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庐山庄门口,管芳仪转身面对众人,道:“好了,走了,都回去吧。”
众人陆续散去,情绪都有些不高,似乎都没了主心骨,前途未卜皆有点神不守舍。
回到院子里的管芳仪抬头望,看见了楼阁之上远眺目送的袁罡。
对于袁罡,管芳仪问过牛有道该怎么办,那个冯官儿始终是个隐忧。
牛有道说,由袁罡去,让袁罡做自己的选择走自己的路,实在是他不在了,这边也没人能管住袁罡,已经有过验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把袁罡给绑起来。
之后,管芳仪立刻遵从牛有道的安排,着手安排将商淑清送回南州之事。
商淑清不愿回去,奈何由不得她,管芳仪强制执行,商淑清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这样被送走了。
暂时,紫金洞这边与茅庐别院相安无事……
茫茫大海,海上升明月。
海岛上层峦起伏,居中地带一圈灯火辉煌,是圈状建造的屋宇,灯火来自亭台楼阁中的各种灯笼。
在这宛若围城的建筑中央,有一大块平地,倒扣着巨大的碗状波光,半球状。偶有人进入消失在涟漪虚空中,也有人从涟漪虚空中凭空出现,进进出出的人令虚波涟漪荡漾不停。
此地名为圣岛,属于缥缈阁直接管制。
而中间那座荡漾涟漪的半球状透明物,正是所谓的圣门,进出圣境的必经之地,也是唯一通道。
乘坐飞禽从天而降的牛有道等人,被挡在了围城范围之外,不管是哪个大门派的人,未得允许,一律不得入内。
他们提前了差不多一天到,还没到准许进入的时间,只能是在围城外的野外露宿,这里没人会给他们面子招待,自己想办法。
平常,也不许外人擅自进入圣岛,这次算是例外,不过还是有人将他们每个人都进行了盘查,核实了每个人的身份。
“不见其他人,看来我们是先到的。”宫临策看了看四周说了声。
牛有道也看了看四周,来了句,“掌门,您法驾亲临,居然让您露宿山林,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您面子,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我去找他们讲讲理去。”说罢转身就走。
宫临策被他吓一跳,赶紧抢步拽住了他胳膊,严重警告道:“牛有道,你别乱来。”
近乎是将牛有道给强行拖回来的,拖回来后又反复再三警告,让他决不能在此乱来。
牛有道倒是满口答应了,可牛有道刚才的行为让宫临策莫名觉得不放心,加之牛有道曾在紫金洞的胡作非为,令宫临策深为之后的圣经历练担忧,担心牛有道会在圣境胡乱来,到时候紫金洞怕是要被这位给坑惨了。
宫临策渐有懊恼,圣境让紫金洞谁来不好,为何偏偏要让这胡搅蛮缠的家伙来,实在是让人揪心。
没办法,宫临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反复劝说牛有道,起码不能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不是?
长夜漫漫,牛有道却在那嘘长叹短,感慨人生之类的,什么生生死死身后事之类的。
宫临策则反复开导他,让他别担心,说自己会帮忙关照之类的,会等他好好回来之类的。
人死了还用在乎什么吗?牛有道似乎渐有些钻牛角尖了,搞得宫临策近乎劝了他一整夜。
次日天刚亮,晋国修士赶到了,器云宗掌门太叔飞华亲自率人赶到。
同样的,人一到,缥缈阁的人立刻对他们进行了身份核实,排查完毕也不让他们在圣岛上乱跑,命他们到了指定的地点集合。所谓的指定地点自然也就是牛有道等人落脚的一带范围内。
先来后到者一碰面,太叔飞华的目光立刻锁定了牛有道,可谓目露凶光。
天都秘境内,晋国修士究竟遭遇了什么,器云宗一开始的确是弄不明白,可参与覆灭晋国修士的人太多了,人多必然容易走漏消息,器云宗全力追查之下,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
器云宗已经弄清了以太叔山岳为首的一群人是死在了谁的手里,而事情的主谋就是牛有道,偏偏待弄清真相后,罪魁祸首已经躲进了紫金洞做缩头乌龟。
当然,也有一直弄不清楚的事情,派去赵国皇宫抢掠的三位太上长老消失的不明不白,无论是器云宗还是晋国派出的探子,不管怎么打探,都始终无法得知出了什么事,这成了太叔飞华的心病。
一瞅见太叔飞华的眼神,牛有道明白了,器云宗应该是查明了天都秘境内发生的事。
不过威胁不了他,眼神也吓唬不了他,这里是在圣岛,给太叔飞华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对他乱来。
宫临策看出了点名堂,也在牛有道耳边安慰,“不用怕,他不敢在这里乱来。”
后面,各大门派的人陆续来到,牛有道的老熟人凌霄阁的长老全泰峰不出意外的现身了。
管芳仪的老情人杜云桑也来了,领着天行宗的人。
不知是不是有意,牛有道注意到杜云桑的目光察觉到紫金洞的人后立刻搜寻了一下,目光找到他牛有道后,搜寻的目光在他身上定了定,又快速挪开了。
牛有道暗暗摇头,他能看出,往事虽然如风,可终究还是在这个男人心里留下了什么,是忘不掉的。
万兽门的来人中也有人让牛有道多看了两眼,万兽门长老晁敬也是要进入圣境的倒霉蛋。
本来,牛有道是让晁敬派可靠的弟子参与的,谁知圣境搞出了变故,而晁敬在万兽门又是颇有地位的人,估计也是受盛名所累被点名参加了。
晁敬的目光也迅速搜寻到了牛有道,与牛有道目光有交汇停留,心里有疑问想找牛有道解惑,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不便与牛有道正面接触,这里也不让乱跑动。想想,反正两人都要进入圣境,应该有机会碰头,也就暂时摁下了心思。
