一直藏在黑衣下的手,她用左手指腹轻轻在麦酒酒杯口的边缘划了一圈,对雅尼说:“请往里面看。”
雅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端过酒杯向杯口里望去,然而她盯着看了很久,一点异样都没有发生。
正当她准备抬头,耳边突然响起仿佛从很远处飘来的诗歌,她的视线也被牢牢吸引在酒杯里,无法挪开。
“没有任何征兆,
连奥丁也无法预料,
沉睡已久的尘世巨蟒,
在诸神黄昏未至时醒来,
它抬起恐怖的头颅,
在大海中咆哮,
向世人发泄着被封印千年的愤怒与不满。
它掀起滔天巨浪,
城市会被冲毁,
生灵被蹂躏,
你在这酒杯中好好看着,
我预言的场景!”
歌声落下,雅尼在酒杯中看见了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几十米高的海浪在短短几分钟内,席卷了包括鲁贝托在内的所有西部海岸城市,房屋破碎,尸体遍地!
“你是谁?”
一切都那么真实,带给人巨大的冲击,雅尼抬头,声音颤抖的向黑衣人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相信你所看见的。”黑衣人说,“这一切将在十天内发生。”
“如果我信,我该做些什么?”
“大蛇的苏醒无法避免,你能做的只有救人。”
“我该怎么做?”雅尼问道,“疏散他们吗?”
“愚蠢的女孩,波及范围太广了,那不可能来得及。”
雅尼长叹一口气,之前所见的场景深深刻在她脑海里,让她既觉得恐惧又觉得焦急:“您说的没错,哪怕我走遍每一个地方,也不会有谁听信我所说的。”
“你不必觉得绝望。”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罐子,“单纯以你的能力,无法拯救人们,但如果你愿意协助我,或许有机会。”
雅尼已经知道眼前的神秘女人绝不平凡,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您说。”
“这个罐子里有许许多多的珠子,你需要找人一起,把这些珠子放在海边。”
“怎么做?”
“每隔五十米放一枚珠子,让它们连成一条线。罐子里的珠子足够遍布整个西部海岸,让它们尽可能的靠近大海,不必担心会被海浪或海风吹走。”
雅尼知道自己不该在此刻表现出不信任,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可西部海岸那么长,十天时间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人类不是常颂扬友谊吗,你得让我看看朋友的力量。”
黑衣人说着起身离开酒馆,无论雅尼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头,转瞬隐没在夜色里。
空空荡荡的酒馆中,只剩下一个深蓝色的罐子和一杯没喝过的麦酒在提醒着雅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并非梦境,她突然自嘲一笑:“谁能算是我的朋友呢?”
……
午后,维尔特利亚家。
一处远离家族主要建筑区域的房间,此刻正被搞得乌烟瘴气。
“夏林!我让你把撅嘴鼠拿过来!你在干嘛?”
砰——
一张木桌应声倒下,摆在上面的一些器具乒铃乓锒七零八落的摔了一地,而始做甬者——一只撅着粉红色大长嘴,身形足足比普通老鼠大了两三圈的撅嘴鼠正撒欢般的跑着。
“老师!对不起,我刚打开笼门老鼠就窜出来了!我正在抓!”
莫劳揉着眉心深吸一口气:“莱奥!你呢!铁枝蛇的蛇毒有这么难取?”
“马上!马上就好!”
莱奥取完蛇毒以后,正准备把浑身漆黑拇指粗细的铁枝蛇放回蛇袋,然而一个心急,把莫劳叮嘱「先掐住蛇头,然后松手用力甩出去」的姿势给忘了。
“啊!”
房间里响起一声惨叫。
“老师,我被咬了!”
接着是一声怪嚎。
“我中毒了啊!”
