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星月漫天。
杭城郡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有钱的人们都出来开始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了。
看着城区里一个个尊贵的老爷们坐着马车四处奔走，舞厅的舞娘站在门口穿着撩人的招揽客人。
李真背着一个背篼，带着一双手套游走在城市的边缘，到处寻找可以用于谋生的东西。
垃圾箱还是很多的，这些都是能‘藏宝’的地方。但竞争对手也是蛮多的。也有很多和李真一样没有父母的孤儿，在到处乞讨捡垃圾谋生。
铁，是一种很值钱的废品。一斤铁可以卖到九币的价格。而通常，只需要二十币，就够李真活一个月了。一百币，就够李真在公立高中里教一学期的学费了。这些年来一直自供自读，也不见他有过一天的辍学，可以看出李真对于工作的态度还是很勤劳的。
从小立志要为帝国的复兴做栋梁，从小就和多数少年们一样，梦想着有一天能够从高中考进帝国理工，成为备受瞩目的大学生。得到更多的深造，走在这个世界的科学前沿，成为九州帝国的栋梁。
所以对于学习知识，李真从来都很重视。
遗憾的是，杭城郡这唯一的一所公立高中，教学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上一次从杭城郡毕业，能够考上大学的事情，还是发生在二十年前……
没办法，整个九州帝国只有两所大学，一个是在首都中州的帝国理工。一个是在东洲的复兴大学。
整个九州百姓有一两亿，每期参加高考的学子有数十万名。而两所大学每年只会招收几千人。这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一万年后的高考，比一万年前更艰难。
一万年前的人们，没有太多的雄心壮志想要为国家做贡献，想要为世界做贡献。
而一万年后的每个人，梦寐以求的想要成为国之栋梁，想要成为能够名垂千古的科学家，复兴者。
这是莫大的荣耀，如果你能成为帝国皇权都承认的‘科学家、发明家、复兴家’。你的故乡都会为你骄傲，你故乡的人出门在外都会挺直腰杆，很自豪的说他们那片地方，出了一个谁谁谁……
李真立誓，毕生所求就是成为那个能让帝国都为自己骄傲的人。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成为高考生，能够拥有一个参加高考的资格。
因为僧多粥少的原因，九州帝国的高考环境比较恶劣，大多数的商人都从中谋利。需要有钱，来打通层层关系。
算过一笔账，想要从应届毕业生成为高考生，坐进那个考堂里。需要花费至少一枚金币。而这一枚金币，相当于纸钞面额的一千币……
悠悠荡荡的，李真走到了整个杭城郡最大的垃圾中转站里，此地名为‘钱塘谷’，是一条非常幽深狭长的山谷。有人传说，这里在远古时代是一条江，叫钱塘江，也没人知道真假。
踩在钱塘谷发臭的地面上，李真的眼睛变得毒辣了起来，热切的搜索每一寸地表，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一会儿功夫，背篼里就快装满了。
一看时间，此时已经夜里十点，李真也顾不得再寻找‘财路’了。背着背篼就飞快的往废品回收站里跑。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每天晚上必须十一点之前睡觉，梦她……
“今天运气很好喔，你竟然能淘到富人家养过宠物的铁笼。喏，七币。”
废品站的女老板翻找出七币的零钞。
李真笑着点头：“谢谢了。”
“喂。”
“怎么？”
“你真的要参加高考么？”
“肯定要参加啊。”
李真哈哈笑着。
女老板皱皱眉头：“算了吧。”
“为什么？”
“成为考生的资格，至少需要一千多九州币。有这些钱的话，你可以生活的很好，不需要每天捡垃圾为生。你可以做一些小生意，以后也能够娶到媳妇。而这一千多币，却只是成为考生的资格。如果落榜了呢？没考上呢？没考上的人，一文不值。而事实上，每年参加高考的有几十万，而每年落榜的，也有几十万……一千多币，会打水漂的。”
李真沉默片刻：“我必须得考。”
“这么执着值得么？一千多币的费用，几十万考生与你竞争。一千多币对于殷实的家庭来说，不重要。但对于你，是用三年捡垃圾淘废品的时光换来的。那只是一个参考的资格啊……唉。杭城郡出不了能考上大学的人，上一次出现，是二十年前。从此再没有过了。”
“我能！”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考大学？其实更多的毕业生参加考试，完全不奢望能够考上，他们只是需要一层资历而已。未来父母会为他们安排更好的工作，毕竟是参加过高考的。而你呢？你没有父母，没有靠山，你要这资历也没有用。何必呢？”
“我能考上。一定的。”
“呵呵，高考还有十几天就开始了，不说别的了，你钱够么？”
李真沉默了好久，没说话，离开了。
废品站的女老板摇头叹息：“魔怔的人。捡三年的废品，节衣缩食，只是为了打一次水漂么？我不信你能。因为整个杭城郡，已经二十年没有出过考上的人了。”
“……”
回到自己的窝棚里，已经十点半了。天色漆黑。
外边还是很吵闹，是有钱人们在吃夜宵，在喧哗。
拿起卖废品得到的七币走到屋里最中心的地方，在沙土地面上挖了一个坑，从中掏出了一个铁盒子。
翻开铁盒子，里边整整齐齐的躺着一叠塑料材质的钞票。
这是九州帝国的通用货币，名为‘九州币’。材质是采用更容易在风沙环境里保存的塑料，但是极其不容易仿制，因为它的工艺是帝国理工的科学家采取远古的技术设计出来的。
盘坐在地上将所有钱再次数了数，叹口气：“七百二十币。唉，三年就存了这么点。”
也不气馁。
还有十几天，可以尽情的想一些办法。还可以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凑齐高考的费用。
