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个故事，应当是5年以前的故事，甚至是更久远的事情。
或许，这故事应该是虚拟的。但故事中，可能就有你，还有我，还有很多真实的人物。
说起故事，就从南山说起吧。看，这南山，还真是个好地方！清新，舒服，怡人！
春香三月的季节，忍不住一任百花颜。一树桃花，一柳青色，抢在了春风的前面。溪流不必开口，便荡漾了醉人的笑脸。呼一口气，摸一下脸颊，就可以感受上一嘴又一嘴清新的味道。再细听，树梢上还有清脆的鸟鸣，直钻你的耳膜最深处。醉了，醉了！此时，南山上的花艳了，开得满山遍野；南山上的树绿了，绿得满山青翠。说不定，这青山绿水，哪天就感染了山下的繁华的南山市区吧？
清静，幽美，新鲜，在这里，静心修为，天地一体，人与自然是和谐的，不会有太多的尘扰与冲突。
诗云：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诗人陶渊明在《饮酒其五》一诗中，就表达了这诗情画意。他于劳动之余，饮酒至醉酣之后，在晚霞的交相辉映之下，在山岚的迷雾笼罩之中，采菊东篱，遥望南山，而抒发隐居生活之悠闲、惬意。遐想一下，或许，他来到这个更为动人的南山，当又会动动凡心，另有佳作吧？
正如此张三，非彼张三也。此南山，在南方，非彼南山也。
南山康健旅游度假中心，就安放在这南山之半山，是与这树，这花，这草，这溪水，是相当匹配的，实在是合适不过。名字太长了，大家都习惯称之为“康体”中心。附近的村民，一说康体是大体知道的。
而近年来，康体中心的名声，慢慢走向了全国。估计，不仅跟这里美丽的山水有关，更重要的是，这里引进了几位留过洋的知名医生。王强本是市人民医院的心理医生，也被老板高薪挖到了这里，做组织工作。山高林深，终究掩不住仙人的名声的，慕名来度假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一条山路，蜿蜒至山顶，又渐渐拉长，拉长，拉长至山下的一个个村庄。村庄中，有个小村，就叫南山坳村，就因南山山坳而起名。山连着山，水挨着水，一千多米高的山并不多，大多数百米，这也符合江南丘陵的特点。这里，南山算是最突出的高山了，最高峰约有2000米。村庄里的村民，是有山里所有权的，也是有特权的。不时有人走路上山，他们要打理山上的一些农活，或找一点山药，或打点野味，改善一下生活。
山路，就是这样，左一个上坡，右一个下坡，让人头晕。小车上山一般要挂个二档，大巴上来也是不会太费劲的，虽然也有几个三拐九弯，总的来说，路况还算是好的。何况离市区也不远，大概为5公里左右吧，算不上荒山野岭。
今天，就又有一批特殊的游客要来！一大早，王强便站在了“康体”中心门口，以迎接即将陆续到来的游客。在一号楼前的墙壁上，挂着一条鲜红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参加心理拓展活动训练营新学员。看上去，那些字有些年头了吧！但四围系着的各种彩色气球，绝对是新挂上去的。
门外，一辆辆私家车，或是的士，停在了外面空旷的草坪上。有几名保安，冲出门外，各有分工，维持监督着门里门外的秩序，并指挥司机有序停车。重要的是，要阻止家属入内。游客都是约定的，都很准时，大多在8点半之前相继抵达。
王强见客人们一个个走来，便不断挥着手，喊着热情的口号“欢迎，欢迎！欢迎各位亲爱的游客！欢迎各位新同学！”招呼着客人，一边安排身边的工作人员，等会儿带着大家安放好行李，在大厅休息一会儿。
在队伍分散之前，王强招呼大伙集中了几分钟，来了个简单的欢迎致辞：
“各位亲人，朋友们！早上好！辛苦大家啦！欢迎大家来南山！”
“南山是个好地方！南山是个度假的好地方。来了，就要好好玩！要开心玩！相信大家也是了解过这地方的。好不好，大家自己去体会吧！”
“同学们，请大家记住哟！南山是热情的！我们也是热情的！我们是同学，是来这里旅游的，不是来治病的！”
对，我们是同学，是来旅游的，不是来治病的！这一句，如打了一针强心剂，深深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突然来了精神，一个个鼓掌，表示赞同。
“同学们，大家一定要听我的话哟。我就是大家的家长！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从今天起，负责管理大家的一切！大家先到服务台登记一下，报个到！我们再等等其他同学，9点钟，请大家准时到二楼会议室集中一下！谢谢合作！”
“改变，就从现在开始！幸福，就从明天开始!大家有信心吗？”
有，还是没有？几乎没人回答！也没人愿意回答！就连两位年纪最小的小朋友，也表现出了360度的漠然。
王强医生的话，还是振奋人心的！也是有一定的份量的！估计绝大部分家属和病人，都是熟悉的，因为这边的业务，绝大部分都是他在联络。
之后，王强走出大门，开始耐心劝说送行的家属回去，并郑重承诺：请大家放心，来了这，安全没问题！生活没问题！治疗没问题！相信我们，也希望大家多多配合！我们会提供最好的服务！大家回去，准备迎接一个全新的新生活。谢谢理解！谢谢合作！虽然这样说了，还是有几位家属不愿意马上离开，留在门外转悠。看样子，舍不得离去，也想转转这南山大好的风景。不过，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似乎在后头抹着眼泪。
虽然不是生离死别，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有位60多岁的大妈，拉着王强的手不放，带着哭腔，小声地说：“王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呀！昨天晚上，还要死要活的，不肯上山来，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上山，你可要想想办法，让她快点好起来！”王强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大妈的手，点了点头。
王强刚转过身子，就差点与一位女人撞了个满怀。她，是位30好几的少妇，看上去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白的，衣服穿着甚为潮流，可谓丰韵犹存。她一把抓住王强的手，没有一点女人的害羞，只是恳求道：“王医生，我这个小孩子，你是知道的，比较任性，不听话，从来没离开过家，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苦呢！”王强安慰道：没事的！孩子还小，现在可是成长的关键时期，培训一下，非常重要！
还有完没完？这还了得！要摆脱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决，坚决不留余地！逃离，赶快逃离，就是上上策。王强一个快步，赶紧逃离了。后面，还有几个人喊着：等等，王医生！我还没说完呢！……
“放心！我知道啦！”王强头也不回，扔下了一句话！进了康体中心大门，似乎感觉有家属跟上来。就匆忙吩咐保安：把大门关上！别让家属进来！
听着这伙家属的担心，柳阳也有点忐忑不安，其实昨晚自己也没怎么睡觉，一夜下来，除了跟老婆短暂的亲热外，还算是有点激情。但后来，几乎不想闭上眼睛。一闭上眼，就感觉天眩地转，感觉世界末日就要到来，头也感觉像要炸裂似的难受。眼前，一辆，又一辆大货车正呼啸着急速飞来，快跑，快跑，来不及啦……
唉呀，后面还有一辆长长的大货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像喝醉了似的，就突然方向一转，准备直接从边上变道，没道理的超速冲了上来，就这样，谁也拦不住，稀哩糊涂，不打招呼，就一下子咬上了后面的屁股。不只是简单咬一口解恨，还狠狠地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就像跟谁有什么深仇大限似的……撞上来啦……
车子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其实也完全不会理会主人的意思了，难得任性一回！最终，还是按照该撞的路线，冲向了护栏，只好任由惯性，一阵左撞右碰、噼里啪啦之后，车子竟然轰然一声，停在了高速公路右侧边的紧急避险道上……安全气瓤弹出来了，直扑向柳阳的双臂打来……不松方向盘……头，砰的一声，再砰的一声，柳阳的记忆，也就一下子断片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也就不知道了……