莱奥看着手上细细的两颗牙印,周遭的皮肤一瞬间便已紫了一大片,心急如焚的叫着冲向莫劳寻求帮助,结果那只逃跑的撅嘴鼠正好从他脚下窜过,被吓了一跳的莱奥脚步一顿,身后紧追撅嘴鼠的夏林由于刹不住车重重撞在他身上。
两人嘴巴同时张成0型,在如颤音一般此起彼伏的「啊啊啊啊」尖叫声中非常一致的摔了个狗趴。
目睹一切的莫劳突然觉得心头有些抽痛,转头望了一眼窗外,有些自我怀疑的问道:“我为什么会收这样的两个蠢货做学生?”
……
人,为何会感到孤独?
因为无人认同,无人信任。
此刻的雅丽安尼维亚就感到深深的孤独,她目无神采的坐在酒馆偏僻的某个角落,手中抱着一个深蓝色的罐子。
人们总觉得这位漂亮的酒馆女老板是酒街出名的交际花,有些非常风光的生活以及数不尽的朋友。
然而只有雅丽安尼维亚自己清楚,那些对她追捧的男人其实从未有过一丝单纯的喜欢,而只有满怀的欲望,那些每日来店里消费的熟客顶多也就是「生意伙伴」,却谈不上算是哪怕半个朋友。
正如她今天鼓起勇气所做的,她先后找到四位经常来店里自认为与其关系不错的客人,向他们说了那件离奇的事,并寻求帮助。
结果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他们要么大笑着摇头,问她是不是做了噩梦,要么邀请她坐下,陪喝一杯酒,借机动手动脚。
他们用各种各样方式表达着对她的不信任,推脱她的请求,赋予她独一无二的孤独感。
十天已过去一天了,神秘女人也许是为了嘲弄她,才特地把这个任务交给她。
或许那个神秘女人压根就不是好人,她想看到人类挣扎死去。
雅丽安尼维亚把桌上的半杯麦酒一饮而尽,抹了抹红唇旁的残液:“友谊,真是奢侈品。”
一个年轻人推开夜光酒馆虚掩的大门,走进酒馆后贪婪的吸了一口久违的麦酒香。
他背负着被纱布包裹着的肿胀左手,但昂首挺胸像一个再临战场的将军:“四杯夜光麦酒!”
熟悉的声音吸引坐在角落的雅丽安尼维亚看过来,她赶紧整理自己的情绪,起身迎接贵客——维尔特利亚家的少爷莱奥,以及他的朋友。
“夏林。”
她略一回想,很快将那个瘦弱年轻人的名字给对上号。
雅丽安尼维亚从酒侍那接过四杯夜光麦酒的盘子,亲自为贵客送去。
她动作优雅的把酒一杯一杯放到桌上,用美丽的蓝色眸子望向莱奥,熟稔的挑起话茬:“莱奥少爷,您一连十几天不来,我还以为是转投别处酒馆,把我们这小店给忘了呢!”
莱奥笑说:“只要你不忘了我,我就不会忘了这。”
夏林突然抖了一下身子,被惊动的莱奥疑惑的转过头去问道:“怎么了?”
只见夏林一脸煞有介事的表情,弯腰伸手向地上去捡什么,然而莱奥和雅丽安尼维亚往地上看去,却并没有东西。
“没事,你们聊,我只是刚刚不小心抖落了一些鸡皮疙瘩。”
“好你个夏林,出了门也不给我面子是吧?”
莱奥虽然也被逗笑,但为了自己在雅尼跟前的面子,作势踹了他一脚。
夏林演技拙劣的配合着大叫出声。
雅丽安尼维亚被这两活宝逗得掩嘴偷笑,之前的许多不悦都暂时忘却。
“呀,您这手是怎么了?”
她正笑着,视线不经意瞥到莱奥没藏好的左手,马上敛去笑意,关切的问。
“小伤,上午格斗训练的时候被他打的。”
莱奥话还没说完,手指已经瞄准夏林伸了出去。
夏林:“???”
