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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节民的规矩,上
攻约梁山全文阅读作者:山水话蓝天加入书架
  禁卫军官被当众骂成不是男人,气得脸色紫涨,青筋暴跳,怒极按剑对朱贵大喝:“你。”

  “你什么?你也想象东昌府那些祸国殃民烂将一样找教训?以为我梁山不敢杀你个不知所谓的随护军官?”

  “不信你就拔剑试试?”

  朱贵冷厉地瞅着这厮想拔剑又不敢的色厉内荏样,扬眉连连冷笑呵斥道:“说你蠢得不象个爷们,你还不服。”

  “江山是皇帝的。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至少是与士大夫共天下。”

  “你莫非觉得大宋立国的最基本国策错了?本朝太祖也说错了?”

  扯到宋太祖立的祖制,钦差团成员再精通儒家拥戴皇帝当至尊独夫的大道理,再有机变口才,都无法反驳。

  “臣子拥立皇帝,万民爱戴君王,那是君王能让臣子活得有价值,能让天下人安居乐业活得有滋有味,天下臣民对君王付出再多也值得,而不是因为他仅仅会投胎,生对了家庭,有幸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朱贵这话一出口,钦差团成员无不骇然变色。

  理是这么个理。

  天下有点学识的都明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有德者居之,失德者败之。

  宋太祖陈桥兵变夺了老柴家孤儿寡母的江山,由臣下摇身一变做了皇帝,当时也是以这种理由堵天下悠悠之口的。

  可你不能这么说呀。

  当众,谁不是言必称当今皇帝是真命天子,道必果皇帝就该坐江山拥有天下的一切?

  不这么说,当今心里会不痛快,会猜忌你,看你不顺眼,你还想脑袋牢靠?荣华富贵更无从谈起。

  众人瞅着朱贵,心里都紧张的核计:你可真敢说!

  你为什么敢这么说?

  还是当着天子钦差的面。

  莫非你觉得你家主子正是那个有德者?

  莫非沧赵早有反心,如今已做好了造反准备,你今日对钦差敢这么说是代主子打出宣言旗号,要对当今天子宣战?

  越想越惊恐不安。

  连成心挑起事端的这位傲慢禁卫军官也紧张得一头冷汗,下意识就抢过由倒霉部下代累的沉重大刀戒备着。

  不是忠心皇帝怕皇帝江山不保,而是身陷梁山,都怕倒霉做了造反祭旗品性命不保。

  朱贵冷眼不屑地瞅着这帮鸟人的惊恐丑态,瞥了脸色阴沉却还镇定的薛弼一眼,以更轻蔑的眼神盯着军官再喷。

  “你不识几个大字,读书少,粗鄙无识,不懂王朝兴替的历史,不懂立国的基本道理,不信我说的,不防去问问真正的道德大儒是不是这么个理,看看君王当众会怎么说。若是皇帝看上了谁家的好东西就硬勒索硬抢了去,那还得了?”

  “那样,大宋江山还能保得住?皇位宝座还想坐稳?”

  “你问问满朝文武和满天下的地主士绅会不会答应皇帝如此蛮横?”

  “皇帝是天下人的表率,一言一行都得光明正大,能克制住私欲,能体恤臣民,所以才有资格尊称圣上。”

  “昔日仁宗皇帝想吃碗羊肉汤,却因为大晚上不想扰属下,就忍饥不吃了。正是如此仁德才满朝忠心能臣干将。”

  “你是个什么东西?”

  “也敢敲诈勒索当朝龙图阁大学士家?也敢私自代表天子之意问罪我主上?”

  “你自己贪婪无耻,以你的龌龊卑劣心态看天下人也都如此,觉得当今天子也会象你一样卑鄙无耻无识?”

  “说的冠冕堂皇,你是真忠君爱国?“

  ”老子为大宋抗辽,为天子剿灭贼寇,救助过无数大宋百姓。你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奉献了什么?”

  “你那狗脑子无非是想借皇权从我梁山夺利谋私欲而已。敢在这如此肆无忌惮抹黑天子圣名尊严,真是好胆。“”

  “我梁山维护皇威就此杀了你。你觉得皇帝会认可你忠敬君王而降罪我梁山?你,有那么重要?”

  一连串喝问惊得这厮一头冷汗,但听出梁山不是要造反杀头祭旗,紧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不服,心中更怒火沸腾。却不敢真在梁山地盘玩硬的行凶,说又辩不过朱贵,好生憋屈。

  朱贵干的是专门琢磨人心的特务头子活,又一直主管着梁山的商贸,心计和口才早练出来了,哪是区区武夫的口才能对付的。

  梁山不造反。这家伙又敢怒了,只怒得双眼冒火却又胆怯。

  队伍中的奸贼,一姓罗名汝楫的见不得朱贵的强势得意,忍不住自负,阴阴来了句:“这位管家奴仆,你这么说太过了吧?”

  在众人转视下,罗汝楫昂首挺胸,却不是义正词严大声呵斥,而是换了笑音又说:“将军不过是忠心念着皇上,随口问了问牛肉的事而已。这位沧赵管事何必上纲上线咄咄逼人呢?”

  “将军怎么说也是钦差卫队之长,是奉天子之命来的贵客,你一个仆从有何资格喝骂问罪于他?”

  “退一步说,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吧?”

  “我们可是钦差客,不是走亲访友。梁山一路无理已经是对圣上的大不敬。禁卫将军质问一下有何不可?”

  他自以为有才说得极妙。

  那军官得到支援,惊惧消失,自以为找到了理,脖子又硬起来。

  哪知,朱贵根本不鸟罗汝楫,笑着转视薛弼道:“这真是奇了怪了。钦差大人,你真是代天子来我梁山嘉奖的?”

  “我梁山无理,对圣上大不敬?呵呵”

  “我左看右看怎么总感觉你们来意不善呐,怕是专门来找事耍威风欺压我梁山,甚至暗怀阴险想对我梁山行凶吧?”

  “要不然,田师中那狗官为何带上千人马来,还一来就气势汹汹就差直接挥军冲杀了?“

  ”为何所谓的御酒实为污水?”

  朱贵突然收了笑脸,声音一戾:“还有,为何梁山周围诸州府的官兵都暗伏于我梁山泊周围虎视眈眈?”

  “我梁山经商,财动人心,若没点警惕性和能力,连周边的危险都侦察不到,这么些年早被无数无耻贪官污吏狂妄强盗悍匪抢光了灭了,还能熬到今天?当我梁山是傻子不成?“

  ”钦差至此到底为的是什么?莫非是摸底探路准备把我梁山当贼寇剿了?”

  “你们真是天子派来的钦差?不是某些奸臣权贵勾结地方派来做坏事而假冒的?”

  这一猜忌质问顿时把钦差全体整坐拉了。

  眼看梁山人要翻脸,一个应对不好,怕是立马会被当恶贼遭到暴力诛杀全死在这。钦差团都惊得脸色大变。

  薛弼一惊中更是心一沉,心中烦躁地暴了粗口:“真它麻了个隔壁的,被这帮逼玩艺成心坏事,安抚活还有个干?这趟任务真不该来呀!是我太年轻识浅,太低估了朝廷官员的无耻程度,太把此事看得容易了。这真是自找难受。”

  心里猛吐槽,嘴上却迅速反应,笑道:“总管说笑了。”

  “本钦差此来当然是代天子慰问梁山。”

  “至于那些官兵,却是圣命清剿周边隐患,堵截和打击罪恶屑小,防止还有桃花山余孽之类的歹徒对钦差队和梁山不利,也是以军队维护一下梁山,震慑周边诸恶,显示天子对沧赵家族的关心,是圣上恩情厚义。切不可误读。”

  朱贵听了,不禁赞叹这个小钦差真是好急智,但嘴上却淡淡夸了句:“好个官字两张嘴。”

  颠倒是非黑白也就当官的能嘴上两张皮一翻就玩得如此精通有力。

  薛弼知道是嘲讽,脸不禁有些红,但不能多强辩就装作没听清,淡笑着继续上山。

  其他人见朱贵如此轻易就软了,看到了梁山不敢真行凶造反的底线,惊恐的心转瞬又转为跃跃欲试。

  尤其是其中的二贼是背着同党老大交待的任务来的,必须努力去完成,否则仕途怕是从此无亮。

  那军官感觉之前自己熊包了,丢了面子想找补点回来,突起一计就指点着梁山各处笑着说:“我观只放眼能看到的就有这么多房舍,梁山这么大,被山势密林遮掩的看不到的房舍还不知有多少呢。梁山生意兴隆,经营有道。满山怕不有几十万人吧?”