器云宗掌门太叔飞华敏锐捕捉到了二人的目光交流,心中暗暗一凛,看来那个邵平波的怀疑不是没有来由的,这二人之间的确可能有问题。
实际上晁敬一出现,他就在注意观察二人。
来之前,获悉了圣境名单的邵平波找到了晋皇太叔雄,让太叔雄提醒晋国前往圣境的人小心提防,太叔飞华因而留心上了。
察觉到异常后,太叔飞华招来此次参与的长老耳语叮嘱,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但还是要提醒小心。
四海的妖魔鬼怪到后,牛有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红盖天、芙花、断无常、浪惊空一个不落,全是这次要进圣境的倒霉蛋。这四位和诸国去天都秘境的长老不一样,因为四海势弱,派去天都秘境的都是四海数得上的得力干将,四人这次被圣境点名,显然也是受盛名所累。
这五位结拜兄弟虽没近前打招呼,一个个却是隔空挤眉弄眼,不知是高兴还是笑自己又倒霉到了一起。
缥缈阁对这次的事情显然很重视,这次毕竟是要在九大至尊居住的圣境内行事,不敢有失,各门各派多少都有过结,缥缈阁怕出什么意外冲突,给各门各派指定了各自的落脚区域,不让随便跑来跑去,勒令各自在各自的区域呆着。
连与紫金洞同来的玉苍和宇文烟都被分隔开了,昆林树也离开了牛有道,到了天火教那边。
到了这里后,各派之间都隔着段距离,几乎没什么交流。
一直熬到傍晚时分,缥缈阁开始放行,命各派参加圣境历练的人进入围城般的建筑群内,也意味着圣境历练正式开始了。
各派掌门纷纷对本门弟子做最后的叮咛送别。
入口处有缥缈阁的人再次核实确认参加者的身份,核实后逐一放入。
在这一关,各门各派所作的准备都浪费了,参加圣境历练的人员除了身上穿戴的衣物,其他物品一律不许带入,什么钱财、武器和符篆的,统统不得入内。
没办法,牛有道习惯在手的宝剑不得不放弃了,连同宫临策送给他的符篆又一起给了宫临策,让帮忙带回去。
他带领着两名紫金洞的弟子进入了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中,一路上东张西望查看,这里面连各派掌门都没机会进来见识过,有机会自然是要多看两眼,回头是要让他们在《紫金杂记》上著述所见所闻的。
“不要停留,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有缥缈阁人员出声喝斥。
到了围城中央的巨大碗状波光处,依然被逼一直往前走,一路有人监视,参加历练的人员陆陆续续进入,消失在了波光中。
待到从波光中走出,身上的压力突然卸去,光景不同,这里似乎是早上。
牛有道环顾四周,发现已经置身在一座盆地中,此地同样是一座倒扣的巨大碗状波光。
突然来到另一个世界的众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立刻有人喝斥:“不要停留,上山!”
飞身上了盆地边缘的山上,放眼看去,云山雾海中奇秀千峦屹立,很是壮观。
在缥缈阁人员指引下,众人飞身下山,在云海上方滑翔,抵达了临近的另一座山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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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应该就是圣境了,落在山巅的众人再次四处打量,山门碑文上刻着“守缺”二字。
此山,山巅重楼交错,建筑连绵,廊桥穿插其间,明显能看出是缥缈阁的人的居住场所。
首先从穿戴的服饰上就能判断出来,牛有道估摸着住在此地的人员都是看守圣境出口的人。
这大概是九大至尊间的约定,圣境的出入口只有一个,由哪家单独把持都不合适,但凡涉及共同利益的,皆有九至尊共同派遣的人员组成的缥缈阁来打理。
此山此地就叫守缺山,又称守缺山庄,正是负责看守圣境出口的缥缈阁人员驻守地,与外界圣岛的缥缈阁人员一内一外把守,闲杂人等是没办法随意闯进闯出不被发现的。
没让众人在山门外过久逗留,人一到齐,立刻被赶羊似的赶进了山庄内。
众人也的确有种待宰羔羊的感觉,唯唯诺诺顺从着,无人敢反抗。
人赶进了一座空荡荡的宽敞楼阁内,内设一排排可席地而坐后作业的矮桌,共八十四张,对应来到的人数。
诸国海内外位列缥缈阁的席次共三十席,除去两席另设的功德席位,也就是受到缥缈阁表彰而荣获位列的席位,剩下的是七国二十一席,灵宗、天行宗、万兽门三席,四海四席,共二十八席。
相当于二十八个门派,每个门派三人,也就是说,此来参加圣境历练的共八十四人。
每张矮桌上都有一套衣裳,赤红色的衣裳,从内到外都有。
接下来的情况有些尴尬,缥缈阁要求所有人各找一张桌子,将桌上的衣服给换了,而且是当场脱干净了、脱得光溜溜的换了,外面穿进来的衣服全部要在监督下给扔了,交由缥缈阁全部销毁。
说白了,这里是圣境,是九至尊居住的地方,不想外人带入不该带入的东西,怕在这里惹出什么不该惹出的事,到时候缥缈阁没办法向九至尊交代。
虽然众目睽睽之下脱光了有些尴尬,但毕竟不是一个人脱光,大家都脱光也没什么。
“快!不要磨蹭!”缥缈阁的人厉声一喝,众人不敢犹豫,立刻稀里哗啦宽衣解带,牛有道亦在其中。
对一群男人来说没说,可对其中少有的几个参与历练的女弟子来说,那就太尴尬了。
譬如西海妖王座下的长老芙花,也就是牛有道的结拜大姐,人长的美艳,身段也很曼妙,可让她如何能当众脱光?
