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平帝滴血验亲旨意下达的第二天,众人忽然发现宁心夫人的心情莫名的就变好了,明明在刚验出什筱鱼和何鸣轩有血缘关系的时候,她还被气得晕了过去,可是怎么这才过了一天,两个人就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了呢?
一群下人围在一起分析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何鸣轩真会哄人的结论出来。
“还是少爷厉害,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一晚上就给哄好了,啧啧啧,佩服。”
独孤玥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偏道天边去的话,不由得笑着摇头。
何福将独孤玥领到了花园里面,就见什筱鱼已经等在那里了。
“哟,居然让佳人苦等,都是本王的不是。”
什筱鱼无奈的冲天翻了个白眼,她真是不明白,上一世里规规矩矩的昭仁帝,怎么就变成了个痞子样的人。
看出什筱鱼眼中的嫌弃,独孤玥不禁摸起了下巴,满是疑惑的问道:“小鱼儿,我想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你对我总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什筱鱼松了松肩膀,很是无辜的说道:“没想到睿王殿下你年纪轻轻的,眼神儿居然如此的不好使,还是赶紧宣个太医瞧瞧吧。”
不管有下人在场,独孤玥忽然一把将什筱鱼紧紧的抱进了怀里,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咬着牙说道:“我眼睛不好使,那么小鱼儿你来告诉我,我们两个初次见面的那一天,你举着船桨想要一把拍死我的样子,是不是也是我看错了。”
青檬站在那里,看着自家主子紧抱着自家小姐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然后赶紧转过了头去,还摆着手说道:“小姐放心,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什筱鱼的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在独孤玥的怀里挣了起来,挣了两下没有挣动,张嘴便咬,连带着膝盖也向上顶了起来,想着学上次再让独孤玥痛上一次。
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本来就长着一颗好使脑袋的睿王殿下自然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只见他将什筱鱼狠狠的往怀里一摁,然后抬起右腿别在什筱鱼的两腿中间,可怜的小鱼儿,就再也没有半分翻身的余地了。
“小鱼儿,想和本王斗,你还嫩了些。”
当何沐修迈着小短腿跑进花园里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他家娘子姐姐被他口中的登徒子紧抱着轻薄的画面,一张小脸顿时鼓的跟个包子一样,冲上去就开始撕扯独孤玥的衣裳。
“呀,你个大色狼,快放开我大姐姐!不然我告诉皇上去,让他打断你的腿!”
独孤玥一低头看见包子脸的何沐修,笑道:“我就不放,你倒是让父皇打断我的腿啊?”
何沐修眨巴着眼睛,抽了抽鼻子,忽然间放声大哭了起来,“哇......快来人,睿王殿下以大欺小,耍不要脸呢。”
夏刋和夏刔两个做了半天人形装饰的属下在这一句话的威力之下,差点软了腿倒在地上,心道这沐修小少爷,果真是小,什么话都敢说。
背过身的青檬,听到何沐修开始撒泼,本着为主子分忧的原则,赶紧跑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抱着就跑了出去。
百密总有一疏,独孤玥制住了什筱鱼咬人的嘴和踹人的膝盖,却忽略了她会掐人的双手。
什筱鱼用在独孤玥身上的力道从来都没有收敛过,向来是只有十分的力气也要使出十一分来,这次也不例外。
只听到独孤玥发出了一声闷哼,忽然把什筱鱼推到了一边,然后伸手不停的揉着肚子。
“该死的小鱼儿,本王到底和你有什么仇,居然下如此的狠手!”
什筱鱼吹了吹差点儿掀翻的指甲,对着独孤玥呛声道:“没想到睿王除了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是很好用的样子,那姑奶奶今天就跟你算算我们到底有多大的仇!”
整了整被独孤玥揉乱的衣服,什筱鱼喊声喊了一声青檬。
不知将何沐修拐去哪里的青檬从假山后面露出个脑袋来,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将那两个人给我带过来!”
