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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土霾消散 战神与泰坦(4)
绿岛晨光全文阅读作者:三尺七寸加入书架

  蛇吻,毛利精工为苏勒哲吉所设计的专用武装。蛇吻的武器类型应该是九节鞭,全鞭共112个标准模块,以纳米金属丝线相连。标准模块为弹簧结构,均径2.66厘米,无压力时长度5厘米,最大压力下可收缩至1厘米。其握柄处安装了自感应伸缩装置可根据环境需求自动伸缩,同时也可由使用者手动伸缩,伸缩区间从1.52米最长延伸至74米。蛇吻本身的攻防能力极弱,可在苏勒哲吉手中时它就成为了最令人丧胆的杀器,一直伴随这位草原之子立下赫赫战功。蛇吻损毁于IC66年,因不具备修复价值除籍。

  ——《兵器历史·二次战争》IC297年,林恪行

  鸣沙山的花田荒凉寂静,到处都是残枝败叶,找不出一朵盛花的蔷薇。花田中心数米高的漆黑花瓣堆积着,像座坟墓。

  哗!坟墓的一角花瓣滑落,探出一只雪白纤秀的手,摸索着撑到地面。花堆坍塌,弗拉迪诺被安娜踹了出来,在地面滚了两圈仰面躺着。

  “弗拉迪诺埃尔约西亚,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无赖。”安娜咬着牙从两肩拔出短枪,吃力地合成一体,她以枪拄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失血过多,是真没力气了,安娜。”弗拉迪诺笑着回话。他的脸色苍白,躺在一堆残花中一动不动。回想起花潮涌落时的情景,他终于感觉到一些后怕,如果不是安娜恰巧从休克中醒过来散掉了附在花瓣上的能量,插在背上的估计就不是区区八枚花瓣了。但现在的状况也说不上好,一枚花瓣恰巧伤到大腿静脉,加上当时被花潮冲晕一时没有止血,现在的弗拉迪诺几乎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三阶能力者连失血都控制不住,不觉得理由太牵强?”

  “那是……算了。”

  “无论如何,我要走了,战友们还在战斗,我要去找他们。”

  “花田外面就是树林和土霾,你走不出去的。”

  “这是我的事。”

  “也是,作为对手我现在拦不住你,作为朋友似乎也没立场拦你。”弗拉迪诺自嘲了一句接着说,“但我可以给你建议,至少……”

  弗拉迪诺突然没了声音,安娜诧异地看过去:“什么建议?不舍得说?”

  “有什么不舍得的,只是没必要了。”弗拉迪诺恢复了一些力气,支起身子看向安娜,“去吧,树林的花儿告诉我,霾,散了。”

  ……

  草场上,苏勒喘着粗气,一脸土垢。面前巨大的阿波罗横分成几截,轰然碎散。

  这是第几次了?五次?还是六次?

  “真是个一身蛮力的傻小子。算了,恭喜你过了第七关,第八关的BOSS是海格力斯,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

  “少说废话。”苏勒几次深呼吸喘匀了气,直起腰杆,“来吧。”

  “着什么急啊!老头,你还不帮忙吗?我看傻小子快累脱了。”

  “是吗?”一旁端坐品茶的吕承渊一脸意外,“我怎么没看出来。”

  “难道傻小子演戏诓小爷?”

  苏勒眉角抽抽,只觉得听这一老一小说话比砍几个巨像累得多:“我不用帮忙,别打算拖延时间。”

  “算了,坐久了腰也有些酸。”吕承渊完全无视苏勒的态度,起身拍拍裤摆站了起来,“桌椅收了吧,挺好的东西,砸坏可惜。”

  陶淘听话地照做。草地涌动,桌椅轰隆隆下降。这时苏勒的耳机突然响了:“让那大家伙跳起来。”是吕承渊的声音。苏勒抬头,看见吕承渊还在那围着下降的桌椅打转,一脸痛惜的模样。

  “切,老狐狸。”苏勒啐了一声,捏紧了长鞭。

  桌椅很快就完全消失在土地下,草场翻滚,把所有痕迹掩盖。对孩子来说这能力太过残忍了,估计我们死了也会这么埋进草场里,什么痕迹都留不下来,吕承渊突然想到这些奇怪的东西,思维不可遏制的发散。他赶紧收摄心神看向那座已经显出身形的海格力斯巨像,眼下要考虑的只是胜利,尽可能轻松的胜利,因为……山顶上还有普罗迪埃赛尔。

  几乎是相同的模式,苏勒抢攻冲向巨像,巨像在反攻的同时陶淘化出大量手脚遍布草场阻碍苏勒的行动,消耗他的体力,但这次还是有些不同,因为三阶的吕承渊参战了。

  “结界,通途。”吕承渊一指,一道两米见宽的无形壁障形成在苏勒脚下,向前延伸直达巨像,沿途一切化物都被死死地压住。苏勒再也不用分心清除,这让他以陶淘所不熟悉的速度接近巨像,每一击都落到了空处。

  “老头,你烦死了!”巨像大吼,向着吕承渊一指。

  身下的草场变成大手把吕承渊托起,“结界,金字塔。”五指收紧成拳,但是直到土手碎裂也没能伤到吕承渊分毫,反而这么一分神,陶淘失去了苏勒的踪迹。

  唰!一道长鞭自双腿间刺上来,巨像下意识退后,鞭尖点中鼻尖一抽:“断!”长鞭甩进脸颊一勾一带,切掉半张脸。

  巨像矮身大手罩下,苏勒已经收了鞭子灵巧地绕到巨像背后。吕承渊的结界让苏勒的每一脚都踩在离地几毫米高的立场上,陶淘无法通过地面反馈掌握苏勒行踪,于是巨像的体型彻底成为了累赘,一连几次苏勒都是绕后突袭,沾之即走,一副要肢解海格力斯的架势。

  “眼睛!”陶淘大喊一声,数十只土质大眼从草场各处升起,一齐锁定巨像后十来米位置的苏勒。

  “逮到你啦,傻小子!”巨像后跃,凌空转身,虎扑杀向苏勒。

  狂风抚面,苏勒眯着眼睛顶风而立:“吕老!”

  “结界,开天辟地!”吕承渊双手平伸,整个人凌空飞起悬浮到海格力斯身后。

  “遭了!老头是三阶!”陶淘惊叫一声,急忙操控巨像落地。但一切都迟了,一面巨大的,看不见边际的壁障在海格力斯脚下生成,把他和大地隔绝。壁障上升,带着巨像和苏勒直到二十余米的高空。

  “咳咳咳。”吕承渊满脸通红,手臂上青筋爆起,还连声的咳嗽,但壁障却维持地很稳,纹丝不动,“你和苏勒互斗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才能确定你的位置?”吕承渊微笑,“我发现,你对土壤的变形掌握得很精确,速度很快,天赋异禀让你没有能量上的限制,但是你必须接触土地才能进行控制吧,这就是你的限制。”

  苏勒缓步走到海格力斯面前,散鞭站定:“所以只要让你带着某一陀土跳起来,自然就抓到你了。”

  “二打一,不公平!傻小子,你要不要脸!”海格力斯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一脸择机逃跑的表情。

  “现在想跑,太迟了!”苏勒大喊,一鞭抽向海格力斯脚腕,海格力斯起跳避过,谁知苏勒手腕一抖,长鞭瞬间拉成直线向上一抬:“断!”