窝棚里没有床，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堆了一墙的旧书籍。
李真就地躺在了沙土地上，盖了一层塑料在身上御寒，就很快的睡了过去……
他睡着了，在这个世界睡着了。
在另一个世界却清醒着。
再次来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空间里，这里四面八方一片漆黑，天上只有一轮残月，但总是看不清周围到底什么样的景色。
李真随意的坐在地上，看着残月，入神着，等待着。
无论多晚，她总会到来的……
另一片星空下。
一个高档小区之中，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孩儿在台灯下翻阅着书籍。
‘叮铃铃’
闹铃响起，女孩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期待的笑容出现在了脸上：“又十一点了，又该睡了。”
“爸，我睡觉了。”
“你快要高考了，再复习一下。”
“困了。”
“不允许，我向你叔叔阿姨把牛都吹出去了，说你肯定能考上北大。你不要让我失望。”
“妈，我真的好困，你管管你老公啊。”
“唉，孩子累了就让她睡吧。”
“哼，那你睡，但是不准玩手机。”
“不会。”
“……”
自从一年前出现那种奇怪的感觉之后，每晚的十一点，成为了约定的时间。他和她，都爱上了在十一点之前睡觉。
一直到了十一点半，李真等的有些焦躁了，她终于也出现在了这片黑暗的空间之中。
“真！”
“至！”
两人会面。互相凝望着，片刻后，又互相哈哈大笑。
他不记得她姓什么，只知道她叫真。她也不记得他姓什么，只知道她叫至。
“你今天做了什么。”
“我今天把你告诉我的那些东西，讲给我的老师和同学们了。说世界毁灭于核裂变，很多人为我鼓掌。”
至皱皱眉：“我那是猜测的。毕竟我们这里现在都是和平时代，第三次世界大战没有开始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是猜测，肯定也会是核弹之类啦。”
“反正我觉得很靠谱的。”
“来，真同学，今天晚上呢我要给你补习数学了。昨晚学到哪儿来着？”
李真回忆了一下，说：“函数与微积分的关系。”
“对对对，微积分。唉，我也不是很精通啦。我数学其实可差了，都是为了教你才好好学数学的。没想到……为了你而学数学，我现在数学考试竟然会是全校第一。哪说理去。”
“嘿嘿，可惜你无法将你们远古时代的书籍带到梦境中来，不然我就自学好了。”
“呸，什么远古时代啊。你才远古时代呢，我们是现代科技文明好不好？”
“我们新历一万年才是现代。”
“叫姐姐，你比我小一万多岁哦。”
“……”
“呐，炮弹从炮筒里射出去，它运行的射程，抛却了原始动力之外，是依赖于什么呢？”
李真皱皱眉，不确定的道：“角度？”
“对，多少度角时，射程能够达到最远呢？”
“不……不知道。”
“记住咯，45度角。这就是微积分的一种运用，在已知条件之下，利用函数，求未知条件……高等数学很重要，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数字游戏。你要把它们利用到各个领域。对了，一万年后，数学真的失传了？”
“也不能说失传。日常生活中的数学运用一直都在，但是，没有像一万年前的你们，将数学研究的如此透彻。没有什么高等数学。”
“啊，那一万年后的学生得有多幸福啊……”
“……”
不幸福么？幸福么？
李真苦笑着。
在梦中的时光是最短暂的，也是最愉快的。
他能够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也能够像是吸血虫一样，肆虐的吸收着知识。
他曾经无法想象，一万年前的人们，竟然将各门学科研究到了极致。多么让人无法想象啊。
而一万年后的学科水平，用至的话来形容“小学水平”。
一年来，李真在梦中学会了太多太多远超了这个时代的学问，所以他迫切要考进帝国理工。只有进入了帝国理工，他的知识才能得到重视，才能够为复兴九州帝国做出巨大的贡献。
至经常调戏他，说他有革命先驱的精神。
李真不知道什么叫做革命先驱，他只知道，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与自己同样的思想。只不过我比他们更加迫切而已……
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着，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很短暂。
忽然，一股强烈的心悸感传来，这种感觉李真并不陌生。是梦要结束时的撕裂感。
“要结束了。”
至忽然开口。
李真有些失落：“这么快么？”
话音刚落，只见至的身体开始变淡，即将消散。李真低头，自己的身体也在漫漫变淡，似乎在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撕扯着。
两人对视着，温情脉脉。
心灵一动，两人忽然默契的对彼此大喊一声：“你姓什么！”
“……”
一年的梦境，每晚结束时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每次都会忘记了问对方姓什么，每次都只有在分别的那一刻才能想起来。
有几次他们互相知道过。
但过两天，又会忘记。
梦，总是容易被忘记……
一觉醒来，恍若隔世。
李真躺在沙土上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有些意兴阑珊。
一年前相识，到相知，不知道算不算相爱。
但总会感觉很短暂。总会想她。但又总是记不起她姓什么。
她教了太多知识给李真，为了教李真更多的知识，她从一个差生变成了全年级第一……
