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妨再说上几个,让本妃心悦诚服?”谢容嫣一副就不信你真有那能耐的口吻。
没料到汐月又慢声连吟了两首绝诗,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末了,汐月还问谢容嫣有没有听风且意,作两首和之?
谢容嫣一时间拿不出能与之相比较的诗作来,自觉颜面尽失,看向洛子煦,想他为自己解难。可是洛子煦双目无神的微敛着,像在想什么心事,完全看不到她身陷难局。谢容嫣气声道:“甘拜下风。”然后偏开脸去,闭口不言。
汐月趾高气昂的用下巴对着她,淡淡的说道:“承让。”语气十分傲慢。
虽然汐月嘴上说这些诗是牡丹作的,可是谢容嫣心里知道谢容雪根本没那个本事,所以就当自己是输给了汐月。
输给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谢容嫣感觉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十分气恼,当即冷下脸,回去更是不给洛子煦好脸色,将气全部发到了他身上,好几天不让洛子煦进房。
两人新婚燕尔,正是最浓的时候,可是洛子煦已经三天没沾到谢容嫣的边儿了。这都要‘归功于’汐月。洛子煦对周瑾安能有好脸吗?
“这可怪不得我。”周瑾安无辜得摊开双手。
“不怪你,难不成怪本王?”洛子煦没好气道。
莫庭轩打圆场说好话道:“谢侧妃当时可向你抛媚眼求救了,谁知道你在想什么,连句话也不帮人家说?”
“我——!”洛子煦语塞。他当时心里面想的是,这辈子唯一一个没有征服的女人。何止是当时想,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当然,他绝不会承认。
周瑾安装腔作势道:“若王爷今日不待见,那我与庭轩就告辞了?”
洛子煦瞪了他们一眼。道:“坐吧!”
两人笑了笑,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莫庭轩说道:“太子即将远行,国势正当紧要关头,皇上要王爷住到宫中,辅佐朝政。日后我们三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肆意畅谈。我们今日前来,主要是看看王爷,话个别。”
“别说得跟永别似的!日后我们朝堂之上还会再见的。”
“那种见,是为公务。说不得半点笑,旁边还有一干大臣们,岂容我们这样任意谈天?”周瑾安说道。
“怎么?怕没了本王。日子会很无聊?”洛子煦嘴角勾起一抹笑,想到谢容雪,心里一黯。以前没有她的存在,并不觉得什么。自从她出现在煦王府,虽然只有短短数十日。但是日子陡然丰富许多。可惜等她走后很久,他才发现自己的生活是这般的无聊。也是在她离开之后,他才发现了她的好。
她现在到底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派出去寻找她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呢?原本还想等皇兄回来跟他借精锐部队,势必要找到谢容雪,可是皇兄一回来就发生了国难。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找到她!
这个可恶的女人。究竟藏哪去了?
莫庭轩和周瑾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是怕你无聊。”
洛子煦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皇宫就像一个牢笼。处处要讲规矩,他尤其怕那帮迂腐的老臣子满嘴之乎者也,等他住进宫中,少不了要挨他们念叨。
可是,谁让长轻遭遇了不幸呢?哎!国难当前。他是父皇的第二子,这种重责他不担谁担?
“果然是好兄弟。今日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
“这个就免了吧!我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喝得酩酊大醉,回去挨老爷子骂。当前最着紧的是国务,我们说会儿话便散了吧!”
“真没劲!”洛子煦不满的白了他们俩一眼,吩咐下去摆膳。
莫庭轩加上一句:“简单点即可。家父还托了一些公事遣我来与你说说。”
“现在就跟本王谈公事?本王还没入朝呢!”洛子煦一听‘公事’就头疼。他这个最悠闲的王爷恐怕是做到头了。
“正是因为王爷对朝政素来不闻不问,所以特叫我前来跟王爷讲讲朝中的臣子党派,和当前的局势。”
莫庭轩的父亲正是负责掌管与初入朝为官的新人对接这一方面的职务,由于了解洛子煦的性格,估计笼统的长篇大论他不一定听得进去,所以让庭轩跟他边玩边说,这样了解得快些。
三个人围坐一桌,时而闲谈些有趣的话题,时而说说公事。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洛子煦终于对未来的同僚和即将要做什么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莫庭轩无奈的笑了笑,为人臣子真是不易当啊!
