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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节怒战瀛沧中
攻约梁山全文阅读作者:山水话蓝天加入书架
?    小刘通被老奶奶的心志和气势感动得不轻,不再劝说老太君离开,只在心里坚定了保卫老家的壮志决心。顶点小说更新最快
  
      老太君慈爱地拍拍小刘通的手,笑道:“小猢孙关心我安危,奶奶高兴着呐。只是奶奶反要提醒你这个小猢孙几句。”
  
      “打仗万不可逞能。”
  
      “奶奶我呀知道你练成了一身本事。可你还小,身体和力气还远未长成。本事也没练到家。战场刀枪无眼,乱箭如雨,暗箭难防。你要小心,万不可大意。更不要受不得敌人激将而逞能任性出城挑战。蛮子凶勐得很,也不缺奸诈,也被忘掉祖宗的汉人败类教会了攻城之法,很会攻人心破城子。你一定要听大人指挥,帮助你大哥做些你这个年纪能担的事就好。”
  
      老奶奶担心刘通自负本领听不进去,又说:“好孩子,咱们家长大了能指望担事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两只手就数过来了,以后事情繁重,没时间等小的们慢慢长大,还指望着你们几个担更多大事呢。一个也损失不起呀。切记。切记。”
  
      “再说了,你要是出了事,你四哥还不心疼死?”
  
      ……….
  
      另一边。刘文正和被弟弟押来赵庄的清真山六蟒说话。
  
      他并不虚假寒暄,上来就直接道:“你们被毁了称王逍遥的机会,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甘心,不服,心怀怨愤。你们不必辩解。以你们的眼界、智慧和自身素质,放不下很正常。不需要在此费话。不过,二公子既然给了你们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你们也选择了那问题最容易选对的答案,能活着有机会来这里,那么赵庄就是你们再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清真山六蟒瞧着眼前这位两鬃有星星点点斑白年纪却只三十左右岁样子,让人感觉很有些儒雅气质的笑容容汉子,并不知道这位居然就是总领海盗帝国恐怖间谍网的心黑手辣狡诈如狐间谍总头子。
  
      被直来直去道破藏在心底的心思和恨意,六蟒有些尴尬心惊,又不明白刘文的意思,都沉默着眼神闪烁不已。
  
      刘文也并不绕弯子,直接道:“沧州是边关。不瞒六位,饿红了眼的燕云难民不知道有多少万正准备或正在如饥饿的野狼群趁夏收扑来大宋烧杀抢掠。其中扑击沧州的辽寇只正规军就有两万,而且目标极可能首攻我赵庄。”
  
      刘文见六蟒神色露出惊骇但情绪并不强烈,又着重点出:“这两万大军中,有五千是专门从北方抵抗野兽金军的辽国最精锐野战军中抽调来的骑兵,另有一千是护卫辽皇的皮室军铁骑。领兵都统则是抗金名将韩昌韩延寿。此人使三股托天叉,力大无穷,弓马精熟,你们几位虽勇,却无一人能匹敌,比箭比武二打一都未必能沾到便宜。而且此人极善用兵。”
  
      六蟒听到这个,终于彻底惊变了脸色,一个个眼睛瞪圆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刘文。
  
      辽军的凶勐强大,从宋太宗惨败起就深刻入宋人的骨子里,宋军,尤其是只听到辽寇南下打草谷的种种凶悍可怕传闻、没接触见识过辽寇的内地军队更是对辽军畏惧如虎,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到了宋真宗再惨败认输服软,老实割地纳贡,进一步加深了这种畏惧。
  
      在宋人整体认识里,野蛮肮脏但强大的辽国是不可敌的。大宋王朝虽富裕强盛,但对上辽国只有低头的份,并且被欺负惯了,麻木了,理所当然认为农耕汉人就是不如吃肉骑马的游牧民族,不以为耻。
  
      在这个信息落后的时代,无知的清真山六蟒对辽国的认知也高明不到哪去,和其他宋人一样本能似的从心底畏惧辽军打来。
  
      这包括离开草原已成为宋人数年的昔日鲜卑蛮子有名的勇士赫连进明。
  
      赫连进明也不太清楚昔日强大骄横强势无比的大辽帝国已经没落到虚弱不堪了,如今正被小小金国打得满地找牙左支右绌,国势已经岌岌可危。
  
      在他的印象里仍然是辽军铺天盖地的骑兵铺天盖地的箭雨构成的恐怖狂潮。
  
      触怒辽国被辽军攻击惩罚的任何部落,无论曾多么强大,从高贵的头领到勇敢保家的战士到部落的男女老幼全体都会在铺天盖地的箭雨快马弯刀下成为片片倒下的尸体。那种可怕情景,赫连进明亲眼看到过,永远也忘不了,自负勇武超人也胆寒。个人的勇武在集体的强大面前是渺小的。而且,辽国确实不乏个人武力超强的不少勐将。
  
      但正因为宋人群体如此畏惧辽国,勐然出来个能抵抗辽寇的沧赵庄子,事迹传开后,效果才那么震撼,那么提气长精神,令大宋无论好人坏蛋都瞩目敬仰,沧赵家族也一举出头成为大宋有志之士心中的榜样,从此确定了在宋人心中的地位。
  
      满大宋,包括百战出来的西军面对辽军,嘴上不怕,甚至叫嚣能教训辽军知道宋军的厉害,但心里也没信心战胜。
  
      因为辽国是大国,军队上百万,兵力不比大宋少,而且骑兵众多,更勐将如云、野蛮骁勇强横有力身体素质整体远比宋军强的将士如雨,如此超级强国不是小小西夏能比的。
  
      夏军虽比辽军还骁勇善战,打仗不怕死,但地盘太小人口也少,国力兵力都远远不足,势力还差很多。
  
      大宋西军有信心克制夏军侵略,却没信心能抵抗浩浩荡荡的辽国大军。
  
      大宋世界,也只有沧赵家的庄子敢大肆放言不惧辽寇,而且真就能始终打赢,屹立不倒。满大宋自负的才智之士中,也只有文成侯一人敢轻蔑地放言‘辽国不足惧,其国必灭’,而且自愿到边关冒险真就能练出强军弄到战马抗住辽国的一次次报复。
  
      人丁单薄的沧赵家族是这个世界的奇迹,也自然是宋人心中的偶像,代表汉人的卓越智慧能力与不屈不挠勇武精神,也是汉民族某种程度上的心灵支柱、民族精神寄托和依靠。
  
      包括皇帝在内,似乎只要文成侯顶在北边,大宋就不必太怕辽国。
  
      人心是盲目的。
  
      宋人对沧赵家族,对文武双全属于人样子的文成侯抵抗辽寇有种盲目的信赖。
  
      只是信奉先古圣人框框坚决否定当今能者的汉民族容不下太出类拔萃的同族人,出一个就会想方设法干掉毁掉一个。
  
      你是汉人,岂能比先古圣贤还强?你再能还能比孔圣厉害高明?
  
      也不准你比圣人卓越,否则就是否定汉人文明支柱,会毁掉好不容易建立发展起来的整个汉文明体系。
  
      总之,能左右甚至改变汉人命运轨迹的卓越能人没被异族敌人干掉,也会被汉人内部积极主动抹杀掉,都不用异族费心收拾。
  
      象大宋这种就怕臣民中有太能威望太高而夺了政权的人的可笑王朝,能领兵打仗的沧赵家族下场只有早晚被大宋无情灭门。
  
      对眼下的清真六蟒来说,他们困惑的是:小小赵庄凭什么敢面对凶悍的辽国大军来攻还这么从容镇定?
  