雅丽安尼维亚一脸茫然不解,他知道莱奥应该算是维尔特利亚家年轻一辈中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
而这个叫夏林的明显不是维尔特利亚家的人,在训练中把莱奥打成这模样,居然还理所应当的喝着莱奥掏钱请的麦酒,脸上没半点歉意。
事情是不是搞反了?
酒桌上的气氛一度变得尴尬,雅丽安尼维亚之前一直认为夏林是莱奥的跟班,所以聊天时若有若无的把他给忽略了,现在看来夏林的地位不比莱奥低,她得给到足够的尊重才行。
……
之后的时间雅丽安尼维亚去其他酒桌各自转了一圈,然后就回到莱奥这一桌陪着,一直没离开。
三人玩起酒街风行的“战圈”游戏,身为初学者的夏林尽管天赋不错,但还是被两个老手按在地上摩擦,率先喝光两杯麦酒,以失败者的身份退出了战圈。
莱奥和雅丽安尼维亚互有胜负,战得难分难解,在酒精作用下,两人声音甚至越喊越大,引得诸人围观。
最终不知是莱奥故意放水还是雅丽安尼维亚技高一筹,莱奥连败三局输掉游戏。
在夏林「你要是再敢喝醉我就敢把你带回家扔给戈兰大人」的威逼下,莱奥没有再点酒,三人借着微醺的酒意吹着牛聊着天。
由于有莱奥这位话唠在场,夏林和雅丽安尼维亚更多时候都扮演着听众的角色,听他吹嘘在前几天跟着莫劳去城郊露营,怎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举擒拿剧毒的铁枝蛇,又怎么刨地三尺挖到稀少的撅嘴鼠。
而夏林看在他这么不要脸的份上,也尽力憋着笑没拆穿他——其实所有事都是莫劳一人干的,如果说他和莱奥真干了点什么事,那也只是站在一旁喊666而已。
时至中夜,酒气渐散。
夏林惬意的靠在椅子上,经过半个月辛苦的训练与学习,这珍贵的一晚上假期可真是舒服。
“对了。”夏林转头向莱奥问道,“要不要给莫劳老师带一杯夜光麦酒回去尝尝。”
“别了,不方便。”莱奥打着哈欠准备起身,“下次带他一块来就是。”
看着莱奥和夏林准备离开,雅丽安尼维亚的心里不知为何紧张起来,心跳加速,攥着的手心也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在等自己下一个看似容易,却无比艰难的决定。
“如果他们也不相信?”
她在心底问道。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就要被渐渐关上的门隔离,雅丽安尼维亚鼓起了最后的勇气,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叫道:“你们等一等,我有事想说。”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就像是推开了她孤独的心房。
某人的头歪着先探出来,带着他标志性的温醇笑容问道:“什么事?”
“你——你们先进来。”
无论酒馆发生什么闹剧与冲突都能凭借一张巧嘴解决的雅丽安尼维亚,此刻舌头竟有些打结。
“什么事?”
莱奥拉着夏林直接坐到了离门最近的桌子上,雅丽安尼维亚的盯着这个熟悉的位置看了一会儿,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夏林问道。
她像没事人一样摇了摇头,走过来坐下,犹豫一会儿后,先拿出了怀中一直抱着的深蓝色罐子,接着,开始讲述自己昨天晚上离奇的遭遇。
……
所有都说完了,雅丽安尼维亚自信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莱奥和夏林面面相觑,眼神里除了震惊就只剩下不可置信,突然,他们好像想到什么,伸手拿起桌上的深蓝色罐子,小心翼翼的拧开,各自抓了一把里面的蓝色珠子。
两人同时闭上眼细细感受,又近乎同时把眼睛睁开。
两人眼中的疑惑变得更深了,他们刚刚用莫劳教授感知魔力的方法试了好几遍,然而并不能从这一抓珠子上感知到任何魔力波动。
如果雅丽安尼维亚所说的一切是真的,神秘女人说可以用这些珠子让人类免于劫难,那么最直接的推理就是——这些珠子是她用来施展某种大型魔法的媒介,因为只有大型魔法才足够抵挡那样的灾难。
莫劳在魔法理论课中说过「魔法媒介必然会染上魔力波动」,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们水平太低,无法探查这珠子中蕴含的魔力波动;要么这些珠子确实是普通的东西,反过来证明神秘女人说珠子能拯救人类的话是假的。
夏林把珠子重新放进罐子中,向莱奥问:“看得出这些珠子是什么材质吗?”