青檬应了一声,颠儿颠儿的就跑了,不多时就将李张氏和那产婆带了过来,然后目光在什筱鱼和独孤玥之间转了两转,又颠儿颠儿的跑开了。
什筱鱼对着夏刋和夏刔一抬下巴,像个大爷似的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过来!”
夏刋和夏刔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的独孤玥,请他的示下。
独孤玥伸手捏了捏鼻梁,对着什筱鱼说道:“看看,就仗着本王宠你,居然连他们两个都吩咐起来了。”
什筱鱼的嘴角一抽,自动将这句话给忽略掉。
夏刋和夏刔则是同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不由自主的同时伸手搓了搓胳膊。
独孤玥顿时将眼一瞪,“没听到大小姐吩咐么,还不快去守着!”
打发走了两个属下,独孤玥指着李张氏她们两个问道:“她们一个是你小鱼儿名义上的阿婆,一个是当年救了你一命的接生婆,和本王有什么关系吗?”
什筱鱼哼了一声,道:“装!接着装!”
“装什么?”
“装阿婆的假死和你没有半分关系,装这产婆不远千里从平江来到京城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独孤玥忽然深情款款的看向什筱鱼,说道:“我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让你早日看清李张氏的真面目,归根结底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什筱鱼扭头看着李张氏,慢慢说道:“这么多年来,阿婆将我从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一点点儿养到这么大,对我一直都很好。”
独孤玥唔了一声,也扭头看向李张氏,问道:“真的吗?你对小鱼儿一直很好?”
谁料李张氏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说道:“她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外甥女儿,又死了娘亲可怜见的,不对她好些怎么能堵上那些街坊四邻的嘴。”
独孤玥啧啧了两声,对什筱鱼问道:“呐,你听到她怎么说了。”
什筱鱼看着李张氏,认真问道:“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话来骗我?”
李张氏说道:“都这种时候了,我骗你做什么,唉,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硬,要是小时候就得个什么不治之症死了该多干净!”
……
什筱鱼走到李张氏的面前,胡缓缓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总归三个字,我不信。”
李张氏对着什筱鱼哂笑道:“我养你这么大,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还是这么个死心眼儿的傻子?”
什筱鱼拍着心口说道:“不是我傻,而是我这里很清楚明白,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对我好。”
李张氏和什筱鱼对视了半天,忽然笑了,“那好吧,你非要钻这牛角尖我也没办法,认为我对你好,总比认为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强。”
伸手拂了下李张氏有些散乱的发丝,什筱鱼有些可怜兮兮的问道:“独孤玥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非逼的你对我说出如此不让我惦念你好的话来。”
李张氏忍不住摇头道:“好孩子,这真的都是我心里话,你死都不信我也没辙。”
什筱鱼又对着李张氏看了半天,忽然蹲了下去,伸出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独孤玥看到什筱鱼这么的伤心,忍不住走过去蹲在了她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这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那么的不如人意,你也不必太难过了。”
什筱鱼侧过脸,露出一只水汽弥漫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独孤玥,半天后问道:“我自认没有什么得罪睿王殿下的地方,反而还出手救过殿下一命,现在殿下能不能好心些告诉我,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独孤玥不闪不避的和什筱鱼对视,脸上忽然扯出了一抹苦笑。
“小鱼儿,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个坏人么?”
什筱鱼抽抽鼻子道:“殿下怎么能是坏人呢,毕竟殿下没有真的要了阿婆的命不是吗?”
独孤玥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和什筱鱼说太多,便抬手让夏刋和夏刔将李张氏和产婆带走,谁知什筱鱼忽的一下站直身子喊了一声慢着。
独孤玥有些意外的看了下什筱鱼,随即扬起了一抹笑道:“小鱼儿你还有事?”