      但刘文根本不理会六蟒的疑问,只接着介绍说明来犯的两万辽寇中,用于攻城破庄堡的步军也是从辽国各地抽调来的一万比较精锐的,有马也是骑兵,并且军中肯定配备大量准备用于搬运抢掠到的钱粮物资的马匹。以及搬运攻城武器等军队装备和战利品的马车。剩下的几千人马也不是弱者,都是从辽东南下,在那场大混乱中一路杀出来的部落头领和军队,个个凶狠贪婪,而且更红眼。
  
      六蟒听了这个,无不更惊惧。
  
      刘文扫视着六人,眼神暗藏锐利审视,但语气有些淡漠道:“大难来临,我赵庄人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贪生怕死的逃兵,再多敌人来也是不会退缩逃避的,却也给到了这里的你们出了道考题。”
  
      他慢条斯理喝了几口茶,给六蟒思考的时间,再开口,语气变得有些凌厉激烈。
  
      “我家二公子说你们心中藏着野兽。现在,野兽仍然残存在你们心中。你们曾是官兵,保家卫国有责,也曾干得不错,有功于国家,更有功于我大汉民族。朝廷有奸贼弄鬼作崇,忽视了你们的辛劳功劳,逼得你们造反,但至少我们沧赵人记着你们对汉民族国计民生做出的重要贡献。我家侯爷就夸过你们说‘无论怎样,这都是一群有本事,有责任心,有闯劲,更有功的人,是懦弱又缺乏民族使命感紧迫感的宋人中宝贵的人才,造反情有可原。’我家主人认可你们。这是你们能活着的重要前提。”
  
      六蟒造了反,心态也成了逆贼,对文成侯的敬仰已经不象从前了,但听到文成侯居然夸奖认可自己,仍然感到很大欣慰。
  
      刘文看在眼里,淡然笑道:“我这么说不是想让你们感激沧赵产生效忠心。尽管沧赵能提供给你们有绝对正确前途的生存与用武机会,还不用改名换姓。我想说的是,你们造反了,却仍然是军人。你们中有人曾是走私犯,造反也成了军人。既是军人,为你们无论走到哪里也永远去不掉的汉人血脉,为汉家儿郎的尊严军人的荣誉使命,在辽寇来犯时也应该拿起武器奋勇作战。”
  
      六蟒以前当顺民官兵时听官僚士大夫们讲的爱国为民大道理听太多了,听得想吐,对这种虚伪调调早腻味了,造反后更是对这种调调恶心甚至痛恨其欺骗愚弄,对刘文的蛊惑在心里不以为然甚至不屑而轻蔑鄙视。
  
      刘文笑了。
  
      “我不是在唱高调象那些只会耍嘴皮子驱使别人送死的官僚那样蛊惑你们卖命,就是表达一种观点,也是我们沧赵人坚定信守的一种信念。我说过这是道考题。”
  
      刘文的语气又变得淡漠,神情言语中还流露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大难来临。你们可以放出心中残存的野兽,挺身而战,在大战中把所有积存在心底的怨念和对野心梦想毁灭的失望愤恨转化为战斗力,心安也痛快地全部倾泄在敢来侵犯的异族辽寇头上,在大战过程中也想明白了,通过考验,或者说是交上了投名状,从此就是我沧赵一员。也可以怀着野兽,选择在赵庄大战的危机时刻再次趁机造反捣乱,狠狠报复沧赵,帮助辽寇破掉赵庄,立大功试着投靠辽寇当汉奸谋异国几年富贵。当然也可以试着选择退缩逃离这,去哪里占山当强盗大王,去投靠田虎等反贼,逍遥猖狂一时。但海盗王的梦想就不要有了。海外只有海盗一国。海外一切都处在海盗兵锋之下,包括高丽和倭国。而且你们这种有野心的,投海盗也不会被接纳。你们想当海盗王,就不要对海盗太无知。”
  
      一口气说完这些,刘文擦把热汗,拿扇子扇着风,挥挥手说:“我要和你们说的就是这些。现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有什么需要,找相关的人。不必再找我。”
  
      六蟒的手铐在来到赵庄时已经解除,如今一听‘自由活动’四个字,都不禁心思一动。
  
      酷毒蟒周兴闪闪眼睛,试探着问:“我们想参观一下赵庄,尤其想看看赵庄的城防,这也可以?”
  
      刘文又笑了。
  
      周兴感觉眼前这位瞧着很儒雅斯文的人怕是很危险,瞧着刘文嘴角的笑纹,也感觉到一种神秘甚至是诡秘可怕。
  
      他急忙干笑着嘿嘿几声解释说:“赵庄对大宋人来说怕是比庄严幽森的皇宫大内都神秘。天下人不知者,谁对赵庄会不好奇?只是难有机会进来亲眼看看。小人等眼下有了机会,忍不住心动,很想参观一下开开眼界,满足一下太久的好奇心。”
  
      刘文笑容不变,目光也柔和毫不锋利危险,慵懒地淡淡说:“能站在赵庄的没有小人。小人的称唿在这里不存在。我们庄上人平常相处都是称唿职位或直接叫名字。比如你可以叫我大管家、刘管家或干脆点直接叫我刘文即可。”
  
      “至于你说的想参观。这当然没什么不可以。我说过你们可以自由活动,包括你们想到庄外自由地走走。”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节怒战瀛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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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似乎没察觉自己给了六蟒溜走的机会,或许不在乎六蟒是留是去,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只有一点,你们不是赵庄成员,应该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观看或拜访庄民不欢迎你们的地方。天籁小说Ww『W.⒉要提醒一下,千万不要在庄内看着感觉安全,你们却好奇想看看的地方乱闯,以免遇到无法解救的危险,包括打扰我家主人的住处。别提什么久仰、拜访。”
  
      花斑蟒皇甫雄、铁头蟒赫连进明、寒渊蟒来永儿、黑煞蟒王伯四个人都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酷毒蟒周兴则赶紧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应该的。应该的。这规矩我们懂。”
  
      翻江蟒马元则闪烁着眼神,语气粗野地问:“刘文刘管家,请问,我们这种初来乍到的外人在庄内瞎转悠,你不派人跟着陪同引领一下?”
  
      刘文一如既往懒懒笑呵呵道:“有事,路上随便问遇到的庄上的人就可以了,何必劳费人领你们还让你们不自在?”
  
      马元见无理地直呼名字,这位在沧赵家地位明显奇高的神秘刘管家居然真的半点不介意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不禁愕然了一下,但随即又问:“那,我们到处参观乱逛,也不用有庄上的令牌什么的证明一下我们不是混进来的敌人?”
  
      刘文听了这话,脸上的懒散笑容收敛了些,眼神变得锐利了些,盯着马元淡淡道:“如果还需要令牌什么的区分内外敌我是杀是欢迎,赵庄早就不存在了。马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六蟒再次强烈感受到刘文自骨子里的那股从容自信,准确地说是赵庄人的这种自信。他们却一惊打了个寒颤。
  
      告辞刘文,六人出屋子来到阳光下晒着,刚才心里惊起的那股寒气才渐渐散了。
  
      他们惊愕的是,在龙口矿城外被捉拿并随他们一起押来此地的二三十个亲信铁杆都候在门外,并且都带着在龙口被没收的惯用武器。他们的武器,他们各自的亲信也带着,一看到他们出来都欣喜地迎上前来把武器交给各自的老大或主人。
  
      大刀、枪、锤、宣花大斧、惯用的弓、箭都在。周兴还欣喜地看到自己的暗器飞刀居然也还了回来。
  
      昔日装备,眼下缺少了的是佩剑、盔甲,也没有战马。
  
      但有了惯用的武器就足够了,六蟒装备在手,顿时有了信心胆量,浑身也似乎充满了无穷力量,都情不自禁地挥舞了几下。
  
      二愣子王伯挥舞着大斧子,直接就开心地哈哈大笑出声来。粗野直爽的皇甫雄挥舞趁手双锤跟着乐出声…….
  