莱奥摇了摇头。
事情难以置信,但莱奥还在思索着:他不觉得雅尼在说谎,如果这是谎言,那么也是那个神秘女人的谎言。
“雅尼,我相信你。”
莱奥看向雅丽安尼维亚,目光中无须多言的信任带给她莫大的安定。
“谢……谢。”
她低着头,嗫嚅道。
觉得事情有些吊诡,不能轻易下定论的夏林却向莱奥泼了盆冷水:“你相信她也仅仅是出于感情层面的信任,对于事情真假的本质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那又怎样?”
“我没有其他意思。”夏林顿了顿,“我是说,假设珠子有什么端倪,那么现在只有一个人能看出来,只有他能证明神秘女人说的所说的一切是否真实。”
“莫劳老师。”
“对。”
夏林点了点头,“他一般休息得很晚,我们现在赶回去,还能向他求证清楚。”
莱奥与夏林几乎是狂奔着跑回了维尔特利亚家,两人先找到照顾莫劳生活起居的侍女,接着在她的带领下来到戈兰专门安排给莫劳居住的贵宾客房。
房间内的烛台还亮着,光从门缝中透出来,侍女心头有些忐忑不安的敲了几下门,如果不是两个小少爷极力要求,她绝不敢这么晚来打扰贵客休息。
“什么事?”
门里传来一声清楚的问话,而不是那种迷迷糊糊的嗓音,侍女长舒一口气,看来贵客还没睡。
“回禀老爷,您的两个学生非要见您,说是有要紧事。”
“让他们进来。”
“是。”
侍女打开房门,请两人进去。
莫劳居住的房间不愧是贵宾级的,夏林随意打量了几眼,估计得有三个他住的房间那么大。
偌大的房间正中,摆放的不是床,而是一张床那么大的桌子,上面凌乱的摆满纸张书籍,莫劳此刻正趴在桌上,聚精会神的写写画画。
“什么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又继续低下头去干自己的事。
“一件事关我们生死的大事!”
为了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夏林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莱奥郁闷的扶了扶额头,哪有这样说话的,这样说话只会适得其反,反倒让人兴趣全无。
果然如他猜测,夏林说完以后,莫劳没有半点动作。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晚个一天两天的,鲁贝托就会被淹,所有人都会死之类的。”
莱奥笑着「纠正」道。
莫劳放下手中的鹅毛笔,缓缓抬起头皱眉问道:“你们两大半夜跑我房间里发烧来了?”
莱奥:“……”
夏林:“……”
“有病就去看医生,别来烦我,实在闲着没事就去院子里挖草根喂撅嘴鼠,你们要是通宵挖草让它吃个饱饱的,它肯定心存感激,明天抽血也不会逃跑了。”
“您别开玩笑了,真有事。”
夏林见莫劳说完话后不再低头干自己的活,看来是准备听他们说事了,之前估计是想发泄一下下午魔药制作时被他两搞砸的怨气。
夏林说着把从雅丽安尼维亚那带来的深蓝色罐子摆了出来,问道:“您看看,这东西有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莫劳本来不打算搭理这两货,但是转念一下,这两家伙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会深更半夜的找老师开涮,或许是真的有事。
他拿起罐子,打开盖子注视着里面的蓝色珠子,这些珠子居然带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他忍不住探查了一下这珠子是否有魔力波动,结果却大失所望。
莫劳放回罐子摇了摇头:“没特别的地方,这些珠子都是普通的宝石,并不蕴含魔力。怎么,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夏林与莱奥用眼神交流了一眼,把从雅丽安尼维亚那得知的一切复述了一遍。
“耶梦加得苏醒?”
