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怀疑,弟弟回归;母亲开明,终知处境。
吴奇无奈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一句话就让那位救了自己的大姐怀疑自己是仇家派来的人,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由于有上次副本的经验,他也没有为怎么穿衣服而发愁了,反倒让他确定了,自己现在肯定又是穿越到春秋时代了,呃,或者是战国?起床收拾了一下,吴奇走出了房门。
外面正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大地上,煞是好看。
这是一处由三四间木屋连接而成的小院子,屋后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院子的正前方,是一条小河,流水潺潺,听起来极为悦耳。
那姑娘此时正在院子中的一处石头搭建的灶台上忙活着,炤台不大,里面烈火熊熊,上面吊着一口青铜小锅,正腾腾的冒出热气。
吴奇走了过去,看了看,很有礼貌的说道:“姐姐,我可以帮忙做点什么么?”
姑娘用满是补丁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了看吴奇,没有说话。
“这个,”吴奇无奈了,他硬着头皮说道:“我想姐姐是误会了,我初来乍到,根本不认识你们,怎么可能是你的仇家。而且,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可能是啊!”
姑娘没有回头,用左手垫着湿布揭开锅盖,右手用木质的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说道:“一会儿吃完饭你就离开吧。”
“咕咕咕”几声响,姑娘诧异的看着吴奇,吴奇却是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苦笑道:“不怪我,姐姐煮的东西太香了,肚子没忍住。”
姑娘似乎想笑,又忍住了,随后道:“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看你年纪也不大,最好不要有什么企图,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绝对不会!”吴奇连忙保证道。
“我倒是有点担心过于了,你吃了饭就要走的人,我怕你做什么?”姑娘似乎自嘲的笑了笑。
“呃,”吴奇挠了挠头,却是问道:“这个,姐姐,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么?这里是哪里?”
姑娘转过头看着吴奇,冷冷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吴奇回答道:“老实告诉姐姐吧,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甚至,我现在处在哪个国家,我都搞不清楚。”
“嗯?”姑娘却是不信了,问道:“那,你是哪里人你总该知道吧?”
吴奇苦笑了,道:“我是中国人,这个你肯定不知道,唉,这怎么才能说清楚?”
“中国人?”姑娘愣了一下,道:“是中山国么?”
“中山国?哪里?”吴奇倒是疑惑了,似乎很耳熟,却又想不起来。
“你不知道?”
“好像听说过,但我可以保证,我不是那个中山国人。唉,姐姐,你就当我没有家吧,反正,我现在一时半会人也回不去的。”吴奇无奈的说道。
“回不去?”姑娘也很疑惑,正要问话,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
“我回来了!”一个粗犷却不失豪迈的声音从河边传了过来。
吴奇转头看了看,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穿粗布衣服,肩上扛着一块猪肉,健步如飞的走了过来。
那姑娘见来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迎了上去,道:“累了吧,快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去接来人肩上的猪肉。
那人却没有把猪肉给她,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姐姐不用担心,不累的,对了,母亲怎么样了?我特意带了今天剩下的猪肉回来,以后几天,咱们家可以多吃点肉了。”
姑娘打了一盆水,放在旁边,说道:“母亲今天的状态很好,我还特意带她出去走了走,她老人家很开心呢。”
“真的吗?”青年放下了猪肉,很是高兴,一边洗手,一边说道:“那就太好了,等我买猪肉赚了钱,就带母亲去看最好的大夫,一定要让母亲好起来。”
“嗯!”姑娘也是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这位是?”青年终于发现了吴奇这个陌生人,他的眼中满是疑惑,却又透露着警惕。
“大哥你好!”吴奇连忙笑着抱了抱拳,道:“在下吴奇。”
那青年却是没有回答,转头看着自己的姐姐。
“我和母亲出门的时候,发现他晕倒在路边,你知道,母亲心肠热,就让我把他带了回来。”姑娘似乎有点害怕弟弟。
青年似乎有点怒了,说道:“胡闹,姐姐,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你怎么?”