完了，完了，快跑……
半夜了，还在喃喃自语，有时还发出尖叫。妻子霍艳也烦了，突然冒出一句：“干什么吗！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不耐烦，顿觉有种烦闷的空气，在无声地弥漫，充斥在整个房间。有一种压抑，就叫沉默。于是，两人进入了长时间的沉闷，谁也不想理谁。沉默，有时是解决争吵的最好办法。沉默，有时也会突然暴发，一发不可收拾。奇怪的是，两人都在迷糊中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两人竟然相安无事。
柳阳有点不解，早上起来，霍艳并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正在整理上山的行李，还一再交待：上山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听医生的话，不要耍大男人的脾气，也不要去无事生非，更不要去惹其他的人，特别是女人。有什么事，就多打电话，多联系。家里的事呀，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可以搞掂。说完，眼睛还是有点红了。如果换成平时，霍艳早就要冷战好几天了吧？这会儿，怎么装上好人来啦？真是怪事！莫非真把自己当成病人啦？他为这特殊的待遇，很是郁闷！
其实，柳阳和妻子霍艳昨天下午就来到了南山市区。至于酒店，是霍艳早几天在网上预定的。住在南山市区临近“康体”中心的北区，一个小街巷的商务酒店。酒店环境不怎么样，但服务员的热情，还是有了弥补，加了不少印象分。价钱还算便宜，不到200元一晚，还配有丰富的早餐自助餐。今天一早，霍艳赶着要回去上班，并没有随行来“康体”中心。
当然，说是借口，估计也不为过的。不是说请了好几天假吗？上什么班！早上起来，两人道别后，柳阳就打了个车，直接上山了。
工作人员打着一个白色的旗子，活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导游，咕咚咕咚地跑在最前面，不时回头，来一句“跟上，跟上！”，大声指挥着一行人。只是身上衣服上的康复中心工作人员几个字眼，甚是刺眼！柳阳耷拉着头，无精打彩，落在队伍最后面，一声不吭地跟着一伙男男女女，慢悠悠地就来到了一楼服务台。
服务台的两位姑娘，大概都在二十来岁，一直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却不怎么说话，不停地说着“你好”，只是催促大家赶快填表。似乎有点像医院的护士，只是换了一身的行头。人是漂亮的，可这医院白色的衣服，就像那病服，遮掩了她俩的光芒，如果换上裙子，一定更能显现女人的味道吧？可是，在哪里见过呢？柳阳想了半天，也没对上号。
那姑娘，一定在哪里见过吧？怎么会这样？以前，对女人可是过目不忘……如今，唉，他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健忘症了呢？
柳阳不想与人抢，故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就那么耽误了十来分钟。如此，终于如愿轮上最后一个在登记表上填写。他大致看了看表格，实在是太简单了，快速地写上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姓名，年纪，电话，地址，联系电话，QQ或微信，等等。有些私人隐秘的信息，会不会泄露呢？
特别是，在写到家庭地址时，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写工作单位呢？这地址，有点含糊，是写住址呢，还是是户口地址，还是工作单位呢？他灵机一动，故意写了一个错别字，把长洲国税局，写成了长州。顺便还把柳阳，写成了柳洋。更重要的是，他把自己40岁的年纪，写成了39岁。俺写的是实岁，不是虚岁。这有什么呢？估计是没有人会在意的。以后有麻烦，还可以就此做点文章。为这小聪明，他有点得意，甚至把这神色挂在了脸上。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登记表上的信息，发现竟然有不少靓女的名字，如什么苏红妹，张小娇，孙嫒，田韵，等等。男人，也有好几个，但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来岁。从年纪上看，大部分女性都三十多岁上下，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老人家是没有的，也不会来的。年纪大了，就算有病，估计就算死也不会来的。病死，总比说成神经病好。在不少人看来，心理疾病，就是神经病。
看来自己是最年长的了，40上下，真有点尴尬。来都来了，还怕什么？反正自己来了，怕个屁！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就是怕个屁！柳阳给自己壮着胆。
不过，挺奇怪的，自己在南山医院看心理医生也有一段时间了。在看病期间，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故事，其实有些人看上去还挺严重的，为什么不愿意来呢？一看这些人的家庭地址，竟然大部分都是外省或外市过来的，本地的没几个。唉，估计大部分人，都跟自己一样？如此有保密意识，不像是有什么心理病啊！
离集中还有些时间，柳阳本想认识一下大家，便想过去跟大家打打招呼。可奇怪的是，大家在各自报完名后，都各自玩起了手机，谁也不理谁。场面有点让人头皮发麻：有的在发呆着，有的在傻笑着，有的在沉思着，也有几个跑到大厅外面的……总之，很少有两个人聚集在一块的。
康体中心，有一种奇怪的氛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天气说变就变，这南山的太阳，一转身，就不见了。或许，太阳也耐不住寂寞，早早地下山，去慰问山下的庄稼去了？此时，天没有下雨，也没有乌云，但风，还是有的，那是树的声音，花草的呓语。
滴答滴答，时间的钟不会停止。又是下午两点半了，又是培训集中时间，这是不可以忘记的。可是，康体中心会议室里却有点空荡荡的，没几个人早来，只有灯光在闪烁着。大伙陆陆续续地，从宿舍里出来，朝课室走来。有的人，不时还打着哈欠，一脸的倦容，哪像是已经瞌睡过的样子。估计，没几个人是真的午睡了吧？
柳阳也没睡，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铺，感觉成了陌生的客人。怎么睡得着呢？还的选择了玩玩手机。一路玩下来，竟然打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微信游戏：斗地主。这简单的扑克牌，几乎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大多靠手气。至于其他游戏，是不会玩的。
让人没意外的是，不到两点半，讲台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他，就是王强医生。他微笑着，看着一个个学员，从自己面前走过，却不说一句话。估计，是要留点力气讲课吧？
有些学员，见了王强，还是脸红了，低着头，快速而过。也有人，根本不给王强机会，直接从后门进去了。是啊，没点时间观念在，确实不好！如果在公司上班，那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迟到一分钟，这个月的奖金，可就全都泡汤了哟！
10分钟过后，大家总算来齐了！既然是来玩的，大家也就没什么时间观念了。柳阳想，大家不会都有这念头吧？反正交了钱的，我就是上帝！柳阳也曾想过。
“大家好！我是王强！是这里的负责人。大家就叫我强哥吧？”王强开口了，“大家还适应吗？估计，有些人今天中午餐就没吃好，也没睡好午觉吧？不适应，才是正常的。我刚来南山的时候，也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但是，现在我适应了，觉得很不错。今天下午，由我负责，来跟大家交流一下，好吧？”