  朱贵不理他。

  马麟更不会搭理颇有些屡挫不改越挫越勇的这厮。

  梁山也没义务搭理除钦差以外的人的问题。

  但薛弼心思一动也装作不经意的笑呵呵问:“嗯,本官也有些好奇。听说这里商贸暂停,不知梁山还有多少人在做工?”

  朱贵早知这帮人来的摸底意图,装作不知这个话题的阴险,随口感叹道:“当年买卖兴盛,虽然没具体统计过,但这满山最多时怎么也有上万户数万人做工。那时才真叫个热闹。”

  “现在?”

  “哼哼,托贼寇和官府不少人的福,我主上的生意近几年渐渐断绝,直到今日彻底完结。这期间,梁山这的工户有的赚够钱走了,到各地买地置业什么的自己当家,不知所踪,有的见在此没赚头了,也纷纷离开,另寻出路,也就剩不下几个人了。走多,来少,人数不断变动,没个准数,也没心思统计,山上人口大概还有一两千吧。”

  一两千?

  你糊弄鬼呢你。

  这点人手能灭了来犯的上万桃花山悍匪?

  钦差队中没人相信朱贵的话。

  朱贵也不解释半句。

  谁特妈的管你们怎么想。你爱信不信。反正你休想从梁山查到实情。

  你要有本事真查到了,那反而是你不幸。有命来,你没命去。保证让你死的合情合理,朝廷甚至不会起疑心。

  但那突然聪明有计的军官却学乖了,又以玩笑的语气哧笑道:“朱总管,你说只一两千就不对了吧?”

  知道朱贵不会搭理自己,他厚脸皮自说自话道:“我观这山上有很多少年在干活,只这些人家怕就不止这点人口吧?”

  薛弼也顺势故意以探询的目光盯着朱贵。

  朱贵果然得搭理钦差的疑问,脸上却露出沉重之色,半晌才叹口气缓缓道:“山上多年轻人甚至半大孩子,这却是人间悲剧。这的人多半是残疾人。有的是慕名从全国各地断断续续来投我梁山找个吃饭地活下去的。但绝大多数却是被离开的做工家庭以各种理由借口无情抛弃的孤苦者,数年不断积累到如今才出现眼前的结果。”

  这话让钦差队无不惊讶震动。

  朱贵沉重道:“问天下,也只有我主上慈悲肯收留他们。”

  “他们也只有在这能有衣穿有饭吃,更有我家二爷大度体谅,他们能活得有点尊严。他们也不愿走。即使父母家族不抛弃他们,绝大多数也选择留在了这。至少这里有他们的同类,有伴,不寂寞,不会在别处一味孤独自卑绝望。”

  薛弼听了这话不禁耸然动容,好生感动,眼睛都有点儿红了,眼珠子瞬间湿润了。

  他信这话,信沧赵慈悲仁爱,信大宋满天下只有沧赵家族才有此博大胸襟。

  这也是沧赵家族最让人心折的地方,赢得满天下人的尊敬。

  即使那些奸佞之徒也不敢当众否定沧赵这种远超当年的范仲淹的人性光芒,不得不承认沧赵家族有无匹的人格魅力。

  他的反应落在朱贵马麟眼里。

  二人都暗暗点头:嗯,此人机警狡诈,有点墙头草,但良心未泯,心怀正义,不该死。

  随护禁军普通将士有个别是愚忠宋室的好人,剩下的都是自觉是连海盗都不稀得要自己的恶徒,但绝大多数也不禁心生感佩。

  人性的美好是所有人都喜欢也渴望能从别人那拥有的。

  坏蛋尽管作恶践踏良善,却往往比好人更迫切需要人性温暖。

  当然,变态不算。

  他们不知自己一时产生的对沧赵的善念冲动无形中为自己的小命加了点保障。朱贵打算如无必要就少弄死几个。

  但,二奸贼和带队正副军官不感动,和秘谍司几人一样仍然铁了心完成任务和梁山作对到底。

  那军官呵呵几声,故作诧异道:“那些人居然全是聋哑人?”

  说着,这家伙就奔向附近一放羊少年,抡起大刀突然凶狠大喝一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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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节民的规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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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正窝在阴凉处,舒舒服服半躺在垫子上一边津津有味翻着一本书,一边不时的看看羊,背对着这边,不知军官恶意冲来,在被威胁恐吓后仍无知无觉,等察觉人影在身边这才扭头看过来,脸上先是茫然,等看到军官凶恶持刀对着他似要行凶,他顿时变了脸色,不是畏惧而是愤怒的涨红了脸,立即丢下书,拿起手边的割草镰刀迅速爬起,握紧镰刀愤恨地死盯着军官。

  他的反应无疑清晰证明了他确实是听不到声音的残疾人。

  但军官还是怀疑这是梁山早安排好的,是梁山有意安排聋哑人在沿路放牧甚至这个少年不聋哑而是胆奇大不怕吓。

  他猛一脚踹倒少年,瞪眼大喝:“好个贱奴,胆敢持凶器威胁本钦差卫军大将,论罪当死。”

  凶暴大喝中,大刀一举凶猛劈向少年。

  少年被踢痛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但看到大刀劈来却悍不畏死呜哩哇啦疯了一样大叫着翻滚挥镰刀狠狠斩向军官小腿。

  军官大吃一惊。

  这一刀下去,他能轻易把少年劈成两半,可少年的锋利镰刀显然也能重伤甚至整残他的腿。

  他自负是身份高贵的官,岂肯和卑贱如泥之人以伤换命吃这种亏,再说踢人砍人也只是吓唬着再试探,他虽然没把眼前的少年当人,找借口杀个贱民也不当个事,但这里是梁山,他也不敢真任性行凶,所以连忙闪身后退。

  不料,聋哑少年却不肯放过他,也会些搏杀技巧,愤怒啊啊着红着眼娴熟翻滚,以地趟刀法相似的方式继续挥镰刀疯狂进攻。

  军官既惊又怒,仓皇间居然被区区聋哑少年逼得连连闪避后退,怒极和一路积累的憋屈顿时一齐化为凶性大发,正要寻机挥刀一击斩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子残废,这时却听见身后有人飞奔了上来怒吼:“敢欺我梁山兄弟,你这是找死。”

  军官是边将出身,也曾亡命搏杀于千军万马的凶险疆场,也曾以忠勇过人著称,机缘巧合才入了皇帝的眼收为内卫近侍。

  如今他的军人血勇义气早不在了,爱国也改为只爱能给他荣华富贵的君王一人了,但当年的血战疆场经验还在,武者的本能还在,就感觉后背似乎猛然被猛兽盯上了一样令人不寒而栗,一股很强烈的杀气正迅猛逼近,惊得他猛一跳远离了少年追砍,急横刀回身,闪眼间就见一张凶恶面甲后的眼睛暴射杀机,一人持双刀狂怒扑来,眼前银光一闪,一口雪亮钢刀已劈面斩来。

  军官越发惊怒交加,想以长刀优势只用一招就轻易格架并逼远对手,使之被动不能双刀近身抢攻,但眼到,经验和武艺也都到了这境界,久疏搏命厮杀的身体反应却关键时刻跟不上,意念好,做不到,已归类于眼高手低,属于有点有心无力,大刀仓促间只挥出半截勉强挡了一刀,却听当一声,长长的刀头凑巧居然在刀身差不多最窄处截断了,只剩下不足一巴掌宽的锋刃还在刀柄上,让军官直接傻了眼。