当一群男人的面脱光,让这些女人如何能做到?可是不脱的后果又不敢承担,极其犹豫,有人涨的一脸通红,左看右看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不敢轻易跟缥缈阁的人讲道理。
这一幕,暗暗仔细观察四周的牛有道收入眼底,同时也在暗暗感叹圣境淫威之强大。
幸好缥缈阁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地方,还是有点人性的,不待几个女人开口,已有女性缥缈阁人员来到,喊了几个女人出去,另安排了地方让这几个女人去换衣服。
男人再无所谓,当众脱光也不是什么光彩事,牛有道不愿走光太久,手脚麻利,脱光后迅速换上了一色的从内到外的红内衣和外套方松了口气。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旦脱光后动作都飞快。
只是这场面有点壮观,连监督的缥缈阁人员都有些神情古怪,估计这场景他们也难得一见,毕竟他们也是头次经历这种圣境历练的事。
一名现场监督的缥缈阁人员突然大声道:“发簪也换掉。诸位,丑话说在前面,谁若敢私藏外面带入的任何东西,一旦被发现,一律杀无赦!”
参加历练者心中暗暗一凛,无人敢违逆,包括牛有道在内都换下了自己头顶的发簪。
类似芙花的身具吞噬变化的妖修,在外界过关的时候就把体内暗藏的刀剑之类的给吐了出来。
之后,换下的衣物由缥缈阁的人抬着大筐收了个干净抬走。
至此,所有参加历练的人员,除了自己本人,身上没有一丁点从外面带入的东西,不管之后发生什么都将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对大家来说也算是公平。
众人换装完毕等了一阵,稍候另觅地方换衣的几个女人也回来了,大家这才发现没什么男装女装之分,全部是男装,几个女人也都穿着红色的男人衣服。
衣服尺码都偏大,牛有道身材不算矮小的,也都觉得身上衣服有些宽松,几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就更加显得宽松。
但这显然不是缥缈阁人员在乎的,监守人员喝道:“各找一张席位坐好,肃静,不得喧哗!”
众人基本也没到处乱窜,基本上都与本派的人在一起,就地盘膝坐下了。
紫金洞另来的两名弟子,一个叫秦观,一个叫柯定杰,一直紧跟牛有道身边观察着四周,也不愧是袁罡突击训练过的,一开始就抢占了有利的位置,一听喝斥就地坐下戒备四周。
一个坐在了牛有道的后面,防止有人从后面偷袭牛有道,并警戒牛有道的右侧方位。
一个坐在了牛有道的左侧,防范牛有道左边可能出现的危险。
至于牛有道的前面,牛有道本就面朝前,能及时发现前面的情况,自己也能及时防范。
这就是袁罡突击训练后的成果,不管走到哪里,二人随时以保护牛有道的安全为首位,并随时警戒着四周,警惕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
光靠袁罡的吩咐肯定也没用,对牛有道的安全,紫金洞自然也耳提面命过,若是因二人的闪失导致出了什么事的话,二人回去是交不了差的。
紫金洞命二人全力配合牛有道维护紫金洞的利益,当然,若牛有道要干出什么有损紫金洞利益的事,也要求二人全力阻止。
察觉到二人反应的牛有道回头看了看二人,他熟悉的套路,一看就知是袁罡的杰作。
他觉得二人的反应有点过度了,在这里,谁敢乱来?不过对此也没说什么。
众人坐好后,等待着,一个个东张西望,熟悉的皆以眼神交流,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牛有道有点无语,发现万兽门的长老晁敬和晓月阁的长老沈一渡不时看向他,不时向他‘暗送秋波’,似乎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点什么暗示,似乎都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及早有个心理准备做应对。
沈一渡得到了玉苍的提醒,有这思路,牛有道还能理解,至于这晁敬,他不理解也能理解,估计和玉苍误会的想法一个样,谁叫他一开始未雨绸缪时也传信给了晁敬做准备。
他能给什么暗示?给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是当做没看见,结果左右转移目光时,又发现芙花、断无常、浪惊空、红盖天也在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
牛有道抬眼看屋顶,观察屋梁构造。
沈一渡等人有点无奈,发现自己白白浪费了表情。
而晁敬和芙花等人心里则有点着急,内心思量着,回头一旦有机会,一定要想尽办法接近那厮摸清情况。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样子,楼阁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文文静静的文雅汉子走了进来,长的也蛮秀气,气度内敛,走到正位面对大家坐下了,审视着下坐成排的众人之际,嘴角似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莞尔,似乎是因为大家身上一色的赤红衣裳,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在场的有的人见过这位,见到这文雅汉子皆心中暗凛,知此人乃是九大至尊之一元色的弟子丁卫,而这丁卫正是本届执掌缥缈阁的人。
端坐在上的丁卫打量众人一阵后,出声了,“这次圣境历练,外面各种传说颇多,我略有耳闻,都是谬传,都是对圣心的误解,大家不用紧张,不是诸位想的那样。历练,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历练,能来参与的人也许会获得莫大的好处,是九位圣尊给大家的一次机会,是正常情况下大家求都求不到的机会,诸位应该庆幸才对。”
众人悄悄与左右交换眼色,明显对这种说法心存怀疑,圣境和缥缈阁平常干的是什么?能有好事才怪。
“在场的,我看有几个眼熟的,应该认识我,应该是各派的长老吧。”丁卫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劳烦各派长老起来一下,好让我也认识一下。”
他一发话,各派长老不敢不从,皆从人群众陆续站了起来。
看众长老后缩的站位,丁卫略皱眉道:“各派长老怎么都往后坐了?不便交流,换换位置,各派长老都坐前面来。”
各派长老皆有点尴尬,实在是感觉坐前面不太安全,怕有事会首当其冲,遂都往后缩了,如今被这么一说,不好再缩了。现场遂乱了一阵,换位置,包括牛有道在内的各派长老都被调换到了前排。
紫金洞两位弟子精心抢占的护卫位置被丁卫一句话就给废掉了。
到了前排的诸位长老中,牛有道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实在是他这个长老有够年轻的,想不显眼都难。
丁卫目光扫过众人时,也被显眼的牛有道给吸引了,目光盯着审视了一阵。
牛有道暗暗嘀咕倒霉,以前觉得年轻真好,如今发现年轻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丁卫笑问:“你应该是紫金洞长老牛有道吧?”