没人搭理王强，也没人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的原因呢？说好了集中时间，自己不守信。看上去，大家对王强没什么好感。这王强，有50多岁了吧？还喜欢叫什么强哥！
“这样吧？大家不着急上课，先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座位，不用客气，随意坐！”王强等大家安静下来以后，发出了第一个培训的指令！
其实，也不用指令。这还用说吗？真是的！大家都坐好了，早已选好了合适的位置。大多靠后排，大多靠边上，大多单独一人坐。这已经是明摆的了，跟大多数人一样的习惯吧？这不算有病吧？柳阳也不例外，也是坐在后面的。从安全的角度来看，万一地震了，或火灾了，是不是容易撤离呢？安全第一，总没错吧？
“很好！大家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有选择，如果可以，我也不喜欢坐讲台！”王强表示理解，“讲台？算不算好位置？算吧？一般是领导或老师就坐的吧！好位置，不一定有好心情。要知道，不是说上课累，台下这么多眼睛盯着我，我不敢放屁，不敢抠鼻子，不敢掏耳朵，不敢乱说话，不敢打瞌睡，我很不自在！”
一阵哄笑，王强真诚的高论，一下子得到了高度的认同。那就下来吗！强哥哥！有位二十多岁的姑娘，来了个挑逗性的玩笑。这姑娘，穿着暴露，一个白色的吊带裙子，挂住了一双呼之欲出的兔子，随时都有可能跑出来乘凉。
女人，就是一道风景！柳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过，这肯定是位病态的美人，据说已自杀过两次了。危险！此物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焉。
就是，强哥，不要上课了！下来玩！还是那位不爱学习的小朋友。据说，他在学校一上课，就感觉头晕难受，就要流鼻血。
王强笑了！好吧！谢谢各位亲人朋友，你们真是大好人！那我就下来啦，和大家坐一块，热乎热乎，自由快活，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啦！不过，我坐在前面第二排，大家还是围着我坐，可好？这样交流对话方便点，好吧？
王强的提议，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合情合理！柳阳第一个站起了身，往前排走去。随后，一个接一个，大家很快围着王强坐了下来。这是不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呢？让王强兴奋的是，那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竟然主动跟他笑了笑，并坐在了身旁。这是最大的收获。
“很好！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我买了点南山的水果，用来招待大家！一点小意思哟！大家觉得怎么样？”强哥真可爱！一来就有惊喜！“小清，帮一下忙，帮我摆上！”小清是王强的助手，是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是一位志愿者，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听说有水果吃，大家都很开心，会议室里荡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欢快！看来，坐在前面，还是有好处的！
水果是现摘的，很新鲜！南山的水果太多太多了，什么木瓜，芒果，菠萝蜜，龙眼，番荔枝，榴莲，甘蔗，杨桃，番石榴，莲雾，荔枝，山竹，菠萝，火龙果，橙子，柑橘，黄皮，柚子，红毛丹，草莓，香蕉，椰子......呵呵，木瓜，芒果，菠萝蜜，龙眼，番荔枝，榴莲……真是应有尽有，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野果子。
小清把水果一一陈上，尽任大家分享。水果都洗好了，切好了一份份，一道道美味，就摆在了大家眼前。此时，不流点口水，是不正常的人了。大家都很正常，都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两位小朋友，大呼过瘾！
这么多的水果，还是让人亢奋的。柳阳平时不爱吃什么水果，只爱喝啤酒喝饮料，不过，这种情形之下，还是感到了水果的美味！
“好吃吧？”强哥在边上和学员们搭讪着，一边吩咐小清，放一下关于南山水果的投影介绍，“小清，你来跟大家介绍介绍！现在的季节，我们主要吃什么水果，以及吃水果要注意什么？大家边吃边听，好不？”
小清说，春天是最好的季节，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有生命的，是有希望的季节。是吗？人体的代谢机能开始活跃。春季饮食要注意多食甜、少食酸以养脾，应季水果是最佳选择。我就主要介绍这8种适合春天品尝的水果，赠予你。
第一种，三月，春光无限好！最适合吃菠萝。这是好东西哟！菠萝原名凤梨，原产巴西，16世纪时传入中国，有70多个品种，岭南四大名果之一，含有大量的果糖，葡萄糖，维生素A、B、C，磷，柠檬酸和蛋白酶等物。菠萝性味甘平，具有健胃消食、补脾止泻、清胃解渴、滋养肌肤的作用。
第二种，甘蔗到处都有，但南山的营养价值很高，含糖量最为丰富，其中的蔗糖、葡萄糖及果糖，含量达12%，极易被人体吸收利用。此外，甘蔗还含有多量的铁、钙、磷、锰、锌等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其中铁的含量特别高，居水果之首，故甘蔗素有“补血果”的美称。吃甘蔗要注意：如果吃到瓤心红色的甘蔗不要吃，会中毒。
提醒：脾胃虚寒、胃腹寒疼者不宜食用。
第三种，梨，大家熟悉吧？含有苹果酸、柠檬酸、葡萄糖、果糖、钙、磷、铁以及多种维生素，对于发热和有内热的人有不错的作用，能润喉生津，润肺止咳，滋养肠胃，还能缓解肺热咳嗽、小儿风热、咽干喉痛、大便燥结等症。梨除了有这些作用之外，还有降低血压、清热镇静的作用，并且梨中含有丰富的糖分和维生素，有护肝和帮助消化的作用。
提醒：梨性寒，所以脾胃虚寒，消化不良及产后血虚的人不宜多吃。
第四种，樱桃，估计比较少吃。它有“春果第一枝”的美誉，是一种非常适合春天食用的水果。樱桃果实肉厚，味美多汁，色泽鲜艳，营养丰富，富含铁元素。而且樱桃性温，味甘微酸，具有补中益气，调中益颜，健脾开胃的功效。春季吃樱桃有发汗、益气、祛风及透疹。
提醒：樱桃属火，不可多食，身体阴虚火旺应忌食或少食。
第五种，杨桃，不是水蜜桃！含有丰富的果汁和纤维质，能生津止渴，迅速补充人体的水分，能有利于清燥润肠，消除疲劳感。杨桃中还含有大量的胡萝卜素、糖类及维生素B、C等，能消除咽喉炎症、口疮及口腔溃疡，防治风火牙痛、风热咳嗽，治疗伤风。吃杨桃还有降低胆固醇、降血脂的作用，对于高血压、动脉硬化等心血管疾病有很好的防治作用，同时它还能保护肝脏，对于春节养生来说是一种不错的水果。
提醒：杨桃性寒，适合患有心血管疾病或肥胖的人食用，但凡脾胃虚寒或有腹泻的人更宜少食，肾功能不好者则不宜食用。
第六种，枇杷，也算常见的了，也是春季一种既营养又美味的水果。枇杷中含有大量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铁、钙、磷、镁等多种人体需要的营养素，还含有大量的胡萝卜素，可保护视力，保护肌肤；含有的水果酸和柠檬酸，能刺激消化腺分泌，可促进食欲，帮助消化吸收；含有的苦杏仁苷，则能够润肺、止咳、祛痰。
第七种，柠檬，吃过吗？是含有维生素C非常丰富的水果之一，柠檬中含有大量的有机酸、矿物质等，这些都是保持水嫩肌肤所需要的营养物质，是水果中的美容佳品。有时，如果你吃过烧烤，你会知道，有些烤鱼，也会挤点定柠檬汁，味道好极了！
第八种，草莓，红艳，红艳的。营养价值高，含丰富的维生素C，有帮助消化的功效，是春季养生的佳品。草莓历来都被认为其可以补血、益气、健脾、润肺的功效，老少皆宜，尤其对于体虚者，草莓更是滋补的水果之一。此外草莓中含有的铁元素、葡萄糖、果糖、苹果酸、柠檬酸等，可以有效辅助治疗春季易发的嗓子疼、肺热咳嗽等疾病。