  愤怒冲上来的正是马麟。

  右手刀雷霆一劈斩断大宋材质不行的制式大刀却未能伤到人,左手刀已由下向上一记凶猛反撩。

  军官吓得亡魂皆冒,又仓促以刀杆挡了一记。

  好在刀杆是铁的,又粗,没被反撩斩断。

  军官逃过一劫,却被差点儿从胯腹部开膛的渗人后果吓得面色大变连连后退,仓皇间不留神却又倒霉的被脚后一山石一绊不由自主向后栽倒,着沉重铁甲的雄厚身躯仰天重重拍在地上,脑袋也倒霉的砸在一块山石上,幸好有铁盔挡着才没一下直接磕死,却脑子嗡一声,眼前金星乱冒,脑袋一歪,幸福地昏了。

  马麟可不管这厮是真昏了还是假装昏了,毫不停手,抢前一步一脚踏住军官的胸膛,怒喝一声:“黑心肝蓄意欺我梁山,我岂能饶你。”

  战刀一竖,对准军官的咽喉就要扎下。

  “住手。”

  出言喝止的是薛弼。

  其他人都惊呆了。

  万没料到梁山人是如此暴虐,不但敢当着钦差的面斗伤和追杀东昌府大将,而且连对堂堂钦差卫队之长——天子亲军爱将居然也敢因一点小事就一怒照样往死里斗杀。这还有王法吗?梁山人眼里,或者说是沧赵家族眼里还有圣上吗?

  再说,带队的很是威武的大将败得也太快,太容易,太丢人现眼了吧?

  也不知是赵老二的梁山家将太厉害,还是这位皇帝亲军大将看着很有本事,也应该有本事,实际却空有虚名很草包?

  梁山人真就这么厉害?

  沧赵家族的部下就是这么暴脾气能打敢杀?

  这难道就是赵庄区区泥腿子却能对抗强悍辽军,也自傲的根本原因?

  即使没呆了,比如高俅派来的同为禁军护卫军官的李虞侯却也不会管。

  两军官分属不同派系,效忠的名义上都是皇帝,实际有具体差别。

  李虞侯首先效忠的是他衣食父母高俅,其次才是天下共主——皇帝。他和皇帝实际没关系,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此行首先要完成主子高俅交待的任务,其次保护好钦差和钦差代表的天子体面。其它事他不关心,也没关系。而且他有野心,说好听点叫上进心,内心巴不得同伴败事做对比显出他的能耐就此进入皇帝法眼,哪管同伴死活。

  他也不敢管。

  别人可能觉得马麟轻胜是突袭是攻其不备,又有宝刀之锋利,是取了巧,他武艺不弱,眼力是有的,不这样认为,看得出马麟刀法凌厉不凡,而且攻击奇快,是血腥厮杀出来的硬本事,两口快刀,一身生死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就够骇人的。

  皇帝这位亲军大将武艺并非不高强,经验武艺一样不差,但整天站桩当皇帝跟班荣华富贵安逸的,早不是当年之勇,反应迟钝,正经交锋也必败无疑。

  一个敢搏命,一个不敢,光血性气势上就已经先输了。

  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对手,尽管为保吃饭升官的本事很勤奋,武艺从没拉下,也没少厮杀实战杀人,但上去也白搭。

  梁山人异乎寻常的凶狂胆横,根本没把小小钦差放眼里。只因这一点,他也绝不敢冒失出头招惹梁山人跟着也陷入争斗的凶险。

  退一步说,就算为了皇帝安抚糊弄梁山的圣意,他也不能蠢得和梁山争斗翻脸成了坏事的,否则倒霉承受不起。

  在他眼里,这位同僚也不知听了皇帝什么交待才如此傲慢自负,但怎么都是蠢得可以,确实是在找死。

  就这表现,梁山不弄他,回去,皇帝也会至少是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者而心生嫌弃。

  李虞侯索性装作反应不及去救助,袖手旁观,听到喝止顺势继续不动,就冷眼瞅着躺那生死不知的家伙,心中不断鄙视冷笑,同时也暗暗惊骇区区一个聋哑少年也如此悍勇无畏而且有两下子必要时也能奋勇杀敌,梁山果真是如此可怕?

  梁山人真是那么多聋哑人?都是如此残却能干活又能战?沧赵家族真有那么神奇的能力?

  会不会是梁山故意挑选安排了些骁勇不怕死的残疾人在上山路上放牧呢?

  ......

  而薛弼则是真急红了眼。

  他不在乎军官的死活,但钦差团绝不能和梁山产生命案,否则此行什么努力都白扯,梁山不和朝廷直接对立就是万幸。

  马麟其实也是在演戏。

  打是真打。

  若上手两刀砍了军官也就砍了。算这家伙短命倒霉。

  但他看得出这家伙有本事不可能一招就杀掉,所以才放手一击教训一下,让这傲慢家伙晓得厉害老实点。

  现在踩着人不放,要下刀子则纯是作戏了。

  果然小钦差急眼了喊停。

  马麟心中暗笑,脸上却仍是愤恨难平样,回头看看朱贵,朱贵也示意放手,他才狠狠踢了一脚,收了刀,拍拍哑巴少年的肩膀安慰鼓励了一下,见少年恨恨地瞅一眼军官但对他咧嘴笑了笑又回去悠然放牧看书了,他才回到山路又恢复之前状态。

  军官昏迷确是种幸福,避免了尴尬下不来台又没脸留在梁山继续必须完成的随护和侦察任务。

  挨了一脚狠的,他实际已经痛醒了,但知道此刻不能起身,就狡诈的继续装作昏迷逃避尴尬。

  薛弼身为钦差,代表皇帝威严,不能直言感谢朱贵给面子放一马,就委婉道歉道:“本官丝毫不怀疑残疾人之事。沧赵仁德家风不是一代两代的事了,更不是这一代人的善举,上百年皆如此,这一代有奇才大德文成侯在,自然做得更出色。”

  “薛某不才,却也一直视文成侯为我辈榜样。不怕朱总管笑话,薛某连听闻的侯爷的举止言行都模仿过,就是希望也能学到点侯爷的优点,愿做了官能有坚持的为官原则和点滴成就。今天再听此事,心中更感慨万千,越发敬佩侯爷一家圣人般胸怀。”

  这话是故意吹捧圆场的,但薛弼内心里确实很惊讶。

  居然连臭名远扬以不着调著称的赵老二也有如此美德,沧赵仁德真是名不虚传,确实是天下楷模。

  朱贵听了引以为傲的自家主子被吹捧果然如薛弼所料化怒为喜,不再计较钦差团肆意猜忌和欺辱梁山聋哑人的恨事。

  随行的禁军倒霉了,这回不用代扛沉重的大刀,却要抬更沉重的老大。

  梁山人是肯定不管的,恨军官不死呢,哪会安排人手抬着走。

  可恨,老大身躯本就沉重超人,加上六七十斤的铁甲,加一起几百斤,抬着上山如抬千斤大肥猪一般,可要了老命了。

  太重,爬山只能轮流四人抬。

  混作普通禁军的秘谍司几人怕引起梁山人注意,自然也不敢当例外,也得抬死猪一样的军官累得半死,暗暗叫苦也生气。

  军官却舒服了,爬山爬得本就腿肚子转筋不想多走一步呐,这下正好歇歇,索性昏迷就是不睁眼。

  可装昏总能看出来。

  禁军知道老大早醒了却装相如此劳累人,这让受累的所有人心中鄙视之余不禁更生气。

  秘谍司几位老几身份特殊,都是享有特权的内心骄横惯了的主,成了苦力下贱奴仆受这屈辱洋罪,心中更是起了恨意。

  这位傲慢皇帝亲军回去后倒霉倒定了。

  黑心又狠毒的这几位皇家密探回去不告黑状打小报告巧妙狠狠参一本才怪了。

  队伍中的两奸贼却早抛开了此事,心思转到正经事上。

  他们再次有了进一步判断:沧赵强势惯了,梁山骄傲霸道,团结友爱,骁勇善战,但不敢真对钦差成员怎样,就是并非是真不把皇帝放眼里,也就并非是有心造反,是凶狠可怕,但得分对谁,还八成是梁山有意这么装的为一些目的在吓唬人。