什筱鱼走到那产婆的面前,肃杀着一张脸说道:“我拿阿婆没有办法,对你可有的是手段。”
那产婆干笑一声,问道:“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民妇可有些听不懂。”
“听不懂不怕,只要你老实回我的话就好,否则的话,我会让你懂的。”
那产婆偷偷瞧了独孤玥一眼,说道:“大小姐有话尽管问,命妇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什筱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独孤玥,戏谑道:“既然这么说,看来是你得了你主子的许可了。”
独孤玥一听什筱鱼又扯到了自己身上,抬手拍了下额头,很是无辜的走到一边的石桌旁喝茶去了。
什筱鱼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在那产婆面前晃了晃,说道:“若你回的话不合我的意,我就拿它给你身上添个洞,为了防止你上来就胡说八道的讨罪受,我先给你长了记性。”
那产婆脸色难看的向后缩了缩,害怕的问道:“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什筱鱼没理会她的话,伸手扯过她的一只胳膊,高高抬起握着玉簪的右手,咬牙刺了下去。
在产婆的呼痛声里,李张氏上前拉住了什筱鱼的胳膊,双眼含泪的说道:“小鱼儿,阿婆什么都告诉你,只是你千万别再逼迫自己做这违心之事了。”
李张氏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什筱鱼猛的一咬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独孤玥将刚送到嘴边的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放,很是不高兴的对着什筱鱼说道:“没想到你不但脑子笨,心还这么狠!”
什筱鱼口气淡淡的回了他一句,“都是拜殿下所赐。”
“你!”
被什筱鱼给噎住的睿王殿下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两个属下一摆手道:“将这个产婆带下去治伤,若是废了胳膊什么的,你家王爷可又要背上一条罪名了!”
李张氏看着什筱鱼的脸,一张脸上全都是平日里的慈祥,“小鱼儿,你想问阿婆什么,问吧。”
什筱鱼抬头眨去眼中的水汽,吸了吸鼻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阿婆你是不是真的嫌我命大,没有在一点点儿大的时候就死掉。”
李张氏忍不住一把摸上了什筱鱼的脸,明明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已经掉下了泪来,“傻孩子,虽然你不是菀茹生的,但也是阿婆一手拔拉大的心尖肉,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
什筱鱼忽然又哭又笑的,连连点头道:“能听到阿婆你这句话,小鱼儿就是做再违心的事都是值得的。”
独孤玥在一旁哂笑了一声傻子,什筱鱼听到了也没搭理他,倒是拉着李张氏往旁边走了走,只把独孤玥气得想要一把狠狠揉在她的脑袋上。
“阿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李张氏说道:“若是相爷肯放过我这次,我想回到平江去,毕竟你娘……不是。毕竟菀茹她一个人躺在平江的土地里太久了,也该有个人去陪着。”
“我去跟他说,肯定能让你如愿的回到平江去。”
“嗯,阿婆信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问吧。”
谁知什筱鱼摇头道:“没有了,我想问阿婆的,都已经问过了。”
想她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居然只是为了问刚才那个问题,李张氏的心忽然就搅了起来,一把将她给搂到怀里道:“小鱼儿,你永远都是阿婆最疼爱的外甥女儿。”
就在这气氛正好的时候,独孤玥忽然嗤笑了一声,抱起两只胳膊说道:“如此简单的事情也要闹出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来,女人,总归是女人呐……”
什筱鱼的眼睛蓦然一眯,扭头看着独孤玥,忍着一张脸问道:“殿下如此看不起女人,难不成你是淑妃娘娘从坑里刨出来的?”
独孤玥的眉梢跳动两下,对着什筱鱼问道:“小鱼儿,你是不是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骂人不骂娘?”
什筱鱼呵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回他道:“我不过是心疼淑妃娘娘,竟然养了个看不起女人的儿子罢了,殿下用不着给我扣上如此的罪名!”