“是我让容县带回来的,你要发火,就朝我发好了!”一个苍老的老奶奶从一边的屋里走了出来,她杵着木棍,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姐弟俩连忙迎了上去,青年想要去扶着母亲,却被母亲让开了,倒是没有让开姐姐的搀扶。
“母亲!”青年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不是害怕你和姐姐有危险么。”
“哼!”老人在那叫容县的姑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哼了一声,道:“你怕我们有危险,当初就不应该去做那事。”
“我......”青年低下了头。
“母亲!”姐姐容县劝慰道:“小时候您就教育我们要帮助他人的,弟弟也是急人之难,才出了那等祸事,您就不要怪他了。”
“哼!”老人却是不买账,说道:“哦,就允许他急人之难,不允许我这老婆子帮助别人?你们是不是看老婆子老了,快入土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政儿不敢!”青年连忙道歉。
“容县不敢!”姑娘也说道。
“小兄弟,你过来!”老人忽然叫吴奇。
“啊?哦!”吴奇还在疑惑这母子三人的来路,听到老人呼喊,连忙跑了过去,抱拳道:“奶奶好,我是吴奇,之前多谢您和姐姐的救援和照顾了。”
“吴奇啊?我可以叫你小奇么?”老人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奶奶,您长得真像我的亲奶奶,看到您,就像看到我自己的奶奶一样。”吴奇笑着说道。
老人似乎很高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儿女,道:“你们俩看看,小奇像不像你们想象中的坏人?特别是你,政儿,你像小奇这么大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哪有小奇这么乖巧?”
“是是是!母亲说的是!”叫政儿的年轻人连忙点头应是。
吴奇却是劝慰道:“奶奶,也不能全怪大哥的,他也是担心您和姐姐的安危,其实,如果是我,我也会怀疑的,毕竟,我现在连自己是哪里人都搞不清楚。”
“嗯?”老人嗯了一声,问道:“小奇,你是失忆了么?”
“就算是吧!”吴奇无奈的说道:“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家。”
“怎么了?也是因为仇家的追杀?”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瞪一眼自己的倒霉儿子。
年轻人颇为尴尬的在一旁低下了头。
“不是,是因为太远了。”吴奇说道。
“远?是在蜀国以西?燕国以北?还是楚国最南边?”容县姐姐也问道。
“姐姐能先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么?国君是谁?”吴奇问道。
“这里是韩国,国君哀侯。”容县回答道。
来路不清,转身欲走;细查入微,睿智老人
“韩国?哀侯?”吴奇想了想,便明白了。(这么说来,我这是穿越到战国了?到了韩国?)
“对!你没有听说过?”容县问道。
“呃,听过韩国,这个哀侯,倒是没有听说过!”吴奇尴尬的挠头。
“行了。”老人说话了,看着吴奇,问道:“小奇,你家离韩国远么?”
“很远!”吴奇说道:“别说走路了,就算骑这个世界上最快的马,我也到不了我家!”可不是么?一个在公元前几百年,一个在公元后几千年,哪匹马能做到?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叫政儿的年轻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吴奇无奈的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了,唉,我自己都没弄明白。甚至连回家的路是哪条我都不知道。”
对面母子三人面面相觑,一开始是不信的,可是当他们看到吴奇眼中的真诚和丝丝的哀伤与无奈之外,却又好像不得不信。
“可是,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你从你家带到这里来?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家离的那么远的话,这其实,是完全不可能的啊?!”容县说道。
她母亲和弟弟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吴奇。
“我也知道不可能!”吴奇无奈的苦笑道:“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唉!”他喟然长叹,道:“罢了,奶奶,姐姐,吴奇在此多谢各位之前二位之前的照顾,如果此生还能再见,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的恩情!政儿大哥,珍重!”然后,他向着女子三人抱拳深深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就走。(早就知道解释不清了,谁让自己对历史不熟呢?不然随便冒充一下其他国家的人也是挺好的嘛!唉!既然解释不清,索性不解释了,免得越说越乱。)
“小奇,请留步!”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自己的儿子。
叫政儿的年轻人连忙几步走上前,拉住了吴奇。
被拉住手臂的男孩儿疑惑的看了看那个政儿,又看向老人。
“虽然你说的很是不可思议。但是,老婆子活了几十年,看人却是没有错的,我知道,你说的话丝毫不假。”老人说道。
“多谢奶奶的理解!”吴奇抱拳感激道。
“老婆子只不过说实话而已!”老人在女儿容县的搀扶下走到吴奇面前,抓住对方的手,道:“孩子,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现在又想去哪里呢?”