十六岁的李真没有谈过恋爱，他沉迷了，他真的动了卑微的感情。是对梦里的那个女孩，远古时代，生活在天堂时代的女孩。
一年时间下来，李真甚至已经无法分清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否真实。因为梦太逼真，就像是白天的自己在这个世界，而晚上，自己却去了另一个世界……
“为什么那只是一场梦？”
轻叹一声，眼眶越发的红了起来。
可是你到底姓什么？下次我一定会问，会写下来，永远记下来。
————
一觉醒来，恍若隔世。
章至靠坐在空调下温暖的卧房里，软床上，理了理披肩的长发，一双杏仁眼里布满了水雾。
意兴阑珊的感觉非常强烈。
想他。
一年时间，为了他，自己改变了很多。从一个混混一样的差生，变成了全校第一。为了他，也感谢他。
也谢谢他为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壮阔的波澜。让我从未有过如此期待十一点上床睡觉……
梦里，是另一段人生。
“为什么那只是一个梦……有可能会面么？”
章至呢喃一声，扬起了头，眼泪滴落了下来，落在奢华的天鹅绒薄被上，印出一团团的水花。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
“上学！”
“知道了爸，正在起床。”
章至连忙擦干眼泪一甩长发，调整了那哀愁的表情。
刷牙洗脸坐车上学，心里一直失神的呢喃：可是你姓什么啊？
真……什么真？
下次我一定会问的，会记下来，会写下来。
————
一大清早，公立高中又开课了。
昨天一天，主要是讲历史。
而今天一天，却主要讲数学。
对于数学已经学到微积分的李真来说，公立高中的数学真的就是小学水平了。当学校的老师还在用公式，配合‘手指头’计算X的时候，李真已经可以瞬间心算出来现有的所有数学题了。
这一天的时间，就用于赶紧弄钱。高考还有十几天就开始了。那才是自己的当务之急，必须要考，必须要考上。
至曾经也对李真分析过新历一万年时期，高考的重要性。
这个时代，皇权又出现了，整个国家完全被世袭制的中央集权所掌控。所以社会最大规模的资源不是呈分散状，而是中央集权形式，大多数利益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而进入被帝国万分重视的大学，是出人头地唯一的选择。只有成为帝国的人才，才能够被帝国所关照。只有当自己也掌握了大多数利益之后，才能够利用这些东西，更大效益的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传播出去。
钱，是唯一的难题。在新历一万年，贪腐的问题比想象中更严重。
有钱的人极其有钱，穷人极其的穷。贫富差距相当大。
一大早，李真背着背篼又出来捡垃圾，淘废品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已经收获了满满一筐，有金属制品、废纸、塑料制品。主要就是这些东西才能够卖钱。
“今天怎么没有上学啊？”
废品站的女老板笑道。
李真说：“今天的课没意思，不如出来挣点钱。”
“哈哈哈，不是扬言要去高考么？现在就浮躁了？”
“呵呵。也不是。”
“……”
没有过多的解释，李真背着背篼又去了钱塘谷。
一中午的时间，再次收获了一背篼，但是却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他一天都没有吃饭，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实在是痛苦无比。
毒辣的太阳之下，险些要虚脱，这才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休息着。
硬是没舍得花钱去买一些食物，只是在垃圾堆里捡了一些别人吃剩下，但是还能吃的东西果腹。
‘沙沙沙’
侧躺在阴凉的地方，却没有睡觉。而是捡了一块黑色的瓦片，在地上写写画画。
片刻后，在地面上已经写出了一大片的数字。
圆周率！
这个新历之后，再也没有被人提出来过的概念。
李真计算圆周率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比当代人更加接近远古时代的文化，李真能够比任何人知道圆周率在未来的用途。
“至说，圆周率是他们那个时代都无法解决的数学未解之谜。不求能够解开这个谜团，但是它的用途是极其大的。”
“现在没有谁能够准确的得出一个圆的面积，而用圆周率却可以计算出圆的面积。天文学家们无法得出一个行星的面积与大小，而圆周率可以计算出来。甚至能够配合微积分得出行星运行轨迹。”
“听说，复兴大学的教授们想要复原远古时代的计算器。至说过，想要知道计算器的计算结果是否准确。必须要研究圆周率。趁着进入大学以前，如果我计算出圆周率后一万位，到时候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不断的在地上列出一行行的算数公式，不断的将阿拉伯数字符号，用瓦片写在地上。
一计算圆周率，他便容易沉迷其中，时间就会不知不觉的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已经下午了。
“3.1415926535 8979323846 2643383279 5028841971 6939937510 5820974944 5923078164 0628620899 8628034825 3421170679 8214808651……”
入神了，魔怔的不断在地上写着数字，不断的计算着。
这个时代从未有人提起过的概念，李真在用心算、口算进行着。
几个月前就一直开始计算圆周率，到现在，李真已经算出了小数点后三千七百多位……
而入神的李真不知道的是，在一个小时前，就有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站在了身后，怔怔的看着趴在地上不断计算的李真。