      他们来赵庄时是从龙口码头上了一条并不太大的海船,到了沧州从赵庄这边的码头登岸,在码头城堡短暂休整了一下,然后被继续押着穿过海边相当广阔的原始树林,由北向南步行走了不知多少里种植着牧草的荒野之地,最后从赵庄北门进的庄子。
  
      刘文接见他们的楼房就在北城内最外第一排。
  
      六蟒和亲信们被安排住的房子也在这。
  
      此时,这排房子以及附近似乎无人居住,寂然无声。放眼望去,周围只有忙忙碌碌的庄民偶尔匆匆经过,会瞥来几眼,但转眼而去。远处的北城门大开着。向城内延伸的狭长喇叭形城门通道无遮无挡,偶尔有庄民进出。六蟒是从北城门进入的,知道只在城门口有几个庄丁在懒懒散散把守着,冲出去很容易。城上也看不到守卫的庄丁,连巡逻瞭望的哨兵似乎都没有布置。
  
      再看刘管家这里,门口居然也没有卫兵把守。
  
      区区三层的小楼,里面就算藏着伏兵,又能藏下几个人?
  
      再者,六蟒刚才在里面只看到几个负责端茶送水的庄民小厮,包括这位刘管家在内都没带兵器。至少有心思的马元、周兴细心留心默察了一下,感觉楼内并没有其他人存在,更别说重兵埋伏了。
  
      如此宽松无备无挡,手中有武器,若是趁机杀进去挟持了刘管家换取离开的自由,应该很容易。
  
      六蟒都不信这位有明显书生气的刘管家会是什么惊世的高手能抗住他们的攻击和捉拿。
  
      眼前似乎有个摆脱困局脱离沧赵控制的天大良机。只要放胆一干,不需多时,一切就不同了。
  
      二愣子王伯也意识到这个机会,直接就小声问马元:“大哥,拿了那刘管家,咱们逃走吧?”
  
      皇甫雄、赫连进明、来泳儿都目视马元,只等马元点头就立即动手。
  
      只有周兴柱着枪眺望着百十米外的城墙,似乎在呆。
  
      这位阴狠酷毒心思细腻的酷毒蟒脸上已经消失了得到武器的喜意,眉头紧锁,目光沉重。
  
      马元瞅瞅周兴,也把目光再次投向空空荡荡的城上,稍沉默了会,突然大声笑着说:“把家伙都放回住处。咱们弟兄难得有这个机会看看闻名久已的神奇赵庄,岂可不珍惜?就从沧赵开创并引领天下豪强庄园模式的棱堡城防看看是怎么个玄妙。”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由人构成的村庄岂不也如此。
  
      沧赵威名传天下久已。赵庄雄立大宋近二十年,期间不知遭受过多少次恶毒算计和凶猛攻击,可有谁能在此讨到便宜?
  
      无论是高强刺客凶悍贪婪强盗,还是以王法官威兵势来欺的宋军或强横不可一世的辽军,敢来犯赵庄,都先后栽在这里。除了被放过的宋官宋军,其他来犯者,不管是个人还是军队不是碰壁铩羽而归而是都消失在这里,据说是化为了肥草的养料。
  
      据说树木野草这种给人类带来无限生机和利用价值的平凡无奇植被其实是嗜血吃肉的。
  
      赵庄周围广布的长得如此茂盛喜人的牧草怕是以无数人血人肉才滋养起来的。
  
      这里的牛羊牲畜家禽怕是相当于吃人肉喝人血长大肥熟的。
  
      这么一个闪耀着人性慈悲光芒,也闪耀凶残恐怖的地方,谁敢小视?
  
      马元心怀深深的忌惮,看到了逃离的机会,却终是没敢点头放手一搏。
  
      他不相信威名赫赫安稳存在至今的赵庄会是那么容易让他们放肆突破的,知道这次造反叛逃若再被捉住就不会再有机会活下去,怕是会直接就地杀死,成为又一批葬送在这里无声无息滋养牧草的尸体。
  
      这事只想想就让人胆寒。
  
      他知道心思周密的周兴也是这种认识。或许读过书有知识的周兴能想到的东西更多。
  
      押送他们来此的海船不太大,连马匹都安置不了,借风帆动力航行,不需要大量水手费力划船,船上配备的人手也很少,连厨子都算在内,船上沧赵的人当时也不比马元他们这伙人多。尽管被铐着手,还没有武器,但马元他们若想杀人夺船,凭本事和水战能力,当时自信未必没有获胜的机会。有了海船,又精通水上本事,他们大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此逍遥。
  
      但就象现在一样,马元他们心中的野兽不断挣扎咆哮,却在船上到底也没敢动手。
  
      六人此前就真怕了沧赵手段。
  
      赵岳拿住他们时说过海盗来了。六蟒后来从在矿城外等待他们却也被捉的铁杆亲信那得知周川确实通知海盗来接人了。围矿城的两万大军心忧家人,急急撤离转去了龙口港,从此杳无音讯,不知所踪,应该确实是被海盗接走了。
  
      当时选择留下来等待继续追随六蟒讨生活的无牵无挂光棍汉其实还有数百,只周兴手下的相依为命走私犯弟兄就二三百。
  
      这些人已是身背灭族重罪的大宋反贼亡命徒,却也是心存义气的热血汉,当然,选择继续追随六蟒也是有自己的切身利益目的考虑,想跟着领加入海盗后能活得更好些更有依仗。
  
      可幻想期盼的强横海盗军并没有象这些人想像的那样迅来矿城威逼赵岳放出有本事有大用的六蟒,始终连点解救风声都不见。海盗根本不理睬这,无视了六蟒的价值。六蟒脱困入海盗得重用成了泡影。
  
      这些人失望了,心慌了,都是大宋官府必除之后快的重犯,滞留大宋死路一条。既然领脱身无望,落在效忠大宋的沧赵手里早晚必死,想攻城解救又没那实力,那再继续傻乎乎等待六蟒领导自己就可笑可悲了。绝大多数人死心之下只能抛弃六蟒,龙口这边怕是没船了,赶紧奔向周川那边好赶上海盗的船,千万别被拉下,否则就惨了。
  
      马元他们眼下拥有的这二三十亲信都是不在乎生死的,感六蟒恩义,独活了无生趣,心一横想和主人一起死却被捉了的。
  
      能有这么多人以死追随,没势穷就众叛亲离成光杆,这说明六蟒往日对部下尤其是对亲信是很注重情义很亲厚的。
  
      这其实是和他们从事的高风险职业有关。
  
      无论是走私,还是走黄河押运铜锭,这些活都需要大家高度团结负责和忠诚。
  
      有一个对领心怀恨意心存报复的,比如偷偷摸摸弄漏了船,沉了铜锭,或做手脚露出走私货,就坏菜了,大祸临头。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包括尊贵帝王,在死难时都身边无一人追随,六蟒草芥之辈能有这待遇,实是幸运感动。
  
      这也许再次证明自古士人少忠贞、仗义多是屠狗辈的说法。
  
      六蟒在矿城经历了感觉被遗弃活埋的两天三夜可怕地牢生活。
  
      那地牢无床,铺着一片厚厚的干草供躺着,牢里并不肮脏,地和墙是水泥封的,也没有蟑螂老鼠,有冲水坐便器解决大小便,地牢没浓烈臭味,有水洗脸洗手,但高度只够坐着,个子太高的,坐都不能抬头,长宽二维都不到两米,透光透气的窗户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六蟒一人一间。人进去后,门就始终锁着,上有一送入饮食的窟窿,饭时会开,除此开关,再无半点声音。
  
      马元、赫连进明和来泳儿不知地牢的滋味,被押去时还不理解先被捉来的三好汉弟兄为何会害怕坐牢。又不是去杀头,坐牢静思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胆大包天往日似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二愣子王伯居然会吓得腿软,一路挣扎嘟囔着抗拒坐牢。
  
      刚进地牢,这三位感觉压抑,但也没当回事。
  
      造反至今,一路征杀千里,身为头领压力巨大,绷紧的神经一日也不得放松,身陷牢中什么也干不了了,也用着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处在紧张状态连睡觉都得睁只眼,地牢幽暗静悄悄的,没有危险,无人打扰,正好趁机好好休息睡大觉。
  
      这一睡,睡得好不安稳香甜,晚饭才被叫醒,感觉疲惫大消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美美享用有肉菜的不错饮食,更有了精神。
  
      可马元、赫连进明、来泳儿的好感觉好心情随着夜幕降临就渐渐消失了,并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白天睡足了。这晚上哪睡得着?
  
