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晨看了眼站在诊室中央的女生。
从外表上看，她并没有任何难受的模样，只是表情有些呆滞、无神。
陆晨看向她的头上，女生的生命值是68。
这绝对是有问题的，但是问题还没危急到生命的安全。
“你仔细说说她喝水银的具体经过。”王雪洋朝中年男人询问道。
“哎，是这样的……”
中年男人顿了顿，简略的说了下整个过程。
这个小女孩是她的女儿。
小时候她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性格孤僻，从十二岁开始就有了抑郁倾向。
这一次，小女孩是喝水银自杀！
在今天下午3点左右，女孩自行打碎了十五支体温计，然后将其中的水银倒入矿泉水瓶里，随后全部喝下。
不过，女孩在口服水银后，并没有出现腹痛、腹泻、恶心、呕吐等不适。
中年男人发现之后，便立刻把女儿送到了当地医院。
在当地医院完善了血常规、肝功能、肾功能、凝血象等实验室检查后，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
虽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家长还是不太放心。
现在为求进一步诊治，转入京华二院急诊科。
“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呢？”王雪洋凑到女生的面前。
小女生皱着眉头，警觉地看了眼王雪洋，随后轻轻摇摇头，但是仍旧没有出声。
王雪洋见状，立刻走上前，把女生放在了诊室的体格检查台上，然后将其他患者和家属“赶”出了诊室。
陆晨轻轻关上门，王雪洋开始给小女生进行了详细的查体和听诊。
半晌。
检查完毕，王雪洋稍稍松了口气，她并没有检查到任何有问题的地方，随后对陆晨说道：“汞是唯一的常温下液态金属，其中毒的主要方式是以蒸气形式经呼吸道吸收。”
“金属汞经消化道吸收甚微，甚至可以忽略。我曾经看过一个口服数百克汞的病例报道，患者最后还是存活了下来。因此，口服水银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陆晨了然。
对于金属中毒这方面，他接触得比较少。
他见得比较多的是有机磷农药、鼠药中毒等，至于金属中毒，少见，而且相对比较棘手。
“对了，医生，这个是在当地卫生院拍的X线。”
这时候，中年男人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背包，从中拿出一个X片。
这是一张胸部+全腹+盆腔的X片。
王雪洋拿起X片一看，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水银都快到肛门了啊！”
陆晨也看了眼X片。
果真如同王雪洋所说的，女生口服的水银，直接到了肛门处。
“有没有感觉到肛门发涨的感觉？”王雪洋又看向小女生。
陆晨知道，王雪洋这是在询问有没有肛门坠胀感。
小女生仍旧是摇摇头。
王雪洋朝一旁的中年男人道：“孩子可能需要去急诊病房住院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大量口服金属汞，如果不能很快排出体外，可能会使汞在肠道内氧化为汞离子吸收人血。经消化道吸收的汞主要引起消化系统症状和肾脏损害。”
“那我去哪里办手续？”中年男人立刻同意了住院。
“我给你开住院单，然后去一楼大厅的收费窗口缴费。”王雪洋道，“住院期间，一定要二十四小时陪护。”
“好，没问题。”中年拿到住院证，随即便牵着小女孩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王雪洋微微叹了口气。
她朝一旁的陆晨缓缓道：“其实，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小女生的水银中毒，而是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今年才十五岁，就开始自杀了。这次救活了，保不住还有下一次。”
陆晨微微颔首。
社会在快速发展，但是也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比如，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
虽然陆晨在临床上的时间不长，但是见到的这种患者并不少。