  长鞭像棍子一样由下向上提,划过半个脚面,把海格力斯的左腿直接片成了两半。

  碎土落地,吕承渊眉毛一抖,这部分土壤毫无阻滞地穿过壁障落到地上。

  等海格力斯落下的时候,那层悬空壁障已经恢复了,还是这么挡在半空中。少了半条腿,巨像的行动明显受到影响,笨拙了许多。苏勒欺身而上长鞭舞成网,把海格力斯罩在网中。

  “无坚,不摧,断!”黑色的钢鞭像刀片一样削下来,每一击都削下不足十厘米厚的土片,每一击都不落空,碎块纷落被壁障像筛子一样滤走,没有一点残留。失去了大地的滋养,海格力斯也像神话中那样越来越虚弱,直至失去人形,只剩大半个残破的胸腔。

  “好了好了!停手!我认输了!不玩了!”胸腔内,可怜的小陶淘大喊大叫,鼻涕都流出来了。

  苏勒手腕一抖,长鞭像顺从的精灵那样缩回缠绕臂上。土球似的胸腔掉落,砸在无形的壁障上来回滚动了几圈,直到苏勒黑着脸,又一鞭抽在上面,打得土屑纷飞才停下来。

  “再有下次,一刀两断!”苏勒酷酷地说,“现在,出来!”

  土球颤了几下,从中间打开,一个小胖子瘪着嘴坐在一块小沙发形状的土坷垃上,边上都是插槽,插着十几瓶可乐,其中一半已经空了,只剩下空瓶还整齐排列着。

  “出来。”苏勒板着脸,又举起了鞭子。

  “出来就出来,兇什么兇!”陶淘噘着嘴一蹦,从土坷垃上跳下来,耷着脑袋站着。

  吕承渊一喝,土球开始下沉,穿过壁障,小陶淘眼珠一转赶忙扑上去,果然顺利穿过了壁障。小家伙眉开眼笑正待放两句狠话,苏勒的鞭子已经顺着他的去向追了上来,稳稳地缠在腰上。

  “真倒霉。”陶淘嘟囔了一句,被苏勒像钓鱼一样高高抛起拉回壁障。

  “再跑跑看。”苏勒想了想,对着陶淘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陶淘一僵,突然回忆起腰上这根鞭子切断巨像的情景,终于老实了。

  “不跑了?”

  “不跑了。”

  “把霾撤了。”

  “你们把我困天上的时候它就散了。”

  “那你没用了?”

  “哇!大人欺负小孩儿,不要脸!”陶淘一屁股坐到壁障上,哭天抢地四处打滚。苏勒一脑袋白毛汗,第一次用求救的眼光看向吕承渊。

  老头把视线挪到天上:“人老了心就软,下不了手的。”

  苏勒嘴角抽了抽,你下不了手我就下得了?老狐狸!陶淘可不比其他能力者,放不能放,杀不能杀,打晕都怕他半道醒了。苏勒举起手臂扬在那儿,一个断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鞭子一抖把小胖子从手到脚捆了个结实,翻手背在身上。

  “别哭了,再哭切成二十段。”

  陶淘立刻不哭,胖胖地贴在苏勒背上轻声吹气:“傻小子,你不是喜欢我吧?我是男生啊!不能被你喜欢的。”

  “闭嘴!”苏勒咬牙切齿。

  “真的不能喜欢的。”陶淘认真地念叨,“浅野阿姨说过的,男生只能喜欢女生,不然小丁丁就没用了。”

  苏勒突然觉得,还是切碎算了。

第三十三章 白日焰火 狼与鹰(1)
绿岛晨光全文阅读作者:三尺七寸加入书架

  能力者的分级和分类始终是能力研究机构争论最多的领域。而相较于分类领域日新月异的变化,分级领域早在IC初年就有了两套不算详尽,却被能力者们广泛认同和使用的标准:盖尔雷计量和罗内普内利计量。盖尔雷计量是宏观的,兴起于格林尼治,以能力者的阶段共性分出5阶,又称王国计量或实战计量;罗内普内利计量聚焦微观,兴起于方舟,以能力者的单位能量均值分出13级,因为充斥着大量猜想,故而仅能用作补充和参考,又称科学家计量或能量计量。

  ——《考证神明》IC94年,古铭

  鸣沙山的草场上,通讯因土霾消散而得以恢复。屏幕里的人头都亮了起来,吕承渊尝试呼叫,很快就得到了除安迪和墨离韵外所有人的回应,之后便是集结了。

  第一个走出树林的是安娜。她拄着三叉戟出现在树林尽头时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汗水,纤秀的双肩各有一个巨大的创口,流血的问题倒是被能力强行止着,可依旧能透过皮肉看到白色的骨质。腿上的伤也很重,短时间里正常行动都成问题。

  第二个出现的是茉儿,她的腹部胡乱裹着绷带,至今渗着血。这已经是这组状况最好的了,轻伤员搀扶着柯兰,还带来了麦哲伦兄弟的消息。

  柯兰在和李力的战斗当中毫发无损,可是茉儿在感染赛利尔的情况下久战古蒂,多处受创,尤其是腹部断肠的致命伤导致严重内出血,病情恶化得很快,甚至有可能无法坚持活到到整场战斗结束,柯兰只能冒险在没有转嫁体的情况下开腹放血,用自己的身体分担了茉儿部分伤情和全部的病毒症状,腹腔出血以及高烧、耳鸣、无力、糜烂等症状让他基本丧失作战能力,只能被搀扶着勉强行走,连保持意识清醒都困难。

  这依旧不是最惨的,麦哲伦兄弟两人一个多处受创失血过甚,另一个破封作战亏了根本,实在是走不出林子,只能原地休整等待战友的救援。

  这根本就是全军皆没的节奏啊!

  一面是失去行动力的队友急待救援,一面是即将与当世第一人开战的战场,而整个主攻队却只剩下苏勒和吕承渊尚有一战之力。老头总结了一下需要做的事,支援突袭,组织救助,照顾伤患,以及看管一个比谁都活蹦乱跳的小俘虏。

  人手不足呢。吕承渊捏了捏眉心,还是决定继续联系安迪,决断不是老头的专长,而身在前线的安迪对轻重缓急总能分得清楚些。

  “安迪,麦哲伦兄弟已经失去行动力了,你们那儿怎么样?”

  安迪依旧没有回音,不过墨离韵倒是回复了:“我在影子的主场,已进入别墅。安德烈先生正和鲨鱼交战,目前战力完好。自行判断行止,重复,自行判断行止。”

  自行判断……吕承渊反复琢磨着墨离韵的话,很快就读懂了其中的潜台词。他们还没有接触普罗迪埃赛尔,可以优先救助后方。

  不愧是墨家的小孩啊,可是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老头当然不怕背责任,更别说在毛利救援战友本身就不是错。所以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苏勒把俘虏交给茉儿,去接一下麦哲伦兄弟。”

  苏勒随手把陶淘抛给茉儿,没有解开鞭子带走,而是转身向安娜暂借了腥红挥动几下,有点重……很有点长。

  “傻小子,你不把鞭子带走吗?武器不顺手会死哦。”陶小爷阴阳怪气。

  傻小子!苏勒脑门上青筋一抖:“乱喊乱叫,切碎。”

  陶淘一哆嗦,扭着小肥腰拼命往茉儿怀里钻:“姐姐,陶淘怕。”

  女孩儿天性,茉儿算是喜欢死这个肉肉软软的俘虏了,她紧紧搂着小坏蛋,用自己的身体护起来,还扭过头恶声恶气地吼苏勒,“死木头,吓个孩子干嘛!”