提醒：草莓含水量高、表皮薄，易受到机械性伤害或微生物侵入而腐烂变质，建议现买现吃，注意新鲜感。
小清，个子不高，有点肥胖，人长得实在不算漂亮，还有一身朴素的穿着打扮，实在找不出美丽女人的亮点。但她那满口的知识，有哲理性的思维，还是有吸引力的。不愧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说话有滋有味，有板有眼，一字一句蛮有诗意。
大家吃得有味，听得也有味。柳阳活了几十年，在南方也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还真不知道，吃水果，还有这么多讲究呢！以前，还不是有什么，就吃什么，哪管那么多呢！不就是个水果吗？想不到，这水果的吃法，还是有科学道理的。
“好，我们吃得差不多了！”王强走上了讲台，大声地说，“生活是多么地美好！南山是如此的美丽！其实，南山的水果又何止这么多呢？南山的风景又何止这些呢？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热爱我们身边的每个风景，就是我们要做的！”
王强一下子变得有点严肃了，有点像当年的教哲学的教授了。台上台下不一样？
“你们知道，这些水果是谁种植的吗？”
“谁种的？不会是天然的，野生的吧！一定的！这么好味道！”
“不就是南山上摘的吗？这还用说！其他地方，哪有这水果吗！”
“是山下的那些老百姓种的吧？应该是！”
“肯定不是市场上买的！这么新鲜！这么好味道！”
等大家一一说完，王强接着说，告诉你们，这些水果确实是南山上来的。南山心理培训康复中心，是一个慈善性的医疗机构，不以赚钱为目的，只希望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因为投资的老板，也曾经是一位严重的心理疾病患者。他也想回馈社会，让更多的人热爱生活。
不少工作人员，都是像小清那样的无数志愿者们，自愿参与的。这些水果，也是他们一把把汗水，种出来的！
你们知道吗？小清，就是你们的学姐！是上几期的学员，她曾经患过严重的自闭症，不爱说话！还曾经一度想不开！她现在在南山中学教书，带高三的毕业生，兼职学校的心理健康老师，培养了无数的大学生！成了一名出色的南山名师！现在在假期主动来康体中心帮忙，不计报酬，来做我的助手。像小清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你们觉得，小清像是个病人吗？
啊，小清？刚才给大家讲课的小清？柳阳也大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吗！还以为，她是康体中心的工作人员呢！小清微笑着看着大家，一脸的自信，一脸的快乐，哪像个病人？“大家好！我是一名普通的中学老师，是来向王老师学习的，帮助别人，也是在帮助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事实就是事实，谁也不可能否认！
“你们说，跟他们比起来，你们也算悲惨吗？有些故事，我就不想说了，以后大家会明白的！生活，有时确实残酷，有时确实让人难以理解！不过，你们也算是什么病人吗？你们会是病人吗？愿意把自己当成病人吗？！”
“是吧？不就是没了男朋友，女朋友？不就是被车子撞了一下脑袋，不就是晚上睡不着吗？不就是工作不顺利，没有升职吗？不就是失去了最亲爱的人吗？不就是不想工作不想读书吗？不就是……这些算个球！值得要死要活的吗？”
王医生的粗话，并没有引起大家注意。就是，算个球！
“我还可以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今天上午，跟大家上课的三疯，还记得吧！被大家称为疯子的，年轻时，因为几度失恋，就曾经精神压抑过度，真的疯过！进过精神病医院！你们相信吗？可他，留过洋，现在成了全国知名的心理医生！”
王医生的话，如一颗炸雷，炸向了在座的每一个人。柳阳的心理，也莫名地激动起来，我不是病人！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南山的白天，是寂静的。南山的夜晚，更是寂静的。
吃完晚饭，柳阳在康体中心的花园里转了转，开始欣赏这美丽的一景一物。走着，走着，你就会不得不感叹：这里，把大门一关，门里门外，就是两重天了。门外，是条直通山顶的路。门里，却掩藏着无限的风光，还有满园的心事，满园的秘密，等着你去探索。
外面的游客进来，是要买门票的，门票似乎还并不便宜。柳阳，也不想多去打听。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游客，可住在里面的酒店里。至于南山下的几个村的村民，还是有照顾的，可凭身份证，自由进入，但只是去寺庙观光，度假中心其他区域，是不开放的。
南山度假中心，其实就处在两座山峰之间，一个巨大的狭长的山谷中。楼房不多，也不高，大多是两三层楼。当然，大部分建筑都是依山而建，一层一层直上，最高处便是一个壮观的寺庙，叫南山古寺。据说，这寺庙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这里长年香火不断，或许可证明这一点。度假中心环境幽雅，里面古木参天，植被茂密，当你走进这美丽的度假中心，你会觉得有一种灵气，有一种精华，有一种气质，自然地融入了你的体内。
刚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木间隐藏着一条条林荫小道。路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石头凳子，石头椅子，石头桌子，还有一些长长的木板屋，实际上是一个个敞开的树。再往里走，就仿佛走进了一个炫丽的绿色世界。穿过树林，豁然开朗，一座座高大而宽敞的建筑出物，便突现在你的眼前，让你眼前一亮。
这里，除了一大片的树木，还有成片成片的草地，也会吸引你就地而坐。当然，颜值最高的，人气最旺的，最美丽的，还是要数这南山湖了，湖不大，估计也就西湖的一半左右吧？湖不在大，在于灵气。这景色似乎可与西湖、东湖比美。这灵气，绝不输给东湖。不说其他的景点，光是这荷花池，就会让你诗意大开，流连忘返。
你瞧，那连连的荷叶，如倒着的一顶顶草帽，有的微微探出水面，有的宛如站在水中间；有的却排成一列列，温柔地守候在一叶叶荷花的身旁；有的依偎在水面上，就像一个个听话的孩子，在母亲怀里撒着娇；有的又如碧绿的盘子，一滴一滴，在为荷花收集着雨露的精华。这大大小小的荷花，错落有致，不紊不乱，就如一粒粒明珠，点缀在荷叶中间。一朵朵，一枝枝，争芳斗艳，各施风骚。
微风摇荡，心波涟漪。这一幅无与伦比的风景画哟，让人直感叹这青荷的“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可惜，这只是美好的想象。柳阳并没有这欣赏到美丽的荷花图，在一片片青色之下，一季寒冬，加上一场台风，这三月的春天，还没有唤醒更多的残枝败叶。池子里，还是可以看见一尾尾小鱼在自由地游来游去。
一场春雨，就这样，打湿了
那一叶青荷的记忆。
呵，那青翠哟，快使点劲！
掰开风的眼睛。
一滴眼泪，就模糊了
一池荷塘污浊的真相。
风还是风，雨还是雨。
可分明，还有一尾小鱼
在挣扎，在挣扎！
这，绝不是假象。
柳阳，突然有点同情起那一尾小鱼，那一尾在水中挣扎的小鱼哟。自己，不就是那一尾挣扎的小鱼，在试图看清这污浊的真相吗？
这次培训，白天活动多多，还挺有趣，可是没有安排好晚上的活动，柳阳觉得，这简直是最大的败笔。为什么会这样呢？培训完后，似乎就没事可干了。人一无聊，一有空，就容易生事，还会惹是非。
说到活动安排，其实，下午5点多，王强就简单介绍了一个月的培训活动内容，以学习和游玩相结合，游戏和体验为重点，康复和健康为关键，是主要的活动内容。最后，还重点把近期的活动日程及要求作了安排：
一、每天上午9点至12点，下午2点半到5点，这两个时间段，为集中培训时间。要求准时到会议室集中。具体活动地点，会临时安排。无特殊情况，其他时间自由安排。
二、一般情况下，不能随意走出大门，请注意，保安也不会同意你出去。如有特殊情况，要写一个外出请假条，需要得到王强的批准，方可外出。
三、每星期日，可下山一次，与家属会面，或去逛街。外出交通，外面可打的。也可坐度假中心的车，不过要注意统一集中坐车的时间、地点。