      瞪眼躺在低矮狭小的地牢中,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孤孤单单,一股阴森恐怖无助氛围牢牢笼罩了这里。无聊中躺着伸手能触及顶板,死寂黑暗中,总感觉上面随时会塌下来,有鬼伏在旁边阴森森窥伺着,单等自己被活埋后好钩走或吞噬掉阴魂。
  
      想再睡就能摆脱这种恐慌,可死活睡不着。很快就躺不住了,起身坐着,可那种恐慌感只更强烈…….
  
      新坐牢三蟒到底不是真的能在地下悠然生存的蟒蛇,熬了一晚,第二天个个脸色难看得很,两眼血红,这时明白也理解周兴王伯他们为何那么害怕坐牢了。早饭时,他们招呼送饭的,想说说话听点人声,可一点回应也没有,饭菜丢下,门上的窟窿就咣当一声关了。只闻轻微的脚步声迅远去。又再无半点声息。
  
      三蟒哪有昨天的好胃口?
  
      再好的美味也吃不下了,早午还勉强吃了些,晚饭就一点也咽不下了,一想到昨晚的可怕滋味,三蟒瞅瞅狭小的空间,看看似乎随时会压下来的顶板,自负勇武的雄壮胆大汉子却一个个心底冒寒气,没有半点饥饿感,只想着出去。
第六百二十一节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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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元不愿流露轻易屈服的丑态,还能保持理智坚持忍耐一下。顶点小说更新最快
  
      来泳儿沉默寡言的性子,保持冷酷形象独来独往自我惯了,又常潜水,适应水下封闭幽暗,忍耐孤独的耐力也强些。
  
      但,在草原辽阔天地自由长大也习惯了人多热闹生活的赫连进明就抗不住了,招唿人放他出去没人回应,随着幽暗恐怖越来越严重,顿时就惊慌大怒了,摸索到门边死命锤打怒吼‘放我出去’,然后是失态地打门对着黑暗死寂用母语怒骂赵岳…….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三蟒筋疲力尽,可口早饭半点吃不下,看都没心思看一眼,不吃又被无情收走了。三人非常困乏却不敢睡,怕地牢塌了,更怕晚上睡不着干瞪眼承受那无边的恐怖。再熬了一晚,三人都软了,对送早饭的人赶紧狂吼了考题答案。
  
      还好。这天总算放他们出来了。
  
      至于先尝过地牢滋味的另三蟒,胆似乎最大很不怕死的王伯超却是最先软了的,刚再进地牢就惊慌做了答案选择,却仍然被关着。骁勇的皇甫雄紧跟着服软做了第二人。向沧赵服软也没什么丢人的。心计深的周兴咬牙坚持,最后也草鸡了。
  
      六蟒在阳光下再相聚,都感觉是从地狱侥幸再回了人间,个个面无人色。
  
      自负铁汉子的赫连进明和王伯超眼泪汪汪的,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最能抗的两人中,周兴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无神,和马元一样两腿似乎架不住身子…….
  
      六蟒被架着才能走路,见到凶恶的邹渊邹润叔侄,听到冷声再次询问赵岳那个问题的答案,六人无不赶紧选择做一世兄弟。
  
      唯我独尊的海盗王什么的,统统让它见鬼去吧。
  
      六蟒不想见鬼,打死也再不肯耍不屈骨气被押回地牢进行所谓的静思熟虑。与坐地牢相比,他们宁愿利索被砍头。
  
      这番经让六蟒深刻认识到生命的可贵、义气兄弟团结一致相互关照扶持过一生的珍贵。
  
      此生能六兄弟义结金兰,这是缘分,也是天赐的幸运。只为了能有知心投脾气的兄弟一起喝酒快活,死时有兄弟悲伤流泪送葬和怀念,也再不想那些万不得已时杀结义兄弟抢军揽权当王称尊过尊贵却孤家寡人的那种生活。
  
      再说了,自己本质就是个武夫,真未必是当王治理国家的那块料,就算真当上了,整天防这个防那人费尽心思治国,事情繁杂,每天烦不胜烦,那种日子也未必真能有多美好。只招揽的满肚子学识和治国才能却也是满肚子权谋险诈的文人就难对付。打打杀杀的老粗再较劲又怎么能比得了整天专门学习和琢磨玩权阴人的那些读书人。
  
      以前当军官、当庄主、当草原勇士就尝够了那些文人的苦头,早尝够了。还是它妈的只当个领兵打仗的简单武夫来得顺手更来得自在痛快。
  
      最重要的是,没有比无人理睬无声无息孤独死在某个无人关注的角落更可怕的事了。
  
      以后,哪怕在战场厮杀不逃必死也决不抛下兄弟。死也要死在一起做有伴的鬼。这是六蟒当时无言的共同心声。
  
      这种折磨强逼出来的人生顿悟让六蟒也格外珍惜愿意追随自己去死的亲信们,遇事也替亲信们多考虑一些。现在,在赵庄似乎有逃走的希望,却为了自己的性命和追随的忠心耿耿兄弟的命,马元也不敢轻易去赌一把。
  
      另外,六蟒心中一直有疑虑未解。
  
      海盗既然来了登州一带正忙着转移上百万反贼军民。那为何沧赵的小小海船敢押着人过海并安全顺利来到沧州?
  
      六蟒在海上北航,第一次见识到了大海深处的可怕和发脾气的黄河浊龙有什么本质上的巨大区别。
  
      黄河再咆哮,那也是河,能看到边,有上岸希望。
  
      至少马元、来泳儿两人自信在愤怒翻腾的黄河中翻船了也能凭精湛的水中本事和强悍的体力游到岸上得命。
  
      可浩瀚大海,不说发怒时撕裂天地干坤颠倒般的那种可怕,只那无边无际身在其中不知东南西北也怎么也看不到陆地和活命希望的森蓝平静海水,一旦翻船落海里就能让人崩溃。
  
      人不是鱼,水中本事再高,在大海之口也连根豆芽菜也算不上。
  
      六蟒第一次认识到野心勃勃远征大海的计划是多么幼稚可笑,率众去海外称王逍遥的决定当时是多么草率。
  
      海路上,他们没见到自己带到东海边的人是不是正被接走,一路也没见到想像的铺满大海般的海盗船。
  
      一艘也没见到。
  
      他们不知沧赵家的船有电讯能隔空随时联络,也不知在他们人心未真附时,押解他们北上的小刘通不让他们察觉沧赵和海盗的关系,事先早联络好了海军司令李俊,航行海上,灵活调整航线,远离登州沿海,自然看不到移民情景,也遇不到海盗船。但六蟒怀疑到沧赵是不是和海盗有勾结。
  
      这个念头让六蟒吃惊,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感觉这太荒谬,太不可能了。
  
      但,海盗为什么没去矿城解救自己?
  
      难道就是那刘管家所说的海盗不要有野心的人?
  
      若是沧赵和海盗有勾结甚至根本是一伙的,那自己的野心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完全打错了算盘。好的是,落在沧赵手里,这也许反是种幸运,就象那刘管家自信地说的那样,跟着沧赵是绝对做了正确选择走了正确的路。
  
      只是这种疑虑没人给他们答案。只能闷在心里瞎琢磨。
  
      上了城头,这伙人望着城外郁郁葱葱的辽阔草场和静静流淌的宽阔东河,发现沧赵养殖牛马羊猪鸡鸭鹅等原来并不象传说和想像的那么多。稀奇的是这里有不少种类不同的狗,大的有牛犊子那么大,凶勐有力,扑倒个壮汉也轻而易举,有的怎么看怎么感觉是白毛狼。这些可怕的狗却在忠心耿耿帮着放牧或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欢乐玩耍。
  
      难道神奇沧赵就是靠这些别处宋人没见过的狗做预警巡逻和最初的防御?
  