  “孩子?”

  “我们这么多人,至于把一个孩子绑成这样吗?都紫了!”

  “姐姐,陶淘手痛痛。”小坏蛋含泪欲泣。

  “别怕,姐姐给你解开啊,乖。”茉儿母性爆发,伸手一勾就松开了苏勒的鞭子。

  “不要……”

  苏勒根本来不及阻止,陶淘已经一个头槌顶在茉儿胸口。茉儿吃痛下意识就松了手,小坏蛋空翻落地,捂着脑袋叉腰大笑:“小爷我复活啦!”

  “你扮猪吃老虎!”

  “小爷本来就是老虎。倒是小姐姐,胸太平会没有哥哥喜欢哦,撞得疼死了。”小坏蛋神采飞扬,胖手一搓拍向地面,“来来来!再战三百回合!”

  “结界,通途。”

  啪!陶淘的胖手拍在无形而坚硬的壁障上震得通红,眼泪还没下来呢,苏勒已经持戟跃起毫不犹豫地刺了下来。

  “啊!”

  戟尖由上至下恰到好处地擦着头皮,划破衣服勾在陶淘的通用型作战腰带上,这种装备一般用来装弹匣和手雷,在能力者中极少见配,一直松垮垮地搭在陶淘腰上像个不好看的装饰。只有小坏蛋自己知道插槽里装着三拉罐可乐,这是他反败为胜的倚仗。

  乐极生悲。小坏蛋愁眉苦脸地被苏勒用腥红勾起来,凌空一转圆屁股朝向茉儿。

  “你解的,你绑。”苏勒酷酷地说。

  茉儿气得差点儿旧疾复发,她解出长长的绳索用杀猪的办法把小胖子绑得严严实实,手脚向后挺胸收腹,最后绳头一扭,在脑袋顶上打了个大大的复式蝴蝶结。

  鞭子没用了,茉儿还给苏勒换来了三叉戟,戟柄一扭三叉戟变成十字枪,弹出尾刺牢牢固定在地上。蝴蝶结被挂在枪刃上,一段不长的绳子扯着胖陶淘在半空晃荡,像个巨型钟摆。

  四目相对,小坏蛋陪着笑:“姐姐……”

  “什么姐姐?”茉儿眯着眼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熠熠生辉。

  “漂亮姐姐?”

  “不不不,刚才说的。”

  “平胸姐……啊啊!”陶淘没说完,茉儿已经杵着弓对他屁股踹了一脚,像荡秋千。钟摆摇了起来,老高,几乎能让陶淘的脸贴到枪刃上,上面的血槽看上去好像在笑,小坏蛋吓得嗷嗷直叫。

  “没眼光的小混蛋,本小姐青春靓丽身材佳,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平胸!”

  “哇啊啊!就是平胸!哇啊!小爷拿脑袋验了!平胸!飞机场!哇啊!”

  “还不够高,姐姐让你好好体验一下爱的秋千!”

  “够高够高,再高就……哇啊啊!碰上啦!你这叫虐俘!小爷是王国军人,哇啊!小爷要求与战俘相称的待遇!哇!你又踹!你个变态老女人!哇啊啊!傻小子!苏勒哥哥!我是你的战俘!你要给我做主啊!”

  “茉儿,玩够了。”柯兰似乎被吵醒了,出声叫停,声音虚弱得吓人。

  “柯兰,你醒了就好,我正愁人手不够呢。”吕承渊有种被解放的感觉,他越发确定自己不擅长指挥,之前种种对他来说好像煎熬,他束手无策。

  “回光反照罢了,赛利尔的威力不是靠免疫力能对抗的。吕老,你们还没把扎克他们接过来?”

  吕承渊尴尬地耸耸肩,这场混乱他负主要责任。这倒不是照顾后进什么的,作为一个陌生能力者,陶淘的形象本就很难让人心生提防,更何况还是茉儿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不用吕承渊解释柯兰也基本能推断出之前的事情,他揉揉眉,只能强打精神地安排:“吕老,你和苏勒一起去,带上那个钟摆。这里茉儿警戒,等你们……”话正说着,数百米外的山颠上一道裹挟金光的百米白焰凭空显形从山壁上切过,巨大的土石坠落声如轰雷似虎啸,百里可闻。

  柯兰一呆,整个神情都缓和下来:“你们要快加速,因为安迪哥已经解决对手了。”

  ……

  对于能力者来说,一阶靠天赋,二阶凭机遇,三阶看天份,那么四阶呢?四阶的契机又在哪里?

  安迪站在四阶的门槛前已经两年了,可是却迟迟不得寸近。准四阶是对他这类能力者的称呼,全世界准四阶的能力者至少有5个,安迪只是其中之一,但四阶世上只有普罗迪埃赛尔一个。

  就要面对你了,让我看看真正的四阶到底是怎么样的!

  安迪顶着山岚飞行,斗志化作白焰缠绕在身上四处飘荡,让紧随其后的墨离韵不得不和他错开,从外侧反超而上。

  两人延着流光溢彩的玻璃山壁交替领飞,转眼冲上山巅先后落地停在巨大的人工水池前。这个位置距离别墅已经不足百米了,那白色的外墙和突兀的玻璃阁楼都是清晰可见,甚至阁楼里观战的人们已经看到了安迪的涛涛白焰和墨离韵背上的绿光。可无论是安迪还是墨离韵都没有尝试直飞过去,普罗迪埃赛尔的上空是禁飞的,这是尊敬,也是忌惮。

  肖恩大马金刀地坐在对岸,看到居然两人齐至,开心地笑了。

  “真好,我原本以为只能等到狼牙,没想到两个都到了。”

  “哦?想给卡奇亚亚报仇?”

  “虽说是个糟糕的拍档,但我起誓要把命还给他,不是你们的就是我的。”

  “你是打算一对二?”安迪很意外,似乎是平生第一次吧,居然有普罗迪埃赛尔以外的人打算在他对面以寡敌众。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可惜大人让那个蠢女人指挥,她不准。”肖恩站起来活动着身体,“桥在那,你们两可以走一个,自己选吧。”

  “这条鱼你来,安德烈先生。”墨离韵抢先说,“我去别墅。”

  安迪一愣:“可能会对上那位世上最强哦。”

  “我没那么自大。”臭小子摸着鼻子苦笑,“你看那条围绕别墅的回廊,我恰好知道它。它叫阴影回廊,是影子的主场。对付那个女人的话我更适合。”

  “你们确实有渊源。”安迪大笑,“你说服我了,记得悠着点,把主宰留给我。”

  “如果你太慢可能会赶不上。”墨离韵也笑。笑完他就转身,他不需要桥,巨大的光翼在他背后凝聚,墨离韵凌空飞起,贴着水面冲向别墅。

  “看来这桥有些多余。”安迪握住斩马刀抬手一挥,“30倍,斩。”一道白焰劈空而出斩在吊桥的桥面上,把水面唯一的建筑斩碎,“别耽搁了,速战速决,我可不想伟大的主宰大人死在一个少年手上。”

  “侮辱大人,你找死!”肖恩暴怒。

  “你的胆子就是这一池子水而已。我其实很好奇,如果我不下水你怎么办?”安迪边说边踩着空气踏上池子,轻松写意地悬在水面上。

  肖恩一窒,他的想象里没有这个场景,或者说为了给自己勇气他下意识忽略了安迪会飞的事情,以至于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闷了半晌,他咬着牙跳下水浮出脑袋大喊:“原来堂堂的狼牙是这种胆小鬼!”