四、平时，晚上8点钟前，必须回房间休息。工作人员会清点人数。
王强说完后，还半开玩笑，半是提醒：大家不要多心！这么规定，都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为大家的身体健康着想，并不是要限制大家的自由哟，请多多理解和支持！要不然，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不好过，是吧？相信大家，也是听说过的，以前有个游客私自外出，就有出过事的！
南山确实出过大事！据说一个得了强迫症的女病人，就死在了山下的鱼塘里，具体原因，至今没查清楚。还有下山的游客，在半路上被抢劫的，似乎也不少……唉，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也不足为信。
这语气，让你无话可说，为大家着想，这是最好的理由！必须要遵守，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虽然，也就只有短短的几条规定，但柳阳觉得，这和劳改的犯人，似乎也差不了多少吧，真有点像封闭的集中营式的生活啊！
柳阳想到这，突然失去了游园的兴致。湖边，有一些三三两两的游客，还在散步，或在调情骂俏。偶尔，还能看见一对情侣，借着树荫的遮掩，正在亲密地拥抱。但也有更多地是一个人在游走，似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漫游，谁也不打招呼，似乎谁也不认识谁。
不过，还是有惊喜的。瞧！正前方那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不正是今天上课的同桌？算是同学了吧？至少算是熟人，实在难得！柳阳欣奋地走了过去，正想打个招呼。可是，这姑娘理也不理，只顾埋头自拍着，瞧也不瞧一眼。这神情，这神态，让柳阳有点生气，什么东西吗！****！漂亮，有什么用呢！病态！
柳阳不想停留，快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可是，不到几米远，就飘来了一阵笑声：喂，帅哥！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呀！不会吧？不会是得了健忘症吧！柳阳回过头，看了一眼姑娘，暗骂道；你才健忘症呢！长这么漂亮，说话却带刺！他然后指着自己：是叫我吗？
“你不记得了，下午我们同桌！大叔！”
“是，是，是，记得！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清楚！”
“快过来吗！帮帮忙！帮我拍一张照片吧！”
“好的，没问题！”
柳阳拿过姑娘的手机，调整好角度，就开始拍了。姑娘很会摆“POSS”，那身材，那脸蛋，那笑脸，真是美极了，大有一些女模特的味道。拍完照片，他直夸姑娘漂亮，有气质！姑娘似乎很开心，连连说着：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呢？
“不骗你，确实漂亮呢！”
“你们男人呀，只会糊弄人！见一个是靓女，见一双还是靓女！都是这臭德性！”
“睢这话说的，天下男人，还是有好有坏吧？”
“我是南山的，叫柳阳。你不是本地的吧？”
“你说呢？”
从简单的对话中，柳阳得知她来自广州市区，是一家某外资公司的公关经理！叫张丽丽，果然人如其名啊！丽丽！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还是一个经理。柳阳有点刮目相看了。不过，凭这外貌，这经理，这条件，怎么也来这呢？实在是想不通！
快8点了，要回酒店休息了。两人边走边说，就像是一位老熟人，又如很久没见面似的。姑娘一直说个不停，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柳阳回到酒店房间，狠狠地，把门一关。门，“砰”的一声，就回归了寂静。这下好了，柳阳就像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再也不打扰谁，谁也不可以打扰自己了！
酒店房间并不大，但环境布置还不错！这电脑电视电话，空调热水马桶，一切洗漱用具，还比较齐全。该有的，还是有的。南山上的酒店，能有这条件，还算不错吧？
简单的洗漱完毕后，柳阳就觉得该干些什么了。一天了，还是打个电话给家里，跟老婆霍艳说说话，跟孩子说说话，还是有点想念的吧。
“老公，还适应吧？还好吗？”霍艳在电话里小声关切道。
“挺好玩的！主要是以玩为主，还比较适应呢。”柳阳又简单介绍了上课的情况。
“家里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你自己好好保养！”霍艳补充道，“不要胡思乱想哟，好不？过一阵子，有时间我再去看看你……”
柳阳正想回话，却听到女儿在大声叫嚷着，是在抢电话。这小不点，呵呵！
“爸爸，我想你了！你去哪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呀？”女儿抢过电话，“怎么还不回来吗？快点回来哟！”
“出差？是的，宝贝！我要出差一些日子！”柳阳笑了，肯定是老婆又在糊弄女儿，“宝贝，你要听话哟，听老师的话，听妈妈的话！爸爸过些时间，忙完了就回家啦！”
“爸爸，我给你讲个故事！一个非常好听的故事哟！想听不？”女儿缠住不放，“是我们学校的故事……”
“想听，你好好讲，讲好了，有奖励！”
“回来时，记得给我买礼物哟！我要好多好多……”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不许骗人哟！”
“好了，不要说啦！还有完没完！把电话给我！”边上听到霍艳有点近乎暴躁的声音，“作业都还没写完！讲什么讲吗！”
“好吧！你说完就写作业去！可以吗？”柳阳哄着女儿，对女儿百般的疼爱。至于霍艳的教育方法，还是一点不认同的。怎么能这样？其实，讲故事，不也是一种学习吗！以前，总是缠着自己讲故事，现在她能讲能编故事了，这不是大好事吗？唉！
女儿调皮点有什么不好呢？法国人圣埃克絮佩里说：“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孩子，只是他们大多都忘记了。”童年的滋味，也许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曾调皮过，都曾快乐过，都非常乐意留下那难忘的记忆。其实，我们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曾记得，小时候我们是多么的渴望长大成人，成为爸爸妈妈一样的大人，但真成了爸爸妈妈，却又难舍童年的回忆，只好把童真童心隐藏在心灵的深处。看着孩子们的调皮劲，我们是又生气，又羡慕。其实，我们内心深处是多么的想：年轮倒转，或是找个潇洒地，好好地淘气一番呢？
读着童话书《调皮的日子》，这是女儿推荐的读本。如果你愿意，拾起调皮的记忆，也许对当今孩子们的调皮，我们会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也会多几份宽容的心态。
我们要教育孩子，就要低下头，看看孩子们在读什么，在想什么。如果有可能，我们还真的应回过头来，读读孩子们读的书，听听孩子们听的故事。如此，也许两代人之间的代沟，才不至于那么明显。
打完电话，柳阳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有一种孤独感，从心底最深处，直往头顶上涌，最后又潮水般，一下子散去。头痛得难受，犹如挖空了似的，这时，空虚又占据了制高点。无所事事，不知干啥好！书，是不想看的；电视，也是不想看的。看看时间还早，又睡不着，那就玩会儿电脑吧？
刚打开电脑，迎面而来的，是一堆黄色广告，不是洗脚，就是按摩，还有靓女上门服务服务服务服务服务服务。桌上，也摆了几张颇具激情的卡片。唉，这酒店的电脑，怎么这样！这酒店，也这样？又不想玩了。还是趴在床上，玩玩手机。打开手机，一大堆的信息，也没什么兴趣。什么单位，什么朋友，什么新闻，什么广告，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不理了！