  刚才险些吓掉的魂又镇定自若了,胆子不但没比之前小,反而更大了,甚至比来梁山时更足了有恃无恐的心理。

  二贼在一路继续留心观察梁山一边盘算着,为不动声色地试探梁山到底是不是绝大多数人是聋哑人,得避免再激怒梁山人起冲突自己也成了蠢才,还故作友善地向路上遇到的放牧或做活的人招手啊点头啊以微笑打招呼。

  试验的结果让他们惊讶又窃喜,居然真就聋哑一个又一个,很小比例是正常人或聋哑只占一样的。这样的梁山不可能造反,也就意味着安全可放心了。

  让二贼暗暗恼怒的是,聋哑人也就罢了,正常的梁山人对这么友好的钦差官爷居然也是冷漠以对毫无恭敬欢迎之意。

  该死的沧赵。

  该死的泥腿子。

  你们都少得意。

  跟错主子,沧赵家族要倒大霉,家族必灭,再不用百年仁德传家了。你们这些忠心主人的部属也得跟着被诛杀死绝根。

  二贼清闲自在了。抬人的则更叫苦不迭。

  薛弼有心体谅他们的辛苦,想快些走到终点。

  可引路的朱贵没留意到他们的痛苦,一点不着急,仍尽地主之谊慢悠悠地向钦差继续介绍着梁山沿路风景。

  他们本该恨朱贵,

  但看到二贼迈着官步走得沉稳牛逼却更慢让他们更长时间受累,有了对比,就转而恨上了不把他们当人的这两“自己人”。10

第一百四十九节民的规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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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迥异于中国其它大地的景色太美,加上秋风徐徐送来水泊湿润,格外清爽怡人,若是悠然其上,实在是种享受。

  但天将中午,秋阳高照。梁山之行,对钦差团队来说就实在是种太难熬的漫长折磨。

  累死累活总算到了终点——梁山的统治核心宛子城。

  不止需要抬人的禁军官兵大大松口气,累得实在没了精神也高兴得差点儿欢呼,就是几位甩手大爷官们也长出一口气,擦着一头的汗,忍着冒烟的嗓子,心道:“受老委屈的酸痛腿总算能歇歇了,再不到,只口渴也难受死了。”

  其中的心怀不善者不免要在心里恨恨咒骂几声:“可恨。该死的梁山!该绝灭光的沧赵!”

  随着怨恨升级,报复陷害的念头就更活跃而迫切。

  但宛子城特殊的地貌让钦差团在抱怨或恶毒怨恨中也不禁立即转为惊讶甚至震撼不已。

  只见这一大片山顶全由天然石头构成,而且几乎全部平滑如镜,放眼看去完全是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奇迹。

  石头城迎面的外边,也就是钦差团在山顶一路走来的这片区域则是好大一片相当平坦的肥沃黑色泥地,比良田还良田,应该也是梁山人挖来水泊淤泥下大力气特意人为填造成的这片土质。

  秋渐深,但还不到真冷的时节。

  这里仍绿草如茵,生机勃勃,无疑也是梁山人特意种植的异域鲜嫩牧草,但这没有放牧,应该是储备的过冬的牧草。

  草地中小路延伸处有口不深的泉水井,可为山顶提供生活用水、

  草地上也夹杂着一处处小菜园子。

  园中瓜果蔬菜种类繁多,更有沧赵创立的如今早已流行大宋的蔬菜暖房冬季大棚,无疑能充足供应山顶的蔬菜所需。

  山上还有特意种植的不知沧赵从哪里搞来的不知名异域奇异树木花草,成排成行护卫在蜿蜒的长长山路到宛子城石地入口处的两侧道路上,构成风景奇异美妙的旅途,并零散延伸到山体远处直到山脚下,与茂盛的草地和山上原有的松树等大宋北方常见的树木一起紧紧抓住大地,使山体泥土不至于受雨水山风侵蚀而流失成嶙峋丑陋的岩石体。

  平坦的山顶绿草异林间还夹杂着一些各种果树。

  渐渐成熟的果子在树叶间欢笑点头,活了一样进一步点缀了这片美妙画卷。

  想不到淹挡在浩瀚野水泊中的这处很寻常的小山脉上居然有这样一处天然加人工共同塑造的神奇美妙之地!

  钦差团成员都是宋代土蟞,哪见过后世到处都有的再寻常不过的城市园林绿化,几时见识过这种风景,都惊叹呆了。

  再放眼四周。

  只见周山高出这里,遥遥挺立,隔着幽深绝谷、连通水泊的溪流或山泉,以及郁郁葱葱的山间坡地牧场,如一个个身披以绿为主基调盔甲的忠诚无比神勇刚毅的天神卫士牢牢庇护着脚下这片如井中宝的圣地,有这些高大山体挡风,这里可免受凛冽的寒风直接狂暴肆虐,使这里冬天的山顶生活不至于过于寒冷难耐,但又有山势空当可让清凉的水泊风吹拂滋润这里,使这里的人在夏季又可享受梁山独有的那种清爽愉悦。

  就只这一点,这里就已经是罕见的理想山上居住地。

  整体再一看,众人恍然:这里简直是神仙才能拥有的仙境宝地!

  原来沧赵家族选择这处荒山野水之地当家族另立的第二根基产业,不是外人想像的贪当初便宜的可笑,而是慧眼独具的明智之举,果然是以聪慧绝伦而闻名天下的家族,不愧是能从卑贱泥腿子迅速强势崛起为顶级豪门的奇迹之家。

  赵老二真是命好,福气大,出生在富裕强大的家族不说,还拥有这处美妙神奇无匹的神仙圣地为家业!

  钦差团队中的诸贼眼中都暴射出如灯的贪婪之光。

  一个个的一瞬间从心底最深处狂涌出羡慕嫉恨,随即就化为深深的恶毒敌意。

  这种风景奇异的圣地,只有至尊的皇帝才配拥有。

  可,皇帝有皇宫圣境居住,自然瞧不上远离京城处事不便的山野水泊之地,不屑,也不能留此居住。

  皇帝不稀得要的好处,那么自然就轮到下面的臣子来享用了。本官是士大夫,有才有靠山,也许有机会占了此处。,

  粗野无文的纨绔小儿也配占有如此宝地。

  只这圣景宝地一项,赵老二就有该死的理由。

  无德无能而偏偏占着宝地,赵老二,你不死,还有谁该死?

  沧赵家族有赵老大这样的对大宋江山有严重威胁的旷世奇才威望达人,又有占宝地的废物荒唐小儿赵老二,家族仅有的两男丁皆有取死之道,如此,沧赵家族不灭,还有哪个家族当彻底灭绝?