莫劳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学生,仿佛在看两个神经病。
耶梦加得,便是神秘女人预言之中苏醒的尘世巨蟒的名字,传说他是洛基的三个儿子之一,与巨狼芬里厄,死神海拉被称为「带来不幸的三兄妹」。
奥丁认为耶梦加得长大后必然是世界毁灭的一个祸根,于是在其未成年之时,设计将他扔到人间界的万丈深海里。
然而耶梦加得拥有巨大的身躯,他身躯伸展以后连人间界的广阔大海都无法将其容下,它只得在海中缠绕住人间界,头部恰好能咬住自己的尾巴。
奥丁为了防止它给人间界带来灾祸,用无尽神力将它封印,让他只能保持这样的盘绕姿态,陷入无尽的睡眠之中。
“对,神秘女人说他会在十天后苏醒,而现在只剩下九天。”
“尘世巨蟒是不会苏醒的,他被奥丁封印,沉睡在无尽的深海里,没人知道他的模样,若不是有魔法古籍的记载,我甚至都不承认他的存在。”
莫劳懒得解释太多,他知道年轻人就是喜欢幻想,精力旺盛。
他对两人深夜的打扰并不在意,毕竟他也年轻过,但是现在他要下逐客令了,如果这两个年轻人还赶紧离开,他就会生气。
“带上你们的罐子离开。”
莫劳把两人推到门边,“顺便给你们普及一下知识,这个罐子里的宝珠就算用来当媒介,由于体积太小,也不可能用来当做超大型魔法的媒介,它们会承受不住巨量的魔力而「砰」的一声炸裂成粉末。”
莫劳用手在夏林眼神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看着他惊愕的表情哈哈大笑。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你所说的一切到处充满矛盾,预言中说什么「连奥丁也无法预料」,我问你,如果连魔法之神,众神之王奥丁都无法预料,那么神秘女人是谁?她凭什么做出预言,难道她比奥丁更强吗?”
夏林与莱奥哑口无言,特别是莱奥,在听完莫劳这一番话以后,低垂着头,仿佛整个人都蔫了。
两人离开莫劳住所,皆是一言不发。
“可我……”
“你有没有……”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默契的同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
“哈哈哈哈。”莱奥大笑起来,“我先说,我的意思很简单,不管莫劳老师怎么说,我依然相信雅尼,也许老师有足够的权威,说得也都很有道理,可我坚信一点,那就是雅尼没有任何理由欺骗我们,编这样一个故事,除了能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以外,没有任何益处。”
“我赞同你的说法,刚刚在老师房间,我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他在探查神秘女人留下的这个罐子时,有明显的吃惊和疑惑。尽管这些异样的表现被他隐藏得很深,但我还是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出来了。”
夏林分析道,“我认为这个罐子确实不一般,老师恐怕也发现了,但他之所以不愿意相信我们所说的……”
莱奥接过话茬:“他根本就怀疑尘世巨蟒的存在,或者说他极度崇拜奥丁,认为奥丁布下的封印不会有任何问题。”
夏林点了点头,其实这一切都无可厚非,这个世界没有人不崇拜奥丁,不然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为了成为被奥丁选中的英灵而甘愿放弃生命的狂热战士。
加上莫劳是一个魔法师,对奥丁的崇拜更是狂热得偏执,因为正是这位神王用一只眼睛的代价换取卢恩文字并交给人类,人类才有了驱使魔法的力量,人间界也自那时起第一次出现了「魔法师」这种存在。
夏林与莱奥议定帮助雅丽安尼维亚之后,由莱奥掏钱买通了守门的卫兵,两人深夜时分再度从维尔特利亚家溜了出来,来到夜光酒馆。
雅丽安尼维亚按照与两人离开时定下的约定,一直在酒馆中等候。
“怎么样?”