  “你真该好好学学激将。”安迪轻笑着卟咚下水,他终究没那个脸停在水面上,“卡奇亚亚叫你软骨头,他没说错。”

  “拍档,看我给你报仇。”肖恩低声说着,从背上抽出两把鱼刺交叉在胸前缓缓下沉。

  午间的风抚皱池面,泛起浅浅的波澜,这是鸣沙山山顶的水池最后的片刻宁静。

第三十四章 琉夜 狼与鹰(2)
绿岛晨光全文阅读作者:三尺七寸加入书架

  盖尔雷计量标准完成于IC12年。格林尼治的能力者历史可以追溯到核冬天,所以那里有着丰富的能力者资源可供共性研究。IC12年,菲鲁宾正式触摸到四阶门槛,成为第一个准四阶的能力者。他终生未能突破,却也把自己的体会全盘告知了好友,时任格林尼治皇家科学院的院长盖尔雷先生。在他死后六个月,盖尔雷结合数据、假想和神话传说推算出了这一计量标准,并将好友的能力追定为三阶上。盖尔雷计量共分五阶:一阶标志,觉醒反应;二阶标志,精细化;三阶标志,浮空;四阶标志,领域;五阶标志,造物,而后人的经历也验证了这个智者的全部猜想。

  ——《考证神明》IC94年,古铭

  安迪并非全无水战经验,他的能力对环境的依赖不大,属于全天候全地形的那种类型,早年拾荒者的经历也应对过水战环境,甚至在吃亏后进行过特训,但那毕竟是一般情况,可是一旦对手处心积虑……沉入这片水域后他还是有一种措不及防的感觉。

  首先是水深。总共不过百米高的鸣沙山能挖出这么深的池子吗?安迪一直下沉,居然直到30米左右才触到地面,这个深度的水压已经很强了,会影响闭气时间,也同样会使动作变形。

  其次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环境,也不知是谁为肖恩作的主场设计,水看似清澈其实透光性极差,过了中线光线已经很暗了,眼睛无法视物,只能依靠肩头战术手电的有限光圈来观察。水底和四壁埋设了大量扇页和喷头,无规律地启动关闭导致水底乱流肆虐,再加上浮力不一的各色杂物和固设的奇形山石,对感观极具误导性。

  这个设计者真是天才,他居然在水底设计了一个巷战场景,一切的一切只为把环境复杂化。

  安迪只有三分三十秒,这是加上水压影响后安迪的闭气极限,从入水后他就开始默数,随后便是放平心态紧守四周。

  一道水流从侧后冲击过来,和普通的乱流不同,它显得更散乱。安迪回旋横斩,白焰滑出剑刃,在击中异物的一瞬间,安迪终于看清了,那只是一块人头大小的碎石。

  碎石被击碎,四散飞溅。东南!安迪蹬地滑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刺,双手握持的斩马刀剑刃朝前。刺击!白焰在他的双脚爆发,让他再次加速,像一枚鱼雷撞在一块常人大小的立石上,立石爆碎。

  第八次误判了,安迪的默数超过120,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他一共进行了八次挥剑,然后就是八次误判。肖恩消失了,而窒息的感觉开始出现,安迪决定换气。以近几年肖恩的表现来看他是个极为谨慎的人,谨慎到保守。他擅长利用环境消耗对手的体力,等待时机一击建功,而不是在对手体力最充沛的时候蛮干。

  也许应该假装上岸来逼他出手,安迪有些厌烦,开始思考起作战方案。踩水上浮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到15米的采光区,他的心神微微放松,这时又一股水流涌过来,还是那种夹杂了异物的散乱感,可散乱的程度说明这东西比那块石头还小,基本没有威胁。

  和这种人交手确实打磨心性,我怎么就选了他呢?安迪在心底叹着气,轻轻拿剑一扫,甚至没有动用能力。

  叮!金属敲击声从剑刃处传过来,安迪诧异地回头,正好看到一柄鱼刺打着旋儿飘远。

  敌袭!

  ……

  肖恩没有去水底,他就漂在无光区的最顶端闭目养神。作为水行能力者,他可以不用踩水,仅靠肌肉运动漂浮,这样做不会带动大股水流;作为水行能力者,他对水下环境的感知要远强于他人,这让他可以监控数十米方圆的水流状况并在脑海中还原出大致准确的立体画面,这样他就不必依赖战术手电那差强人意的观测区域,更不会因为手电的光暴露自身的位置。

  没错,他在守株待兔,并准备在捕捉到对手的第一时间发动袭击。

  安迪对他的认识不能说错,如果没有卡奇亚亚的事,依着他的本心他更喜欢在复杂的底部空间消磨对手的斗志和体能,也许是10分钟,也许是20分钟后,等条件成熟了他才会发动攻击一击致命,期间对手可能会脱离,不过他不会阻拦,尤其是对手远强过他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对他而言战果比战斗的过程重要,这是猎人的心态,不是战士的,所以他跟卡奇亚亚格格不入。

  但该死的命运却让他们两人成了拍档,还是永远拆不散的生死拍档。卡奇亚亚死了,这件事噬咬着他,让他再也回不到猎人的位置,他必须战斗,绝不能让对手逃脱,哪怕这样会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反过来被猎物捕杀。

  安迪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在二分十二秒的时候进入他的监控区域。

  肖恩更安静了,他以极慢的速度移动左手鱼刺瞄准安迪,右肘向后拉慢而稳定。

  快了,安迪很快就浮到和他相近的高度,肖恩推掌,右掌带动水流把鱼刺慢慢地推向目标。

  安迪的反应比肖恩想像得更完美,他漫不经心地挥剑,磕开鱼刺,随后猛然惊觉。

  资深战士的缺点在于过快的反应,身体的本能会告诉他们,声东必然击西。

  安迪回身迎敌的瞬间肖恩启动了,尤如一枚鱼雷,两次摆腿便达到最大速度,以每小时接近50公里的时速撞在安迪后背,捣拳击腰!