……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什筱鱼看独孤玥不顺眼,但李张氏却一把拉住什筱鱼将她推到独孤玥的身边并肩站立,然后点着头说道:“郎才女貌,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真的很是登对。”
独孤玥闻言脸上笑开了花,伸手搭在什筱鱼的肩膀上说道:“阿婆,您老可真是好眼力呢。”
什筱鱼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独孤玥的袖子,就像是捏只蟑螂一样的嫌弃,很快的向外一丢,然后说道:“这是我阿婆,殿下可不要胡乱攀亲失了身份。”
李张氏有些不悦的对着什筱鱼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跟殿下说话呢。”
“阿婆,他是你的殿下,可不是我的,这也是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的原因。”
李张氏愣了愣,有些不怎么自在的笑了下,说道:“胡说什么呢。”
什筱鱼嘴角噙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咱们都心里有数,不过阿婆你放心好了,我会有分寸的。”
现在的什筱鱼无权无势,和独孤璋达成同盟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自然不能随意就和独孤玥撕破了脸,否则他随意动根手指都能碾死自己,就算有着相府嫡亲小姐的护身符也不行,毕竟天下是他们独孤家的,独孤家的人说了算。
独孤玥伸手在什筱鱼脑门儿上一点,说道:“非要说我和你阿婆凑到一起算计你,这就是你的心里有数?你也不将自己从头看到脚,品算一下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
“你们也说不上算计我,不过我也没看出哪里对我好罢了。”
刚才不知道被青檬带到哪里去的何沐修又冒了出来,迈着一双小短腿跑的气喘吁吁的,大老远的看见什筱鱼就大声喊着娘子姐姐。
花园里的路都是石子铺的,凹凸不平,什筱鱼看何沐修跑的急,生怕他摔着,连忙迎了上去。
“慢着些,跑这么快做什么。”掏出手中的帕子,什筱鱼小心仔细的给何沐修擦汗,“看这满头的汗,风一吹着了凉,娘亲可要心疼的。”
何沐修推开什筱鱼的帕子,着急问道:“娘子姐姐,为什么外面的人都说你才是我的姐姐,沐晴姐姐不是我的姐姐啊?”
消化掉这这问话里的意思,什筱鱼拿着帕子的手忽然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问道:“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何沐修像个小大人一样,抱着双臂气呼呼的说道:“刚才我去街上买糖人,听到好多人都这样说,那个卖糖人的还故意问我到底哪个才是亲姐姐。”
“你又跑去买糖人啦,娘亲知道吗?”
何沐修抱住什筱鱼的胳膊晃了晃,讨好的说道:“我分给你两个糖人,娘子姐姐不要告诉娘亲好不好?”
什筱鱼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好啊,现在你就去把糖人交给青檬,我就不告诉娘亲。”
何沐修点点头转身就要跑,却被独孤玥伸手给拽住了领子。
“大色狼,你拽我做什么?”
独孤玥蹲在何沐修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子就是娘子,姐姐就是姐姐,哪里有什么娘子姐姐。”
何沐修可爱的皱着眉头,困惑的说道:“可是,小鱼儿就是我的娘子,也是我的姐姐啊。”
“以后,小鱼儿再也不是你的娘子,只是你的姐姐。”
“啊?为什么?”
独孤玥扯了扯他的招风耳说道:“刚才你不是在街上都听说了么,小鱼儿是你的亲生姐姐,和你是一个娘亲的,不能做娘子的。”
什筱鱼一把将何沐修抱了起来塞到李张氏的怀里,让她将何沐修抱去给宁心,然后抬脚就踹在了独孤玥的小腿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独孤玥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什筱鱼面前晃了晃,说道:“两次滴血验亲的结果明摆在这里,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何重决意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为什么还要说给沐修听,他年纪小不懂事,说不定就随口说了出去,你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独孤玥忽然上前捏住了什筱鱼的下巴,勾着一边的嘴角邪笑道:“敢骂本王将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看来本王还真是小瞧你了。”
什筱鱼扭头挣开了独孤玥的手,向后退了一大步,怒道:“说话就说话,再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
独孤玥顿时来了兴趣,逼近什筱鱼道:“哦,那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刚才拿来扎产婆的玉簪被李张氏夺走了,什筱鱼伸手又从头上拔下一只金钗来,心里还挺美的想到,这做了相府的小姐就是好,头上的钗环簪子都多了好些,用起来真是顺手。
“呵,又来这套,你就不能像个新鲜的法子来?”
独孤玥以为什筱鱼又要拿它扎人,便想着伸手去夺,却不料什筱鱼一把将金钗横在了自己的颈间,说道:“殿下也太小看人了,同样的法子我怎么会在你的面前用上第二次。”
“小鱼儿,你别乱来!”