‘楚人阁’中,谢容嫣沐浴完从屏风后出来,侍女为她擦干身体,穿上新衣,她傲然的问身边的倩儿:“王爷等了多久?”
“回侧妃,王爷今夜没来。”倩儿小心的答道。
“什么?”谢容嫣表情一滞,美丽的脸容覆上一层阴暗之色。前几晚王爷过来,皆被她的侍女挡在了外面,王爷便一直在外等着,希望等到她心软,可是等了许久,她都狠心未见。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够火候了。要想掌握一个男人,就得若即若离。不能一直缠着,也不能一直坤着。
沐浴前,她吩咐侍女,若是王爷来了,不要再像前几晚那样,直接说‘不见’,而是改口为她在沐浴。这么明显的改变,已说明她原谅了王爷,王爷不可能听不出来,更不可能不等她。
怎料,他连来都不曾来过。
谢容嫣自认为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不可能失策的。凝神思索了一遍,记忆回到上次回来那天。那天他们坐在马车里,长长的一段回程,他们什么话都没说。谢容嫣以为王爷定会将她搂在怀里好声哄哄的,可是……她不由得气上加气,将糟糕的心情全部显示在脸上,希望他能注意到。
但是王爷始终一言不发,似有满腹心事。
他在想什么?
她第一次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心里登时没了底。但是习惯被人哄的她还从没有讨好过谁,当时又正在气头上,所以她没有去理会王爷的心情,回去后便将王爷拒之门外了。
这样冷他几天,希望他反省一下的。
为何会这样?
“景儿,你过来。”谢容嫣忽然沉声唤道。
景儿卑躬屈膝,低声问道:“侧妃有何吩咐?”
“去告诉王爷,本妃方才沐浴时晕了过去。”谢容嫣目光聚焦,微微眯起。
景儿会意,迅速换上骇然的表情,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侧妃娘娘晕过去了。”
声音从后院传出来,当然是先传到后院的其她女人那儿。
兰夫人坐在梳妆台前,身后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丫鬟,为她摘头饰。其中一个丫鬟‘咦’了一声,口气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奇怪道:“刚才去厨房提水,还听倩儿说侧妃气血足,所以肤色好,怎么好端端的晕过去了?”
“莫不是不想告诉你肤色好的真正原因,怕你学了去,所以顺口编了个理由敷衍你的吧?”另一个丫鬟取笑道。
自从谢容嫣进门后便愁容满面的兰夫人闻言,突然挑起唇角,露出讥诮的笑意,似自言自语道:“若是用这招对付王爷,怕是离失宠也不远了。”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不太听得懂主子的意思。不过谢侧妃若能失宠,她们的主子就又可以得到王爷的宠幸了。如此一来,她们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主子何时会心情不好,冲她们发火了。
“待奴婢去打听打听。”丫鬟主动请缨道。
兰夫人没有阻止,她要时刻掌握着楚容阁的动静,看看那个侧妃什么时候失宠。想到王爷已经很久没来她这儿了,脸色又暗了下去。
转而一想,王爷即将执掌朝中事务,估计用不了多久,贵妃娘娘便会为王爷立正妃。到那时,谢侧妃绝无可能再霸着王爷的独宠。她也会与其她三位夫人一同去请求王妃主持公道,要求雨露均沾。
她倒要看看,谢侧妃还能得意多久?!