李真不知不觉的在这里计算了好几个小时，始终没有发现后边有人。
计算圆周率现在是一种爱好，也是在为以后铺垫着。一有时间，李真就会接着往后边算。
捡废品捡累了，说是趴在这里休息，可他却一点也闲不住。
‘咳咳’
老头嗓子发痒咳嗽了一声，瞬间惊醒了李真。
李真回头一看，惊呼一声：“王老师！”
这正是公立高中的数学老师，姓王。
王老师推了推老花镜，笑着说：“你今天没有上课，听同学们说你在钱塘谷捡垃圾，我就出来找你了。”
“啊？”
李真有些受宠若惊：“还劳烦王老师您来找我，这……”
“痛心疾首啊。我听说了昨天的历史课上，你有一番惊人言论。今天上课我满怀期待的，想要再问你几个问题。可是你没来，我就出来找你了。因为听说了你昨天的言论后，我觉得你不像是以前我感觉的那么简单，对你的高考寄了希望。没想到，你和其他同学一样，提前放弃了……”
李真讪笑着，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心中疑问不已，在学校里，一直存在感极低的自己，怎么劳烦了王老师来寻找呢？在此之前，李真甚至以为，这王老师根本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学生呢。
“我没有放弃。”
“没有放弃，为什么要来捡垃圾，不去上课？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
“呵呵，没什么。”
王老师深深看了李真一眼，话锋一转：“你写的这是一个什么算式？我刚开始以为你在乱写，可是自己也进行了将两个数字互除，竟然……无法得出答案。怎么会存在这种数字呢？似乎永远无法除尽……可它和10除以3同样无法除尽却不一样。你这个数字，竟然是无理数，不循环。这就匪夷所思了，这是什么数？”
“π”
“嗯？什么派？”
李真沉默一会儿，他并不准备将圆周率的事情现在就公布出去，笑了笑说：“偶然发现的，不足一提。”
王老师有些迫切了：“孩子，你得告诉我，这两个数字究竟是为什么？从哪里得来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这小数点之后，竟然有好几千个单位。这好几千，全是你算出来的么？我的天呐，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数学天才……”
李真笑了笑，暂时没说话，掏出小本子来。在之前算出来的三千多位数字后，又写了数十个数字上去。这数十个数字，是今天算出来的。得记录下来。
那么，几个月的时间，李真已经算出了圆周率后的三千八百位……每天都会有积累，每天都会有进步。
他觉得，自己总会算到圆周率后一万位的。
将今天得出的新的数十个数字记录之后，李真在王老师眼热之中将小本子揣进兜里，笑道：“那我把这些处理了就回去上课喔。王老师，这里环境不好，您先回学校吧。”
王老师推推眼镜，又深深看了李真一眼，转身离去，说：“你快点来学校。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别的老师也有很多问题。校方也有一些问题和事情。”
“……”
公立高中，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王老师之所以要去寻找李真，就是因为今天校方临时决定，要在高三选出一位最优异的学生，扶持他参加高考。
杭城郡已经二十年没有出过考生了，东南州的最高官员呵斥了杭城郡的领导，给予了最大的压力，要求杭城郡三年内，必须再培养出一位大学生，成为九州栋梁。
杭城郡的大官也觉得面上无光，便施压给公立高中的领导们，传达了圣旨。
杭城郡的校方也很为难，这出大学生，也不是你说让他出，他就能出的啊。这一切都要看学生水准，以及学识高低的硬条件。帝国的高考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作弊，要不然杭城郡的学校领导，逼的恨不得搞一场作弊了。
一想起往年的高考，杭城郡的高中，每一届也就只有那么几十个学生参加高考。他们就看见了希望，也许从侧面扶持，能够增加这个几率也说不定。
往年的高考，有些学习极好的学生会放弃高考，因为家庭条件根本不允许支付那一千多币的费用。
而大多数家庭条件好的，学习又不行。如此恶性循环，自然而然是二十年出不了一个大学生了。
有人就灵机一动，干脆学校扶持那些品学兼优的学生去高考吧？
最初预定的是从高三学生里大浪淘沙，筛选出十个学习好的，家里穷的去高考。
最后……校领导又舍不得了。十个人，那可就是一万币啊，太庞大了这笔钱。
再三考虑，他们把十个名额压缩到了一个名额。选出一个学习最好的，全面扶持。
在选出五个其次的，侧面扶持，最高给补贴三百币的费用……
再选出十个学习好，家庭条件也好的。不扶持，主要采用口头鼓励的方式，鼓励他们去高考……
学校为了省钱，是抠索到了极点。也难怪杭城郡二十年出不了一个大学生了，跟教育态度方面也有极大的关系。而在二十年不出大学生的情况下，大家的态度也都变得消极了起来，就越加的不重视，反正也出不了……
这种恶性循环，一直影响到了现在，更加变本加厉。哪怕是上边给出了规定，学校方面那也是能省就省。
李真昨天在历史课上的惊人表现，传遍了整个学校的教师圈子。如果放在以往的话，李真这种透明人，根本不会被学校想起来。
但是今天，学校却决定，必须也要让李真来参加这一次的选拔。
到了学校之后，李真才发现整个大礼堂里，全体应届毕业生都被聚集在了一起。校领导都坐着，静悄悄的，竟然都是在等自己。
李真来了之后，同学们传来不善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
“校领导都傻了，等他干嘛？”
“李真也不突出，平时就是夹着尾巴做人的那种，连父母都没有，整天捡垃圾，他明显的不会参加高考啊。”