“乱不乱来的,那就要看殿下你怎么做了。”
独孤玥还真怕什筱鱼手一狠在自己脖子上开条口子出来,便甩了甩袖子,故作大度的说道:“都说女子难养,罢了,本王大度,就不和你计较了。”
什筱鱼哼了一声,仍旧保持着金钗横颈的姿势,不过又向后退了好几步,问道:“这街上的流言,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独孤玥赞赏的拍了下手掌道:“果然知我者小鱼儿也,可不就是本王的杰作。”
什筱鱼心中的火突突的向上冒,咬牙保持着冷静,沉声问道:“沐晴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她。”
“京城中谁不知道沐晴是相府的嫡亲小姐,身份尊贵无比,你放出她不是何鸣轩亲生这样的流言来,岂不是要将从枝头拽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独孤玥慢慢的走近什筱鱼,什筱鱼则是一步步的后退,直到后背撞上柱子退无可退之时,独孤玥也停下了脚步,和什筱鱼之间保持着两三步远的距离。
“小鱼儿,我让人传的都是事实,这点儿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说实话,我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你。”
......
其实,独孤玥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将来。
但是现在什筱鱼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他们之间连个朋友都算不上,更别提什么男女之情,自然也就说不得什么未来。
活了这么多年,独孤玥最不喜欢的一个词儿就是一见钟情,他认定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怎么可能只看了一眼就生情愫,还情之所钟。
记得第一次识得这个词的时候,他还很不厚道的笑了,被头发花白的太傅训斥之后,他还很不服气,引经据典的说了一堆其实也算是挺有道理的话,把个太傅给气的不行,差一点儿给气昏了过去。
康平帝得知这件事之后,亲自驾临上书房将他好生训斥了一顿,最后还罚他写了整整十页大字,出了一见钟情四个字,不许写别的。
那天,独孤玥差不多直写到吐,自此后对这个词更是深恶痛绝,连带着对女人也不怎么感兴趣,明明都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偏生对那些送上门来的莺莺燕燕看到就烦,为此一心盼望着抱孙子的康平帝还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年惩罚太过,以至于让独孤玥起了逆反的心思。
淑妃倒是不着急,成天念叨着姻缘未到什么的宽康平帝的心。
结果还真是被淑妃给念叨着了,出了趟远差回来的独孤玥,居然跑到凤仪宫他母妃的面前,遮遮掩掩的表示了他可能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的事情。
淑妃当场就砸了手中的茶盅,也不顾得收拾被泼上茶水的罗裙,拉着儿子就是好一顿详细的询问。
说道最后,独孤玥忍不住伸手扶额,叹道:“母妃,儿子完了,没想到今生居然栽在一见钟情这个词上面。”
虽然结果很是让自己以外,但是独孤玥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毕竟面子什么的,都是虚的,将来温香软玉抱满怀才不枉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于是他便想着法子接触什筱鱼,结果接触的越多,发现自己陷的越深,偏生自己还犯贱的乐在其中。
只可惜,什筱鱼这丫头看独孤玥是横不顺眼竖不顺心的,甚至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想着一把船桨拍死他。
随着一次次的接触,独孤玥能深切的体会到什筱鱼对自己是真心的不喜欢,甚是可以说是厌恶,他很是纳闷,只可惜任凭他派了尧庄所有的探子出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姑奶奶。
最后他索性也不查了,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一见钟情这个词都发生自自己身上了,水滴石穿这样的真理也应该不会错过自己,他决定慢慢的小火儿烹鱼,最后总有将鱼装盘端进房里独享美味的一天。
只可惜这样的心思,什筱鱼根本就不了解,所以现在一听独孤玥说故意让人在外面传话自己和沐晴身份颠倒的事情是为了自己好,当场就炸了起来。
“独孤玥你个混蛋,就算你是皇子又怎样,就算你是王爷又怎样,这本就是我和沐晴两个人的事情,你凭什么插手进来,又凭什么认定这样就是为我好!”