牛有道拱手道:“正是!”
丁卫颔首:“天都秘境之行有关于你的卷宗,我看过了,确实了不起,的确是年轻有为。说来,这次诸位长老能有幸参加这次的历练,你功不可没。”
“我?”牛有道忍不住愕然一声,心中狐疑,瞎说什么,关老子什么事?
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他也不敢直接说出来,惊疑不定的瞅着对方,等对方后话。
一群人亦面带狐疑的看向牛有道,晁敬等人更如是。
尤其是晓月阁的长老沈一渡,心想阁主判断没错,这位死不承认,实则果然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丁卫微微一笑,没有说破牛有道为何功不可没,摁了摁手,“都照面了,有映像了,诸位都请坐吧。”
待众人都坐下后,又说道:“在场的许多人应该不认识我,我向大家自我推荐一下,我名叫丁卫,本届缥缈阁的轮值执掌。在我轮值执掌缥缈阁期间,诸位的历练过程由我负责。我执掌结束后,由接掌者负责。”
话毕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又继续说道:“也许大家心里会惊讶,还要历练到下届?这次历练到底要多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历练多久,也许很快结束,也许要很长时间,总之一切要看大家的历练效果如何。”
“大家心里肯定一直在猜测,究竟要作何历练?我知道的也不多,权当一切未定,走一步看一步。不说以后,只说眼前,历练就从眼前开始吧。”一手握拳,指节在桌面咚咚敲击了几下,“东西发给诸位长老。”
外面又一阵脚步声响起,一群缥缈阁的人入内,直接走到众人跟前,向二十八位各派长老派发笔墨纸砚之类的文具。
这明显是要写什么东西,众人面面相觑,晁敬等人越发不时看向牛有道,想得到暗示,想知道是要干什么。
然而牛有道看到发到桌上的文具也正纳闷这是要干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哪有什么暗示给别人。
文具分发完毕,刚进来的缥缈阁人员又迅速退场离开了。
东西真的只发给了各派长老,后面的各派弟子暗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
在座诸位长老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际,丁卫又说话了,“诸位所在的门派,或御诸国,或御四海,诸位的背景势力分封各地,协助缥缈阁掌控天下。这个规则久矣,凡事久了都会出现问题,难道缥缈阁就做的很好嘛?缥缈阁督查天下也会遇上搞不明白的问题,而且是问题越积越多,九位圣尊很是不满!”
“远的问题不说,就说不久前的问题…器云宗长老太叔山城可在?”
代表晋国器云宗前来的长老太叔山城就坐最前面,闻话心中一惊。
说什么九位圣尊不满,又点到器云宗头上,他有种惊出冷汗的感觉,惴惴不安的站了起来,拱手道:“太叔山城拜见丁执事。”
众人心中亦惊疑不定,不知什么事。
“你就是太叔山城,我记下了。坐,不用紧张。”丁卫摁手示意他坐下后,问他:“赵国覆灭之前,你们器云宗是不是派出了三位太上长老率人前往赵国皇宫抢劫财物?”
“这…”太叔山城紧张到话不利索,嘴上磕磕巴巴着,又要站起回话。
丁卫抬手制止了他站起,“修行中人一些打打杀杀、争来争去的免不了,无法一团和气,但凡是要讲规矩,否则整个天下要乱成一团,对谁都没好处,这点浅显道理大家都懂,也不用我多说。所以,规则之内行事,缥缈阁不会归罪,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用客气,坐着回话便可。”
太叔山城心中略宽,但依然紧张道:“回执事,确有此事。”
丁卫:“据我所知,前去赵国皇宫劫掠的器云宗修士全军覆没,连三位太上长老也未能幸免于难,是不是这样?”
太叔山城满脸苦涩道:“的确如此。”
折损了三位太上长老的事,器云宗一直隐瞒着消息不外泄,怕影响不好,却不想缥缈阁已经知道了。
众人闻言皆惊讶,器云宗跑到赵国皇宫趁火打劫铩羽而归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却不知是全军覆没,更没想到连器云宗的三位顶级高手的宿老也没能逃脱,这怎么可能?