“真不知道大家都在这里等一个捡垃圾的有什么用。”
“……”
校领导见李真来了，没有说话。校长沉默一会儿，说起了开场白：
“一年一度的高考，还有十天就开始了。而其实，我们只有五天的准备时间。五天后，参加高考的考生，都必须前往东南州主城黄浦郡参加考试，路上要消耗两三天，到了新环境要适应两三天。所以准确来说，应该是五天后就要行动了。同学们激不激动？”
“激动。”
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那些不打算参加高考的学生随意敷衍着，准备参加的学生，则是扯着脖子呐喊着。
李真没说话。
校长又说：“今天，校方根据各老师的推荐，选拔出了总共五十个最拔尖的学生。然后我们会从五十人里，选出十个学生来重点扶持高考。接下来，我在这里念一下名单。”
李真猛然心里一跳，想起了王老师无缘无故的跑去找自己，心中喃喃，难道……我在名单之中么？
“李真！”
“王海贵。”
“刘玉柱……”
“……”
第一个名字，就是李真！
李真深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滚圆，一股狂喜涌上了心头。接踵而至的，便是狂热的泪水……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这种狂喜与酸楚的混合心态。捡垃圾三年，就为了十天后的那一遭。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到如今，也才存了七百多币。他正为了补齐剩下的钱焦头烂额，而校方却第一个念到了他的名字……
周围同学们一脸不解的看着李真，轰然大乱。
“我去，不是吧？”
“李真竟然是第一个被念到的名字？”
“哪个老师特么吃了屎了，会推荐他？”
“神经病啊，这种人也能被推荐？”
“抱歉，我反正是看不见李真身上的闪光点。课堂上很少发言，没有任何存在感。他能被选上？”
“……”
名字念完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服！”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个衣着光鲜，打扮清爽的男同学吼了一嗓子。
校长叹口气：“刘全，你有什么不服的？你不也被选上了么？”
刘全，是杭城郡一个富商的儿子，家里有钱，并且学习也好。这次扶持名单，他也在内。
刘全冷笑一声：“我为其他的同学不服。”
“你不服谁啊？”
“我不服李真。凭什么这个李垃圾被推荐了？把名额给他不就是浪费资源么？把一个资源浪费在李真身上，就会耽误另一个学习好，家境贫困的同学。我不服，我为其他同学不服。”
刘全这么一带头，那些没被选上的同学也都纷纷聒噪了起来。
“我也不服！”
“凭什么选李真啊。”
“他学习又不好。”
“是啊，李真整天都忙着捡垃圾，哪有时间学习啊，他凭什么被选上。”
“……”
校长头疼的皱皱眉：“这件事，是全体老师一致商量出来的结果。已经定下来了。被选出来的五十名同学即刻准备一下，马上会安排你们进行一次摸底考试，以及提问对答。然后再选出扶持对象。”
校长这么说了，同学们也就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只是狠狠的看着李真。觉得李真抢了自己的名额。
那名额谁都想要，毕竟要是被扶持了，那可是省下了一千多币的钱啊。这笔钱对于很多人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李真眯着眼睛，闪烁着一抹冷光看着刘全，心中被气的不行。自己的大计差点就让他给搅黄了，幸亏已经提前定下来的，否则……还真不好说。
自己要是参加不了高考，李真气的说不定杀了刘全的心都有。
刘全也是看着李真，气鼓鼓的。
李真选不选的上和他没一毛钱关系，他也就纯粹看李真不爽而已。一个捡垃圾的，凭啥能和自己同一个教室上课？一个捡垃圾的，凭什么因为昨天的一番言论，让全校的老师都讨论他，都对他瞬间刮目相看？
我从小品学兼优，从小都是老师重点照顾的对象。你凭啥就只说了一番话，就超过了我？
他刘全不服。
不管你谁服不服，半个小时后，摸底测验的试卷就发了下来。
关于摸底考试，杭城郡的高中是从来不搞这一套的。
以前还搞这一套，经常会给学生进行小考、周考、月考测验。
但是自从二十多年没出过大学生之后，就懒得搞这一套了，反正考那么多遍也出不了大学生，还有什么意思啊。老师也嫌麻烦，校方也舍不得浪费钱。
毕竟九州帝国的规定就是，学生交了报名的学费之后，学校就不允许收任何其他费用了。
而打印试卷，出题，那都是要钱的。所以杭城郡的学校，他就不那么搞……能省钱就省钱，能不麻烦就不麻烦。
这也造成了，学校所有人都对于李真的实力没有任何概念。都不知道他平时不说话，不发言，但其实是一个隐藏的超级学霸。
四门课。
物理、化学、数学、历史。
五十个被测试的考生，就各自在大礼堂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写题。校领导和老师们一边聊天打屁，一边做着监考。
因为图一个快，图省事儿，校长就决定让大家一次性把四张试卷做完算求了。赶紧弄完，赶紧批改，赶紧选出来然后完了该干嘛干嘛。
对待学习和教育，应该有严谨的态度。可杭城郡上上下下，其实都是洒脱的心态。无所谓，只要省事儿就行了。
这如何能出大学生？
看着一次发下来的四张试卷，李真感到啼笑皆非，好简单啊……
他从未参加过任何范围的考试，从未写过任何试卷。这严格来说，是他第一次做题。第一次，他就感觉真的好简单。
李真如今的学识，是21世纪正儿八经的高中水平。而这里的试卷，却真真的是小学水平。闭着眼睛就能做出来。
笔走龙蛇，随便写写画画。四张试卷就写完了。写完之后回头一看，其他同学竟然还在抓耳挠腮。
索然无味之下，李真就默默背起了圆周率里今天新算出来的几十位数字。