“我!”吴奇也是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其实,”老人忽然感慨道:“老婆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你第一眼起就觉得我俩很有缘,如果,不嫌弃我们家贫穷的话,你可以现在我们家住着。”
“奶奶,我......”吴奇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年轻人打断了。
“母亲不可!”年轻人脸色严肃,向着自己的母亲行了一礼,说道:“母亲,政儿早年鲁莽,惹下的祸事已经连累了您和姐姐不得不避世了,小兄弟年纪尚且不大,如果贸然与我家来往,我怕......”
老人却是瞪了儿子一眼,道:“你觉得你的仇家真的就发现不了我们现在的藏身之处?你觉得他们就不知道小奇的出现么?”
“嗯?”政儿猛然一惊,有点惊恐的问道:“母亲,您的意思是?”
“老婆子散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我发现,我们家屋前的河边多了许多脚印,屋后的竹林少了一些枝叶,政儿,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什么?他们已经找到这儿了?母亲观察入微,倒是政儿疏忽大意了!不行,母亲,姐姐,咱们的赶紧离开这儿!晚了恐怕就糟了。”政儿似乎有点惊恐,连忙就要会屋收拾行李。
“傻孩子!”老人说道:“如果他们想要取我和你姐姐的性命,早就取了,还会等到现在么?”
政儿也愣了,问道:“母亲,您是说,他们另有所图?”
“或许是你的仇家,或许不是,既然他们如此沉的住气,那肯定是另有所图的。”老人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和你姐姐,还有小奇住在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
“母亲说的有理!”政儿点头,却又疑惑的说道:“可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最后总归会出现的,既然现在不来要了老婆子的性命,以后恐怕也不会来要。”老人很是笃定,随后看向吴奇,问道:“小奇,我们家的情况你也了解了,你觉得呢?按照老婆子的说法,我是觉得你留下来是比较安全的,唉,说起来这也怪老婆子,无端让你沾上了这些祸事。”
“奶奶说的哪里话。”吴奇笑了笑,说道:“若不是奶奶不惧危险施以援手,小子恐怕已经死在路边了。”
“那,你要留下来么?”容县忽然问道。
吴奇愣了一下,坦白说,他确实有立马离开的冲动,因为,先不管其他,光面前的老人的观察能力,吴奇就是望尘莫及的,更不必说他们的仇家武功如何了。
上一次在春秋,鉏鸒的武功吴奇是见过的,他根本不是对方的一招之敌,有这样的例子在,吴奇不认为自己会是这里的高手的对手。
可是转过来一想,老人分析的也没错,从蛛丝马迹中可以看出,他们一家三口,很有可能早就已经处在敌人的监视之下了,而忽然出现在他们家的吴奇,说不好也被列入了这家仇人的必杀名单之中。这个时候,吴奇如果离开这儿,似乎不但不会安全,反倒会变得十分危险。
吴奇无奈了,他很是苦恼的想了一下,最后笑着道:“如果奶奶和大哥大姐不嫌弃小子麻烦,那么,说不得我要厚着脸皮叨扰几日了。”
“不会的!”老人笑了笑,说道:“老婆子与你一见如故,正好你的大哥大姐又没了乐趣,小奇能够留下,我是十分高兴的。”