      看看脚下的城墙不过两丈左右高(宋丈2.4米),虽然是造型奇特的棱堡,里面接城墙盖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突起用于放置牛羊等或看着是住人的房子,突起上是平面,有不知锁着什么的完全封闭的不大也不高的堡垒,但整体感觉和常见的大宋城池也没什么明显防御优势或不同。
  
      再看看城里。
  
      一眼望去是一排排三层砖瓦楼房,比城墙还高,排列不规则,看上去象谜宫,但也就是个有点特别的民居城堡。
  
      庄子上的人感觉也不是太多,尽管看上去一个个都很有精神,但就这样的民居城堡,凭什么能抵抗住辽军的勐攻?
  
      越是感觉赵庄并不像想像的那样壁垒森严防御强大,和赵庄百战百胜坚不可摧的传奇战绩不符,六蟒却困惑中更不敢小看这里。
  
      因为事实比其它一切都更有说服力。
  
      沧赵抗辽灭尽一切敢侵犯者的铁打事实,不是存在一年两年了,没人能否认赵庄城堡的威力。
  
      想逃走,其实不用硬闯城门,两丈高的区区城墙,只要随便用衣服结成段绳子,不需要多长,加上人身高,从城上向下一顺,人抓着绳子末尾,离城外地面就没多高了,可轻易跳下逃走。
  
      但马元和周兴这两个谋略主心骨却只是看在眼里。
  
      赵庄夹在两河间的高地上,更地处沧州地形向大海突出的地域上,繁荣兴盛,却实际是处在荒僻之地,远离沧州人口繁盛繁华之地。对赵庄人来说,确实很容易区分内人外人甚至敌我。
  
      这里,
  
      东城外是一片七八百米远的水泥平地,雨雪无泥泞,泥土也不会被雨水一层层冲走,也是收获季节的晒场;向东是个长有上千米的牧草大斜坡,伸到不深却宽数里的东河,落差有几十米;再往东又是河岸边长长的斜坡,然后是一片比赵庄地势略低些的高地,上面是广阔田地,其间隐约可见一些小村庄;再往东就是野兽出没的荒野原始树林直到东海边。
  
      西城外也是片水泥平地,但只有三四百米宽,然后是水流很小却既宽又深的大河沟。
  
      这一带沟宽最窄处也有十几米,深最低也有五六米,沟帮还被用石头和水泥修了厚厚的河堤加固,防止大水时一步步冲垮堤岸最终侵蚀到赵庄。这就造成水泥抹的大河沟坚硬光滑陡峭,别说人掉进去,就是猴子怕是也上不来。
  
      城南,夹在两河间的地形狭长深远,地势逐渐降低,西河沟也逐渐变潜,但水量也越来越大了,不走桥仍然是人马不能通过的天然障碍,跑到南头是山脚的极深大水库,翻过不高也不大的山岭又是大海。
  
      城北,刚来的六蟒也算是熟知了,他们就是从北面来的。
  
      那是一片从赵庄向北随两河远离而逐渐变宽的野地。离赵庄近的不是草也不大长的沙石丘陵硬地就是牧草地,再北就是不高却广大的山和原始森林,不知有多少野兽生活其间,走林间路时听着传来的野兽嘶吼声就渗人。北头又是大海。
  
      赵庄码头就在这的海边,是个南北都有高地挡着的海湾,天然避风良港却不大。码头城堡也很小。
  
      六蟒来时,只在海湾看到一条比较大的海船孤单停靠着。城堡中也没多少守卫。沧赵海船看来并不象传说和想像的那样还保持些规模。海上势力貌似也极小,可忽略不计。曾经强盛一时的沧赵海航被朝廷和海盗不断打击已经没落不堪了。强借沧赵海船出海称王看来确实是太想当然了,就算沧赵低头屈服也没船。六蟒这伙人当时的心情好不羞愧沮丧。
  
      眼下,六蟒认识到的是,就赵庄的地理位置和情况,在太平盛世绝对属于风景幽美、远离外人和官府打扰的幸福宁静安居乐土,但在乱世或战争时期,这里如果成了引人瞩目的目标,那它么的就是处绝地,绝对属于风水说上的困地死地。
  
      这里东北南三面实际都是海,无船,是绝路;有船可用也未必有逃生路。
  
      大海变幻无情,鬼知道它啥时候会翻脸兴波。风暴和滔天巨浪在等待噬人,危急时从海上逃走恰巧遇上了呢?
  
      唯有西面连接着沧州大地,是出路,可赵庄一旦有险,敌人必定是从西面杀来,向西逃正好是迎着敌人去了。
  
      六蟒参观询问后,大体了解了赵庄的地理情况,逃走的念头更淡了。
  
      逃又能往哪逃?
  
      三面是海是绝路,向西?
  
      那只能走西河上寥寥无几的几座石拱桥。
  
      可就算能逃脱赵庄人一目了然很容易及时发觉逃走的追杀,进入沧州腹地又怎么办?
  
      大宋早有说法,沧州是沧赵的沧州,不是当地官府的。
  
      这里的人都是唯沧赵马首是瞻。
  
      每当官府下了什么新鲜政令,管你是中央朝廷的政策还是当地官僚拍脑袋灵机一动或心血来潮定的决策,当地人首先会理直气壮地问问下来催办的官差:“俺们侯爷家对这个是怎么个意思?”
  
      侯爷和沧赵家的能担事的主人自然是不会对朝廷或官府的政令轻易发表态度。沧赵家管事的重要人物也不会随便对政府的行为表达什么意见,政策命令好或不好对或不对,都不会轻易流露评价。沧州人也从不指望沧赵家拿事的明确指明一下,他们只看看听听给沧赵作工的工人或佃农的态度或说法,这就是依据。沧赵家不懂事还撒尿和泥巴玩的幼儿若是摇头说不好,那也是依据,是沧赵的态度。当地人就会理直气壮抗拒官府的这个百姓本心不愿意接受的坑人行为。
  
      当地官府想推行什么新鲜政令,没有沧赵人明确点头支持,即使可能是对百姓有利的,也很难顺畅执行下去。
  
      当地人只相信沧赵的英明,看官府非沧赵系的官吏都是蠢蛋,不愿意信任。
  
      尤其是沧赵所在的盐山和临近的清池等县的人对沧赵是一唿万应。沧赵想抓谁,怕是都不用亲自出手,各处的百姓勇士都是眼线都是积极的捕手。六蟒这伙又是朝廷重点捉拿的罪犯,现在的沧州官府和沧赵不对付,但抓捕是不会放松的。
  
      关键是,沧州这地方除了盐山就没个象样的山岭,躲都没地躲。这里根本不适合流窜的歹徒藏匿,更不是一伙重犯能藏匿逃窜的地方。逃离了赵庄,可怎么逃离沧州?
  
      这特么是真正的绝地死地。(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节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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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真六蟒这伙人没信心逃走,可留下?

就看到的赵庄这情况,在这死地对抗两万凶悍强大辽军……..

不敢想像。

别说两万强军,就是只来一千辽寇也够受的。六蟒实在不理解赵庄人凭什么在大难来临面前能这么从容淡定面对。

莫非,居住在这的百姓根本不知道辽军会杀来?

或者是,敌人一旦杀来,赵庄就会汇聚起众多人手甚至武力进行对抗?

要知道沧赵家光是土地就有数万亩,两河间和河东的土地就不用说了,自然全归了此地霸主沧赵,连西面直到清池县都有大量土地,光是佃农牧民怕就有数万人,还有建在土地间的十几个大型城堡,里面是沧赵工厂,也意味着有众多青壮人手。

但熟知军事又领导过浩大流寇集团的六蟒都明镜似地明白,打仗这活,人多不顶用。

当初造反,若不是手上有八千军队,他们根本没信心敢毅然造反。数万强壮有力的矿工造反,听数量吓人,但真打仗,被数千不用太精锐的官兵在比较会打仗的将领指挥下一通猛攻,死伤稍惨重,怕是立马就吓坏了,陷入崩溃逃散,全完蛋了。

沧赵部下百姓就算闲时接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战斗力又能强到哪里?怎么可能凭人多和守城就能战胜一心报复的辽军?