李真不仅仅要算出圆周率，他还要背下来。算出来多少位，就背下来多少位。他有预感，这圆周率在未来必然有大用……
很快，大家都写完了，收卷。
有些人面有不甘，有些同学痛心疾首，有些面带得色。
李真是面无表情，不悲不喜。一个高中文化，写完小学水平的试卷，很值得骄傲么？
这时，刘全走到了李真面前，冷笑一声：“就你这样的，也妄图和我一起参加高考？李真，我……”
“啊！”
这时，批改试卷的老师忽然惊呼了一声。
大礼堂里等待结果的所有人都转过了头去。
却见批改数学试卷的一位老师悚然的瞪大了眼睛，见鬼般的惊呼了起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解题思路？不科学，不可能啊，这究竟是怎么解出来的？”
此言一出，大礼堂里其他的数学老师也都颇为好奇的围了上去，看着试卷上名字写着‘李真’的那一份，互相传阅，然后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群数学老师围在了桌子旁，各自拿起了纸笔沉默的运算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王老师一拍桌子：“绝响！”
其他数学老师满头大汗的瘫坐在了椅子上：“从未见过这种解题思路，这……李真，这是你发明的么？”
李真没有答话，静谧的坐在椅子上。
“数学，李真满分。”
“……”
‘嗖嗖嗖’
大礼堂里所有人全部转头，用一种惊悚的目光看着李真，数学满分？这不可能吧？
数学怎么可能会满分呢？数学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是非常考验人心的学科，一不注意就会有差错，一不注意就会因为一个小细节，或者一个疏忽而写错。他怎么能够满分呢？
片刻后，批改试卷的化学老师也惊得站了起来：“李真，化学满分……待定。”
待定？
众人都有些不解了，校长满脸疑惑的说：“为什么是待定啊？”
化学老师为难的皱皱眉：“其中的许多解题方式，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答案全都是一样的，但思路全部不一样。我目前还没办法给出确定的答案，我必须要自己经过试验之后才能给出结果。但是他的答案，全都是对的。解题思路……我只能待定。”
“李真，历史满分。”
“李真，物理满分……也待定。”
‘哗’
大礼堂中，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用一种见鬼的目光看向李真。
难道……李真的物理也是用不同的思路解题，并且全对么？
他是怎么弄出来的，四门学科里，两门都是满分待定。
“作弊！”
这时，刘全大喊了一声：“我怀疑李真作弊，他怎么可能四门满分？”
校领导皱皱眉头：“刘全，李真确实满分，没有作弊。总分一百，李真四门四百。你这次摸底只是考了359分。你没资格怀疑他作弊。”
“我要看他的试卷！”
对于刘全的要求，校领导虽然心里厌烦，但还是批准同意了。允许将李真的试卷在参考的学生们阅读。
如果是别的学生敢提这种要求，校长早就把他打出去了。可刘全不一样，他家里是富商，还有点权势的。
看了数学试卷之后，刘全哈哈大笑：“可笑，这是什么鬼画符的解题思路？这也算满分？他肯定是作弊知道了答案，但是不会解题，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混肴视听的。在已知答案上，随便套了一个我们没见过的公式而已。”
王老师勃然大怒：“王权，你太过分了。这个解题思路非常新颖，但绝对不是随便套用的。”
刘全冷笑一声：“我不信。我不信杭城郡的应届生中，数学有比我好的。”
校长听得心里厌烦，看向那淡定的李真：“李同学，那你给刘全解释一下。”
李真呵笑道：“竖子不足以为谋。”
“你……”
校长也是头疼：“你就给他解释解释你的这解题思路嘛。”
“凭什么？”
李真也是有脾气的人，这刘全不想让自己好过，自己对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刘全狠狠的看着李真：“你必须要像我证明，你这思路的正确性。”
“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你算什么？”
“你……”
刘全哑口无言。他不算什么。这也是他越发厌恶李真的原因，不合群，不给自己好脸色。
少年人的爱恨情仇大多数是没有原因的，很少存在利益之争。大多都是争风吃醋，或者是平白无故的看一个人不顺眼，仅此而已。
刘全就是看李真不顺眼，但其实他看了李真的数学试卷后，心里却是震惊的。他隐约确实觉得李真的这个套路非常新颖，从没见过。现在就算不争风吃醋了，刘全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这思路究竟是为什么。
思虑良久，刘全从包里掏出一沓纸钞：“这里是一百币。我跟你打个赌。你敢不敢赌？”
一百币？
李真眼神一亮：“什么赌？”
“由王老师重新出个题，我们抢答。你要是赢了，这钱归你。你要是输了，你主动放弃高考，并且把你刚才那个解题思路给我解释一遍。”
“好啊。”
李真没有犹豫，心中呵笑着，这平白无故的，就一百币进账了。相当于自己捡一个月破烂挣的钱啊。
众人都起了兴致，虽然嘴上不说，但老师和校领导也都想看看李真是不是真的有两把刷子。都盼着李真输，都想知道李真这个解题思路是什么。
已经回了教室的同学们也知道了消息，说李真四门竟然都是满分。刘全不服，要现场挑战李真，还有一百币的赌注。
所有人都跑来看热闹了。
是的，整个公立高中没有人认为李真真的能考满分，不说他是学渣，主要是同学三年的他太低调了。从来不发言，从来不写作业。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混吃等死的差生。