“呵呵,我也觉得奶奶十分的亲切。”吴奇说道。
一旁的姐弟俩看了看吴奇,脸上同时出现了莫名的欣慰。
“走走,老婆子饿了,我们去吃饭。”老人一把拉住吴奇的胳膊,说道。
“好的奶奶。”吴奇连忙应是,扶着老人就往里走。
“小奇,”
“奶奶您说,”
“你口中的大哥大姐是我的儿女,你却叫我奶奶,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老人认子?古代义母?聂氏一家,大侠聂政
春秋战国什么都好,环境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没有丝毫污染;人文啊,遇到的很多人都是那种十分淳朴的感情,助人为乐,热情好客。其实,这些,在吴奇所在的现代是真的很少有了。他不由的很是迷恋这样的生活。
可是,唯一让吴奇感到无奈的就是,这个时候没有凳子!不管是休息也好,吃饭也好,坐都是跪坐着,这让吴奇感觉很是不爽。
这部,老人拉着吴奇走到了屋内的桌子旁,让吴奇就坐,他也不好意思推辞,只好十分别扭的跪坐着。坦白说,他觉得这样真的很废膝盖的,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人们怎么就习惯了的。
陪着老人聊了一会天,容县和政儿姐弟俩就把饭菜端了进来,吴奇本来是要去帮忙的,却被老人按在了座位上,告诉他,他是客人。
一切就绪,四个人分坐四方,准备吃饭,桌子上很简单,鱼汤,猪肉,小菜,小米做的米饭,便是餐桌上的所有,这却是比不上上一次在晋国赵盾家了,那里有鹿肉,牛肉和酒等等。但是,
但是,吴奇反而觉得,这里却是很温馨的。你看,容县帮着母亲盛着汤,政儿帮着母亲挑着鱼刺,吴奇看的十分汗颜,这么多年,他却是从来没有帮家里的老人做过这些的。
“小奇,你今年多大了?”老人问道。
“哦,16了!”吴奇回答道。
“16?”老人打量了一下吴奇,却是道:“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二三岁呢。没想到都过了舞勺之年了。”
“舞勺?”吴奇听不懂了。
“你不知道?”老人诧异道。
“这个,我只知道总角,弱冠,而立几个,其他的却是不知。”吴奇尴尬的说道。
“嗯,来来,喝点鱼汤!”老人说着把容县刚给她盛好的鱼汤递给了吴奇,道:“舞勺就是13岁到15的年龄。你们家乡没有教过么?”
“我们是直接称呼岁数的,没有这些许多叫法。”吴奇接过鱼汤,道了声谢。
“嗯!”老人想了想,说道:“小奇,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怎么看。”
“您请说。”
“容县今年25,政儿今年24,你16,你们年龄相差也不大,你现在独身在外,几乎不能回家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称呼他们为大姐二哥,称呼我为娘亲。你看如何?”老人眼中似乎充满了希冀。
“嗯?”容县和政儿两人听到老人的话,却是同时一顿,看着老人,似乎颇为不解。
“看什么?”老人看了看自己一双儿女,道:“我与小奇一见如故,他现在孤苦伶仃,有家难回。我想认他做我的儿子,你们有意见么?”
“母亲!”政儿说道:“这位小兄弟他毕竟.....”
“来历不明是么?”老人瞪了儿子一眼,道:“老婆子我虽然老了,却还没有老眼昏花,小奇天庭饱满,绝不会是作奸犯科之人。你难道不相信老婆子的眼光?”
“政儿不敢!”政儿急忙低头。
“不敢就好!”老人哼了一声,随即看向吴奇,笑意盈盈的问道:“小奇,你意下如何?”