想到这里,兰夫人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管内宅斗得多么惊心动魄,在国事面前也只是沧海一粟,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一日,皇上穿着金丝龙袍,率文武百官,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为各位将士举行饯别仪式。
太子头戴金冠。身着重金铠甲,一脸沉重的率着大军,对天地做了隆重的拜礼。
前排将领仰天大喊一声:“勇猛杀敌。保家卫国。”然后让众位士兵跟随他一起宣誓。
响亮的声音响彻整座皇城,大大的激励了众人的爱国之心。
皇上眼中射出狠戾之色,庄严的投向太子。太子肃穆,会意出父皇的意思,是要他带回归降书。否则。就告诉长轻,将御国斩尽杀绝。他慎重的点了点头,用眼神向皇上保证,这次一定不负所望,全胜而归。
皇上颔首,精锐的眸光中划过一丝胜利在望的自信。对于长轻密谋的这个计划,他十分满意。长轻的骁勇善战,一点不输他当年。
大军出城这一日。萧云料到街上人多,所以躲在房里老老实实的练了一天的字。
翌日,她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给全府的人做了顿鲜美的鱼汤面当早餐。
萧条了几日的赵王府终于恢复了几丝生气。
“萧大夫,今日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呤月见萧云反常。紧张的问道。
“嗯,我今天要出去见几个老朋友。”萧云面色平静的说道。
呤月目光一顿。暗想,见完朋友,是不是就可以走了?还是,直接就走?呤月急忙说道:“那奴婢给你一起去吧?”
“哦,可以啊!随你便。”萧云随口答应道。
看她这表情,估计是不打算今天走的。呤月放下心,改口说道:“奴婢突然想起还有几件事没做,还是不跟萧大夫出去了吧!”
萧云好笑的斜着呤月,无所谓道:“好吧!”
呤月虽然没跟着萧云,可是并不放心萧云一个人出去,她跑去跟沉风说了一声,沉风暗中跟了出去。
她探过萧云的口风,确认萧云是铁了心要走。呤月和沉风三人已商量好,无论如何,都要让萧云带上他们三人一起走。走之前,他们要把与西疆以及和王爷的连线安排好了,别到时候联系不上。
和西疆联系的密函一直都是呤月写的,其中的暗号也只有她和王爷会写,所以这件事不能让沉风来做,只能她办。
出了王府,萧云直奔红袖坊。
掌柜的一看到她就热情的迎上,笑呵呵的道:“真是不巧了,萧姑娘来了几次,东家和少东家都不在。”
“哦,没关系的,我……”萧云讪讪的笑了笑。其实见不见李老板无所谓,她主要是想来拿上次在这里定的三套男装。
话还没说完,掌柜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打断了萧云的话,叹口气怨声说道:“也不知是怎的,东家和少东家闹起了矛盾,两人离家出走了。”
“什么?”萧云意外道。离家出走?好前卫的父子!
“甩下这么大的家业,说走就走了,你说东家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分铺的掌柜都找上我这儿来了。”
这对父子玩什么呢?李老板不像是那种会离家出走的人啊!萧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这几天。西城那边的铺子出了点事,掌柜的找了过来,我就与他一起去了东家府上,管家这么跟我们说的,听说老爷都被少爷给气哭了,还嚷嚷着,什么都不要,就要儿子。哎——!你说这叫怎么一回事啊?现在怎么也找不着东家的影子了。”
萧云无语的‘呵呵’一笑,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两父子没事闹腾什么呢?
“萧姑娘,一看你非富即贵,认识面肯定广,能不能托人给我们找找?”掌柜的把希望寄托到了萧云身上。
“我?”萧云不好意思道:“您抬举我了。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我今天来呢,是拿衣服的。”
掌柜的失望的‘哦’了一声,吆喝小工将衣服包好拿给她。
萧云安慰道:“您老人家稍安勿躁啊!他那个儿子是个败家子,没有这份家业,他怎么败呀?等他们身上的银子花光了,自然就回来了。”
掌柜的一愣,觉得言之有理,大松一口气,“萧姑娘说得对极了。我这老头子怎么没想到呢?”
看吧!李辰煜是公认的败家子。
不过萧云很好奇,他用的都是假钱嗳,怎么败家的呢?
“恐怕这李家,还是要家变了。可怜东家一辈子含辛茹苦啊!”掌柜的转身回柜台里,嘴里念叨道:“尽数败在这个便宜儿子身上了。”
“这么大的家业,一时半会也败不完。”萧云讪讪笑道。身形猛的一顿,无比惊讶:“你刚才说什么?便宜儿子?李辰煜不是李老板亲生的?”
难怪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呃?”掌柜的愣住,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看看左右,没别的人,心里才踏实。他打马虎眼含糊道:“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萧姑娘听错了吧?”