她一看到两人推开门便着急的走上前问道,莫劳是他们两人口中敬重的老师,她知道老师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他们的态度,而据莱奥说莫劳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如果他愿意帮忙,那么这件事肯定可以毫无阻力的解决。
夏林接过雅丽安尼维亚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并不如你所愿,莫劳老师完全不相信我们所说的一切,而且他也没从你给的罐子里探查到半点魔力波动。”
雅丽安尼维亚美丽的蓝色眼瞳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她早该料到,没人会相信的。
“那你们还回来干嘛呢?专程来通知我这个不幸的消息?还是准备嘲弄我一番,像那些店里的酒客一样。”
也许是这两天被这件事折腾得有些神经质,雅丽安尼维亚没有表现出往日的优雅,反而语气不善的向两人说道。
夏林哑然失笑,女人真是一种说翻脸就翻脸的神奇物种。
“雅尼,你误会我们了。”莱奥露出他标志性的和煦笑容,对人有特殊的治愈性魔力,“莫劳老师不相信你,不代表我们不相信你。”
“你们……”
雅丽安尼维亚迟疑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脸一瞬间红到了脖子,连耳朵都火热热的发烫。
莱奥点头说:“是的,我们来帮你做到这一切,我们一起把珠子铺到西海岸上去!”
“只不过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夏林板着脸严肃的说道,“没有了莫劳老师的帮助,我们必须得有周全的计划,不然想要在九天时间里把珠子铺满漫长的海岸线,绝对是痴人说梦。”
莱奥摇头:“先别说计划了,最先摆在我们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很难解决的大问题。”
“没错……”
夏林抬头望向他,问出了两人此刻心中最大的疑问,“我们怎么样才能在早上要进行格斗训练,下午晚上要上魔法课的情况下抽身请假去西海岸!?”
而且要完成这项任务,必须得是长假才行。
“装病?”
三人互望一眼,异口同声。
“不不不……不行。”
一想到戈兰的明察秋毫,莱奥率先打了个激灵说道:“装病这种招会被我父亲一眼识破,太愚蠢了。”
酒馆中的三人陷入沉默,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用什么办法抽身离开。
“我想到一个办法……但是很蠢,而且可能起不到效果……”
雅丽安尼维亚突然说道,但是一顿支支吾吾后又停了下来。
“有什么办法你先说,虽然不一定能用,但是可以给我们一些思路。”
夏林鼓励道。
“嗯。”雅丽安尼维亚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可以用夜光酒馆的名义向维尔特利亚家发去一封信,信上就说你们两人在我这里签过一个借条,借条上写明你们在这欠下许多酒钱,并且附上一个约定:你们需要把酒钱在昨天结清,如果没有做到就是失约,不光要结清酒钱,还得在我店里做七天酒侍。”
夏林沉默不语。
莱奥习惯性的扶了扶额头。
“是不是很蠢……”
雅丽安尼维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莱奥点头说:“这办法行不通的,到处是漏洞。你觉得以我的财力,喝几杯酒会付不起钱吗?维尔特利亚家会把一个酒馆送来的信件放在眼中吗?而且就算一切前提成立,我白纸黑字跟你定下约定,哪怕我父亲非常看重承诺,也绝不可能让我去酒馆当酒侍,那……会让家族颜面扫地。”
“等等!”夏林的目光突然紧盯着他,“你刚刚说……戈兰大人十分看重承诺?”
莱奥理所当然的点头:“他可是被誉为鲁贝托最有信义的人,库乐长街的所有商人都喜欢和维尔特利亚家合作,不仅是因为我们有钱,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靠谱。”
“先别扯远。”夏林撇了撇嘴,“我或许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为了避免莫劳老师和戈兰大人的怀疑,很显然我们两人不应该用一个理由脱身。”
夏林沉吟,“还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白,那就是我们两学习进度是完全同步的,一旦我先一步「有事」离开,出于让我们二人学习进度同步的考虑,课程说不定会暂停,这样一来你脱身的机会才更大!毕竟课程暂停后,你呆在维尔特利亚家也是整天无所事事,这时候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出门,也许戈兰大人半推半就的便让你出去了!”