  资深战士的第二个缺点,骤然遇袭必吐气反击。

  安迪转身,巨大的水流突然从身后冲刷过来,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撞在背上,有个拳头直击腰眼。

  抓到你了,安迪张嘴吐出大串的气泡,斩马刀划过一个巨大的弧度从上至下拍向对手后背。肖恩的反应更快,一拳捣出居然张手拽住了安迪的腰带,擦着斩马力的轨迹翻身,一下就转到了他的头顶。

  被算计了!安迪骇然,肖恩已经捏住了他的肩带,鱼刺准确抽在了战术手电上。手电碎开,肖恩一击得手,翻身蹬在安迪胸口,借势分离。

  力总是相互的,安迪再次下沉。短暂的接触中肖恩既不偷袭也不硬撼,而是在不断诱使他犯错,一撞一拳一甩一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却让他失去空气,失去光源,也失去了必胜的信心和勇气。

  但是战斗还没结束!

  安迪踩水止住去势,盯住头顶隐隐约约的光,白焰在小腿处升腾而起。安迪摆腿,巨大的助推力让他像一枚水下发射的导弹垂直升空,加速,再加速。

  肖恩再次撞了上来,从侧上方直击胸口,安迪全力挥剑,刃上的白焰吞吐着照亮一方水域,也照亮了肖恩脸上的疯狂。

  碰!无锋的大剑砸在鱼刺上,轻易地把它荡开,肖恩喷血不退,借力拧身撞在安迪怀里。

  噗!就像是高速行驶中对撞的轿车,两人同时吐血,反震,肖恩向上,安迪向下。

  啊!安迪张大嘴无声地嘶吼起来,再没有空气能被吐出来,但他还是努力发起了第三次冲锋。可是有决死意志的不止是安迪一人,肖恩倒飞着翻转,头下脚上再次摆腿,右臂没有知觉的事情他不在意,这场战斗拼的不是力量,不是技巧,是意志。

  水流会告诉我对手在哪里,卡奇亚亚会指引我对手在哪里!肖恩闭着眼把速度提到最高,像一条游鱼折向闪过白焰组成的月牙,又用向后盘旋躲过挥击,翻转360度准确切进安迪的防御范围,两人贴着面,同时升入采光水域。

  碰!尤如卡奇亚亚附体,肖恩充满野性的头槌砸在安迪鼻梁上,速度一增一减间他又快过半个身位,抬腿一蹬,再次把安迪踩退。

  这是安迪最后的冲击。

  可能……要死在这儿了。安迪感到窒息感越来越强,神智开始模糊,肖恩就在这片无光区的某处,就在他的头顶,猎人已经占了上风,不会给他呼吸的机会,在水里对方速度占优,灵活性占优,水性……谁知道水系能力者是不是能在水里呼吸?

  似乎是没有活路了,往事已经不可遏止地在脑海中回放起来,和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一模一样。

  许久没有回家了,那座位于阿尔卑斯山附近的地上遗民小镇上曾有他的114个同乡。

  许久没有祭拜恩师了,老师纽伯格林因斯特和师傅柳生岩吾,他先后埋葬了他们,而手上的琉夜就是这两位托付给自己的。我背弃了拾荒者的誓言,琉夜至今也不愿承认我,对不起。

  安迪停止挣扎,滑向深渊。

  不甘心呢,琉夜,你也不甘心吧,作为一名拾荒者不能埋骨沙海,却要死在一洼人造的小池塘里。

  安迪用最后的力量握紧斩马刀,刀仿佛听得到他的心声,微微振颤着。

  我是大拾荒者安德烈托尔斯泰,大拾荒者纽伯格林因斯特和大拾荒者柳生岩吾的传承者,我宣誓星火不息希望不止,怎么能死在一个已经开发了的绿岛里,怎么可以!

  “啊!”安迪嘶吼,涛天白焰从身体的每个毛孔喷发出来,逼退池水,留出一片真空的白色球体,那里寂静无声。

  安迪悬浮着,眼睛里是一片虚无。他失去了意识,无穷无尽的能量却从基因深处被压榨出来。白焰涛涛,明明没有温度却一点一点焚化掉缠在剑柄上的兽皮,露出了包裏其间的那抹金光。

  锵!一柄两指宽的十握长刀被他从斩马刀宽大的刀身里拔出来。美丽的琉夜通体金黄,只有微微的弧度散发着璀璨的流光。

  安迪双手握刀在腰际放平,任由死气沉沉的斩马刀沉进池底。

  “柳生心剑流,破水击。”长刀由下至上极速一挥劈斩开空气,一道金色刀光裹挟着浓浓白焰化作一道百米月牙颤抖着直冲天际,把包裹在安迪周围的真空球体和满池池水都劈作两半。

  阳光和空气涌进裂口,照亮安迪手中的金色长刀,也滋润着安迪干涸的肺。

  他苏醒了,眼神逐渐清澈,意识再次操控身体。

  “琉夜,你终于认可我了吗?”

  长刀振颤着发出龙吟。

  安迪开心地笑了。他抬头直视阳光,肖恩肯定在看他:“这一战你很勇敢,可惜运气欠佳,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该结束了。”

  安迪降落地面,收刀虚握在腰侧,沉腰向前,拔刀式:“柳生心剑流,破地击。”一道粗大的金色刀气迸离刀刃,引领着巨大的白色焰幕似虎跃如龙腾斩在鸣沙山的山壁上,切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直接打通了玻璃峭壁。

  水面复拢,顺着巨大的缺口流淌出去形成瀑布。不到30秒一池水就被放空,安迪看到肖恩靠着一块巨石坐在池底,左大腿扎着鱼刺。似乎是为了固定,鱼刺扎得很深,大半都没进了地里,这导致他无法移动,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擦碰伤。

  肖恩不在乎身体上的伤,他瞪着安迪双目喷火:“你留力?”

  “没有,我尽了全力,你几乎赢了。”

  “不要骗我!如果一开始就有那两刀……”

  “那是四阶的力量。”

第三十五章 阴影回廊 狼与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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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夜是一柄传奇的十握长刀,她是拾荒者和传承自拾荒者的自由骑士们的领袖信物,也是有史记载的第一柄“神器”。神器是后世赋予能力者化器的专用称呼,琉夜就是这样一把武器。化器的能力者名叫乐琉夜,拾荒者联盟创始人和最早的四位大拾荒者之一,金属系能力者,三阶。她曾是纽伯格林因斯特的爱人,却嫁给了柳生岩吾。战死后身体化为最适合柳生一脉的神器琉夜,却掌握在纽伯格林手中。关于三人的关系已经星散,我们只知道这柄刀传于安德烈托尔斯泰并由此成为拾荒者领袖的标志。琉夜是人类自由和进取的道标,不断出现在勇敢者的传奇当中。直至所有拾荒者被初蕊王朝列为必征之人后琉夜失踪,再次出现时已经落在了自由骑士们的手上,这才有了自由骑士承自拾荒者一说。

  ——《兵器历史·神器》IC297年,林恪行

  “我突破了。”安迪淡淡地说道。他稳稳地飘在空中,持着金色的刀,没有傲慢,没有谦虚,但肖恩却明显感觉到一种变化,就像站在普罗迪的面前,看似近在咫尺,其实却远在天边。

  “那就动手吧。”肖恩苦笑道。

  “为什么?你又不是那种败即死的人。”

  “我是个守诺的人。我答应过拍档会带给他一条命,不是你们的就是我的。”肖恩低声说着坐正,闭上眼睛努力装作气定神闲。有一条腿被钉在地上,他没有力气拔出来,这是他最不满的地方。