  诸贼眼瞅着四周的无边美景,脚下下意识继续向宛子城里走着,都情不自禁在怨毒中想得入迷。

  突然,一阵可怕的狗叫声把众人从迷醉的遐想中惊醒过来。

  钦差团众人一瞅不禁骇然失色。

  他们已经在山关处见识过梁山的对钦差团也照样无视,甚至是无理、严肃、凶悍的卫兵,对见到的把守宛子城这一带的零零散散几十个凶悍卫兵已不以为意。

  这里是梁山核心之地,是赵老二之所,相当于赵庄沧赵大院,没卫兵镇守才怪了。

  让他们害怕的是这里的狗。

  只见这的狗,有的雄壮凶悍可怕如雄狮子;有的大如牛犊子,垂着大耳朵显温顺,但巨大的嘴巴和獠牙预示着噬血之能。

  可以想见,这些狗扑倒雄壮的成年人,把人很快撕成碎片,是轻而易举的事。其威力怕不比虎狼之可怕差多少。

  此刻,这些畜牲一个个如疯了一样凶狂咆哮着,鬃毛钢针般竖立,象雄狮的更是疯狂凶猛,越发象雄狮,尤其威武狰狞得渗人,让人心惊胆战腿发软,一张张獠牙大嘴还流着令人恶心的白沫子,对他们这些突然到来的陌生人直欲扑来,仿佛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此来是要祸害梁山毁灭它们美妙家园的坏蛋,要把他们全撕成碎片并连血带骨头的吞噬掉。

  看到这恐怖情景,人天性对猛兽畏惧的本能瞬间布满钦差队每个人心头。

  就连全副武装的威武禁军将士也吓得不禁连连后退,手上即使有刀有枪也哪还敢前进一步,更别说血性喷发奋勇冲上去搏斗了。

  一直舒服享受人抬着走而装昏迷的带队禁卫军官到了这会也忘了再装了,惊得把间或偷眼观瞧风景的双眼猛睁得溜圆,甩开抬他的人一下子跳起来,瞪眼按着腰间宝剑死盯着这些疯狂跟着部下后退。好在这些可怕的大狗都是被锁链栓着的,虽然扑近了一段距离,但被锁链拉住了攻击,猛扑之势被链子拽得人立而起,就这样还一只只张牙舞爪咆哮不停,大有挣脱锁链继续猛扑上来狂咬猛撕之势。

  原来是锁着的。不用害怕。

  军官长舒一口气,这才察觉自己太大惊小怪的失了态,又丢了人,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狗身上,应该无人注意到他的不堪,既已这样了,昏迷是装不下去了,再说也该醒了,索性就装作才被惊醒的样子,也方便进行下面的活动。

  到赵老二的窝要正式做贵客了,要享受钦差团必有的高规格待遇,美味佳肴的等着自己尽情招呼,再昏迷哪能好好享受。

  朱贵冷眼旁观这些人到了宛子城的种种神色变化,对这些土包子猛然看到这的风景而露出的震惊和贪婪,心中极度鄙视不屑。

  见到梁山这点玩艺就成这模样啦?

  这才哪到哪。

  我们海盗帝国那的风景之奇异美妙,财富之丰盈庞大,无不远胜梁山十倍甚至百倍万倍。

  那才是天然与人为共构的天堂。

  你们若是见识到了我们海外的美妙,还不得贪婪得瞪得眼珠子都暴了,吃人的心还不得有了?

  不过,也是。

  你们本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恶魔,遇到了想占有的东西,受到些从未见识过的刺激,一下子露出豺狼魔鬼本质也不稀奇。

  朱贵见众人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这才对狗狗们呵斥了几声。

  那些牛犊子一样高大凶猛的大狗闻声立即纷纷老实下来,虽然不再疯狂咆哮,但仍然死盯着钦差队不放,大有不肯放过这些坏蛋而随时发难之势。朱贵过去拍拍摸摸其中一只大狗的脑袋,笑眯眯说着乖。这条大狗露出温顺享受之相,摇头摆尾的和朱贵戏耍。这样,其它的大狗才不再死盯着钦差队,在朱贵的命令下纷纷转身回到窝旁趴着,但目光又落钦差队上。

  但,那几只雄狮一样的恶犬却并不买朱贵的账,仍然凶恶盯着陌生人咆哮眦牙一副想扑上来吃人的架式。

  朱贵显然也畏惧这些狗,并不敢上前象对其它狗那样威慑呵斥或安抚,更别说和它亲热戏耍。

  这让钦差队众人无不大感惊奇又感觉太恐怖。

  这种牲畜连主人都不听,都有咬几口的趋势,这得多凶恶而野性难驯。

  真不知梁山上养这等无一丝灵智的蠢物凶货干什么。

  也不怕这些凶兽挣脱了锁链伤了梁山自己人。

  这莫非是赵老二的喜好?

  天下传闻赵老二凶顽霸道到哪都横行霸道横行无忌,绰号沧梁小恶霸,看看养的这种雄狮一样的狗怕是也能从中看出赵老二行事作风和脾性的一二。真是个刁顽令人鄙视的泥腿子凶货,活该臭名远扬,活该被朝廷盯上了灾祸早晚临头。

  就在众贼恶毒思量着,被这几只恶犬堵着,任朱贵示意没危险也死活不敢进宛子城之时,就见从远处正北屋子里跑出一个小胖妞来,蹦蹦跳跳地貌似无忧无虑很欢快的样子跑过来,到了近前才看清只十几岁的样子,正是最美好的豆蔻年华,一身打扮不显华贵却不一般,只脚上一双奇特好看想必也轻便舒服特自在好穿的高帮胶底系带布鞋就足以引人瞩目,人长得精神但相貌寻常,无视钦差队,也不和朱贵这个梁山大总管打招呼,只对朱贵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一笑,就径直跑到那几只可怕的雄狮大狗前,半点不害怕,也不说话,就那么笑嘻嘻伸小手随意拍拍那些狗的狰狞脑袋。

  奇怪的是这几只疯狂却不但不趁势攻击小胖妞,反而立即露出温顺之相,收起如雄狮鬃般根根钢针竖起的颈毛,虽然没摇头摆尾,但也是一副讨好小胖妞相,乖乖跟着小胖妞回到窝处,被小胖妞赏了些类似肉干的东西欢快吃起来,吃相也渗人。

  原来这丑丫头才是这几只狗的主人!

  真是令人无法想像。

  这丑丫头貌似在梁山的分量不低,居然连堂堂的此地大总管都不大在意,行事很是随意而自然,绝不是装的。

  她是什么人?

  难道是沧赵家族的直系晚辈?

  可似乎沧赵家族只一个嫡亲的闺女,但不是这个年纪,据说很是美貌,象沧赵家族直系其他成员一样相貌不凡,不是这么个寻常的可说是丑的小胖子丫头。

  沧赵家的其他晚辈都还年纪太小,按当家老太太来算都属于第四代,都是小屁孩,再者也都在夏季遭难不存在了……

  小胖妞安抚了雄狮狗就转身蹦蹦跳跳又欢快地回去了。

  众贼,包括钦差薛弼看着小胖妞消失在屋子里后,都把目光探询地望向朱贵:“这丫头,什么人呐?”

  钦差到来,赵老二不在,有这么个小女主人在接旨也行啊,更有利于拿捏着欺负陷害。

  这是诸贼的盘算。

  朱贵看出他们之意,淡淡道:“她是我家二爷的贴身侍女,和我家主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声音一低沉:“也是个残疾的可怜娃。”

  “能听见却说不了话。是生病吃药不当被庸医害了造成的。也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母亲早亡,父亲是个教书好好先生,但也在贫贱与世道不公贪官污吏肆意横行迫害中去逝了。但小姑娘人极好,心性温厚善良开朗乐观,又勤快,是个好孩子,虽然有残疾,也不聪明,却深得我家二爷喜爱和照顾,路上巧遇救下了就收养在身边。我们满山人也都喜欢她。”

  薛弼闻言更耸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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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节民的规矩,四
攻约梁山全文阅读作者:山水话蓝天加入书架
  这世上有权有势的,谁不是放至少漂亮的小姑娘在身边伺候着?

  尤其是公子少爷年轻富贵者,哪会让丑丫头做贴身侍女,更别说是用小胖妞这样的残疾女娃当身边亲信。

  那还不得恶心死?

  快活的日子若是有这么个丫环整天跟在身边也会变得厌烦不快活,少了太多享乐滋味,岂不是白富贵了一场?

  但恶名昭著的赵老二却偏偏这么做了,不但救了这丫头白养着,眼看着还养得极好,还收在身边喜爱着善待维护着。

  这里面透露的东西太多,太多。

  怕是于微处鉴证了赵老二真实的仁慈本质,及与世俗迥然不同的高洁过人之处。

  这得有怎样一颗善良公正博大充满光明的人性才能做到?