萧云呵呵一笑:“掌柜的莫不是以为我年纪轻轻的,就耳背了吧?我分明听到谁刚才说‘便宜儿……’。”她故意把后面的话加大了音量。
“哎哎哎!行了行了。”掌柜的忙喊住她,自认倒霉道:“我再不说啊,可得带进棺材咯!萧姑娘,你可得答应我,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萧云黑线,自己憋不住了要告诉她,还指望她守口如瓶,憋住秘密。这人真坏。
但是萧云还是一脸八卦的手指指天,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对天花板发誓。”
“我家三代为东家做工,我打小看着东家长大的。二十年前突然有一天,我瞧见东家从冰天雪地里带回一个女人,不到一个月时间,东家就对外宣称自己有了个儿子。这显然不是李家的血脉。可怜老老爷走得早,李家就剩东家一人,东家连娶了三个妻室皆暴毙而亡。东家也死了心,守着这个便宜儿子过了大半辈子。这么大一份祖业,怕是要落到外人手里咯!”
好曲折的剧情啊!
萧云震撼了一把,好奇的问道:“那那个女人呢?”
“也不知东家是不是天生克女星,凡是接近东家的女人,最后都不得好死啊!不然我可得给他介绍亲事哩!”
萧云浑身一颤,心里后怕,幸好跟他不是很熟。
“说来也奇怪了,前段时间少东家生了场大病,醒来之后性情就全变了。以前和东家二十年都相安无事。感情比亲父子还亲。谁知偏生就出了这档子事?!哎——!到底不是亲生的。靠不住啊!”
萧云感觉自己就跟看了一出豪门大戏,真是应了那句,人生比剧情复杂啊!
言归正传。萧云对掌柜的说道:“我今日来主要是想取走在这儿定的那三套男装,加急的,你说最早今天能赶好的。”
“红袖坊出了这么大的事,长工们多少听到了一点风声,情绪都很低。干活也没个劲头,你那衣服恐怕还得再等上两天。”掌柜的为难道。
“你开玩笑了吧?”萧云不满道。
今天是白跑一趟了。萧云悻悻然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接下来她去了玉容阁。到门口,萧云抬头看看头顶的招牌,比她走之前破旧了一点。
但至少是保住了。
大白天的,也有顾客出入。生意应该还将就。
门口的接待盯着萧云看了老半天才认出她来,满脸兴奋的喊道:“牡丹?”她转身欲对里面大喊:“你们看谁来了?”
被萧云及时拉住了。萧云嗔怒道:“嚷嚷什么,还做不做生意了?”
“我、我太、太高兴了。”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行了。你忙着,我找幽素有点事。”萧云冲她点点头,视线开始在大厅内搜索。张望了半天,幽素没找着,倒是先看到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柔香?”
“牡、牡丹?”柔香看见萧云。吓了一跳,随即脸上浮现出微微的尴尬。
萧云猜柔香是在新公司过得不好。又跳回来了。所以面对她这个前老板,觉得有点难为情。萧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过去对她直截了当的说道:“玉容阁已经易主了,不必觉得愧对于我,幽素能接受你就行。况且你回来,对玉容阁的利益并无损失。”
柔香更觉得羞愧,自己曾背信了她,她却宽怀大度的反过来劝她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叫她情何以堪?
萧云笑笑,柔香还是比较善良的,要是没心没肺的人,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呢!柔香和玉容阁互相赚钱,谁也不欠谁的,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牡丹?”幽素从左边走过来,正要斥责柔香,没事不要站在这儿和别人闲聊,要歇息到楼上去。走近时看清和柔香闲聊的人是萧云,不禁两眼一亮,急忙过去抓住萧云的手,惊喜道:“你可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萧云讶异。
幽素拉着萧云上下端详了一会儿,含笑夸赞道:“变漂亮多了,都快叫我认不出了。”
“你倒是一点没变。”萧云抿嘴一笑,说道:“还是这么漂亮。”
“就你嘴甜。”幽素含笑嗔了她一眼,说道:““临南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牡丹’亲启。我估摸着你在洛京中,不过担心你和王爷之间的恩怨未了,所以不敢伸张找你,只能等你自己过来。”
萧云顿时一惊:“临南的信?里面写什么?”难道是秀儿出事了?