  “既然你有觉悟,那么……”安迪举起长刀正要劈下去,对讲机突然响了,是墨离韵。

  “安德烈先生,忙完了吗?普罗迪埃赛尔跑了。”

  “靠!”持刀的手一抖,琉夜差点劈在自己脑袋上。安迪手忙脚乱地把刀用外套一包扭头就飞。四阶的飞行几乎就是本能,他飞得无声无息,完全忘掉了闭目待死的肖恩格鲁。

  待死的人没有时间概念,往事浮现十年一瞬,肖恩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浅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却是在好好睡觉。”

  肖恩愕然地睁开眼睛,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他还活着,安迪却不知去向。愣了片刻,肖恩感到巨大的羞耻感涌过来来把他淹没其间:“你不屑杀我,不屑杀我!安德烈托尔斯泰,也许我永远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等着,肖恩格鲁一定会看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

  时间倒回约五分钟前。在安迪沉进水里后不多久,墨离韵也张翼冲进了浅野真惠的主场阴影回廊。

  普罗迪埃赛尔似乎明白客人们的需求,轻轻一点大半屏幕都调到了墨离韵的四周,正中的大屏更是对准了墨离韵的正面。

  苏凝秋这才知道窗边绿色的闪光是臭小子的翅膀。看他臭屁地,会飞了,看上去真精神。小秋一把跳起来抱住林可胳膊大喊大叫:“林阿姨,小韵!小韵啊!”

  小丫头记得自己被抓的时候墨离韵还一身是血生死不知呢,虽然早有这样的经历,她也已经知道帮忙的能力者里有一个神奇到能把死人救活的医生,但没有见到墨离韵活蹦乱跳始终是苏凝秋的心病。现在终于看到了,即使没能见上面小丫头也只有开心。

  简单的快乐是年轻人的专利,不是成人的。没人提醒普罗迪就切换了画面,墨离韵的脸一出现,苏执的褶子就皱到了一起。

  “你在关注他?”

  “关注?称不上,只能说机缘巧合。”普罗迪毫不隐瞒,“墨离韵是方舟墨家的第四代,思武先生的孙子。第一次听到他时他还没觉醒,我的一个子侄和他起了冲突,唐宁。”

  苏执的脑子里转眼间调出唐宁的信息,作为议长突然出现的儿子还是值得苏执浪费时间看上一眼的,后来绑架小秋他又看了一眼,最后又演了一出弑父的戏,苏执看了第三眼。这样的人敦煌不多,所以苏执知道他本来应该在湖心岛的监狱里:“原来你们是去劫狱!”

  “我们本就没理由拆掉天柱。”普罗迪扭过头看监控,“现在不是战争状态,毁掉一座学术绿岛没有任何意义。”

  “再讨论过去的事同样没有意义,不如说说你为什么关注小韵?”

  “我没有关注他,再见唐宁时我从他那里得知墨离韵苏醒,一个17岁苏醒的觉醒者,即使他是思武先生的孙子也不值得我关注。”

  “但你让那个蠢货过来的时候提过他!”

  “二阶的觉醒者,这是我从部下的报告里得到的信息。我知道他没有兄弟,所以他不是狂战士,这个信息足够让我有一定的好奇,也就是想见见他的程度。”

  “那现在呢?”

  “现在我更好奇了。他在飞行,难道是三阶的觉醒者?”

  “只有二阶,八级顶峰,说不定现在是九级,这是小凤凰给的数据。”

  “只有二阶……”普罗迪的语气并没有像他的话那样失望,“也许是我太贪心了。浅野,试试他。”

  墨离韵在阴影回廊前降落。连浅野本人都不知道这是墨离韵第二次踏入她的主场,八年前在一次交流访问中浅野与墨钜在伊甸郊外进行过一次特战攻防演习,墨钜攻,浅野守,在临时搭建的阴影回廊中墨钜把他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带着二十一人的特战小组以三比十七大获全胜,并且活着带回了全部4个人质。战后,墨离韵陪着墨钜故地重游,从而第一次踩上了阴影回廊的地面。

  和那个三小时建成的战场造物相比,这个回廊要精致的多。汉白玉的地面,石英沙渗合黏着剂塑形而成的墙面和屋顶,以及随意布置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口构成了这座回廊的主体,廊内错落分布上百件大大小小的雕塑,大多是神话题材,这些雕塑看似随性,实则从各个角度挡住照射进回廊的光,阴影或浓或淡,斑斑驳驳,这是影子的世界,在这里浅野可以从任何角度攻击或者消隐。

  墨离韵闭着眼睛让全息视野不受干扰的运行,在那个视野里,阴影全部消失,只有代表物体的点、线和面,这是墨钜大胜浅野的法宝。墨离韵的只能算是简化版,做不到共享,但够用了,毕竟他也不需要去指挥什么特种兵。

  他以交叉步稳稳地沿着回廊行走,身体前倾膝盖略弯,左手倒持狗腿刀在后,右手正握直匕在前,微微晃动,这是他最习惯的战斗方式,一长一短,一刺一劈。

  行过中段,全息视野终于有了变化,浅野消声无息地从屋顶浮出半个身子,位置在墨离韵的正上方,那里本该是视线的死角。太刀刺出,墨离韵身体一侧堪堪避过刀锋,左手同时上撩直袭浅野侧腰。

  叮!狗腿刀和肋差相撞,浅野顺势翻身抬腿下劈,墨离韵就抬肘挡住。腿肘相撞,两人一触即分,不待墨离韵反击,浅野已经沉进阴影消失不见。

  墨离韵不骄不燥保持着脚步的移动,浅野很快再次出现,这次是身后侧的墙,还是死角。墨离韵暗笑,能力者很少会遇到对手能力近似的情况,所以浅野大概不会有提防,臭小子估计这次战斗会让她印象很深刻。

  墨离韵假装不知,脚步进退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点点接近浅野所在的位置。浅野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就像一座半嵌在墙上的雕塑,只要墨离韵再退半步,太刀就会劈下来,之后生死由命。如果少年躲不过,那么就此死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无论对她还是普罗迪而言都是如此。

  可墨离韵突然转身了,以极快的速度扭身同时甩出直匕,匕首如一道流光冲向浅野眉心。距离太近浅野根本来不及入影,只能拼尽全力偏头躲开,匕首咄地钉在墙上入壁三分,锋利的刃划破她的脸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来不及后怕,墨离韵已经欺身,左手刀照着脸斩过来,浅野惊呼,赶紧缩回阴影。锵!刀砍在墙上擦出一片火花,浅野已经退到十数米外钻出阴影,脸上还残留着一点惊诧。

  “你看得到!”