需知器云宗强悍自然有其强悍的原因,三位太上长老那绝对是非一般的高手,要制服这三人的打斗那该是何等的动静,按理说大家不可能一点风闻都没有。
就连牛有道也很意外,目光急闪,思量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联想到了在金州安身的赵国前太后商幼兰身上。
他之前接到过万洞天府的传讯,说缥缈阁的人登门找过商幼兰谈话,缥缈阁的人离去,万洞天府立刻追问商幼兰是怎么回事,可商幼兰据不透露,万洞天府也不好非要对缥缈阁的事情寻根追底,只好作罢。
如今看来,他大概对缥缈阁找商幼兰的原因有所联想。
丁卫:“我不详说,大家应该也知道我的意思,器云宗的三位太上长老不是一般人,按理说有人出手对付他们,动静一定不会小,可整个赵国皇宫大内那么多人,似乎没人发现任何异常动静,而器云宗也不见三位太上长老回去。这三人究竟去了哪,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没一个人知情,似乎就在事发当晚凭空消失了,这事难道不蹊跷吗?”
“国破前逃离的前赵国皇帝海无极很有可能是知情人,如今缥缈阁正在追查其下落,天下虽大,但不信他们能永远躲的住…好了,这事就不多说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大家,缥缈阁的责任并未尽到位,圣尊很不满。”
“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各门各派就做的很好吗?尽到了协助缥缈阁维护天下秩序的责任吗?坐在前面的诸位长老,能在各派身居长老之位,都是各派的高层人物,对各派的内外详情应该都是洞悉了解的,应该都知道本派的缺点和不足。”
“缥缈阁做的不好要反省自己,各派同样也该如此,这就是这次历练的目的之一。”
“笔墨纸砚发到了各位长老的手中,诸位长老针对各派的缺点和问题,还有做过什么不利于天下秩序的事,都要详实写下来,不得隐瞒。我丑话说在前面,一旦发现有包庇,一旦发现是你们知道的却不肯写下来,一旦查实,别怪缥缈阁对你们不客气,这不是吓唬你们,都不要低估了缥缈阁的核查能力,后果一定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另外,你们也大可以放下心来,你们写下的东西不会外泄,会为你们保守秘密的。”
“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你们写下的东西。另外提醒一下,历练的结果关系到你们的将来,不用你们说各派的好话,只许写我刚才说的,交白卷者死!”
丁卫说罢不再言语,轻轻靠在了椅背,冷眼看着一群傻眼的长老。
有缥缈阁人员在丁卫的案前摆上了一只沙漏,给大家计时用。
一群长老左右回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一片凄凉。
一个个几乎都在暗中狂骂丁卫,说什么九大至尊给大家的难得机会,还说什么大家应该庆幸才对,这也值得庆幸?这简直是在把大家往坑里推了埋!
一个个内心哀嚎不已,就知道来圣境没好事,果然!
道理很简单,真要写下了这东西,和背叛师门有什么区别?就算能活着回去,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由得你丁卫说不泄密就行?
若是各派只来了他们这些长老还行,在此做过什么各派也许还不知道,可在场的还有各派的其它弟子啊!
要写干脆让各派来的弟子都写啊,这样搞,只让长老写算怎么回事,众人都不知缥缈阁究竟要搞什么,太坑人了。
大多人宁愿打打杀杀一场,也不愿写这东西,就像在天都秘境那样拼个你死我活也行。
可丁卫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不写还不行,也诚如丁卫说的,不要低估了缥缈阁的核实能力,谁又敢低估?鬼知道缥缈阁到底知道多少真相,当着缥缈阁的面耍缥缈阁,这可不是儿戏,得掂量一下后果。
“不要交头接耳,不要看别人的,自己写自己的。”有丁卫的手下大声喝斥了一声。
左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怎么写的诸位长老立刻都老实了,一个个神情呆滞着闻着墨香、看着眼前的白纸发呆,太为难了。
坐在后面的各派弟子则一个个内心唏嘘不已,尽管他们不是各派的长老,不过太能理解各派长老的难处了。
“交白卷者死,死你大爷…”牛有道心里嘀咕咒骂,他本想交白卷来着,结果被丁卫扫尾的话断了后路。
琢磨一阵后,盯着沙漏看了阵,他伸手捏了小勺舀水滴于砚台,拿了墨块开始唰唰研磨。
楼阁内一片肃静,这唰唰研磨的声音倒是让人听的很清晰,霎时,一双双眼睛都盯向了牛有道。
紫金洞两位弟子,秦观和柯定杰皆翘首看去,心中暗暗吃惊,牛长老不会真写宗门的不是吧?
后面的昆林树多看了一眼后皱起了眉头。
手上研磨着,心里琢磨怎么下笔的牛有道忽察觉到气氛不对,左右一看,右边是卫国灵虚府长老天缺,左边是韩国无上宫长老庄如正,前面齐国玄兵宗长老铁飞星亦扭头看着他,四周的人都瞅着自己,他也不想自己写的东西被外人看到,当场冷不丁冒出一句,“看什么看?看去了能抄吗?妈的,老子写完了给你们慢慢看行不行?”
语气不善,态度不好自然有原因。
他写的东西没办法给其他长老看,有些办法一人用也许可以勉强过关,同样的办法用的人多了的话,他搞不好要被拖下水跟着一起倒霉。
盯着他看的众人皆无语,谁抄了?你还没开始写,怎么抄?
更有甚者因牛有道不客气的话而心里冒火,丁卫横也就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跟谁妈的,充谁老子,敢对我们这样出言不逊?
若不是这般场合,有脾气不好的能当场跳出来跟他比比谁的拳头大。
谁知还没完,牛有道又朝正位上面对众人的丁卫问了句,“丁执掌,不是说了为我们保密吗?还容许偷看别人的?”