独孤玥心中长叹一声,想着若不是这样,就算你再受何重的疼爱,再能入了父皇的眼,但就凭你渔家女的出身,本王可就连片鱼鳞都摸不着。
不过想归想,他可不能这么说,否则的话,什筱鱼肯定会躲他能有多远就多远。
睿王殿下在什筱鱼面前,做出的任何事情总是有那么堂而皇之的理由,这次就更是不例外,就见他耸了耸肩膀道:“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沐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什筱鱼白了独孤玥一眼,满脸都是我就知道的表情,让独孤玥的心口有些凉瓜瓜的。
“你把簪子放下来,总是举着手不酸吗。”
什筱鱼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放松。
独孤玥无奈叹气道:“我发誓,我用母妃的名义发誓,没有你的允许,不会靠近你两步之内,这总行了吧。”
什筱鱼又想了半天,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握着金钗的手,不过没有将金钗别回到头上,而是仍旧以防备的姿势握在手中。
独孤玥心中唯有苦笑,脸上仍旧云淡风轻的,对着什筱鱼问道:“当日,陆远为什么不同意你和陆旭遥的婚事,还是在他明知道陆旭遥心中只有一个你的情况之下?”
提起这件事,什筱鱼的心中就不舒服,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陆远居然是那种嫌贫爱富,巴结富贵权势的势力小人。
不过现在经独孤玥这么一问,她倒是有些明白了,“你想试探陆远?”
“是,我倒要看看,沐晴不再是相府的大小姐之后,陆远会不会厚着脸皮前来找你给陆旭遥拉姻缘。”
什筱鱼无奈的冲天翻了个白眼,嫌弃独孤玥道:“你无聊不无聊,为了这么件破事情,居然要这么害沐晴。”
“小事?你居然说这叫小事,我说你还真是条没脑子的鱼啊!”
什筱鱼伸手捏了捏蹙成一团的眉心,特别无奈的说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种事情,毕竟这是何家的私事,睿王殿下没事的话就先请回吧,恕不远送。”
独孤玥才不会就这么走了,就见他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被什筱鱼盯着脚下向后指了指,无奈退回去一步道:“你想不想让沐晴和陆旭遥成为神仙眷属?”
当然想三个字脱口而出,什筱鱼抬手在嘴巴上拍了一下,心中很是后悔。
独孤玥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现在你进了相府,沐晴出府的机会都跟着少了许多,更别说跑去明溪村见陆旭遥了,呐,想不想给他们两个制造个见面的机会?”
面对独孤玥的提议,什筱鱼很是动心,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独孤玥弯着眼睛笑了,简单说道:“你和沐晴去庙里拜拜,我带着陆旭遥寻你们去。”
......
将独孤玥的提议想了几遍,什筱鱼说道:“你这主意是好,不过在这风口浪尖上,估计何重不会轻易让我和沐晴出门。”
“只要你同意这个办法,别的事情就都不用管,都包在我的身上。”
什筱鱼又沉吟了一阵,最后点头同意,独孤玥美的差点儿飞了起来,心道你同意就好,到时候将何沐晴推给陆远,你这条鱼就归我了。
敲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什筱鱼又瞪着眼向外赶人,“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行,我这就走,不过有句话要提醒你。”
故意将话停在这里,独孤玥本想引着什筱鱼追问他什么话,这样也好趁机和她多说几句,可谁知什筱鱼就是那么看着他,大有你爱说就说,不说就赶紧滚蛋的架势,他只好自接自话道:“赶紧将你阿婆送走吧,晚了的话,我怕有人拿她做文章,对相府不利。”
“我知道,这就去跟何重说,让他多派几个人将阿婆安全送回平江去。”
独孤玥应了一声好,忽然问道:”且先不论亲疏,老丞相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祖父,怎么你懂不懂就直呼其名,对他一点儿尊重之意都没有?“
什筱鱼哼了一声,说道:“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数不清的人巴结尊重,不差我这一个。”
“那随便你吧,不过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罢了,别处还是收敛些好。”
这满是关切之意的话让什筱鱼一阵恶寒,忍不住搓着胳膊道:“不劳费心,你快些走就好。”
该说的话都说了,独孤玥也不好再留下,便转身离开了花园,不过在他出府之前,拐去书房见了何重,将李张氏和那产婆都带了出来,然后吩咐夏刔安排几个得力的属下,连夜送人去平江了。
在李张氏离开之前,给独孤玥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拜托他好好照顾什筱鱼,并将什筱鱼所有的厌恶喜好仔细交代了一遍。
其实,独孤玥对李张氏还挺有几分感激的,因为若不是他当年将两个婴孩掉了包,那么什筱鱼就会成为现在的何沐晴,虽然身份尊贵配得上自己,但肯定会被教养成个木头美人,自己无论看上多少眼都不会起别样的心思,顶多将她给看成个可疼的妹妹。
现在虽然身份上有些麻烦,但是什筱鱼毕竟是什筱鱼,是那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
由于独孤玥的暗中推动,什筱鱼才是相府真正的千金小姐一事很快就成了皇城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走到哪里,飘入耳的话语十有八九都离不开此事。
皇城下的明溪村自然也传得绘声绘色的,大家都忍不住惊讶于李张氏的大胆。
“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当年做下的事情,李张氏才被人给害了啊?”