只有一个人的信息，让柳阳来了精神。这就是丁宜，一说就一大堆啊！
还好吗？还好吗？
好久没有你的信息了，还好吗？
听说你身体不太好，怎么样啦？还好吗？
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你去哪度假啦？还是回JX老家啦？
……
还好吗？自己也说不清楚呀！丁宜，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清楚呢？难道，她真的装了什么跟踪软件吧？还是赵东，赵强，还是谁跟她说的呢？
这样的关心，实在让人难以承受。柳阳一直不想回复，甚至想屏去她的电话、QQ和微信，可是始终下不了手。其实，心里头，也是想看看这些信息的。
啊，丁宜，还是以后再说吧！不想说话，不想聊天。
突然想起，今天似乎还没吃药呢！说到吃药，柳阳就感到痛苦，感到郁闷。一年前的车祸，他住院十几天，吃药不少。后来，过了几个月，因为失眠头痛压抑，又相继去市人民医院等地就诊。又是吃药打针，简直成了药罐子！
不过，霍艳是不会知道的。医生开的药，柳阳并没有按时按量服用，特别是医生开的治理睡眠的安眠药、镇定宁之类，更是打了马虎眼。他觉得，这些药跟毒品无异，迟早会上瘾的，而且依赖性特别强，有百害无一利。
失眠头痛压抑，这已经折磨柳阳很长一段时间了，迟迟不见好转。估计，这药也是没啥功效的。
最后，还是接受了南山市人民医院吴医生的意见，建议来南山度假中心培训康复一下，加强心理辅导，会有好处。
今晚，柳阳还会失眠吗？还会噩梦吗？
二楼，长长的走廊，没几人转悠，只是会议室的灯早开着。
有个工作人员交代过，9点钟，大家准时集中！说完，就看也不看大伙一眼，就算是靓女，也没有什么魅力！只是跑到一边喝茶去了，这茶真好喝！
上午九点不到，大伙齐聚集在康体中心二楼会议室。端端正正坐好，就如当年读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是一样的状态。一二三，排排坐！四五六，分苹果！这或许是一种长年上课的习惯？上课就应该这样，这是不用吹口哨的。
柳阳大致数了一下，除了工作人员，在座的竟有40人左右。会议室，也是培训室吧？还挺具规模的。横的，总共有十来个座位。竖的，一组下去有几十个位置。两边呢，还保留了宽敞的过道，应该是一种战略眼光吧？一旦规模扩大，以后随时可以加座位。也就是说，如果坐满了，估计可坐600多人，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加座位呢？
你不难发现，这桌椅，都是淡红色的。红色，代表喜庆吗？还是热情奔放呢？
不得不感叹：这老板真是有气概！有眼光！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中国人口这么多，这块蛋糕实在太大了！如今上医院的人数已经够可观，估计以后来看心理医生的，会成几何级数倍增。当然，现在还不是太重视，将来会有更大的市场吧？
前三排是没人愿意坐的，几乎没什么人坐在前面正中的位置。大家习惯性的往后靠，最好是最后几排，或者是两边的位置。当然，坐在最后一排，还是不合适的，那就倒数后三排吧！为什么会这样呢？
寂静，死一般地寂静！会议室里除了那挂钟，在滴答滴答走外，似乎只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柳阳有点后悔，竟然笔记本都没带，笔也没拿一支，像什么话！看看周围，竟然有不少人准备好了记录，果然有模有样的。
可是9点多了，王强并没有出现。时间过得很慢！慢得没一点节奏！半个小时，又过去了，王强还是没有出现！
10点钟了，又一个小时，又过去了！王强还是没有出现！
为什么？这算怎么回事吗！
这让大伙等得有点焦急了！不是说好了，9点集中吗？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不停地互相核对，现在10点多了吧？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吗！“妈的，这算怎么回事吗！”人群中终于有人喊了出来，是一个粗犷的男高音，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责怪。
就是吗！怎么能这样！这算怎么回事吗！很快就有人附和了。在这种时候，一旦有了共同利益的牵连，大家还是团结的，并且齐心协力的。于是，大家坐在了一块，很快相互之间有了简单的讨论、交流。
有人埋怨：花这么多钱，来这里傻瓜一样，来这干等吗？
就是，没一点意思，不如回家睡觉！
我不是自己想来的，说不要来，非得让我来！
有人打听：你们交了多少钱呀？
有人小声说，一万多吧！
不会吧？我也不知道，交了多少钱！反正，这事不归我操心。
说到钱，有人吱吱唔唔了，不愿意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柳阳交了一万多，王强说是打了折的，不知其他人如何。
声音虽然有点嘈杂，但会议室里有了点难得的响动，有了些热闹的气象，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存在。这证明，这里是有一批活物存在的。
柳阳倒觉得：急什么呢？反正也没什么鸟事！呆着，就呆着！混混日子，有什么不好！再说，可能王强临时有事，大家还是再耐心等会儿，比较好。
不过，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并积极提议：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呢？不如下去找找王强吧？看看，怎么回事？显然，这提议是奏效了，大家开始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准备离开。这样做，真的好吗？不太好吧？
那位喝茶的工作人员，放下茶杯，马上跑过来了，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制止着大伙的逃离行动。大喊道：坐好，坐好，不要乱！不许跑！老师马上就要来啦！说的，就是你呢！一点也不客气！要管住人，就得有这气势！
工作人员笑着解释说，不是让大家来学校上课的，我们是来玩的！但医生会教大家怎么玩，算不算是老师呢？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也算是老师吧？有位十多岁的小孩，小声地说：“老师，这句话，我知道！我记得，是古代孔子说的。几个人在一块，总有一个人可以做你的老师！”
卖弄什么呢！什么孔子老子庄子，什么子，我全不知道！
另一位小朋友，马上不干啦！大声反抗道：“老师？上什么课吗！真是的！玩，可以！什么老师，我可不是来上课的！如果上课，烦死人了！不好玩！”
就是，上课，有什么好玩的！对这一点，柳阳是表示附和的，读了一二十年的书了，听过无数次课，但记得的老师，说得出名字的？不好意思，脑袋里面早没什么印象。数数看，真没几个呢！只知道，很累，直打瞌睡。以前有位叫刘阳的地理老师，上课时特别有激情，但柳阳还是迷糊中睡着了。刘阳老师捏了一下柳阳的耳朵，调笑道：你也配叫柳阳，你看我这个刘阳上课多累，同名啊，给点面子啊！要睡觉，也不要呼呼作响啊！全班哄堂大笑！从那以后，柳阳上地理课，再也不敢打瞌睡了！以至于后来做上了地理科代表！
柳阳正想说，我也是来玩玩的，不想上课。但那位工作人员，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只见他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膀，注意，他可没拍头！风趣地说：我也不喜欢当老师，所以只做了一个工作人员。说完，还亮了亮手臂上的臂章。意思是：看清楚了吗？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这里归我管！对这一点，大家是没意见吧？
“大家稍安勿躁！行不行？听我说，好吗？”他眼神里有一种不容分说的意味！如果有谁敢反对，绝对格杀勿论，不讲人情！
“大家静一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张，人称张三疯！至于哪三疯，以后告诉大家！一般人称我为老张，朋友称我为疯子，其他人叫我张医生多点！也有叫我张老师的，大家随意叫吧！你们觉得呢？哈哈！”