丁卫不声不响地盯着他,面无表情,实则内心饶有兴趣,别说其他人,他刚才也是被牛有道研磨吸引的人之一。牛有道的举动,以及刚才骂人的话,让他脑海中在梳理有关天都秘境的卷宗,以及此人一番折腾后加入紫金洞成为紫金洞长老的经过,得出个结论,非常之人果然是有非常行为。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大家的目光只是被牛有道的行为给吸引,并没有偷看的意思。
当然,他也理解牛有道怕被其它人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东西的心情,怕被人泄露给紫金洞知道。
他不吭声,他手下吭声了,喝斥警告:“再重申一次,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东张西望,不要看别人的,自己写自己的。”
一群肚子里骂娘的长老们纷纷端正了自己的脑袋,面对上了自己跟前的白纸,不过不能阻止他们目光不时瞟向牛有道,或瞟瞟其他人,观察其他人有没有开写。
研磨好墨汁的牛有道提笔蘸墨,稍作犹豫后,落笔作文,唰唰写开了。
众人目光再次被牛有道所吸引,不少人心里啧啧有声,外人果然是外人,果然是不可靠,稍遇压力就开始捅紫金洞的刀子。
大家都知道,牛有道是半路出家刚加入紫金洞的,如今发现果然是不太在乎紫金洞的死活。
紫金洞两位弟子,翘首而望的秦观和柯定杰,发现牛有道真的开始写了,发现牛长老这就把宗门给出卖了,在场这么多人,牛长老是第一个出卖宗门的,两人心中皆悲愤,然而此时此刻这般场合两人又不敢说什么。
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牛有道暂停,扯了张白纸,半遮半挡着,随后继续开写。
小人之心!众长老腹诽。
丁卫嘴角倒是浮现一抹莞尔。
有人带头了,尤其带头的还是牛有道,晓月阁的沈一渡,万兽门的晁敬,四海的芙花、断无常、红盖天、浪惊空,这些人犹豫一阵后,也都开始研墨了,之后陆续落笔写起来。
有其他人带头开始,剩下的长老们暗骂牛有道归暗骂,对牛有道出卖宗门的行为不耻归不耻,迫于压力下的自身行为还是很老实的,都开始写了,和牛有道的行为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先写和后写的差别。
一个时辰的时间,丁卫看了看桌案上的沙漏,他也没有干等,让人送了本书籍过来,在正位上慢条斯理地翻看着,翻页时偶尔打量一眼现场,犹如考场监考的考官一般。
而坐在后面的各派弟子们,目睹各自门派的长老皆伏案出卖宗门,一个个的脸色神情和心情都很复杂。
能不能体谅不知道,可他们多少理解诸位长老的难处,不写?估计就是个死,进了这圣境还想跑不成?
一来圣境就被扒了个精光,紧接着就是这让人极为难之事,简直是不让人喘气,对于之后将面临什么样的历练,众人心中皆惶恐不安。
唰!不少人目光又忍不住瞥了瞥牛有道,发现这厮已经写满了一整张,揭到一旁倒扣,又开始在第二张白纸上落笔,当然也不忘扯一张白纸来遮挡。
见此状,内心唏嘘者不少,写了整整一张还不够,这是要数点紫金洞多少罪状啊?
丁卫略抬眼瞅了瞅,内心甚是满意,他亲自出面主持这种事,有人积极配合自然是比较满意的,满意牛有道的态度,也算是给大家带了个好头,看来罗芳菲指了这人来也不算坏事。
他自然是清楚圣境更改历练名单经过的,大罗圣地那边,罗芳菲突然划掉了名单上一个紫金洞弟子的名字,把牛有道那个紫金洞长老给加上了,当时略引起了一阵非议。
倒不是说不允许长老参加,也没规定各派长老不许参加,只是这出尔反尔改动了下面上报的名单,有点不合适,各派又没做错什么。
不合适归不合适,也没人会因为这种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去和罗芳菲较劲个没完。
结果更改的名单通知到其他几家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你改一个,那我也改一个。
改到最后,名单上有九个门派的人都出现了变化,最终为了体现公平,上面传话给了缥缈阁,于是缥缈阁又把其他门派的名单都给改了,对外自然不会说是某人干的好事,只说是缥缈阁将各派名单全面进行了改正……
陆续已经有人写完停笔了。
过半的人陆续写完后发现,牛有道还在那写,这已经是在写第三张了吧,不少人感慨,紫金洞还真是家门不幸,竟出了这种败类,这是要把紫金洞往死里坑吗?
紫金洞眼睁睁看着的两名弟子,内心是无限悲愤,亏自己还想着尽力保护那厮。
就连昆林树亦皱着眉头,觉得牛有道有点过了,意思到位就行了,出卖师门也不用干的这么彻底吧?这是不准备回紫金洞了,还是打算彻底把紫金洞给搞垮掉?