“哟,你的胆子倒是大,怎么不直接说相府杀人灭口呢?”
“啧啧啧,我明白了,当日阿二就是个替罪羊啊,真可怜了那孤儿寡母的。”
“有什么好可怜的,你没见县太爷给了她们那么多金银珠宝啊。”
中午吃了饭,大家伙儿都坐在村子中央的大柳树底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什么的都有。
外出做首饰回来的陆远,自然听到了这些话,不由加快了脚步沿着墙角将步子迈的飞快。
自从什筱鱼进了相府之后,被陆远准许出门的陆旭遥倒是没了出门的兴致,整日的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有时候连饭都不出来吃,自然也不知道外面传的满城风雨的话。
陆远回到了家,径直走进了书房,拉了把椅子做到陆旭遥的对面,打量了他半晌都没有说话。
陆旭遥不禁有些纳闷,问道:“父亲,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陆远摇头道:“不是什么为难之事,而是为父忽然发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若是父亲愿意说,儿子倒也愿意洗耳恭听。”
陆远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问道:“旭遥,你今生是不是只想娶小鱼儿为妻?”
陆旭遥手中的毛笔顿在了半空,任凭一滴墨水从笔尖落下,将完成一半的画作晕染出一团漆黑。
等了儿子半天都没能等到他开口,陆远不禁追问道:“是不是除了小鱼儿,你谁都不想要?“
陆旭遥搁下手中的画笔,伸手将平铺在桌上的画揉成一团随手扔了出去,并抬脚向屋外走,什么话都没有说。
“旭遥,你还没有回我的话,这是要去哪里?”
陆旭遥手扶着门,回头看了陆远一眼,说道:“我的心思,父亲不是向来都知晓的吗?”
听到他这样说,陆远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语气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你喜欢小鱼儿尽管去喜欢吧,父亲再也不管你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谁知陆旭遥并没有陆远想象中的高兴,虽然他的嘴角也漾出了一抹笑,但是那笑却怎么看怎么苦涩不堪。
“我以为父亲是真的知晓我的心思,现在看来,这也不过是我以为的罢了。”
说完这话,陆旭遥径直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去了,留下陆远一个人站在那里,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来。
“旭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旭遥站在院子中间的桃树下面,想念着那个将酸涩桃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明眸女子,喃喃自语道:“缘深情浅,我能有什么意思......”
之后几天陆旭遥继续将自己关在家里,无论陆远在他耳边说什么都不应声,最后,等到夏刋带着独孤玥的请帖来到他家的时候,发现他的书房四面墙壁上,挂满了什筱鱼的画像。
独孤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无所谓的说道:“画吧,毕竟这辈子他也只能睹画思人了。”
夏刋刚想赞一句主子你的心真宽,可还没等到他张嘴,就听到独孤玥气呼呼的说道:“这陆旭遥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私下画本王爱妃的画像!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午膳之前要将所有的画像都呈到本王面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