这么突然摇身一变，竟然满分。这着实惊呆了众人。
“李真竟然真的满分？”
“嘘，李真有古怪，我现在怀疑他以前是扮猪吃老虎。”
“是啊，我看了李真的化学试卷。我的个妈呀，那些解题的方式简直闻所未闻，老师都不会。你不知道吧？批改试卷的老师说满分，但是待定。老师都不敢给打分数。”
“这么厉害？老师都不敢给打分数。不敢打分，为什么还要说他满分呢？”
“因为答案全都是对的！”
“……”
眨眼间，大礼堂再次被堵得人满为患。那些消极的校领导也都来了精神，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看向李真。他们也认真看了试卷，心中有些激动了，搞不好今年还真能出个大学生呢。
王老师等几个数学老师商量一阵，给出了一道比较复杂的数学题。
王老师看着两人说：“抢答题，主要考验运算水平。不以速度取胜，以最终答案的准确性判断输赢。你们听好了。”
全场当即鸦雀无声。刘全紧张的捏起了拳头，李真便懒洋洋的站在那里，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王老师看着李真，开口说：“8.5+65%X=15.求未知数X。”
这题的形式比较简单，主要是测验运算能力，用复杂的题型来考验两人的速算能力。
而题刚落下没有两秒钟，刘全正拿起纸笔，满头大汗的在纸上运算。刘全刚把王老师说的题目写在纸上，还没来得及运算呢，李真脱口而出：
“X=10”
‘哗’
满场皆惊，这么快？
刘全拿着笔，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真，满眼苦涩，我这……我刚把题写出来啊。
王老师激动的看着李真：“对……X=10.”
“他作弊！”
刘全不甘心的又吼了一声：“题还刚念完他就知道答案了。这肯定是作弊，他是提前知道答案。老师你们商量出题的时候，他肯定是听见了。”
李真淡漠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不解释。
王老师叹口气：“刘全，为了印证答案的对错。这样吧，你把你运算的答案说出来。”
刘全擦了擦汗水，拿起笔来忙碌的在白纸上进行了运算，各种竖式，各种公式往里边套。
约莫两分钟之后，刘全虚弱的说：“X=10。但我这答案是自己算出来的，李真的答案肯定是有问题。他保准提前知道答案，这么难的题，他怎么可能瞬间算出来。”
李真叹口气，终于还是无奈的给解释说：“不是题难，是人傻。”
“你……你骂我。”
“小学水平的题，瞬间心算，真的很吃惊么？”
李真摇摇头，感慨道：“数学不该那么复杂，核心是用简单的方式，求到复杂的答案。而你，却把题看的太难了。只是一个分数，就让你为难的在纸上写竖式，不断掰着指头算结果。而事实上，你换一种思路解题，你也可以秒答。”
王老师好奇的看着李真：“你怎么解的。”
李真面无表情的说：“8.5+65％X=15。为什么要复杂的去算分数？你完全可以将65%换算成为0.65。那么这道题就是：8.5+0.65X=15。用已知答案15减去8.5=6.5。已知X之前数为0.65，那么……0.65乘以几会等于6.5呢？答案便是10.”
“……”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包括那些数学老师也都是愕然对视。
这么简单么？
刘全有些失神：“啊，是啊，65%，可以换算成0.65啊……”
同学们都深吸了一口凉气，这算是学到了，还能这么简单的运算方式？
“他脑子是什么做的？”
“这么一解，感觉会好简单啊。”
“太厉害了吧？这肯定不是作弊。”
“不像。”
“……”
李真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他自顾的将那一百币揣进口袋里，笑呵呵的对刘全说：“为了满足你的愿望，我决定附送给你一个公式。”
刘全瞪大眼睛问：“什么公式？”
“就是你们刚才都好奇的一个公式，试卷上那道数学题，我究竟是用什么方式解出来的。”
“快说。”
“……”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对于李真刚才的那道题非常好奇。
李真淡笑道：“那一道题，是分数乘除法的题。按道理来讲运算是非常复杂的，非常难的。但是有一个方法就可以让所有分数的加减乘除变得简单易懂。”
“那个方式叫做‘分数裂项法’。”
话音落下，刘全慌张的一把抢过试卷，仔细看着试卷上李真解题时，在试卷上留下的计算公式，颤声道：“什么是分数裂项法？”
王老师等一众数学老师也都围了上来，激动难耐的看着李真：“你快说说，到底什么是裂项法？”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方式，什么叫裂项法啊？”
“裂项法，就是你的依仗么？你写试卷这么快，答案准确率百分百，靠的就是这个裂项法么？”
“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
校领导也都围了上来，聚精会神的看着李真，这家伙妙语连珠，嘴里随便崩出一个名词都让人心颤啊。
李真淡淡的道：
“在分数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如果分数的分子是自然数1，分母是相邻两个自然数的乘积，而这个分数便可以写成两个分数差的形式。那两个分数的分子依然是自然数1，分母便分别是相邻的两个自然数。
在分数中，可以运用这样的一个方式，将看似非常复杂难懂的计算变得简单化。一眼明了，瞬间心算得出答案。
这，就叫做裂项法！”
“……”
听李真说完，一大半的同学云里雾里，听不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而一些学习好的同学，却满脸疑惑的在纸上开始运算。刘全也是拿起了纸笔，自己给自己出了一个题，然后运用李真所说的裂项法开始进行运算。