他师妹、他夫人可还在紫金洞手上呢,他担心牛有道这样搞,紫金洞连他的师妹也不会放过。
因牛有道的认真态度,搞的沈一渡等人心里有些没底,这事是要这样应对的吗?搞得他们也不知是不是该多写点,提着犹豫不决的笔,不时瞅瞅伏案而写的牛有道。
别人怎么想的,牛有道不知道,也不管,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终于写完了,牛有道本想署名,可想想没必要,人家没要求署名,何况也不用署名,打开一看写的是哪个门派的东西,自然就知道是谁写的,谁敢乱来写到别家门派头上去?也经不起查证,遂搁笔了。
也就写了差不多三张,密密麻麻字迹的三张,牛有道仔细检查一遍后,吹干了墨迹。
最后三张理整齐了卷成一卷,一条发给的黑丝绦将卷好的写卷绑好成筒,放在了案上等结束,四周看了看,发现还有斟酌犹豫没写完的。
连他写三大张的人都写完了,其他人自然也很快结束了。
没用到一个时辰,大家都写完了,一名缥缈阁人员走到丁卫身边,俯首禀报,“执掌,都已经写完了。”
丁卫嗯了声,“完了就收上来吧。”
“是!”禀报者应下,挥手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人捧着托盘过去收取,一筒筒绑好的卷文放入托盘,整齐码放。
收好后,最终呈上来,托盘放在了丁卫的案上,奉上者禀报,“二十八卷,齐全。”
丁卫瞥了眼案上托盘里的文卷,又瞥了眼下坐的牛有道,手上书籍合上了,扔在了桌上,靠椅背的身子前倾了,盯着托盘里的文卷观察了一下,目光锁定了其中最厚实的一卷,探指夹着抽取了出来。
不用看里面的内容,他也知道是牛有道写的,就凭这厚实的份量。
这么多人写的东西,让他在这里一下看完,需要不少时间,也没那必要,不过牛有道竟能写那么多,他倒是挺好奇的,忍不住一看,想看看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
别说他,下坐的一群人也一眼看出了丁卫抽取的应该是牛有道写的东西,看分量就知道,就那厮写的最多。
牛有道也看出了对方抽取的是自己的,表面波澜不惊,内心里却是暗松了口气,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不枉他费尽心思一番做作吸引丁卫的注意。
一来圣境,他已经打起了十二分应对的精神,只要有办法,他就不会让自己折在这里,也不会让自己在外面经营的心血给毁掉。在没有摸清情况前,他不可能跟紫金洞翻脸。
众人瞩目下,丁卫扯开丝绦,打开了那卷文卷,三张一翻,嚯,密密麻麻的写的还真不少,字写的也不错,当即来了精神从头开始看,想看看究竟写了紫金洞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现场一片寂静,都在盯着丁卫的反应。
先是见丁卫眉头动了动。丁卫翻第二页看过后,一条眉挑了起来。翻到第三页查看时,丁卫眉头皱了起来。
看完,丁卫手中文卷一晃,沉声道:“牛有道,你写的什么鬼东西?写了一堆故事给我看吗?”
在场诸人讶异,齐刷刷看向牛有道,震惊,这厮在写故事?这厮敢当众糊弄缥缈阁?
牛有道赶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诚恳道:“丁执事,这绝非故事,而是事实,绝无半句虚言,若有说假,在下愿接受任何惩处!”
其实写的的确有点像是在讲故事,讲的都是他加入紫金洞以后的故事,虽然名为紫金洞长老,却没有享受到长老应有的权力,紫金洞一群高层合谋之下,居然不给他这个长老参事议事、参与决策的权力,大小事统统瞒着他。
他带领的南州人马战功卓著,分享战果时不但论功行赏没份,还遭到紫金洞的联手打压。
打压也就罢了,还要逼他交出酿酒秘方断他财路。
拜了个师傅,结果至今为止,连师傅的面都没见上过几次。
总之文卷中是详述自己在紫金洞遭遇的各种不公经历,痛斥紫金洞的各种无耻,怒骂没一个好东西,最后希望缥缈阁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丁卫:“我让你写紫金洞的缺点和不足!”
牛有道拱手道:“丁执掌,在下次陈述的难道不是紫金洞的缺点和不足吗?”
丁卫手中文卷扔在了案上,“不是让你写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们紫金洞内部勾心斗角、你和他们争权夺利的事情是你们的家事,谁对谁错我没兴趣。各派的缺点和问题,还有做过什么不利于天下秩序的事,我的话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在这里装糊涂?”眉眼间已浮现冷杀意味。
众人面面相觑,紫金洞内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牛有道稀里哗啦写了三大张,写的居然是这个?都是些所谓的鸡毛蒜皮的事,难怪能啰里啰嗦写这么多。
牛有道再次拱手,一脸为难道:“这…还请先生恕罪,在下绝非装什么糊涂,实在是在下加入紫金洞不久,一直受到紫金洞的打压和排斥,根本不给我任何实权,我这个长老连参与决策的权力都没有,拜了个紫金洞的师傅不但没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
“他们干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还不让我和我的人在紫金洞乱跑,他们背着我干过什么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至于先生说的缺点和问题,还有做过什么不利于天下秩序的事,这个…这个,我真的一无所知,总不能胡编乱造吧?也实在是不敢蒙蔽先生,只能是把自己去了紫金洞后知道的事情给详详细细写下来,先生可以核实,在下若有一句蒙骗,甘愿受死,绝无怨言!”
话说的可怜,在紫金洞竟混的这么惨,但似乎句句在理。
“……”丁卫略显凝噎无语,目光略有闪烁后,沉声道:“我这里自然会核实,若有蒙蔽自然会让你承担后果!”
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参与者的名单,他事先是知道的,缥缈阁也事先核实过各人员的情况,牛有道突然被罗芳菲点中,多少让人有些意外。他因此特意关注过牛有道的情况,牛有道在紫金洞的处境他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具体情况和牛有道对紫金洞内部事情的知晓程度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还有待确认。
但被牛有道这么一搞,确实找不到任何指责牛有道的切入点,如同牛有道说的,总不能逼他胡编滥造吧?