  “全息。”墨离韵指指脑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墨钜!我早该有防备的。”浅野伸手抹向脸颊,伤口不大,但那种火辣辣的刺痛却烧灼着她的自尊,让她怒不可遏,“下一次……”浅野甩掉指尖的血,说了这三个字就沉回阴影。

  “下一次。”墨离韵轻声回了句嘴,也不拔匕首,单刀戒备。下一次就不是偷袭,而是突袭了。

  近在咫尺的书房内,墨离韵和浅野的短兵相接让观众们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满意了吗?”苏执挑挑眉毛,苏墨不分家,臭小子的表现让他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更好奇。”普罗迪皱着眉,歪着头好像在思索,“他在享受战斗。我有种感觉,即便是我把你和苏小姐的脑袋丢进去他也不会失掉方寸,对他这种人而言战斗的过程大于一切。”

  “不可能!墨家的小孩儿和你这种人可不一样。”

  “所以我更好奇了。”普罗迪看着苏执,“他的天赋很好,可以像墨刚那样驭物,如墨钜一般感知,也掌握了思武先生的凝气化形,墨家所有的钟灵都集中在他身上。我已经把他加到名单里了,时间长了总会搞清楚原因,一个情感正常的少年却给我一种看见同类的感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名单!你把他加进名单?他才二阶!”苏执大惊。在他们这个层次都知道普罗迪有一份名单,上面列着所有有资格成为对手的人。他或许不会干扰他们的成长,但让世上最强的怪物盯上总是一种困扰,极大的困扰。

  “是啊,我会关注他,他很特别。”普罗迪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好事。”

  “你阻止不了。”普罗迪站起来,这是结束谈话的表示,“浅野,我们该走了。”

  阴影里,浅野单膝跪着现出身形:“大人,我能战胜他。”

  “一个觉醒两天的少年吗?他不是墨钜,战胜他对你而言没有意义。通知其他人,走了。”

  “是。”浅野咬了咬嘴唇没有反驳,只是顺从地低下头,“大人,陶淘被毛利俘虏了,是不是把他救出来?”

  “小陶淘吗?”普罗迪想了想,“让他留着吧,他该学礼仪了,菲娜会教他的。”

  “是。”浅野消失,普罗迪也没有作任何表示,一指遥点书房的玻璃。啪!书房的四壁和屋顶像被什么撑破似的向着四面八方飞散,他平地拔起飘然远去,就好像这一书房的客人和他毫无关系。

  一屋子呆滞,方舟的能力者们甚至不知道该拦还是该跟着走,求助的目光纷纷望向苏执。

  老头一脸晦气坐在沙发上,普罗迪的评语让他很生气。虽然嘴硬顶了回去,但苏执却是知道的,和性格无关,少年顶着墨家的大名苟活了16年,他心里有一团火,一个不好足以蒙蔽人性。

  老爷子不开心,偏偏一屋子都是没眼力的,只知道偷偷摸摸地看他。苏执终于爆发了:“看个屁!主人都走了!没人管饭!滚!都滚!带上下面那个转来转去的傻小子一起滚!”

   IC62年4月24日,发生在敦煌的对抗以这种可笑的方式结束。毛利、方舟、格林尼治三方总计23位能力者牵涉其间,占当时世界在册的二阶以上能力者总数的三分之一。敦煌废弃,居民死伤超过三千人,能力者二人战死,一人失踪,安德烈托尔斯泰踏入四阶,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二个在册的四阶能力者,这一系列的事件最终被统称为敦煌冲突。

第三十六章 婚礼
绿岛晨光全文阅读作者:三尺七寸加入书架

  世上最强,这个称呼在人类漫长的历史当中曾被赋予无数个人,比如东方的始皇帝、三国的吕布、五胡乱华的冉闵,西方的亚瑟王、拿破仑、凯撒。但对于生存在IC初年的人们而言,这个称呼只能用来代表一个人,普罗迪埃塞尔,格林尼治的主宰,他的一生由无比辉煌的战绩所铸就,点缀的却是背叛与战乱的毒花。他是传奇,也只能是传奇。

  ——《乱臣》IC166年,关鹏举

   IC62年4月24日,敦煌。

  普罗迪埃赛尔旁若无人的离场给这场阋墙战争以后最大规模的能力者争斗画上了一个虎头蛇尾的句号。

   R机关诸人首先离场,他们为这场胜利付出了巨大代价,多人重伤,尤其是柯兰的病症持续恶化,必须尽快寻找载体来转移。圣光骑士团是第二拨离开的,他们最终没有参与战斗,林可虽然表示遗憾,麦迪却是暗喜。小丫头拎着臭小子的耳朵第三拨离开,苏执没有告诉她即将迁居毛利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苏定琛的死讯。

  乱轰轰的十五分钟,这座别墅只剩下苏执和十数年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陈杜泽了。

  “老爷子,不告诉小秋定琛的事吗?”

  “说了她就去不了毛利,小韵也肯定会去伊甸,我……老了……”

  “但总不能瞒他们一辈子。”

  “不说这个。”苏执一摆手,就像要把这些烦心的事赶开,“你也去毛利。”

  “啊?老爷子,那您怎么办!”

  “能对付老子的人还没出生呢!”苏执的恨恨地骂了一句,脸色黯淡,“杜泽,他们俩是我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代替我保护他们。”

  “老爷子……”

  “别哭丧个脸,最多半年,老子报完仇就来。”苏执豪气干云。

  “半年?”

  “那一年?”

  “老爷子,你是大人物……”

  “绝对不超过两年!”

  “两年……”陈杜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好汉腆着一张脸,鬼鬼祟祟,“两年太久了,老爷子,有个事儿先办了吧?”

  “什么事儿?”

  “您看,小可5岁被我爹收养,现在都27年了,该嫁人了。”

  苏执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陈杜泽许久,终于意味深长地说:“32了,再不嫁人的确说不过去。”

  “是啊!反正郎有情妾有意,索性就说开了吧!”

  “那就说开了,就今天!”

  “今天好啊,我查过了,黄道吉日啊!老爷子,要不您来说?”

  “这种事也要我说?”

  “人家脸薄啊!”

  “脸薄?”苏执差点没一唾沫啐他脸上,忍了很久终于忍了下来,昧着良心摆出张深以为然的脸点头,“是不够主动,那戒指呢?别告诉我你没买!”

  “戒指在呢!”陈杜泽怀里跳出一个纸人捧着小盒子,一枚祖母绿的金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这是我爷爷求婚时买的,来敦煌的时候我爸给了我,说要传给小可那丫头的,我一直带着呢。”

  “那有好些年了,怎么早不拿出来?”

  “早些时候我还不知道小可的意思呢,怎么拿?”

  “行,这事儿我办了!你去写请贴,就说……说庆功!让他们都来,都来!”

  “好嘞!”