不仅仅学习好的同学们，就连校领导，以及数学老师都开始默默的进行起了运算。
‘沙沙沙’
场中无一人说话，只有纸笔摩擦传来的声音。
五分钟后，刘全放下了笔，站起身来对李真鞠了一躬：
“我错了。”
‘哗’
不明真相的同学茫然四顾，家庭条件极其富贵的刘全，目中无人的刘全，竟然当众给李真鞠躬道歉？
这是什么情况？
片刻后，王老师浑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不断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妖孽！”
“你是个妖孽啊！”
“数学，怎么还可以这样玩？”
“裂项法……这就是裂项法么？”
“太神奇了！”
‘嗡’的一下，场面瞬间爆炸了。
学习好的同学们也都测验了这个新名词——裂项法。
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所有人都觉得浑身透凉透凉的。看向李真的眼神，宛若看一个妖魔。
“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他发明的方式么？”
“分数的加减乘除，是非常难以计算的。光是分母与分子的各种换算，就让人头大如麻。他竟然能发明出这样的方式来进行运算？”
“裂项法，果然如其名啊。分裂各项，依次计算的方法。裂项法。”
“这简直是个数学天才，九州帝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的运算方式。”
“他以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从来不显山不漏水，原来学识这样强大。”
“这李真不仅学识丰富，恐怖的是，他竟然能发明出新的运算规则出来？”
“……”
所有人都觉得心惊胆战，看向那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弱的人，觉得此时的他无比高大。
裂项法！
王老师颤抖着胡子说：“这……这伟大的计算方式，你是怎么知道的？和谁学的？难道是你自创的？”
李真笑而不语，不答话，不言语。
心中默默的有些叹息。这是来自一万年前的小学数学，而我学科之中数学其实并不好，相比起至来说……
如今新历一万年，基础学科断层这么多么？
他有些替这世界感到悲哀。
但同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越发的重了。也许有义务把自己在至那里疯狂摄取的知识，一万年前的基础学科，传播到如今这贫瘠的世界上来……
化学老师也趁此时机开口问：
“我想请问李同学，试卷上有一道题是得到氧气的方式。在我们已知的领域里，得到氧气莫过于两种方式。第一种是电解水，第二种是高锰酸钾加热……而你，留下的这个公式是什么意思？根究远古时代留下的一份残缺的元素周期表来看，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公式应该是提取醋酸钠的公式吧？和氧气有什么关系？”
李真反问：“如果我没记错，这道题是否这样问的：如何更快速，更便捷的提取氧气？”
“对。是这样问的。这道题主要是倾向于快速制氧，是带点脑筋急转弯性质的题。因为在已知的电解水、高锰酸钾加热两种方式之中，加热高锰酸钾，明显是能够更快的得到氧气的。加热高锰酸钾经过水过滤，能……”
化学老师滔滔不绝的说着，李真打断道：
“除此之外，有第三种方式能够更快制氧。顺应题型，主要在于快速，便捷，所以……2Na2O2++O2。”
化学老师惊问：“这什么意思啊？”
“过氧化钠与二氧化碳互相反应，不仅仅生成碳酸钠，还生成氧气。因为二氧化碳就是常见的温室气体，所以只需要过氧化钠一种材料。也就是说，过氧化钠一见室温气体，无需任何操作，它便能制氧。更快速，更便捷。因为二者反应生成氧气，所以你可以随时携带在身上……顺应题型。电解水制氧，能够随时将设备戴上么？高锰酸钾的反应，能够随时带着烧杯、水、以及高锰酸钾试管么？”
“不能。”
“所以，更便捷，更快速制氧。所以等于：2Na2O2++O2。”
“……”
只听见李真的声音在大礼堂中回响，所有老师集体石化，所有学生都用看神一样的目光看向他。
屏住呼吸，久久无人胆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片刻后，有化学老师取了过氧化钠，将其暴露在空气之中后观察。
有人惊呼：“真的生成氧气！”
“啊，天呐，真的会。”
“以前只会知道过氧化钠遇见二氧化碳，生成碳酸钠。而很多人提取碳酸钠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怎么就没人发现，这个公式还可以生成氧气呢？”
“他是怎么发现这个方式的？”
“啊，制备氧气竟然有三种方式！”
“这么多年来都没人发现，他竟然发现了。化学课本上只有：2Na2O2+。而李真竟然发现了，二者相加，答案也等于+O2。”
“好细心啊。”
“……”
紧接着，物理老师也迫不及待提出自己的疑惑。
李真再次不厌其烦的给出答案，经验证，果然如此。
整个大礼堂里，上到校领导，中到老师，下到学生。满场皆惊。
他们之前只是猜测李真可能是个学霸，但是今天才发现，李真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这些知识……他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新历一万年，世界历史上从未有人提出过的概念，他全知道。
不约而同的，所有师生心头发寒，看向李真，只想到一个词汇来形容——智慧近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