当然,他若非要找牛有道的麻烦也不是不行,只是没那必要,毕竟是罗芳菲亲点的人,不少人都想知道罗芳菲点牛有道进入圣境想干什么。
言毕,也没让牛有道坐下,又随手拿了其他文卷查看。
本不会在这里查看其他人的,但是因为牛有道的这一出,他想查看其他人是不是都跟牛有道一样在扯这类似的屁事。
殊不知其他人听懂意思后,肠子都悔青了,是啊,可以像牛有道这样写啊,写门派内部的蝇营狗苟啊!
真的是后悔死了,他们居然老老实实按丁卫说的去写了。
沈一渡和晁敬等人瞅向牛有道,神色各异,一个个却在心里笃定了,这厮果然像是事先知道了内幕,早有应对之策,不像他们临时无解!
紫金洞的秦观和柯定杰则忍不住回头相视一眼,皆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内心亦欣喜不已,发现宗门交代的没错,这牛长老还是有些本事的,果然如此,果然轻易就帮宗门躲过可能会出现的一劫。
两人现在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牛长老,牛长老这手避重就轻玩的好啊!
丁卫不让坐,牛有道也就老老实实的‘鹤立鸡群’站在了那,乖乖低眉顺眼的样子,至少态度上不能惹丁卫不高兴。
形势不如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不是宁折不弯的袁罡,能屈能伸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至少他的目的达到了,他不需要丁卫说的写后会为他们保密,这一保密,就算不公开,写了什么回去也解释不清了,他需要让紫金洞的人知道,他并未干出将紫金洞置于缥缈阁刀下险境的事。
他事先知道,自己的异常举动很可能会引起的丁卫的注意,很可能会吸引丁卫看自己写的东西,看后必然有不满反应,他要的就是这场问答,好公开撇清自己。
难题一出,他有其他人没有的优势,就是他加入紫金洞不久,他没道理放弃自己的优势不用。
当然,他这样做也是承担了巨大风险的,天谷的经历他记忆犹新,莎如来那句‘夫之见,矢之巨,就是规矩’更是印象深刻,他不知道这个丁卫和莎如来行事风格是不是一样,能不讲任何道理。
不过他认为丁卫不至于如此,在天谷他某种程度上确实做错了,不该在天谷动手,而他在这里的此举占足了道理,丁卫能一点道理都不讲?
既是在赌,也是在试探。
丁卫在用这个难题为难他们,他牛有道同样也在以此回应试探圣境的情况,试试还能不能讲点道理,这决定着他后面该如何去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圣境和缥缈阁对他来说只是个强大的对手,他内心里没有其他人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他个人认为,圣境管理着这么多人,按理说不太可能一点道理都不讲,否则早就乱了套。
若丁卫真是蛮不讲理,一点理都不讲,他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让丁卫好过。
进圣境后,他就在快速观察周边的环境,身入险境,迅速观察四处环境是他防范风险的本能,没点起码的应对能力风浪中走来他也不可能靠运气活到现在。
尽管被紧赶、快赶来了这个地方,但周围的环境地形已经被他大致记在了脑中。
刚才研墨思考时,别人以为他在思量怎么写,实际上在他做出决定后一点紫金洞的事写下来没那么复杂,他真正思考的是一旦这样做了出现不利后果后该怎么脱身。
脑海中回忆的是周边地势地形,根据山峰的高低起落他很容易就判断出了地势走向,在这方面他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给他一定的条件,他甚至能判断出哪个地方有地下河。
哪个方向逃比较容易脱身?而四周的云山云海就是他最佳的掩护,只要遁入了山下的云海之中,就能增加脱身的机会,环境便于掩饰他的踪迹。
外部的脱身环境有了一定判断后,他又迅速判断内部环境。
缥缈阁的人有点自大,没太把他们放在眼里,防范警惕性并不高,自己骤然发难脱身的话,凭自己的实力,逃脱山巅遁入云海的这一点点距离,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逃离时最好能利用沈一渡和晁敬等人对自己于此的某种估判,自己喊上一声能吓唬他们的话,能让他们情急之下误以为此来必死无疑,能逼得他们一起反抗更好,就能制造出更大的骚乱。再不济也能吸引这里的缥缈阁人手防范其他人作乱,牵制一定的对自己追杀的力量,短时间内能便于自己更好的脱身。
逃离时,抢夺武器在手很有必要,最好是能顺便在云海中抢一身缥缈阁人员的衣裳,便于自己之后行事的掩护。
只要能脱身眼前,为自己争取到转圜的时间和空间,自己方可以从容应对。
写下纸上东西之前,他已经想了很多,做好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心理准备,事出后无非三种情况。
一,最大的可能是不会有什么事,有理的情况下丁卫不太可能乱来。二,将他扣押略施惩戒,那样他会忍了,受点罪能避免后续一系列的麻烦。三,丁卫想给众人来个下马威,杀一儆百,那样他不会坐以待毙!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现场寂静,只有丁卫看过一份文卷又看一份的动静。
连看几份后,都没有像牛有道那样,发现应该就牛有道一个另类后,丁卫也没了再在这里当众耗着的兴趣,手上东西一扔,让收拾好,“誊抄几份送给各家。”
“是!”立刻有人过来收拾了文卷,端着托盘拿走了。
丁卫也起身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就这样走了。
之后有缥缈阁的人宣布,今天就到这里,让众人暂在这里休息,以各派为单位一间房,这里准备了房间供大家暂时休息,等候下一步的历练安排。
出了楼阁,一群人被缥缈阁人员领去暂时落脚的休息之地,沈一渡和晁敬等人都有意或无意地向行进中的牛有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