  ……

  傍晚,鸣沙山别墅人声鼎沸,苏执难得穿上了礼服,满头银丝妥妥帖帖,一脸喜气洋洋。

  苏凝秋同意搬去毛利了,她会和墨离韵一起随R机关出发,苏执让她更名墨秋,还换了个身份。墨离韵倒没有那么些麻烦,作为被逼走的人方舟巴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

  苏执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告诉苏凝秋半年后自己也会去。小丫头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改名,但敦煌已经废弃了,只要一家人不分开,去毛利也是挺好的选择,那里的海和草原小丫头早想看看了。

   R机关和圣光骑士们悉数到场,苏执借口庆功让所有人都礼服出席,也算是给这座绿岛最后的尊重。

  晚上7点宾客齐至,别墅的前院塞得满满当当,林可像个女主人似得忙前忙后,浑然不知她真的是今天的主角。

  苏执端起一杯酒走到所有人面前,举杯,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是4月24号,毛利、方舟聚在这里,我告诉大家这是庆功,老子说谎了。”

  “我们聚在这儿可以是为了不幸罹难的三千死者,可以是为了抛家弃业的二十万民众,可以是为了行将废弃,白沙漫天的敦煌,但绝不是为了战争!该死的战争,我从出生那天就知道,战争没有荣耀,只有悲哀。”

  满室寂静,所有人都在苏执的引领下默哀,久久无语。

  十分钟后,苏执再次举杯。

  “第二件事是为了一个托付。小秋和小韵,苏家和墨家的第四代,两家迄今为止最优秀的一代,我们的未来。他们将去毛利入籍,并从此生活在那里。我喜欢毛利,那个执拗的绿岛做什么都是吃力不讨好,她的建设,她的军队,她的科研和外交政策都是执拗的,可我就是喜欢!不久后的未来我也会去那儿,我希望在那个美丽的地方安度晚年!”

  这段话无疑宣布了墨离韵和苏凝秋正式加入毛利,从情感上与会的双方自然地亲近了起来。

  “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最后一个事是件私事,今天请大家作个见证。”苏执放下酒杯,开始在怀里摸索。不一会儿他摸出一个盒子捏在手里。

  “有个女人从16岁起成为我的护卫,16年来兢兢业业。这么个漂亮丫头,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几乎把自己的一生幸福都耽误了。”

  苏执笑嘻嘻地说着话,目光飘向林可,林可若有所觉地抬头,一脸茫然。

  “我挺着急,给她介绍了好些个都被她给推了,不喜欢嘛,推了就推了。直到今天上午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心意!”苏执打开盒子,向着圣光将军展示出那枚戒指,“小可,你愿意……”

  “小可,老爷子跟你求婚啦!”陈杜泽一声大吼,苏执的戒指和林可的酒杯同时滑落。

  幸福的新娘喜极而泣。

  ……

  二小时后,别墅大厅和阴影回廊就被布置成婚礼的现场。婚纱、鲜花,无论需要什么人去岛空的敦煌都不会缺,而且还是免费的。

  苏执明知上了陈杜泽的贼当,但思量许久还是没有去揭穿。林可的心意他其实知道,以前是担心自己早死林可孤寡所以一直佯装不知,但此去伊甸生死难料,以林可的性子怕是会死在自己头里。既然如此,就疯这一把罢。

  于是,婚礼如期举行。

  小秋、小韵分任伴娘伴郎,茉儿、苏勒是花童,陈杜泽女方家长,柯兰演奏钢琴,格林尼治的王女菲妮克斯做证婚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起,陈杜泽牵着林可的手踩上红毯,满满的溺爱:“小可,你的愿望哥帮你实现了。要好好过日子,不要恃宠而骄,陈家是护卫队,嫁了人也是护卫队!记得陈家的誓言,保护好老爷子,实在护不住也得死在老爷子前头。”

  “哥……”林可红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不过嘛,能不死就别死,我们在毛利等你们。”

  “嗯。”

  曲过中段,陈杜泽把林可的手交到苏执手上,臊眉耷目地站到一边。为了林可他这次可把老头得罪狠了,着实有些怕触霉头。

  “时代见证,命运见证。”菲妮克斯清清嗓子,开腔了,“这对新人,苏执,林可将行至一处,生死相依。苏老,说些什么吧?”

  “丫头,我上一次结婚的时候纪元还是公历,老伴去世了35年,这个时间比你的年纪都要大了。108岁的老头娶个32岁的漂亮老婆,这事儿说出来臊得慌,但老头子不怕人说,我只有一个要求,绝不能死在我前头。”

  “老爷子,陈家家训……”陈杜泽急了。

  “你小子的帐我们等下算,现在闭嘴!”苏执瞪了陈杜泽一眼,眼神烈得能吃人。

  “爷,我……”林可咬着牙,那个不愿意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苏执眼睛一黯,摇摇头,“不逼你了,嫁吗?”

  “嗯。”声若蚊呐,连菲妮克斯都没听清。

  证婚人女士只好再问一遍:“新娘愿意吗?”

  “愿意!只要爷肯娶我我什么都愿意!”林可红着脸大喊,引得哄堂大笑。

  “在命运的见证下,我宣布,礼成!”

  仪式结束了,证婚人就成了客人。菲妮克斯拿着一卷画走到新人面前,双手递给林可:“命运之轮的素描,祝你们新婚快乐。”

  素描里是毛利特有的无垠草原,苏执坐在一把轮椅上睡觉,被子掖得紧紧的,林可席地坐在旁边,靠着轮椅一脸笑意。

  “三年以后的景象,顺带一提,我的能力恢复了。”

  这是最珍贵的礼物了,林可还来不及道谢就被其他人围了起来。待到回过身,菲妮克斯已经挤出人群,离开了鸣沙山。

  敦煌荒凉的街巷,菲妮克斯迎着挟沙的风站着,手里捏着另一张素描,慢慢撕碎。

  “我从不知道命运之轮还可以伪造素描。”

  “一个祝福罢了,命运很多时候并不讨喜,早些知道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倒是我一直以为你走了。”

  普罗迪站在街巷的另一端,背着风沙:“我来这里一是为了见唐桡,二是为了见你,没见到你我不会走。”

  “我甚至不知道唐桡哥哥也在这儿,可惜,没能见上一面。”

  “他死了,菲娜。”

  “我知道,所以才后悔。”

  “后悔没有任何意义。他来敦煌五年,这期间如果你想到过他一次,你就会知道他在这儿。”

  “也是呢。”菲妮克斯苦笑,“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原本只是想见你的。”普罗迪歪歪脑袋,面无表情,“后来你的人抓了陶淘就有事拜托你了。要教他礼仪,他被浅野宠坏了。”他的手一扬,菲妮克斯身边的地面就哗啦啦裂开,陶淘苦着脸飞出来落到菲妮克斯面前,“对她要像对我一样尊敬,时间到了我会来接你。”

  “奶奶……”小陶淘臊眉耷目,一脸丧气。

  ……

  一夜过去。

   IC62年4月25日晨,R机关离岛,在剑鱼号的车厢上多了墨离韵、墨秋(苏凝秋)、陈杜泽和陶淘四个人。

  苏执是目送着剑鱼号发车的,他将搭乘极光号成为最后离开敦煌的人类。

  极光号停上月台,苏执笔直站着,身边是挽着他胳膊,一脸甜蜜的林可,身后是一袭白裙,长像和苏凝秋七八分相似的少女。

  “去了伊甸,你有很大可能会死,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祖爷爷,小秋的一切都是您和陈长官给的,小秋不后悔。”

  “这7年一直让你做小秋的影子,现在还要你代替小秋去死,如果恨就恨我吧。”

  “我也很喜欢那个小秋呢。她和我不一样,不该被这些东西拖累的。祖爷爷,我们走吧,让我好好享受有名字的时光,哪怕一天也好。”

  “爷,小秋说得没错。哪怕只有一天呢,只要开心,一辈子都是值的。”

  “两个蠢丫头。”

   IC62年4月25日,夜。

  方舟前总裁官苏执携妻子曾孙重返伊甸,万人空巷。同天,敦煌废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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