“没错!”莱奥眼光一闪,“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办法是什么,你继续说!”
“由于我不是维尔特利亚家人,所以有很多借口可以用,我现在想到最好的办法是……”
莱奥迫不及待问道:“是什么?”
“写假信!这还多亏雅尼的提醒。”夏林接着说,“我可以模仿我父亲的口吻与笔迹写一封信送到维尔特利亚家,信上就说庄园第二批苹果已经成熟,急需采摘,但由于这段时间很难聘请工人,所以人手紧缺,希望戈兰大人能准许我七天假期,回家帮忙采摘苹果。”
“这准能行得通!”
莱奥大笑着拍了拍夏林的肩头。
雅丽安尼维亚也开心的笑着,同样是用写信的法子,但明显比夏林比她高明的多。
“接下来就是你脱身的办法了。”夏林用大拇指戳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常用的动作,“需要好好利用戈兰大人信守承诺这一点,还得雅尼亲自出面。”
“我?”
雅丽安尼维亚讶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尖。
夏林点头:“办法是这样的,雅尼你要扮演一位来自边城的农夫之女,本来是准备前往怒涛城探亲,但出于某些原因迷失掉方向,迷路到达了鲁贝托城。你身上的钱财已经差不多用光,然后在鲁贝托城人生地不熟,误打误撞走到酒街,想寻求一些帮助!结果,正巧我们的主角——维尔特利亚家的莱奥少爷这天喝得酩酊大醉准备回家,他在路上东倒西歪撞到了你身上,还借着酒意跟你攀谈起来。”
“至于接下来……”
夏林眉头微皱,再度陷入思索。
夏林与莱奥议定帮助雅丽安尼维亚之后,由莱奥掏钱买通了守门的卫兵,两人深夜时分再度从维尔特利亚家溜了出来,来到夜光酒馆。
雅丽安尼维亚按照与两人离开时定下的约定,一直在酒馆中等候。
“怎么样?”
她一看到两人推开门便着急的走上前问道,莫劳是他们两人口中敬重的老师,她知道老师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他们的态度,而据莱奥说莫劳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如果他愿意帮忙,那么这件事肯定可以毫无阻力的解决。
夏林接过雅丽安尼维亚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并不如你所愿,莫劳老师完全不相信我们所说的一切,而且他也没从你给的罐子里探查到半点魔力波动。”
雅丽安尼维亚美丽的蓝色眼瞳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她早该料到,没人会相信的。
“那你们还回来干嘛呢?专程来通知我这个不幸的消息?还是准备嘲弄我一番,像那些店里的酒客一样。”
也许是这两天被这件事折腾得有些神经质,雅丽安尼维亚没有表现出往日的优雅,反而语气不善的向两人说道。
夏林哑然失笑,女人真是一种说翻脸就翻脸的神奇物种。
“雅尼,你误会我们了。”莱奥露出他标志性的和煦笑容,对人有特殊的治愈性魔力,“莫劳老师不相信你,不代表我们不相信你。”
“你们……”
雅丽安尼维亚迟疑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脸一瞬间红到了脖子,连耳朵都火热热的发烫。
莱奥点头说:“是的,我们来帮你做到这一切,我们一起把珠子铺到西海岸上去!”
“只不过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夏林板着脸严肃的说道,“没有了莫劳老师的帮助,我们必须得有周全的计划,不然想要在九天时间里把珠子铺满漫长的海岸线,绝对是痴人说梦。”
莱奥摇头:“先别说计划了,最先摆在我们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很难解决的大问题。”
“没错……”
夏林抬头望向他,问出了两人此刻心中最大的疑问,“我们怎么样才能在早上要进行格斗训练,下午晚上要上魔法课的情况下抽身请假去西海岸!?”