“给你的信,我怎能拆开来看?”
“那信在哪?”萧云急切的问道。
“你随我来。”幽素拉着她的手,绕过大厅迈步跨上了二楼。期间,幽素问道:“你来洛京多久了?怎么一直没来看看我们?”
萧云随口搪塞道:“一直挺忙的。这不,今天在百忙之中抽了点空过来看你们。你们都还好吧?生意怎么样?”
“比你在的时候自然差许多。做生意嘛,总归有时好时坏,好在白天做茶楼营生,姐妹们又团结,还说过得去。”
两人一起进了楼梯口的那间办公室。
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萧云脸上刹那间阴云密布。
“出了什么大事?”幽素关切的问道。
外面蓦然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喧嚷声,幽素打开门一看,都是楼里的姐妹,想必她们是听说牡丹回来了,所以纷纷过来问候。
萧云将信揉成一团,狠狠的攥在手中。走到门口,沉声对大家说道:“诸位姐妹,实在抱歉,我突然有件急事,必须马上离开,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
“怎么刚来就走了呀?”胧月过来抓萧云的手,遗憾道。
萧云目光阴沉,脸上划过一丝不耐之色。
幽素心下明白事关重大,当即朗声说道:“各位姐妹,牡丹这样肯定是遇上了大事,我们不要耽搁她了,快快让开。”后转脸对萧云说:“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谢。”萧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对大家点点头,随后快速下楼离开了玉容阁。
一出玉容阁,她就往赵王府的方向跑。跑到半路,她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去。
幽素疑惑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到这么大一个玉牌,上面有个‘泓字?’”萧云两手比划了一下,问道。
幽素迷茫的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上次没带走,那应该还在你的房间里,你去找找看,你的房间我没动过。”
萧云又急急的下楼跑去后院,回原来的房间翻箱倒柜的寻找。在她把整齐的房间弄得一片狼藉之后,她终于从一个小盒子里找出了这块玉牌。
萧云满脸期翼的摩挲着玉牌,心里无限感慨,当初将它随手一扔时,如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将它视为珍宝。幸好没有在需要它的时候找不着。太好了,有了它,秀儿就有救了。
很快,萧云回到赵王府,一边回屋收拾东西,一边大声喊道:“呤月,呤月。”
呤月听到声音。正欲过去,沉风蓦地闪到她面前。
“安排好没有?”他问道。
“还没有。情况有变吗?”机警的呤月立刻嗅到了异样,问道。
沉风点头,说道:“她可能要去临南,马上。”
“马上?这么赶?”
“我去通知白录,你捡最紧要的安排。抓紧时间,务必与她一起离开。”沉风睿智的判断道。
呤月严谨的点点头,“那好。”
萧云三下五除二包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就准备上路。
跨出门槛时正好呤月过来了,萧云对她说道:“我要去临南,现在就出发。”
“啊……那。”呤月假装惊讶了一下,然后出人意表的突然跪地,苦苦央求道:“求萧大夫带上奴婢一起吧!”
萧云蹙眉。不解的问道:“你跟去干吗呀?”
“奴婢伺候萧大夫多日,心里早把萧大夫当成了主子,求萧大夫不要丢下奴婢,带上奴婢一起走吧!”
“你跟着我干什么呢?”
“奴婢可以伺候萧大夫一辈子。”
萧云连连挥手:“哎呀,你不用对我这么衷心。我们不是主仆关系,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看。你也知道我迟早要走的。你放心啦,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真的非常感谢你对我这段时间的照顾。”
呤月紧紧拽住萧云的衣角,流眼泪,博同情:“萧大夫忍心看着奴婢孤苦无依,被收回内务监。重新发配吗?”
“你不是自由身吗?你还说要回老家呢?”