是逃是留?

众人都看着马元,又看看周兴,等有主意的二人拿最后决定。

周兴沉默不语,显然拿不定主意,也不想因自己的决定错误左右了弟兄们性命而后悔。

马元沉默好久,最后拍板低声道:“不知兄弟们怎么想的。我自己打算留下来看看赵庄到底怎么对抗辽寇。我太好奇了。”

二愣子王伯超可能是就怕再被捉住关进那种地牢,没了初时逃走的冲动,也嘟囔着留下看看,我也很好奇。

都说好奇害死猫。可人仍然因好奇而有很多人愿意选择冒险来满足心中的好奇。

皇甫雄、赫边进明、来泳儿没说什么,都看着周兴。

周兴摇头道:“我是不想再逃。”

“咱们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只咱们这几人这么点弟兄,逃走了又能干什么?沧赵糙好,目前总是个比较靠谱的依靠,至少能提供目前的安全和衣食住行。咱们不用狼狈不堪地东逃西窜为生存焦虑忧愁。也许也真有前途。”

皇甫雄道:“我赞同留下。”

“沧赵这家人,俺老早就佩服得很。以前作对是不得以。能和沧赵并肩痛快杀辽狗,也不枉俺学的这一身本事。能和沧赵一起战死,死了也不冤。沧赵这样的富贵人家的人都不惧强敌不怕死。俺(这样的卑贱军汉)又有什么可怕的?”

祖上是隋唐名门的来泳儿慢吞吞道:“是呀,死也自豪,不没祖宗。”

剩下个赫连蛮子见大家都望向自己,就瞪着黄眼珠子道:“大热天,到这来又是坐船喝海风又是走几十里野地,累死了,我说,咱们想那么多干什么?

早去喝酒休息安安稳稳痛快睡一觉是正经。养足了精神还怕打仗?打不过,还逃不走?”

这就是典型的草原蛮子的思维逻辑和习惯,今天无事今天尽情欢歌快活,明天有难明天应对。对付不了就离开再择地生活。

他的话让众人都笑起来。

是啊,逃走是厮杀,留下打仗也是厮杀。那就留下至少先养好身体养足精神。

明天的事谁说得准?

想当海盗王不也想得美盘算得用心,却什么都是泡影都成了空,甚至是个天大的笑话?

事实证明咱们自己是看不清路的,那不妨跟着天下公认英明的沧赵且混混看。

这伙人想开了,也不瞎逛了,回了住处抛开心事美美喝酒睡觉去了。

马元在心里感叹,若真到了海外开国称王,结义六兄弟确实早晚会翻脸自相残杀。只周兴就必是要对付的威胁。

看看今天这事就能知道,这个队伍事实上已经存在着两个当家作主的头领。当兄弟处事好说,可国王只能是一人做……..

想到了这个,马元深受打击,心中残存的野兽又消散了不少,对失去的国王梦想也不再那么难受。

……..

让自负武力的六蟒选择留下的最根本动力自然不是畏惧被赵庄人追杀和发愁怎么逃离沧州又到哪里可立足重兴。

他们是感到造反时自觉看得很明白的天下形势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只海外和沧赵家就是个根本不了解的巨大迷团,许多事是想当然地在瞎干,更深切体会到凭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乱纷纷的大形势下根本看不清方向把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尽管他们没明确意识到天下正在发生颠覆性巨变,但至此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只是小人物,干大事智慧远远不够,做不了掌握别人命运左右天下大局势发展的大人物,成不了创造和改变历史进程因此光耀史册的时代典范风云人物。

既然做不了布控天下的棋手,那就老实在有资格下棋的人手下当个棋子好了,先保住活路,再努力在自己看不清也左右不了的大局势下去全力争取掌握小局势下自己的命运前途,争取实现自己的最大价值,得到尽可能丰厚的人生回报。

六蟒对自己没了自信。但有人对自己的人生正充满爆棚的自信和美好憧憬。

比如韩昌韩延寿。

大辽国在野兽金军的疯狂攻掠下倒霉了,国难却是韩昌和他的家族出头再争取辉煌的天大机会。

韩昌在抗金中随战功和展现的卓越武力与军事才能迅速一步步登上高位,不但一扫以前家族日渐可悲的颓势和耻辱,还成了辽皇眼中的大红人,一时令许多高傲得不行的贵族和大臣瞧得眼热。

此次更得重任,由辽皇亲封做了攻掠沧州的都统制,也就是攻沧马步二军的总司令,统领实际上是各部加起来两万多精锐大军,连一向瞧不起汉将的一众狂傲契丹悍将和众多南逃燕云求生的高贵傲慢桀傲不训的部落贵族老爷甚至是大辽皇族子弟都得在帐下老实听他将令,随他呵斥教训甚至是斩杀震慑。韩昌好不得意,一时意气风发干劲十足。

为打好这一仗,韩昌事先也下了很多功夫,尽量做到知己知彼。

大军在莫州紧急集结整训完毕,此时沧州夏收也临近尾声。韩昌不等沧州人进行完夏收就开始进军。

他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方便抢粮,也容易让沧州人猝不及防更慌乱。

进军也不象辽寇以往那样以军队威胁和牵制住宋军,钻沧州边防的空子潜进去,而是直接挥军攻打方便进沧的宋军边塞。

此时把守沧州边塞的早不是赵公廉辛苦整练出来的敢打愿战沧州军,都是从原沧北四军州边军调换到沧州的军汉。

这些被赵公廉没信心整改好而不得不铁腕坚决裁撤掉的军痞军油子,个人武力未必差了,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是好手,欺负宋人干坏事也胆量奇大,非常骁勇,心计手段花样奇多,但一对外抗敌就全成了缩头乌龟蠢蛋和逃跑飞毛腿,无论军官还是普通将士,哪愿意冒死打仗保家卫国。他们就是在军队混生活,利用军人身份和便利拼命捞好处挥霍人生。

这么一帮连乌合之众都不配称呼的烂军在边塞上一看到辽军浩浩荡荡凶残扑来,惊得腿先软了,遭受了辽军上来招呼不打一声直接就是一波密集骑射,在惊恐仓皇中死伤了一些,更惊恐了,确认辽军这次是玩真的攻打边塞直接和宋军交战,不是以往的只是恐吓牵制并不真打宋军引发两国间正式战争,这些边军感到死神降临,小命危险,彻底丧胆,果断一哄而散弃寨跑了。有胆小不敢轻易逃的军官拦都拦不住。

韩昌坐在高头烈马上看得清楚,哈哈大笑。

果然不出所料。

沧州知府郑居中这种绣花枕头哪是坐镇边关的料。

虽然满腹诗书才华,自负才能,但就是个在繁华东京当太平官、对宋皇凑趣和歌功颂德、陪着皇帝饮宴玩乐出馊主意的货。宋皇是个很有才华的聪明人,却不是个英明皇帝,得多瞎眼才会用这种所谓的人才领导沧州要地。

调郑居中来专门整倒沧赵?

那不是自毁长城?

宋皇这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竟然干这种亲痛仇快的蠢事。

不过,韩昌身为汉人,家教渊源也熟知汉统治者深刻骨子里的劣根性,明白宋皇这么整能臣赵公廉才是正常行为。

自古以来,聪慧勤劳的汉人不是被外敌打败了,而是被自己玩残废玩倒了。

至于沧州兵马总管石符练这个开国勋贵子弟就是个油滑的投机政客,也配当镇守边州的大将军?

跟着赵公廉镇守沧州混到了功劳升了官级开了眼界,却愣是没学到赵公廉的治军手段,没长半点军事才能,更废物。

沧州由这样的一文一武当长官,还领着一帮烂兵,石符练就是重视练兵了,就他那水平,军队又哪有半点防御能力?