“这个,”吴奇却是犯难了,(这是要在古代认一个干妈的节奏?)他想了想,随后歉意道:“多谢您的厚爱了,其实,我也对您很是亲近。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老人却是不乐意了,道:“我聂家行得正坐得端,我看你也是满脸正气,不似奸邪,想必父母也是正义之士,你父母若是知道你认了我聂王氏为义母,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得了的。”
“呃,”吴奇愣了一下,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然一下子背上凉飕飕一片,有点不打确定的问道:“大娘,您是说,大哥大姐姓聂?”
“嗯?这还有假?”聂王氏点头表示肯定。
“聂政?”吴奇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聂政,似乎不敢确定。
聂政见吴奇反应如此之大,眼中满是警惕,也做站了起来,道:“正是在下。”他说话的时候,手中却是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政儿!”聂王氏怒喝一声,道:“紧张什么?你以前惹的祸事还少么?小奇听过你的名字有什么可奇怪的?”
“母亲!”聂容县却是拉住了母亲,在对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眼中也是闪烁着精光,警惕的看着吴奇。
“赏金?”聂王氏笑了笑,看向吴奇,道:“小奇,你是为了那赏金而来么?”
“什么?赏金?”吴奇迷糊了,他想了一下,变明白了,不由得苦笑,道:“大娘,您看我像是能拿到赏金的那种人么?”
“那你何以听到政儿的名字反应如此剧烈?”聂王氏问道。
“哦!”吴奇顿了一下,说道:“我曾经听说过聂政大哥的名讳,他武艺高强,是一位大大的侠客。因此有点激动。”
“嗯!”聂王氏含笑点头,道:“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以前就喜欢仗着自己有一点本事到处惹是生非,倒是让他创出了一番名堂。”
“我现在知道你们一家为何会躲在此处了。”吴奇苦笑着说道:“大哥当年为民除害,却是得罪了他人。”
他也总算知道了自己此次任务的中心人物是谁了。
就是这个聂政。
春秋战国著名的四大刺客之一。这还是吴奇在前世看《史记·刺客列传》时了解到的。
传闻聂政武艺高强,仁孝侠义,好锄强扶弱,因此得罪了很多人,然后他就携母亲和姐姐避世,自己以杀猪为生。后来有一个叫什么严仲子的人来找到他,让他去刺杀韩国丞相还是宰相来着,一开始聂政没同意,因为他要抚养母亲,保护未出嫁的姐姐。那个严仲子也是个厉害人物,就打起来感情牌,几年如一日的去看望聂政的母亲。聂政虽然没有同意,却是心里已经记下了严仲子的好。
于是,聂政的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替姐姐找到了婆家。然后去找了那个韩忠子,帮他刺杀韩相。
聂政单剑直闯韩国相府,杀了很多护卫之后,终于还是把韩相杀了,但是,他自己却也精疲力竭,他知道自己会死,于是就倒转剑柄,用剑尖划破自己脸,挖出了自己的双眼,然后破腹而死。
聂政死了之后,韩王愤怒的把他的尸体曝露在大街上,要找出帮凶,他的姐姐出来认出了尸体。
别人问姐姐为什么这么傻,要出去的时候,姐姐说:聂政之所以会毁自己的容,就是怕连累我,可是,如果我不出现,他的侠义之举就会被埋没。我又怎么会为了自己活命而这么自私?
姐姐痛苦伤心,最后自杀在了弟弟的尸首旁。
这便是吴奇能记起来聂政的大致事件了,他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眼前的人和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了。
聂家家事,小子悉心劝慰;母子解心,小屋终有访客。
“为民除害?”聂政却是苦笑道:“都怪我当年鲁莽行事,才落得现在要母亲和姐姐陪我四处避难。”
“政儿!”聂王氏看着聂政,说道:“母亲从来没真正怪过你,你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你的性格,当年的事,你做的很对。”
“姐姐也不怪你。”聂容县看着弟弟,说道:“其实,有时候,我反倒觉得这样的生活比以前好得多。”她幽幽一叹,说道:“政儿,当年的事发生之前,你行侠仗义,长年不在家,每次母亲想你的时候,都会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流泪。虽然母亲不说,但是我知道,母亲心里哭,她既为你有成就而高兴,又为你的安危而担心。姐姐也一样。后来,你带着母亲和我四处躲避的时候,虽然凡事都在提防,但是,你却是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的。我们虽然有时候担惊受怕,但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因为我们知道,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母亲,姐姐,我....对不起!”聂政低下了头。
“聂政!”聂王氏似乎有点怒了,喊道:“你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位侠客,你做到了,怎么,现在后悔了?”