  薛弼惊叹就惊叹在这一点上。

  他自问自己不是坏蛋,没有大宋富贵者中常见的甚至盛行的那些变态恶习,没有坑人恶心人的嗜好,比如喜欢磕药糟蹋十多岁甚至更小的女娃,所遵所为符合孔孟大道,应该称得上正人君子,也努力做个好官,但也绝做不到这点。

  风言风语的传闻不足信。眼见才为实。

  沧赵老二也许粗野无文,但从梁山收养善待的众多残疾人上就证明绝不会象外面传闻得沸沸扬扬的那样不堪。他必有别人无法企及的优点,所以得长辈偏执得宠爱维护。

  这才应该是真相。

  仁爱弱小者,打击强霸者,赵老二慈悲与凶恶之名兼备,不正是这么做的?这不正是圣人强调并追求的境界?

  这一刻,薛弼感慨万千,心绪极度复杂。

  沧赵如此功大又如此仁德厚重,怕是真正做到了孔孟圣人要求的做人准则,就这么一个家族,朝廷却要灭绝掉。难道说好人真就做不得?难道在欲壑难填的世俗中真去做圣人就会是这下场?圣人一样的人就不该在世上真存在?

  让薛弼格外情绪激烈的是,他此来是侦察摸底糊弄安抚梁山的,正是帮着朝廷让沧赵失去防范心,方便朝廷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就翻脸无情下毒手的人。

  说白了,他正是帮凶。

  是灭掉这家有圣人一样情怀也有圣人救世实际行动与能力的家族的罪恶帮凶。

  这是个多么违背圣人教化的丑恶罪孽差使。

  薛弼在心里重重叹惜一声。

  自己主要是怀着帮一把忠良大能的沧赵,尽量为梁山解脱朝廷猜忌危机的心思,也是帮大宋江山稳固才挺身而出请了这差使的。

  可弄来弄去,无论当初怀的想法多么公正多么高尚伟大,归根结底也还是在欺骗坑害沧赵,是在拖住这家人别猜忌甚至认定朝廷的险恶用心起异心,到时束手待毙。这不正是被史书一再谴责在助纣为虐?

  以沧赵之创时代巨功和盛名,必名留清史,并且事迹极其耀眼。

  那么他自己的这趟极可能关系到沧赵家族命运转折点的钦命之行也必会跟着留名史册,岂不无形中成了在关键时捅了沧赵家族致命一刀害死赵公廉这样的忠良圣人的赫赫有名大奸大恶之贼,做了史册上的典型反面人物教材。

  薛弼已经后悔主动接这差事,意识到此行后回京无论取得怎样的成果怕是都没好下场,更后悔做了这等帮凶。

  但事已至此,想什么都没用了,要干的活还得硬头皮干下去。

  钦差队摆起仪仗拉足威风架式慢慢进了宛子城地界,心里等着至少是梁山人主要成员集体乖乖出来列队迎接钦差大人,恭敬侯旨,然后钦差队好好歇着享受美味佳肴盛情款待,等歇哆了,养足了精神,梁山伺候得让自己满意了,也折腾够了梁山人,再傲慢对这里的乡巴佬们说说皇帝的旨意不迟。

  但向里走了没几步,朱贵就问:“钦差大人,到地了,某这就安排摆案焚香请出圣旨吧?”

  嗯?

  钦差队几乎全体成员都是一愣,随即就是大怒。

  这么急着听圣旨?

  是着急想赶我们走吧?

  真是目无尊上,岂有此理!

  沧赵真是想找死早早灭门。

  最终的预期和实际得到的结果反差太大。这下真刺激狠了。

  梁山人,你们不好好山珍海味绝世佳肴一个劲猛上地伺候着讨好我们钦差队,更不肯乖乖上贡孝敬钦差团打点我们满意,连让我们歇歇脚,喝口茶水,喘口气的工夫都不想给,想草草听了圣旨就这么直接打发走我们?

  真是想得美。

  正气得要命。

  朱贵还毫无自觉地又来了一句:“怎么?你们难道不是来传旨的?我很奇怪,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是不是钦差?”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了。

  愤怒冲动中,连自负是有城府有深度的士大夫二贼也忍不住发火了,没法回应朱贵的问题,就四顾寻找借口来发威。

  那姓万俟名万俟卨的奸贼冷声道:“既想听旨,那梁山众人又为何不聚集在此恭迎着钦差候旨?你梁山就是如此骄横轻慢圣上?”

  他喝问得很有力,可惜朱贵却如同没听见一样,只瞧着钦差薛弼,仍然象之前一样无视钦差队中的其他人。

  万俟卨发威不成。

  另一贼罗汝楫急转眼环顾间想找个更有力的问罪借口巧妙陷害梁山,猛然看到一人,贼眼顿时一亮。

  只见从宛子城正北的一间房中突然走出个女人。

  虽然隔得远,瞧不清具体模样,但只看其皎皎妖娆形貌和走路的凫凫如妖似仙风姿就可知必是位正当年华的艳丽非凡佳人。

  只远远这么看一眼,罗汝楫就已经感觉心头猛然暴起一片难耐的火热,胯下不文明之物这就有了昂首强烈崛起的趋势。

  女郎悠然出了门,微提长裙款款下了房前走廊的台阶,并没张望这边的威武钦差队一眼,旁若无人的径直飘飘走到一边。

  原来她是出来查收晾晒的被子和几张床单。

  这时,罗汝楫才注意到宛子城这的房子盖得和上山一路见到的山中其它就地势建的可笑房子一样,朝向和构造五花八门的,全没规矩。

  这的房子更奇怪了,明明有山上最难得的宽阔平坦的地面正经一排排的盖,却居然不这么干,而是沿着这片石头地的悬崖边缘转着圈盖了有小半圈,把宝贵的这片平坦石头地中央一大片白白空在那,倒是显得这里宽阔敞亮。

  这种建造,迎面可以正南正北建成的连体数间正房也就罢了。

  其它房子一栋栋的都是随方位不同而朝向各异,显然为了增强室内采光,窗户也是居然在房头两侧什么的随意开的。

  更过分的是,区区下贱山野草民所居竟然窗户全是用的琉璃,不是民间应该糊的窗户纸什么的。

  琉璃何其珍贵难得。

  大宋至今无此工艺。

  以沧赵在令世人惊叹的奇银技巧方面的非凡之能,也没能力研究出来这种工艺。

  遥远的西方某番邦才有这种绝密手段,历来是当国宝一直严格控制,技巧死不外传的,而且据说也是制造不易。

  这种窗户坚固耐用,不怕风吹雨淋以及岁月时光的摧残,密封防寒效果奇好,又采光好得令人亢奋,完全屏弃了窗户纸之类的缺点,满大宋只有皇宫才全是琉璃窗户。曾权势倾野,权力仅在皇帝一人之下,庭院富豪奢华之极的蔡京蔡太师家也没能配备上这种窗户,别的王公贵族家就更不用说了。

  窗用琉璃是沧赵海贸兴盛时,独一家从域外不知什么地方费尽心思花巨大代价弄到并跨越重洋侥幸运回的一批。

  在民间也只有赵庄才有得用。

  那还是赵公廉父子得到这批琉璃后为孝顺老太君等家中老人,也是为了试验做窗户用,才试着装配的。

  在奉献装配了皇宫后,也得到了高兴的皇帝和当时还活着的向太后的恩旨特许,赵庄的琉璃窗才得以一直保存下来,算是皇家对沧赵大大的忠敬和慷慨奉献之心的一种恩典体恤特例,实际是竖立忠敬君王的人样子。

  别人家就是地位再高,也有那装配的金钱雄厚条件,也一概不许用琉璃做窗户,否则就是逾制。

  禁止下面人使用不止是为彰显皇宫独有的至尊地位,也是为防止在这方面耗费过大,免得损了大宋国力,危及江山。

  毕竟,番人虽然有这工艺,但琉璃片这种仙器一样的精华东西制造成本必定惊人,并且成品量太少太难得,还易碎,很难运输,远隔万里重洋而来,更是来之不易,其难简直不可想象,运输还得赌运气,得海龙王照顾不怒海兴波破坏和阻挠运来。侥幸能运到了大宋出售必定价格昂贵得吓死个人。以大宋的富裕也花不起这方面的钱。