呤月一顿,暗暗懊恼。
“赶紧站起来,我最讨厌别人下跪了。膝盖疼不疼啊?”萧云嗔道。扶着呤月起身。
呤月苦苦冥思。硬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说服萧云。不由得再次佩服萧云随口就能编出一个理由来的能力。
安抚了呤月,萧云没想到沉风和白录又出现,要求她带他们一起走。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萧云有些不悦道。
呤月连忙跑过去,和沉风他们并肩站成一排,挡住萧云的去路。
“嘿。你们?”萧云无奈的指着他们,苦着脸好声问道:“你们想干嘛呀?”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能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呤月满心期待的看着沉风,白录也看着他,打算将这个重任交给他。沉风黑脸扫了他们两人一眼,最终无奈的开口说道:“王爷不在了,我们想追随你。”
萧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种小人物,哪需要人跟随呀!你们就饶了我吧!”
顿了一下,萧云陡然明白过来,同情的看着他们,说道:“哦,我懂了。你们失业了。”
三人想一下就理解了‘失业’的意思,登时眼前一亮,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便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萧云摸着下巴深思,一个私人医生、一个私人保镖、一个私人助理,这是有钱人的基本配置呀!她原本置办宅子时就打算请的,现在一下子齐全了。而且这三个绝对比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那种专业多了。
须臾,萧云做下决定,带上他们三个。
“问你们一个问题,赵王爷以前,每个月付你们多少工钱?”萧云正声问道。最后严正申明了一句:“太高的话我付不起。”
白录低头摸了摸鼻子,暗中和他们对视一眼。
他们本来没想过要萧云工钱的,经萧云这么一提醒,才猛地想起,如果不要,萧云会不会怀疑他们?那要多少合适呢?主上知道后,会不会严罚他们?
经过他们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他们最终一致决定,要。然后存下来,等主上回来后再还回去。
那要多少呢?
呤月试探的说道:“二两?”
“二两?”萧云竖起一个‘二’字,惊呼道。
呤月朝他们两人看看,用眼神问,我这是要多了还是要少了?王爷可从未给过他们钱的,他们需要用钱,都是直接去账房支。
白录愣愣的加了一句:“一共。”
“一共?三人一共二两?”萧云更惊:“你们确定吗?买定离手,不准反悔哦!”
三人点点头,露出无比确定的表情。心里腹诽,只要你不反悔就行。
萧云不由得更加同情他们,对于三个普通工人来说,一个月二两工钱的确高了,可是像他们这种专业级别的,二两也太便宜了。难怪贵族人家那么多的仆人,还那么富有,全靠剥削这些底层人民啊!
不过……既然他们自己都没意见,那不剥削白不剥削。
“那我是给你们自己分,还是我分开给?你们谁工钱高点,谁工钱低点?”萧云啰嗦的问细节。
“我们三人不分你我。”呤月讪笑道。再问下去,可要露馅了。
“感情真好!”萧云羡慕道,另外应予他们:“以后每年我会给你们分年中和年尾两次红利,还包呤月的嫁妆,以及沉风和白录娶妻的聘金。怎么样?我这个老板不错吧?”
三人面面相觑。萧云的豪爽并没有让他们感激涕零,因为他们曾发过誓,此生不易主,跟随王爷至死,所以这些钱他们用不上。
白录不想浪费了,便要求道:“能换成吃的吗?”