“不!我不后悔!”聂政抬头,眼中满是坚毅,但当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后,却又低头了,说道:“可是,因为这些,却要您和姐姐受那么多苦,政儿心里真的很难受。”
“大哥。”吴奇劝慰道:“聂大娘和聂大姐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什么?”聂政抬头问道。
“她们为你骄傲,为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客而骄傲。其实,我也看得出来,她们其实也为影响到你而感到愧疚。她们想让你每天陪在身边,却又担心这样会磨灭了你的斗志。你是一代大侠,是要出人头地的。”吴奇说道。
“使这样么?”聂政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唉!”聂王氏叹了口气,说道:“政儿,你从小刻苦练习武艺,母亲就知道你是一个不甘平庸的人。果然,长大了的你四处行侠仗义,闯出了侠名。母亲为你感到骄傲,其实,当年那件事你做得很对,为民除害。可是,你又做的不对,不,是母亲和你姐姐的不对,如果不是我和你姐姐的拖累,你现在早已经名满天下了。可是,就因为我们这两个不中用的女人,你选择了避世。母亲知道你心中的苦,不甘平庸,却又不得不龟缩在这个小地方,母亲想帮你,可是却又帮不了你。”
“母亲,你别这么说!”聂政道:“母亲养育了孩儿,孩儿自当尽孝,以前是孩儿不懂事,让母亲担心了,孩儿现在只想好好的陪陪母亲。”
“孩子!母亲再教你一个道理,有时候,我们需要舍去一些东西,才能达到最终的目标的。”聂王氏说道。
“母亲,我......”聂政想要说什么却又忽然住了口。
吴奇却是开口说道:“聂大娘,聂大哥其实也没错,作为您的儿子,他想多陪陪您,这是很好的。我的家乡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您想一下,假如聂大哥长年在外闯荡江湖,某一天,您不在了,他知道消息后,会怎么样?他可是一个孝子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聂政默默念了一遍,忽然看向吴奇,道:“小兄弟,没想到你的学识竟如此渊博,这句话说的没错,我聂政纵然有高强的武功,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孝顺,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家乡的名言!”吴奇尴尬的挠头。
“看来你家乡的人肯定都是孝顺的人了!”聂政感叹道。
“呃。”(我们家乡?喊口号的有不少,实际上,那就很难考证了。)吴奇不说话了。
“好吧!”聂王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政儿,你就在家好好陪陪母亲吧,等到那天母亲撒手归西之后,你在......”
“母亲!”聂政连忙一个头磕到底,说道:“您快别这么说,政儿希望母亲长命百岁。”
“唉!”聂王氏还要再说话,忽然,门外传来了人声。
“请问,聂大侠在家吗?”一个干净利落的声音传了进来。
母子三人脸色同时一变,似乎都想到了不好的方面。
吴奇也是有点小嘀咕。(不会那么巧吧?)
“请问,聂政聂大侠在家吗?”那人又问了。
“唉!福祸相依,天注定。政儿,走,咱们出去看看吧!”聂王氏脸上显出了一丝悲楚,吴奇看去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丝的解脱?