之前在内分泌科，他还看见了一个抑郁症吃“甘草片”中毒的小女孩。
今天，又碰到一个喝水银中毒的。
“陆晨，你去通知一下楼上急诊病房的值班医生，一定要让家属将患者盯牢，以免在医院里再出什么意外。”
“好的，王老师。”陆晨点点头，“今晚楼上值班的正好是我认识的同学，我给他打个电话。”
“行，你去打吧。”
陆晨随即直接给程鹏打了电话。
“胖子，急诊病房等会儿要来一个口服水银中毒的小女孩。”
“啊？水银中毒？”程鹏惊愕道，“这……这还真下了去嘴啊！”
陆晨简要描述了经过，程鹏也暗自心惊。
陆晨继续道：“胖子，患者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既往有抑郁症，而且有自杀倾向，你去跟值班的老师沟通一下。让患者家属多留意，一定要24小时陪护，护士也要加强查房，以免再次出现自杀的情况。”
“好，今晚夜班的正好是王晓东师兄，我去跟他说一声。”程鹏道，“你在急诊也高抬贵手啊，少收几个病人。”
“放心，不会乱收，也不会不收。”陆晨笑了笑。
挂了电话，陆晨扭头看向一旁的王雪洋。
“老师，我已经和楼上的值班医生交代了。”陆晨道。
“好。”王雪洋点点头，“其实在我们急诊门诊，比较常见的患者，除了发烧、腹痛的患者，就要数这些乱吃药的、中毒，以及一些自杀未遂的。”
自杀成功的，就直接拖往殡仪馆或者火葬场了，根本就没机会来医院。
“老师，这种水银中毒的患者，需要进行洗胃和导泻吗？”陆晨突然询问道。
因为从临床上的常识，只要是从消化道进入的毒物，都需要进行及时的洗胃和导泻，可以减少有毒物质的吸收和加强排泄。
不过，水银很特殊，几乎不在消化道中吸收。
王雪洋顿了顿，半晌才道：“洗胃和导泻都是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忌用生理盐水洗胃，尤其是升汞中毒时，因它能增加其溶解度，增加吸收。早期可以用碳酸氢钠，活性炭彻底洗胃后，可以口服牛奶、鸡蛋清，蛋白质既能保护胃黏膜，又能与汞结合而阻止汞的吸收。”
陆晨疑惑道：“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水银已经到了她的肛门处。按道理来说，洗胃几乎没什么作用吧？”
王雪洋朝陆晨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有想法，对于这个患者来说，洗胃或许没太大的作用，但是导泻很重要，我们通常用甘露醇导泻、甘油灌肠剂通便促进肠蠕动，静滴PPI 抑酸保护胃黏膜，丙氨酰谷氨酰胺保护肠道黏膜屏障，依达拉奉维生素C抗氧自由基，甚至还会用一些二巯基丙磺酸钠作为驱汞治疗……”
王雪洋的讲解很清楚。
陆晨对于急诊中毒方面的知识还不够完善。
王雪洋作为高年资的主治医生，拥有丰富的急诊经验。
少部分的疾病，在陆晨看来是罕见的，但是王雪洋也能说出一二。
就在这时，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了一条提示。
“叮，接收到临床中毒学知识。”
“恭喜，获得急诊中毒学技能卡（初级）！”
陆晨看到这条提示，也是还有发懵。
上一次以这种方式获得技能卡，还是和李瑶一起参加的那次疑难病例谈论时。
那个时候，他获得了一张临床思维的初级技能卡。
这一次，冷不丁的，居然得到了一张急诊中毒学的技能卡！
陆晨颇为意外。
在心内科轮转之时，也有孙果果和李瑶也教授了很多心内科的知识，可是他从来都没获得过相关的技能卡。
陆晨猜测，可能是要涉及到陌生的领域。
在这种陌生的领域，只要别人教授了知识，那他就能获得相关的技能卡。
不过，这种获取方式，应该有一定的限制。
陆晨暂时还摸不清系统的这些门道，还需要进一步的探索。
但是，能白嫖一张初级技能卡，陆晨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在系统商城中，这张急诊中毒学的技能卡，也要花费30点感谢值。
对于现在的陆晨来说，每一点感谢值，都是很宝贵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
处理完这个水银中毒的患者，陆晨和王雪洋又继续看剩下的患者。
仅仅两个小时过去，他俩就看了大约四十个患者。
急诊门诊的患者是比较多，但王雪洋还是感觉到今晚有些不太一样。
今晚的患者量，比平时还增加了两三成。
王雪洋看了眼身旁的陆晨。
幸好有这个比较靠谱的研究生在，要是换一个生手过来，这么多病人，可能就会手忙脚乱了。
“大夫，请问这里是急诊内科吗？”