  也就是沧赵家族当时豪富并赚钱有道不怕花钱,也有能力从域外搞到琉璃,更为极力讨好皇帝才试着做了,当时也是气运正旺,皇帝气运更旺更有福气,上苍允许皇帝有资格享用这东西,沧赵船队才成功从海外大批运来了这些琉璃片。

  这也是皇帝当时极高兴,对沧赵家族也格外恩宠的一个极重要的原因。

  道君皇帝可不是一般的迷信。

  当然,限制使用,也是皇帝在防止沧赵有办法从这方面谋取暴利变得太富有强大形成威胁。

  这种小心思就不足对外人道了。

  沧赵家族也再没有在琉璃上的业务,也不知是太难弄到,还是领会了皇帝的心思自觉不做了。

  罗汝楫此时发现了窗户秘密,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赵庄当时得特许,用了琉璃窗也就罢了。梁山居然也暗中私自敢这么做,而且是大量装配了,这就是逾制找死的明证。

  再一细看房子的建筑构造。

  一栋栋高矮不一,造型各异,都那么稀奇古怪的,几乎和宋式建筑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在房前居然全有挡雨雪的立柱排瓦宽阔走廊,并且连通为一体如游龙一样绕着房前起起伏伏完整一大圈,无疑方便坏天气时串门,可避免大雪封门,或许也是当凉亭一样用,方便平时在外面敞敞亮亮做活或喝酒休闲聊天什么的,确实有实用性。

  但房子粗旷高大中都显得威武大气甚至堪称雄伟壮观。虽然说不清这样造是不是属于逾制,大宋就没有这么造房子的,似乎是传说的野蛮落后缺乏精细的番邦胡人才这么干,又是在条件特殊的山野这种荒僻之地因陋就简,但只这种霸气威严厚重本身就是种大罪过。

  你个山野草民之所也配这种雄霸气势?

  皇家才能有这个威势。

  罗汝楫最先注意到这点,终于抓到了把柄,但此时的心思更在那位突然出现的绝妙女郎身上,立即有了盘算。

  女郎晾晒的东西就是在走廊拐弯斜对的两根立柱间拉得一根绳子上。

  她显然不知自己被一个无良士大夫算计上了,自顾优雅地一一察看了床单,然后悠闲自得地拍拍被子上沾的浮尘,转首冲屋子方向召唤一声:“小甜妞,还不出来帮姐姐?”

  随着召唤,之前那个能控制雄狮一样恶犬的胖乎乎丑丫头又出现了,蹦跳着出了屋子,应该是欢快笑着跑到女郎身边。

  隐隐约约就听缦妙女郎笑嗔:“小包子,你就懒吧,可着劲淘气。等二爷回来,我告一状,看二爷怎么收拾你。”

  小胖妞嬉皮笑脸呵呵笑。

  女郎也笑起来,一边和丑丫头嘀咕着什么,一边整理着被子床单。

  女郎的话语笑声充满了温馨欢快甜蜜随意自在……更暗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勾人媚气,有能迷惑人心的妖媚韵味。

  罗汝楫一听如此清灵又媚惑的妙音,本就浮躁冲动起来的心顿时醉了,如被天魔大法勾了魂一样有点失魂落魄,那股子暴起的邪劲更难耐了,两眼晶亮,满目邪光怕是能射出数尺远,恨不能钩子一样一下把远方的女郎钓来,养得白嫩精致的脸更是涌现了病态一样的潮红。

  这时,钦差队其他成员听到女郎的勾人话语和笑声都转头望去,也发现了女郎的勾魂美妙,自有人也盯上了房子。
第一百五十一节民的规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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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默默注视下,女郎和小胖妞娴熟合作,把床单一件件叠起,叠好一件先挂绳子上放着,全叠完了,女郎把床单一一取下放给小胖妞抱着,她自己把重又大的被子收了,然后两人一起笑着去了正南正北的房子正中那一间,消失在屋子里。

  看不到绝妙女郎了,罗汝楫心头一阵失落,感觉到一种强烈刺痛,心象刀扎一样的难受。

  这里是赵老二的产业。

  最正中的房子一定是赵老二个梁山上至尊主人的居所,不可能是别人住那。否则乱了尊卑体统。

  女郎进了那正中屋子。那个胖丫头,朱管家所说是赵老二贴身丫环。

  二女却在一起。如此可推断,女郎也是赵老二的身边人。

  女郎生得如此美妙,声音体态无不是万种风情。只远远一望,魂就能差点儿被勾走了,此女必是赵老二的侍妾什么的。

  好个赵老二,你这样的粗鄙莽夫草民何德何能享受如此绝世尤物?

  哼!

  罗汝楫心头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狂冒,嫉恨得要死,本就对梁山心怀怨愤和歹毒恶意,这下不禁失态地怒哼出声。

  按奈不住那股狂燃的邪火和此来的阴毒,他霍然转身,在众人或对消失的女郎神志恍惚或对他怒哼的诧异中对朱贵不阴不阳皮笑肉不笑问:“敢问这位管家,适才那女子进的屋子是你家主人的居所吧?”

  朱贵破例居然肯搭理钦差之外的人,给回应了:“不错。”

  简单两字却刺激得罗汝楫的妒火差点儿爆出来。

  果然。

  果然呐,女郎是赵老二的侍妾什么的。如此尤物却被赵老二这个下贱败类纨绔糟塌了!

  一想到赵老二可以尽情享用女郎的千般温柔万种风情,一想到赵老二可以肆意粗鲁糟塌这么个宝贝尤物,而自己怕是连亲近示好的机会都绝得不到,罗汝楫双眼不禁冒火,心绪也越发冲动。

  可恨!

  他恨不能立即给赵老二安上罪名砍了,把女郎夺了,但此刻绝不能露出对女郎有心思,否则那太下作丢体面,会让此行的人质疑他品行都看不起他,传到皇帝耳中也没好印象,并且再心热着急也不能强硬直接问罪威胁来巧妙索要女郎。

  玩硬的,怕是梁山不怕这个,不但不会乖乖奉献上尤物,还会借此恶名打击报复。

  必须私下威胁暗示,让梁山害怕了转为积极主动讨好,才有机会委婉索要女郎。

  至少在梁山这段时间能让女郎陪伴侍奉着,能玩到。

  这厮贼眼滴溜溜一转,“呵呵,朱管家,我观这处的建筑当真是奇特。本官孤陋寡闻,对此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见此异景心中难免好奇,想进去一观,看个仔细,开开眼,也算饱饱眼福,不知可否哇?”

  不待朱贵答应或拒绝,他又迫不及待抢着说:“我想诸位心中也必定和本官一样好奇,怕是也有和本官一样的念头。”

  一转头看着薛弼,声音暗藏威胁,“你说是不是啊,钦差大人?”

  众人确实也对这里的建筑之奇特有些好奇,更有人怀有别的心思,也想仔细观摩一番,都看着薛弼,以目光隐隐施压。

  薛弼心中这个窝火,却无奈。

  他顶着钦差名头,却根本管不了这些人,明知其是又想搞事,但阻止不了这些人强为。

  与其让这些人私自强行四处乱搞,不如妥协答应了,由自己带头领着参观,还能多少控制一些恶心事。

  再说对方未必肯。

  一念至此,薛弼顺势笑着含糊道:“这处山顶奇特。建筑也奇。相辅相成,确实很引人一观。”

  朱贵鄙视地瞧了罗汝楫一眼,心有算计却毫不犹豫拒绝道:“此处是我梁山家眷之所,不方便外人乱看。这个要求很无理。”

  你妈的,你家是陌生的外人能乱进乱看的?你老婆是外面的野男人能登堂入室乱接触乱靠近的?

  知道你们这些人无耻,根本不要脸,但你这样无耻也太让人厌恶太让人瞧不起了。

  带队军官是怕了,吃过大亏,刚丢过大人,不敢借皇威炸刺再乱搞事,没敢出声。

  但另一奸贼万俟卨立即笑道:“在外面观摩一下又有何不可?”