“是,母亲!”聂政起身,正了正衣冠,走到屋子角落,从暗格后拿出了一柄宝剑。他看了看手中的宝剑,叹了一口气,随后左手握剑,抬头挺胸,转身当先走出房门。
聂王氏,聂荣县紧随其后,都仿佛是要去朝圣一样,脸色满是平静。
吴奇跟在最后,默默地走着。
门外,站着一群人,当先一人约莫三十来岁,头戴纶巾,身穿儒袍,脸上很是干净。他的身后,排队式站着四个身穿劲装的年轻人,每两人的中间放着一口箱子。
聂政慢慢的走了出去,脸上满是平静,道:“你是何人?”
见聂政手持宝剑走了出来,那四个劲装年轻人连忙挡在了带头那人的前面,右手握着腰间的剑柄。俨然是一副防御的姿态。
带头那人却是笑了笑,双手分开护卫,道:“在下严仲子。”
(果然是他!)躲在最后的吴奇不由的冷笑了一下,他倒要看看这个严仲子到底是真的伯乐,还是演技达人。
“严仲子?”聂政想了想,道:“可是那个韩国大夫严仲子?”
“原来聂大侠也听过在下的名讳,倒让在下受宠若惊了。”严仲子脸上满是欣喜。
“你是来抓我的?”聂政开门见山。
“不不不!”严仲子连忙摆手,道:“聂大侠误会了,在下是特意来寻求大侠的帮助的。早先我被相国侠累派人追杀逃到濮阳便听说了大侠的威名,可是当我前去拜访的时候,您却已经和家人离开了。后来在下多方打探才知道大侠住在此处,本来想及时来拜访的,可是又发现了一些宵小在你家周围查探,为了不扰令堂颐养天年,我就擅自做主把那些人都赶走了。然后派了几个不成器的护卫在周围巡逻。”
聂政面无表情,道:“你是说,我的仇人找到了我家,是你替我赶走了他们?还暗中保护我的家人?”
“倒是在下班门弄斧了,聂大侠武功盖世,却是不需要其他人的保护。”严仲子似乎颇为不好意思。
“你有心了!”聂政脸色缓和,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道出厉害,小子说话急;怒怼大夫,聂政不领情
聂政自然不傻,严仲子帮他驱散仇敌,又派人暗中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么对方肯定是有有求于自己的。他问道:“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严仲子顿了一下,随后道:“我想请大侠帮我......”他话还没说话,有人插着话打断了。
是吴奇,他慢悠悠的走上前来,看着严仲子,道:“我说,这位严仲子,呃,大夫!你不会是想让我聂大哥去帮你刺杀那个谁,哦,韩国丞相吧?”
吴奇这句话一出口,众人同时心惊,聂家母女俩是惊骇于刺杀目标,而严仲子却是惊骇于吴奇居然知道自己的想法。
反倒是当事人聂政,却是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位是?”严仲子疑惑的问道。
“我是我聂大哥的小弟。”吴奇说道:“名字我就不告诉你了,严大夫,(呃,怎么好像是在叫医生啊?)说说吧,我猜对了么?”
“原来是聂大侠的兄弟,失敬失敬。”严仲子抱了抱拳,叹道:“聂小兄弟说的没错,在下确实想请聂大侠帮我刺杀韩侠累。”
(真能装,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被聂大娘他们捡回来的。)吴奇暗自瘪了瘪嘴,道:“哦,为什么?就因为那个侠累派人追杀了你?”
“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严仲子点头承认了,随后道:“不过,我请聂大侠帮我刺杀的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韩侠累虽为我韩国丞相,却有谋权篡位之嫌,所以,他排除异己,结党营私,我国内很多有能力的人都被他派人杀害了。如果长此这样下去,韩国迟早会败坏在他的手中。”
“哦!”吴奇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认同严仲子的想法,道:“为了国家的安定祥和,刺杀了他倒也不是不可行。”
“嗯,小兄弟说的没错。”严仲子欣喜的附和道。
“诶诶,别急,我还没说完!”吴奇摆了摆手,指了指聂王氏和聂荣县,道:“严大夫,你看,这是我大哥的母亲和姐姐。我大娘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而我大姐呢,年纪也不小了,却还云英未嫁。你想想,如果你是我大哥的话,你会怎么办?”