张医生又打趣道，“不过，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工作人员哟！”
有几个人插嘴道：疯子，疯子，疯子好听！叫老张，好吧？
有位中年男子也笑道：“巧了，也有人叫我疯子呢！”
那好吧！就叫张疯子！
“我们都叫你张疯子！”有位姑娘，也不管其他人，大喊道。
“好吧，我就叫张疯子！这名字，好听，实在是好听！言归正传，不说笑了！”张疯子突然严肃起来，把一脸的玩笑放在了肚子里，一本正经起来，“说说看，大家是喜欢上课呢？还是一起玩好？”
上什么课吗！就是！玩，玩，玩！几乎是异口同声，真是的，少有的整齐啊！在座的，几乎没一个人反对！
“那好，我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可好？”张疯子卖了一个关子，故意不多说。
啥秘密吗？有人着急了！快说呀！快说呀，什么秘密？就是！
“今天上午，王强医生是不会来的！”张疯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算什么秘密！啥也没说！”有人明显有点失望。
“说清楚点吗！什么意思！这样做，有意思吗？”有位二十多岁的姑娘，头也不抬，轻蔑地冷笑道。就是吗，有什么意思吗！
“啊！为什么呀，真是的！怎么会这样，这个王强！”这是一位女人的声音，绝对的，说话里带有嗲声。
“不会吧？怎么回事？”似男似女，怪怪的声音，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
“乱弹琴！让我们傻等！”人群中，不知是谁骂了一声，接着，还有人吹了一声口哨。不妨告诉你，这口哨，就是柳阳低下头，故意吹的！
柳阳有点糊涂了，也不知说啥好，只是看着张疯子不说话。感觉中，这张医生在说瞎话，在蒙骗人！具体理由吗，没有！说不清！只看他那笑嘻嘻的嘴脸，一定隐匿了什么巨大的阴谋诡计！打麻将打多了，观察出来的！
“再说一个秘密，好不？”张疯子又卖了一个关子，这回呀，大家学聪明了，竟然没一个人理他，只是笑着看着他，谁也不想抢着说话了。张疯子，看你有什么把戏！
不会是说王强拉肚子啦，生病了？昨晚吵架，被老婆打伤了？还是被纪委抓走啦？不会是这些吧？不来上课，用不着找这么多蹩脚的理由！直接说，就说接了一个政府电话，说紧急会议，出差了，不就行啦！
没想到，张疯子的解释，让人大跌眼镜！这张疯子还真有一套！不玩虚的！
只听，张疯子说：“好吧！不说秘密了！我还是直接告诉大家，我就是偷懒哟！本来，今天上午由我负责上课，但我也不想上什么课！就只想陪大家好好玩玩，可好？”
这是没有人想到的！老师来了也不想上课，只跟大家玩！这是什么心理培训课程吗！不过，想到不用上课了，不用听老师的高论，柳阳还是第一个鼓掌了，接着是响亮的一阵的“啪啪啪”的掌声。看来，也不止是一个人的呼声。
“不过，请大家理解，我是混一口饭吃的！今天心情不好，得知老母亲病了，不能回家去看看！大家得帮帮我吧？课，可以不上，但作业，还是要完成的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可怎么办哟！要不然，要不然……后果会怎么样？你们都懂吧？”张疯子的眼泪又出来了！
“不会是扣你工资吧？还是扣奖金？”有人疑惑？
“这有什么！这年头，谁敢随意炒人？”有人愤怒！
“那当然，我们不难为你！”有人正义！
“没问题！说吧！我会帮你的！”有人爽快！
“这个忙，应该帮的，没事的，张疯子！”有人安慰！
“可以理解！我是没问题的！上不上课，有什么关系吗！”有人帮忙！
张疯子，说吧，说吧！不用客气！估计这也是大伙的一致意见。还的要理解张疯子的，大家也这容易！是吧？反正柳阳是这么想的。
“你们真好！真的谢谢大家！”张疯子说得很真诚，眼里饱含着一行又一行泪花，波澜已经慢慢流向了鼻子，“各位亲，别人都说你们有病，我是不相信的！他们才有病！是不是？一个人，平时睡不着，偶尔想想情人，偶尔说说梦话，偶尔发一下脾气，偶尔吃点药！这些，算什么吗！不都是挺正常的吗！”
“就是，有什么病吗！”有人附和。
“没什么的，我们配合你，就是了！”有人感动得要哭了，不止是女人。
张疯子哭了，有点伤心，说话也不利索了！听说张疯子的母亲得的是癌症，不治之症啊！怎么办哟！有几个人当场就哭了，怎么就这么惨呢？为什么？为什么不接，来南山呢？就算治不好，也让老人家有点幸福感啊！
张疯子停顿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今天上午，我们的课程很简单！”说着，他来到了台上的一台电脑前，打开投影，给大家展示着今天的作业：
不多，就三项：
第一，请写下你今天上课老师的名字或外号，要众所周知的。可以用外号，姓氏不可以哟。如姓刘，还是姓吴，这个不可以错！
第二，请写下十位同学的名字及电话。提示，请记下对方的编号，以免出错！不可以一模一样的答案哟！
第三，晚上，每人写一篇日记，不少于100字。没要求，只要真情实感！
有人当场就笑了，这还不容易！太简单了！为了完成作业，大家决定还是团结一回！第一题，经过集体讨论，大家决定统一答案，就写：张疯子！张老师！准没错！为了避免雷同，或者女学员，就写张老师。男学员，写张疯子！
至于第二题，似乎有些难度。柳阳站了出来，这个要有点配合吧，有没有意见？为了完成大业，大家还是没意见的。
“怎么搞吗？”有人问道。
柳阳分析道，这题目是考验大家的交际能力，也是考验大家的凝聚力吧？这样好不好，大家把自己的信息写上，互相传阅一下，不就完了？
这提议，立马得到了赞同！柳阳有些得意，第一次感受到了做领导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简单！只要想办法，没什么事干不成！
大家一个个在纸条上，写上了自己的信息，全部交到柳阳的手中，由柳阳来分配，怎么完成作业。
“女学员，先完成！男同志，等一会儿！一步步来！”柳阳有条有理地分配着手中的纸条，就像一个大将军在指挥千军万马，从容，又淡定。
这么多名字，柳阳记不住，只记得一个叫叶思思的名字，突然有了好感。
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完成了第二题，大家都很开心。
“第三题，怎么做？我从来不写什么日记的，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还不简单，百度，不就有了！”有人不屑！
“还是写点自己的吧！”有人建议。
就是，要写真实感受！怎么能百度呢？最后一题，估计是没人帮忙的吧！
在嘈杂声中，张疯子来了一声断喝！“上午的课，到此为止。作业，明天上午9点上课时交！不得迟交！下午，两点上课，不许迟到！今天上午的课到此结束，下课，大家去饭堂吃饭去！”
OK！哇，哈哈！大家一阵欢呼！吃饭去啦！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月亮。不到十一点，游客早早回到了酒店。而南山的山，寂静了；南山的湖，也平静了。就连南山的虫鸣鸟叫，似乎也乖巧了许多。总之，一切归于个人的世界，进入不许打扰模式。
柳阳不到十点，也关了电视，关了手机，合上了一直习惯的日记本。只是四脚八叉地，也不管是什么睡姿。其实，也说不上是睡。有时，坐在床上，发一会儿呆。过了一会儿，又直接趴下了。再过一会儿，又想坐起来。
就这样，耍赖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当然，脑子里，空空的，又满满的，也不会清晰什么具体的事情，又不断有乱七八糟的信息涌入。他有些愤怒了：搞什么呢，干什么呢！也不知在想什么！可是，看看空空的房间，再看看寂静的酒店，他最终没有喊出来。
他起来喝了一口水，突然，莫名地又想再喝一杯啤酒。最好，来上一杯家乡的30度左右的米酒，就更好了。何以解忧愁，只求杜康酒。或许，喝醉了，就什么也不会想了吧？想到这，他咽了一下口水。
此时，他有一点是思路清晰的，还可以充分证明自己是真实地活着。他的手脚还能动，还能上床下床，还会想着上卫生间，还会想着那一杯啤酒。
但是，他又知道，自己真的很困，很累了，应该要安静下来，必须早睡。这是医生交代的，也是老婆霍艳交代的。可是，为什么闭不上双眼呢？一闭上眼睛，脑袋就一片又一片空白。这情景，恍如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脑袋里头塞，直塞得头皮发胀，脑门发涨，仿佛一头的脑浆，随时要喷射而出。