而且要完成这项任务,必须得是长假才行。
“装病?”
三人互望一眼,异口同声。
“不不不……不行。”
一想到戈兰的明察秋毫,莱奥率先打了个激灵说道:“装病这种招会被我父亲一眼识破,太愚蠢了。”
酒馆中的三人陷入沉默,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用什么办法抽身离开。
“我想到一个办法……但是很蠢,而且可能起不到效果……”
雅丽安尼维亚突然说道,但是一顿支支吾吾后又停了下来。
“有什么办法你先说,虽然不一定能用,但是可以给我们一些思路。”
夏林鼓励道。
“嗯。”雅丽安尼维亚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可以用夜光酒馆的名义向维尔特利亚家发去一封信,信上就说你们两人在我这里签过一个借条,借条上写明你们在这欠下许多酒钱,并且附上一个约定:你们需要把酒钱在昨天结清,如果没有做到就是失约,不光要结清酒钱,还得在我店里做七天酒侍。”
夏林沉默不语。
莱奥习惯性的扶了扶额头。
“是不是很蠢……”
雅丽安尼维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莱奥点头说:“这办法行不通的,到处是漏洞。你觉得以我的财力,喝几杯酒会付不起钱吗?维尔特利亚家会把一个酒馆送来的信件放在眼中吗?而且就算一切前提成立,我白纸黑字跟你定下约定,哪怕我父亲非常看重承诺,也绝不可能让我去酒馆当酒侍,那……会让家族颜面扫地。”
“等等!”夏林的目光突然紧盯着他,“你刚刚说……戈兰大人十分看重承诺?”
莱奥理所当然的点头:“他可是被誉为鲁贝托最有信义的人,库乐长街的所有商人都喜欢和维尔特利亚家合作,不仅是因为我们有钱,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靠谱。”
“先别扯远。”夏林撇了撇嘴,“我或许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为了避免莫劳老师和戈兰大人的怀疑,很显然我们两人不应该用一个理由脱身。”
夏林沉吟,“还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白,那就是我们两学习进度是完全同步的,一旦我先一步「有事」离开,出于让我们二人学习进度同步的考虑,课程说不定会暂停,这样一来你脱身的机会才更大!毕竟课程暂停后,你呆在维尔特利亚家也是整天无所事事,这时候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出门,也许戈兰大人半推半就的便让你出去了!”
“没错!”莱奥眼光一闪,“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办法是什么,你继续说!”
“由于我不是维尔特利亚家人,所以有很多借口可以用,我现在想到最好的办法是……”
莱奥迫不及待问道:“是什么?”
“写假信!这还多亏雅尼的提醒。”夏林接着说,“我可以模仿我父亲的口吻与笔迹写一封信送到维尔特利亚家,信上就说庄园第二批苹果已经成熟,急需采摘,但由于这段时间很难聘请工人,所以人手紧缺,希望戈兰大人能准许我七天假期,回家帮忙采摘苹果。”
“这准能行得通!”
莱奥大笑着拍了拍夏林的肩头。
雅丽安尼维亚也开心的笑着,同样是用写信的法子,但明显比夏林比她高明的多。
“接下来就是你脱身的办法了。”夏林用大拇指戳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常用的动作,“需要好好利用戈兰大人信守承诺这一点,还得雅尼亲自出面。”
“我?”
雅丽安尼维亚讶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尖。
夏林点头:“办法是这样的,雅尼你要扮演一位来自边城的农夫之女,本来是准备前往怒涛城探亲,但出于某些原因迷失掉方向,迷路到达了鲁贝托城。你身上的钱财已经差不多用光,然后在鲁贝托城人生地不熟,误打误撞走到酒街,想寻求一些帮助!结果,正巧我们的主角——维尔特利亚家的莱奥少爷这天喝得酩酊大醉准备回家,他在路上东倒西歪撞到了你身上,还借着酒意跟你攀谈起来。”
“至于接下来……”
夏林眉头微皱,再度陷入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