此次硬抢沧州也必定轻松顺利容易得不行,半点不用担心沧州军的威胁。

韩昌心中越发有数,也不下令趁机追杀乌泱泱逃入山中的宋军。

这些人活着等大军过去后再回来留守边塞,到时候也不会是阻挡大军返回莫州的障碍。

况且,大军不会返回莫州…….

辽军清理洗劫了宋军弃守的几个重要边塞关卡,轻易得到了存储在这的大量食品和守边军事物资,进军需要的头几日粮食这就有了,武器装备还得到了极大加强,光是箭就得了数万枝。

更令人惊喜的是,居然在军寨仓库中先后找到了储存备用的上百架神臂弩和大量专用弩箭。

这是宋军历来抵御辽军的最有力大杀器,无论是守城还是野战都对辽军最有威胁,曾给辽军极大杀伤,是辽军最怕的武器。宋王朝对神臂弩的管理也极其严格,从后方的图纸与工匠控制、生产制造到配备军中都有一套严格规定。

单说军中,将士若是惹事无故弄坏了神臂弩就是杀头的罪,更不用说无故丢失了。战时危急,失去作用的神臂弩也要就地砸毁,决不可让它完整地落入敌人之手让敌人模仿学了去反成为克制宋军的大杀器。

这些沧州边军为了逃跑,居然连神臂弩这种丢失缺失了事后追查到要杀头的武器都弃而根本不顾,这得烂到什么程度?

这哪是军队?

连寻常懂得厉害的抗辽边民都不如。

当然,眼下到了北宋末年,大宋内地从上到下,从官府到军队都在加速烂掉,以往严格有效的规章制度已多成了一纸空文,只说和神臂弩相关的一系列监察控制,很多地方或环节就是形同虚设。

制造源头东京匠作监本身就是第一个漏洞百出之地。

高明工匠以各种原因借口被沧赵间谍秘密弄走了,慢慢在东京流失了。上万架储存京中以备随时调用各处的成品神臂弩被皇帝的本家——安庆王窃取倒卖走私去了燕山府,连同懂制造装配的工匠,都差点落入燕王耶律淳之手。这些事,大宋朝廷居然至今没察觉,或者察觉了也无权威人氏有心思去重点关注追查并设法补救。

揣摸越来越不正常的皇帝的心思,紧密观察和掌握朝廷朝堂局势动向,集中精力和心思在激烈险恶的内斗中保住自己的地位权力尽量争夺到更多切身利益都忙不及呢。大宋王朝的大人物们确实顾不上下面那些‘小事’。

而小人物爱国敬业为此焦虑又不顶用,况且要么不知情,要么是内鬼甚至是灭口不知死哪了的死鬼,底下人整天为养家糊口操心,为一家老小的卑微命运挣扎,一门心思多弄点生存保障,有谁在乎国家大事?在乎,又有谁能举报?

若不是杨林、时迁领导的东京“黑社会组织”有效打击防范了辽国奸细,悄悄弄死了一批又一批窃取者,代大宋王朝维护了国家战略性武器的秘密,这些年光是懂制造神臂弩床弩的工匠就不知会被辽国收买挖走多少。如今的宋边军哪还能有克制辽军进犯的武器依仗。一个国家的官僚整体陷入腐败内斗,可不只是哪派占了上风贪些钱奢侈享乐的问题。

第六百二十三节狡猾强硬的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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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神臂弩,韩昌越发笑得欢,对此次进犯沧州的秘密任务更有了信心,心中的憧憬越发美好而强烈。

春风得意马蹄急。

韩昌率领大军畅通无阻的兴冲冲杀入沧州,沿途抢掠百姓仓皇逃走而来不及收拾的晒粮,根本不用费劲攻打赵公廉主政沧州时推行的以大村为中心临近数村聚力共建共守一个避难地的乡间林立城堡,就逐步积够了人马可用十几日的粮食。

这些乡间城堡一般都不大,但都是石头砖头水泥建造的,高有十几米,比赵庄城高多了,坚固好守,数村聚集,青壮众多,自制的刀枪盾石头等守城装备齐备,即使不善战,凶悍辽寇想破堡抢掠必需的粮食也没那么容易,必须付出人命的代价。

韩昌打个夏收时间差轻易解决了这问题,保存了兵力,更保证了进军速度,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

而且,抢到的没晒好的麦子半干不湿不软不硬,更适合行军打仗时人马直接食用。

那些事先强烈反对他攻打宋边塞直接和宋军开战、担心引来宋军抵抗麻烦的契丹将领们看到如此成果,也不再轻视和抵制韩昌了,纷纷转为称颂不已。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心服了,甘心受一个汉人驱来使去,这成了心里活动,表面上不会再搞事。

韩昌还特意经过沧州府城亮亮相,恐吓威胁一下郑居中石符练,也是试探一下这两蠢蛋敢不敢耍小聪明冒险攻击辽军。

郑居中见装备充足的边塞军居然这么容易的被辽军攻破趟平了,以为辽军和传说的一样强大得可怕,即使待在高墙保护的城中,手下还有包括两千禁军在内的六千守城大军,也吓得要死,生怕辽军恨沧赵而攻打府城报复,哪有心思指挥出击。

兵马总管石符练也是脸色煞白。

他亲自整训过的边军仍然不堪一击,这对他的打击不轻,完全没了以前防御辽寇的信心和勇气,只紧张布置守城。

韩昌鄙视地扫过城上吓得要死的宋军,冲一身盔甲到是极威武的石符练不屑地呸了声,却没趁机纵兵狠狠烧杀抢掠富裕的沧州人,而是喝止了一些将领的贪婪鼓噪,在大军尽情嘲笑宋军的大笑声中带军猖狂离去,挥军直扑沧赵老家大本营赵庄。

韩昌接受的辽皇和燕王交待托付的任务根本不是来打劫沧州。

摧毁赵庄、灭掉沧赵家族是他此次重兵出征的首要目标,也是沧州这的唯一目标。

至于到处抢掠,那是跟在大军后面自发来的辽人武装的事。

单从抢掠角度来说,韩昌也比以往率军来的契丹将领认识清晰盘算得精。

沧州人骁勇善战,但说到根上,保家抗辽的信心和勇气不是来自沧州当地的府县官府,而是坐地霸主沧赵。沧赵家族才是沧州人反抗辽国侵略的精神支柱。沧赵不倒,沧州人的反抗精神就不灭。反之,沧赵若是灭亡了,沧州人的信心就垮了。

没了精神支柱的民间乡勇武装团体,即使接受过军事训练,会打会杀敢战,面对更骁勇凶悍善战的辽人也是不堪一击的。

所以,集中力量优先铲除沧赵家族也是更有利于抢掠大局的最佳方案。

“沧州民间不象宋国别处,大户极少。寥寥无几的残存守法大户没受到那位铁腕文成侯执政时清洗,包括那位皇族后裔柴家都不过是有些地的土财主。守法有德,不坑人搞歪门邪道能发大财?种地能有什么大出息?抢了又能弄到几个钱?沧州百姓富裕,但小民再富裕也不过是不缺吃穿,家里有点铜钱和散碎银子积蓄,大军四处抢小民再多户,又能得到几个钱?”

“沧赵家就不同了。包括咱们辽国人在内,天下谁不知道沧赵家有钱?嗯?”

“毁掉赵庄,抢了沧赵家族,积存在赵庄的金山银山无数珠宝珍奇就是咱们的了,何况还有能源源不断挣来大钱的摇钱树。只抢一个赵庄也远比抢光整个大宋河北东路的百姓得的钱财多,而且要多不知多少倍。谁不知道沧赵富可敌国?嗯?”

“咱们统领如此精锐的大军而来,去费劲攻打小民的城堡,死人不少费时费力却收获了了,那有什么意思?”