  罗汝楫一心想钻进屋子里近距离好好仔细看看那勾魂女郎到底是如何美艳勾人的,当然最好是能趁机接触勾搭一下,又有别的算计,想一探究竟,按不住火热迫切的心,紧接着又无耻道:“老朱,你家主人赵二不是不在吗?”

  “别的居所不方便。赵二年少没成家,没家眷,他的居所没人。这总可以进去看看吧?”

  万俟卨心知其意图,也想探探赵老二是不是藏匿在这故意避着不见钦差,顺便也见识一下适才那惊鸿一现的美人,接话帮腔道:“罗兄言之有理。朱总管,你还有什么忌讳不能让看的?”

  二贼一唱一合的,故意没把正妻这角色以外的女性当女眷。

  这时代,妾经常象货物一样在士大夫等富贵达人之间交流着玩,越是自负风流豪放才华的越如此,怀孕的也照换不误,妾这角色的命运如鸡犬一样无保障,在贵人眼里确实算不得‘人’,妾尚如此,陪睡的侍女丫环就更不算什么了。

  当然了,在二贼心里,无官无爵是平民身份的赵老二也不算‘人’,有家眷又怎么了?官爷想进屋看看勾搭一下就得进去,若不是顾忌梁山危险,也不方便乱来,看上了赵老二的女人,玩了就玩了,这是贱民主家待官贵客的应有之意,贵客肯玩主家的女人是看得起主人,已经是主家的荣幸,只观赏一下房屋还有什么无理不无理的?

  所以,他们象叫张三王二麻子一样随口赵二赵二的叫,既在心里没把赵岳当回事,也是有意如此轻贱。

  朱贵没恼,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古怪笑意,语气淡淡地问配合默契的二贼:“你们真想看我家主人的住所?”

  万俟卨有意语气强硬了一些,试探道:“有何不可?”

  朱贵呵呵一笑,貌似随意介绍道:“你们是外人,初次至此有所不知,我梁山法度森严。我家二爷有令,未得他允许,任何人不得进他的屋子。这其中包括赵庄或梁山有身份有分量的任何要员。敢进的要受惩罚。”

  万俟卨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们梁山也知道法度?”

  知道法度岂会如此不知死的傲慢粗野对待钦差团?

  “朱管家,不过是欣赏一下梁山上的荒野民居而已,这算个什么事?至于你如此一而再的阻挠甚至出言威胁?嗯?”

  万俟卨贼眼一眯,“莫非,”

  “莫非你家主赵二根本没出门?”罗汝楫接口厉声质疑喝问:“莫非赵二就在梁山这,就在这家里悠然待着享受酒肉美色躲避迎接钦差的规矩和爬山的繁琐劳累?若不是如此,为何看个破房子,你也推三阻四的?梁山把钦差当什么了?”

  罗汝楫此刻是精虫上脑,神经和行为就不正常了,喝问中就迫不及待走向赵老二居所,边大步流星的走还边质问着:“嘿嘿,还法度?你家主赵二也懂法度?本官倒要亲眼查看一下这,定要看个仔细明白,验证一下赵二是不是在有意逃避钦差藐视皇家天威。哼哼“

  朱贵没再开口阻拦,僵在那似乎被质问得吓住了。

  万俟卨见逼问住了一直嚣张对待钦差团的这位梁山管家,不免大为得意。

  但这厮比罗汝楫更狡诈,也不象罗汝楫那样完全是精虫上脑冲动不可理喻,嘴上说是要看看,但却没跟着去,丝毫没动地方,就在那端起士大夫的架子昂首挺胸背着手和其他人一样看着气势爆棚的罗汝楫奔一样到了赵老二屋子。

  屋内。

  潘金莲把刚晒好的赵老二的被子和洗晒好的多余床单往柜子里一一收好。主人不在家,但该做的还得做好。二爷是很重视生活品质的人,更重视职责。潘金莲很勤快,也愿意为赵老二勤快。再者寒季还快就会到来,得趁着此时日头足把冷时要用的东西好好晾晒准备一下。住在潮湿水泊这尤其马虎不得。

  小甜妞帮她把东西放置好就跑去胖厨子夫妇那了。

  她今天很想吃面条。胖厨嫂就决定今中午就吃面,正在邻屋赶面。

  小潘独自在铺床单。

  她慢条斯理地干着,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神情上干活似乎是一种享受,站在床边利索拽正褥子,正弯着腰用雪白纤长的手轻柔缓缓抚摸平展着床单,就象抚摸心爱的情人一样,突然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人,是陌生气息,而且还是个男人的。

  她警觉又诧异地霍然直起身扭头一看,脸上挂着的悠然温馨淡笑神情顿时一僵。

  只见一个官吏或有身份的随从的打扮的陌生汉子不知何时进了屋子,居然没听到他发出一点声息,此时就站在她身后很近处,脸上满是女人很敏感的那种神情,两眼更是放射着毫不掩饰的某种贪婪饥渴放肆目光,正直勾勾死盯着她某部位。

  小潘惊诧厌恶地瞅着一脸猥琐的这个陌生人,一想到自己刚才弯着腰撅着屁股的姿势,顿时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在盯着自己什么部位看,又是在怀着什么恶心心思,顿时柳眉倒竖,拳头都握了起来,没惊怕退让半步,而且另一手叉起小细腰,以俯视的目光瞪着这家伙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到这里。“

  若是以前的潘金莲,虽有勇气反抗总想占了她身子的张大户,但对上有钱有势的,别说是大权在握的尊贵官老爷,就是对寻常平民小地主和社会地位卑贱的商人这种所谓的社会‘大官人’也是卑微温顺恭敬甚至敬畏着,哪有真胆子敢直面呵斥这种人,发生冲突,受到再羞辱的欺负也害怕的连愤怒表情都不大敢露出。

  但此刻,她却很自然地就呵斥了这个看着应该是尊贵士大夫官老爷的人,丝毫没察觉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不止是不怕、不让,一股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当家作主高贵夫人范气势很是自然的就摆了出来。

  这个陌生家伙若不给个妥当交待,就要好好教训让他好看。

  而罗汝楫听到呵斥,丝毫没当个事,盯着小潘的目光不但没收敛反而越发放肆而贪婪。

  直到此刻正面近距离相对瞧了个清清楚楚,他才惊叹这小娘子比远观时居然更妖媚动人数倍,简直是个活生生在世的小妖精。

  雪白娇嫩的小脸,勾人的细眉,勾心的红唇,摄魄的眼睛,瞪眼发怒都是那么媚惑得让人冲动不已。

  瞧瞧这小粉拳,娇嗔打身上还不让人舒服死?

  瞧瞧这一叉越发勾人的柳腰,办那事时若是在上面那么一扭,还不得把人爽死?

  再瞧瞧一昂首挺胸显得越发高耸诱人的胸器,那粉白粉嫩修长的脖子......修长的身量,还有这双精致的脚......

  只小娘子身上发出的那股子沁人心脾的香气就已经足够让人神魂颠倒了,若是真个弄到床上享受,哪还不得......

  罗汝楫馋得哈啦子都差点儿流下来,心头火热一片,恨不能直接扑上去亮出十八武艺就在赵老二的床上好好品尝赵老二的禁脔,好好让这小妖精领教他的厉害体味他的好处从此离不开他,却由儒教培养出来的伪君子使然,一被美人呵斥立即很自然地摆出高贵读书人官员风流才子的架式,满脸尊贵又微露傲慢的神色,笑道:”小娘子勿惊。“

  ”本官乃东京大理寺的审判官,五品的大官,不是坏人,更不是闲杂人,此次是和钦差慰问团一起来梁山代天子巡察梁山的,到此屋审查观摩一下。小娘子又是什么人呐?姓什名谁呀?和此地赵二是何关系呀?赵二在不在?快让他出来跪接本官和钦差,不然这罪过可不小,是藐视天子的大罪,会牵连满梁山的人。天子动怒问罪下来,那可不得了。小娘子这样千娇百媚的佳人若是陷入肮脏血腥大牢上刑受罪毁了这绝世容貌甚至要杀头,那就太可惜了,太让人心疼了。连本官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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