“自然是孝顺母亲,替姐姐早觅佳婿啊!”严仲子回答道。
“嘿嘿!没错!是这么个理儿。”吴奇嘿嘿笑了小,随后脸一下子就黑了,道:“可是你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却让他去刺杀你们韩国的丞相?丞相啊,丞相府的兵力我想严大夫不会不知道吧?假如我大哥答应了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呃,大哥别介意啊,我就是打个比方。哎呀,反正,到时候,如果受伤了,我大娘谁来养?我大姐谁来保护?你么?”
“义不容辞!”严仲子大义凛然的说道。
“我呸!”吴奇鄙视了一下,道:“我就很不理解你们这些人了,自己的仇人自己不去杀,非要找人帮忙,你找人帮忙就找吧,非要找我大哥这样有牵有挂的人去。你说,你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韩侠累的府上高手如云,此事唯有聂大侠方能做到。”严仲子说道。
“你也知道高手如云啊,我大哥也是人好么?你怎么忍心让他以身犯险呢?而且,我大哥凭什么帮你啊?”吴奇说道。
“这个......”严仲子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还有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的算盘打的是震天响。”吴奇一瞬间对这种找人帮忙杀人的人很是鄙视,又或者说他不想看到聂政身死,而聂容县为了所谓的侠名又自杀,他看着严仲子说道:“我大哥武艺高强是没错,义薄云天,侠肝义胆都对,但是,严仲子严大夫,你心里怎么想的?如果我大哥答应了,去杀了那个韩侠累,你倒是高兴了,威胁你生命安全的敌人死了,甚至,你的官运也即将亨通,也要平步青云了。”他说话极为鄙视。
聂王氏和聂荣县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严仲子。
严仲子愣了一下,道:“你误会了,我......”
“别告诉我韩侠累死后,他的丞相之位没有你的一份!”吴奇说着,忽然有点义愤填膺,他怒道:“可是,我大哥呢,他能得到什么?什么都没有,甚至,此次任务很可能九死一生,哦,不,很可能十死无生!他死后,聂大娘怎么办?聂大姐怎么办?你想过么?啊?口口声声为了国家安宁,你问问你自己,你考虑过别人么?大义压死人!”他越说越愤怒,几乎怒不可遏。
“我,我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严仲子还要解释,却被一声怒喝打断了。
聂政,他满脸怒容的说道:“够了,别说了!”
吴奇幸灾乐祸,看着严仲子,道:“听见没有,让你别说了,你的小心思已经被我聂大哥看破了,你......”
“我是说你!”出乎吴奇意料之外的是,聂政发怒的目标似乎是他自己,只见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道:“或许你是出于好意,但是,我聂政的是,不需要别人干涉。”说着,他居然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吴奇始料未及,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聂政离去的背影,感觉十分的委屈。(我去,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朝我发起火来了?)
严仲子见正主都走了,他脸色复杂的看了看吴奇,挥了挥手,带着几个随从也离开了。
聂王氏和聂容县看了看吴奇,也转身进屋去了。
留下吴奇一个人在外面,心里茫然,他似乎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可是,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有想明白。甚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枉了,自始自终都是在为聂政考虑,凭什么他要朝自己发火?凭什么?甚至连聂大娘和聂大姐都好像不待见自己了。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生气,吴奇一下将脚边的石头踢开,忿忿不平的也离开了。
古时候是没有污染的,一切都很干净,流水潺潺,山石树木的倒影随着流水微微晃动,显得甚是雅静。河里鱼虾繁多,品种林立,在水里相互嬉戏追逐,给这份雅静又添加了几似生命的活力。
吴奇坐在河边,看着水中的一切,水中石的干净沉寂,鱼虾们的活泼好动,却是有点痴了,连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