这脑袋，会“砰”的一声，炸裂吗？
“当当当”，“当当当”……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又一阵夺魂的声音。是的，这是南山山顶的寺庙里的钟声，它在一下，又一下敲响了。这夜半的钟声，在预示着什么呢？听说，这钟声每敲响一下，不是一个生命的结束，就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这钟声，是有节奏的，也是蛮不讲理的。是这样的吗？是催命的钟声，还是生命的宣告？
“当当当”，“当当当”……那么，今晚的此时，今晚的钟声，这是生命的轮回，还是一个个魂魄在索绕？
听，这钟声深沉、洪亮、绵长，真是震撼人心，直透心脏。过一会儿，又突然寂静了，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几时，这钟声再响呢？
柳阳自言自语道：挺好的，敲吧！管你是死了人，还是一个婴儿在呱呱叫。仔细听，这钟声，还是挺好听的。如果不敲几下，似乎晚上更睡不着了。
他上过南山的寺庙，对这钟，倒也是熟悉的。据说，这形大体重的钟基频低，储能大，这样才能使钟声深沉绵长。如果用加入锡的青铜制钟，那就比黄铜和铁制钟声音要青脆。钟的下部和钟唇加厚外张，使声音向外辐射能力更强，这样就会使钟声洪亮。
所以，大凡具有感染力的佛事钟的钟声，都是由形大体重、钟唇厚而外张的青铜钟发出的。看来，这南山寺庙的钟，应该是很有历史沉重感的青铜钟吧？
按照佛教的说法，佛寺的钟大多是晨暮各敲一次，每次紧敲18下，慢敲18下，不紧不慢再敲18下，如此反复两遍，共108下。不信，你可以数数看。那么，为何要敲击108下呢？有人说是一年有12月、72候（五天为一候），合为108，象征一年轮回，天长地久。另一说是，人有108种烦恼，钟响108响，以尽除人间烦恼。
而且，敲钟时，可别忘了耳闻心诵：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炕，愿成佛，度众生。如此发心，福慧双修，功德无量。
但此时，柳阳只是数着这夜半钟声，却无法耳闻心诵。真烦人啊！睡不着！
在钟声的敲响中，柳阳就这样，迷迷糊糊中，睡着了！真的睡着了？又在迷迷糊糊中，又醒过来了！真醒过来啦？眼前，突然，有一声声尖锐的喊叫：
醒过来啦！醒过来啦！醒过来啦！
医生！护士！有人吗？醒过来啦！
快，快，快来人呀！
别着急！别着急呀！急什么呢！
我的天啦！
是真的啊！真的醒过来啦！好事！
夜色，在一层层加深，黑色重叠着黑色。只有那冬天的寒风，还在加班加点，绝不懈怠，一阵忽忽作响，一阵又昏昏若睡。这一切，似乎提醒大家这山城的温差，还是明显的。凌晨时分，不少人带着鼾声，或是梦话，一个个进入了贪婪的梦香。就连房间里无意溜进来的一只小老鼠，还有一只厌恶的蟑螂，通通钻到最隐匿的处所，打起了瞌睡。可此时，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喊叫声，划破了这寂静的病房！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病房顿时热闹起来，忙碌起来。连最睡不醒的二叔也大叫了一声：和啦！打麻将吗？
一个新的生命，又要复活了！会获得重生吗？会更加有活力吗？
外面走廊里，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忙乱有力的脚步声，急促中，又不失平稳。
护士照例在病房里，转来转去，脸上露出如慈祥的母亲般的微笑，轻轻安抚着一切。漂亮的女护士，也是一剂世界上最好的镇静剂。虽然听朋友说，护士老婆一回到家，就毫无征兆地变脸了，完全失去了上班时对待病人的温柔，动不动就要拉长脸，就像谁欠了她八辈子似的，苦大仇深啊！此时，总会找老公或家人发泄一下。不要怪她，笑得太多，实在笑不出来了！要理解，估计是典型的职业病啊！
“别紧张，没事的！”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大家保持安静！”
“医生马上就来！”
医生拿着小手电，跑过来了。一支似乎可以唤醒任何记忆的神笔，在柳阳的双眸前，晃来晃去，还不时拨拉着眼皮。最后说道：
“感觉怎么样？”
“张开嘴巴……”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安慰大家。
“没事啦！好好静养！”
“不要多说话。有事叫护士。”
呵呵，这是医生的专利，先叫护士，再叫医生。或许，这也叫工作程序，不能乱来。
虽然看上去，医生的语气有点不太热情，明显语气中，还有那么一点子胡椒味。一句没啥大事了！听了之后，谁也不计较了，心里还是挺暖和的。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医生简单、简短的一两句带诊断性的话，非常重要，信息量足以让病人好好揣测几天。有时要比一些权高位重的官员的话，还要管用。有时，还像代表了决定生死的审判官，有一份生命的份量，沉甸甸的。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霍艳一脸的欢快，绝对比成功上完公开课后还开心。
两天又两夜，一个长长的，长长的噩梦啊！总算醒过来啦！柳阳其实似乎清楚得很，清醒得似乎自己都有点惊讶。嘴角露出一丝丝微笑，可能比平时的样子，还是有点难看的，甚至是有点吓人，喃喃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几天来，感觉似醒非醒，就是睁不开双眼。好困好累，以往所有的快乐、烦闷、牵挂、愤怒，似乎全都无关紧要，只是想好好睡上一觉，太困了！当然，依稀中，还是隐约听到了不少杂乱无章的声音：
其中，或有撕心裂脏的惨叫，有悲天恸地的呻吟，有哭爹唤娘的呼喊，有欲哭无泪的无奈，还有爆炸声吧，还有撞击声吧，还有警车鸣笛声吧？或许，还有骂街的，打架斗殴的？这一切和谁有关呢？
是车祸！车祸！这一可怕的名词，突然间，如一条条毛毛虫子，游到柳阳的脑袋壳里，一直往最深处游荡，有时还会停驻不前。柳阳突然坐了起来，把脑袋晃个不停，忍不住咕嘟：完了，完了！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有时，人一清醒，比失去记忆，或许更痛苦！人间的悲欢离合，又要开始重演了。
“没事吧？怎么啦？你……”
“怎么办，怎么办呀？”
“好痛，有点晕！”
“不要动，好好休息！”
霍艳一惊慌，就有点紧张了；一紧张，就六神无主了。就像学开车一样，驾校教练说，竟然分不清左手和右手——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手。难怪考个科目二，还一补再补，最后还是补不过。教练还笑她，要想补考通过，就应该先补补脑子。
他看了一眼霍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开始检查起整个身子，上下左右，里里外外。头，在。手，在。脚，在……试试，都还能动。还好，感谢柳保公！感谢祖宗保佑！所有的零件都在，完好无损！
柳阳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我的手机呢？没摔坏吧？老婆！”
“还好着呢！还说什么手机，医生说，要多休息！”
“怕什么，没事的！”
“好吧！”
霍艳赶忙从柳阳的挎包里翻弄，找出熟悉的手机。手机，早已关机，但还有电。而且还好，手机还能正常运转。柳阳瞥了一眼老婆，快速地删除了一些敏感信息。
“老婆，不好意思，让你辛苦了！”
“吓死我了，老公！没事，上天保佑啊！人没事就好！”
“嗯，没事，我没事！单位上请假了吗？”
“早请了，你们的唐局长，还有黄主任都来过电话。”
“还有你的不少同事，也来过电话。”
“好的，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一下。”
“好点了吗？”霍艳泪眼婆娑，一滴，一滴，滴在柳阳白色的床单上。不过，看得出来，脸上还是有一丝欣喜流了出来。人，没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