瞬间,呤月和沉风冷眼瞪过去。
萧云白了他一眼,好笑又好气道:“饭桶!”话一出,不禁失神,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赵长轻的模样,他嘴角噙着笑,淡淡的看着她,称她为‘小饭桶’。
“萧大夫?”呤月轻轻推了推萧云。
萧云立马敛回情绪,打起精神来,说道:“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去收拾一下行礼,我去市集租辆马车,半个时辰后我们门口集合,出发去临南。”
“他们行礼简单,我去帮他们一并收拾了。”呤月对萧云说完,又深深的扫了沉风二人一眼,提醒道:“市集人多复杂,你们保护好萧大夫。办完事便回来,我在门口等你们。”
她了解萧云的性格,如果身边不跟个人看着,说不定一转眼就变了主意,自己走了。
沉风和白录慎重的点点头。明白呤月的意思,也知道她是要利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处理一些还没安排好的事情。
大家商量好之后,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到了租贩马车的集中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云没有去找上次租马车那家。但是好歹有了几次租车、买车的经验,所以她熟门熟路的跟老板问行情。砍价格。起初老板瞅她面相清秀,不像是苦出身,还以为她不谙世事,好宰呢!想不到三句话说下来,就败下阵认输了。
在租价上赚得少了,老板就打起了在车夫上多捞点的念头。
这时候‘二两银子’雇来的专业保镖的价值就突显出来了。沉风酷酷的说道:“我会驾车。”
“既然你有车夫,那还不如买合算哩!”老板闻言,暗暗打了一把小算盘,决定这次做一刀切的买卖。
萧云前思后想一会儿,打算将租车变成了买车。不过——“老板。我也想买,可是身上没多少银子了,你看~~~?”萧云走老套路。跟他哭穷。
老板哭丧着脸,竖起几根手指,说道:“哎呦我的祖宗亲娘哎!您就别跟我再喊价了,我是真的没赚你多少,这个数。您看行就行,不行就去别家转转。”
“成交。”萧云马上爽快的答应了。通常老板这个态度,就说明是砍到家,不能再少了。人家也要养家糊口的嘛!萧云自认为自己还是挺厚道的。
买好车,萧云欲打道回府。白录提醒道:“行急路的话,该带点干粮。”
萧云听了。点点头,心说‘言之有理’,嘴上却嗔念道:“饿不着你。”
备好了干粮。他们回到王府时正好半个时辰,呤月也准时到了门口。萧云看她手里只拎着三个小小的包袱,不禁暗赞道:一切从简,轻装上阵。够专业!
萧云和呤月、白录进了马车里,坐稳后。萧云一声令下:“出发。”
沉风长鞭一扬,朗声道:“驾。”
四人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有保镖保驾护航。萧云直接让沉风走小道,尽量缩短路程。不过小道路面崎岖不平,萧云被颠得七晕八素的,每行一段路程就得下车吐一次。
她怨恼的瞪着白录,焉焉的说道:“你要是再没办法,我就炒你鱿鱼。”
“鱿鱼?”白录和呤月不解的对望了一眼,白录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鱼?好吃吗?”
“就是开除、革职的意思。”萧云恨声说道。
白录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你自己也个大夫,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他如此说,就说明这里目前还没有技术可以攻克‘晕车’这个病症。萧云翻了个白眼,就当这个私人医生是买二送一送的吧!
“颠习惯了就好。你看我们!”白录劝道。
萧云皱眉不语,胃里翻涌得难受死了。来时颠簸了十几天,到最后几天差不多不吐了,后来在赵王府呆了小半年没赶车,现在又不习惯了。
“沉风,前面有集镇,我们歇一天。”萧云冲着外面喊道。静默片刻,她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呤月,说道:“这是我给你们的改口费,收了以后就再也别叫我‘萧大夫’了。”
她实在愧对这声‘萧大夫’。
白录和呤月抿嘴一笑。按理说,王爷的腿疾几乎全天下的神医都束手无策,偏偏让萧云治好了,萧云的医术可谓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白录研究过萧云给王爷用的方法,的确是闻所未闻,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对萧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声‘萧大夫’他叫得心服口服。
可是,她除了会治这个,别的什么大病、小病都不会治。这声‘萧大夫’越叫越觉得像是刻意挖苦她的。萧云自己听着也觉得别扭,尤其是从名副其实的大夫嘴里叫出来。
“就叫‘夫人’吧!”萧云干脆道:“听到没有?”
白录和呤月点头同意。这声‘夫人’他们迟早要叫的,现在正好。
“白录,你出去跟沉风说一声。”萧云对着外面扬扬下巴。
“沉风,你听得到吧?”白录冲外面大喊一声。
呤月嗔怒道:“懒死你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马车莫名的停了下来。
“这么快就到集镇了?”萧云疑道。
“遇上几个不似死活的。”沉风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他目光寒冷的扫过面前拦路的众人,射出一股肃杀之气,拔出剑,冷冷的说道:“找死。”
呤月和白录神情一紧,变换位置,分别将萧云护在中间,快焉了的萧云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要不要帮忙?”白录在车里问道。
沉风轻蔑的说道:“你们在车里好好保护夫人,休息片刻,我们很快就可以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