“挥重兵打破赵庄,杀光沧赵家族,抢光沧赵财富才是咱们大军该干的事,解恨,光荣,大利咱们大辽国,重创宋人信心精神,咱们大辽国从皇帝陛下到众王公大臣都满意,咱们自己还得钱财大利实惠。功劳前途钱财一下都有了。这是多美的事?嗯?“

“打就打赵庄。打破沧赵不败神话。否则,咱们兴师动众来一趟,还不够丢人钱。让天下人小看了我大辽勇士。”

韩昌和知道此次真正任务目标的副都统——契丹悍将脱尔不花配合着,用这些说法劝说凶残贪婪却眼皮子太潜的将领和部落贵族不要一心急着去烧杀区区平民发财淫掠,打消众将对不能分兵肆意行凶抢掠的不满,蛊惑大家积极追随他们去灭赵庄。

众将听了蛊惑,果然一个个兴奋得嗷嗷叫。

尤其是逃难到燕云居住却难改傲慢自大也更贪婪凶残的辽东贵族老爷们一想到沧赵家堆积如山的财富、无数的奇珍异宝,更是一个个激动得发狂。

这些难伺候难调遣的头头脑脑契丹蛮子终于不再暗里抵触诽议韩昌的军令,一个个自大地挥舞弯刀狂叫着:“灭掉沧赵,打破不败神话,扬我大辽勇士威风…….”云云。不再屡屡找事做手脚拖后腿,反而纷纷积极催促部下抓紧时间全力以赴进军。

韩昌暗自得意,利用众将烧杀抢掠沧赵的迫切心理和空前高涨的求战情绪,沿途连沧赵家平时开设工厂战时聚集众多避难乡民的各处大型城堡都毫不理睬,根本不分兵攻打,喊着集中兵力灭掉赵庄,杀光沧赵家族,群龙无首不攻自溃,一切就唾手可得的口号,大军在镇守城堡的各处沧赵人带领的乡勇武装紧张注视下浩浩荡荡经过,直接扑到赵庄。

各城都有电报通讯,能及时获知辽军此次重兵来犯沧州果然是专门来攻击赵庄想灭掉沧赵家族,各城堡中避难而紧张万分的乡民松口气,庆幸不用守城和凶悍肮脏的契丹蛮子拼死厮杀了,全家人安全了,至少暂时是安全了。很多人镇定下来后,又不禁担心起带给他们幸福生活也是精神支柱与生存依靠的沧赵家族的安危。连不懂事的小孩也恨恨咒骂该死光的契丹蛮子…….

负责镇守赵庄的李助和刘文掌握了辽军动态和目标后,在皱眉的同时,也不禁松口气。

事先侦察和判断的情报是对的。应对的事先各处布置也对了。辽军不分兵攻打其它城堡就好。

不然,以各处城堡的守卫力量,主要凭避难其间的乡勇武装抵抗,虽然人手众多,也闲时经常接受军事强化训练,至少懂得军事常识、怎么结阵和团体配合打仗,也会些厮杀,却人心不齐,缺乏战争经验和考验,对打仗深深畏惧,信心勇气皆不足,装备和战斗力也不强,难以长时间顶住攻城的血腥恐怖大战,一旦城堡被攻破,那满城的人就全完了。

蛮子可不象宋人那样讲仁者爱人、仁者无敌王天下什么的,不会象宋王朝那些儒腐坏了脑子、习惯按自己的教养和心思凭空意想判断天下事的文武大臣们那样可笑的对敌国民众也来仁慈博大宽容那一套。

蛮夷只相信手中的弯刀、只信奉强者主宰一切拥有一切,杀戮太重不是宋王朝上下可笑的坚持谴责和反对的深重罪孽,反而谁杀得越多越狠,越残暴血腥,越骇人听闻让天下人恐惧畏惧怕了他们,谁越英雄,是最光荣威风而有功有前途的勇士。

辽国统治者太恨沧赵,恨太久了,牵连到连对沧州寻常百姓也恨之入骨恨不能一体灭绝,在赵公廉那和赵庄这吃了太多大亏、极大损害了威风和骁勇善战名声的辽军同样是这种仇恨心态,有了行凶发泄机会岂会手软?

沧赵别处城堡若是破了,可以想像这伙辽军会暴发出何等高涨的凶性,疯狂下必会干尽灭绝人性的恶事,城中再弱小无辜的娃娃也难逃屠刀。

而眼下赵庄大本营只有两千正规军,根本无力去营救支援别处。

这点兵力只能镇守赵庄,即使有比对手强大先进不少的武器和战斗力,出去和十倍辽军野战也不可能挡住攻掠,只有重围下死伤惨重,耗尽力量,连赵庄也无兵守住的最坏结果。

与被动狼狈四处救火却无力扭转局面的糟糕情况相比,辽军全来攻打赵庄,斗赵庄守城战强项,反而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照这么看,有雄心勃勃一心一举灭掉赵庄又有本事和信心的韩昌这个铁杆汉奸对手,也是件好事了。

韩昌越是有信心,越是急于毁灭赵庄,李助他们反而越是省心不那么被动。

韩昌率领大军气势汹汹急扑而来,短短两天一夜就从西北部莫州和沧州交界处穿过沧州赶到了沧州靠南最东端的赵庄,到了赵庄却不急于象那些将领和贵族老爷们想像和极力催促建议的那样依仗绝对优势兵力立即牢牢围困住赵庄,而是命令大军先在赵庄西河两里外的远处暂且停下休整军力。无令,任何将领和贵族部落军也不得擅自出兵,敢违令者休怪军法无情。

这举动惹得心急火燎来发财的众将老爷们一阵埋怨。

“咱们这么强大的兵力,小小赵庄再能打也是个乡间土庄子,即使守卫在这的是大宋正规军,又能有多少实力?何况不可能是宋军,就是沧赵乡勇。猛攻还不一下子就平了?用得着小心谨慎避那么远,还休整什么的磨磨蹭蹭?”

但韩昌丝毫不为所动,到目标这了反而变得不急不躁。

他仔细研究过赵庄,深思过为何以往辽军数次攻打都失败了。

辽军每次因各种原因来和赵庄发生交锋,无论兵多兵少步兵骑兵,无论是不是精锐,却都是不但没摧毁了赵庄这个偏僻之地的区区乡野庄堡,反而次次是全军覆没,连一个能活着逃回来说明一下赵庄武备情况的伤员都没有,这事实在太奇怪了。

大辽国在赵庄这个荒僻地先后悄无声息地葬送了多少军队、多少刺客勇士和老辣有为的奸细,只有辽国自己心里有数。

这事就不能张扬出去。

相反,对内还要极力掩饰打过谋算过赵庄,以免莫名其妙的一次次全军覆没性失败沉重打击辽国人的高傲情绪、挫伤大辽军民仅剩下的对付宋人的勇气信心和民族优越感国家自豪感,对大宋朝廷更坚决否认军事入侵还败在小小赵庄这种事,免得长了宋国的威风士气和胆量,让大辽损兵损将又丢尽了脸面,落得里子面子都掉了。

总之,在对付赵庄一事上,辽国一再吃的是哑巴亏,生的是干闷气。

韩昌也一直觉得赵庄的战斗力和毁灭力强悍到不可思议,甚至太不合常理。

东方世界,论将士战斗力,过去势力最强悍的是西夏。最会打仗的是西夏人。现在应该算是金军。那就是群凶猛野兽,不能当人看。

关于夏军这一点,其实在宋、辽军心中都是公认的事实,只是嘴不上服不愿意承认罢了。

宋军没和最北边的金军打过仗,连接触都没接触过,只听到些零星的难以确知真假的传闻,听说过金军人少却骁勇难敌,打得一向自负骁勇强大的强势骄横辽国束手无策一败再败。金国虽小,却无法可治。但大宋王朝从上到下,从中央到地方,从百姓到军队,都是蒙头不知外面事喜欢凭自己思想和见识判断未知的远方事的,至今也不相信金军有多可怕,更不信小小金国能毁灭大辽。只有一个文成侯在坚持辽必被金军毁灭。

金军在宋人心中不是最强大的。但辽军最清楚这一点是绝对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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