这时候，诊室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
他身旁还跟着一位约莫七十岁的老人。
“是的。”王雪洋点点头。
中年人连忙搀扶着老人走进了诊室。
“大夫，快来看看我爸，他打嗝打了有四天了。”
中年人话音刚落，陆晨和王雪洋便听到“呃”的一声。
老人胸口微微起伏，打了一个嗝。
紧接着，不到三秒钟。
又是一声呃——
一旁的男人苦着脸，道：“就是这样，差不多几秒钟就打嗝一次。”
“打嗝？”陆晨眉头一皱。
因为他看向老人头上的生命值，只有57！
生命值在60以下，这肯定不是打嗝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除了打嗝，还有其他什么不适吗？”王雪洋立刻道，“比如说头痛、头晕，恶习、呕吐，呼吸困难，咳嗽、胸痛，又或者心悸？”
老人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就只是打嗝。”
话音刚落，又是“呃”的一声。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打嗝不是病，可是发作起来真要命啊！我爸这四天一直都在打嗝，晚上基本上睡不了什么觉，今天晚上打嗝的症状加重了，基本是四五秒就一次。”
王雪洋皱着眉头：“大爷，你以前还有其他什么病吗？”
一旁的中年男人回答道：“这个啊，我爸以前三高，高血压、糖尿病、高脂血症。”
“除此之外呢？比如说，以前有没有像这样打嗝过？”王雪洋询问道。
中年男人扭头看向大爷。
大爷摇了摇头，然后又“呃”了一声。
“我们网上百度了很多方法，比如说什么憋气啊，喝水啊，还有转移注意力啊。什么土方法都试了，都没有什么用。”中年男人微微摇头。
这就有点儿棘手了。
王雪洋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陆晨也是眉头紧皱，这个大爷，肯定不是打嗝这么简单，否则他的生命值不会这么低。
打嗝的专业术语，叫呃逆。
这是由于膈肌阵发性痉挛，伴有吸气期声门突然关闭，发出短促响亮的特别声音
呃逆是一种反射性活动，传入支由迷走神经、膈神经、胸交感干组成。呃逆中心位于 C3～C5，连接中枢神经系统，呼吸中枢，膈神经核，延髓网状结构和下丘脑。
传出支（迷走神经、膈神经）与声门和副呼吸肌、肋间肌和前斜角肌有联系。
沿着反射弧传入支的任何地方的刺激，都可导致呃逆。
也就是说，几乎任何胸部病灶，都可刺激迷走神经的胸支引起打嗝。
“医生，我们家小区附近诊所的医生说，这打嗝是良性的，不需要特别关注，慢慢会好的，可是我们现在都没好啊，你快给我爸想想好办法吧。”中年男人道。
王雪洋耐心解释道：“其实打嗝如果一般持续几秒钟或者几分钟，慢慢消失，可以认为是良性的。”
“但是，一旦打嗝超过数天或者数月，频繁重复、加重，导致失眠、消瘦、疲劳，此时可能是某些基础疾病导致的，比如中枢神经系统病变、肺部疾病、胃肠道疾病、代谢异常。”
“还有这么多讲究啊？”中年男人疑惑道，“可是我爸以前可没有这些病啊，总不能突然就得了这么病吧？”
王雪洋顿了顿，朝大爷道：“我先来给你检查一下。”
让中年男人将大爷扶到体格检查台上，王雪洋开始给患者进行查体。
半晌。
王雪洋一脸疑惑地结束查体，仍然没有查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心脏、肺部的听诊也都是正常的。
“先去查个胸部和腹部的平片吧。”王雪洋道。
“啊？打嗝还要拍片子啊？”中年男人疑惑道。
“我刚都跟你说了，任何胸部的疾病都有可能导致打嗝。拍这个片子，主要是为了排除有没有一种疾病，叫做食管裂孔疝。”王雪洋道。
“哦。”中年男人似懂非懂。
陆晨立刻给患者开了检查单。
随后，中年男人便带着大爷前去做检查了。
对于这个打嗝的大爷，因为目前没有任何检查，陆晨也没有任何头绪。
不过，大爷头上这个红色的57，显得格外的刺眼。
陆晨不敢掉以轻心。
……
X线检查的速度很快，而且只要一做完，影像科便会出具结果。
大约十分钟过后，陆晨和王雪洋又看了三个普通的急诊患者后。
中年男人带着大爷回来了。
“胸部和腹部平片没有任何问题。”王雪洋一时间也没法判断患者的病情了。
“医生，你就先用点儿药吧，把我爸的打嗝止住。”中年男人有些急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打嗝，以后再慢慢查吧。”
王雪洋沉声道：“那行吧，先收到急诊留观室，用些药物，观察一晚上再说。”
“好。”中年男人同意了。
他带着大爷前去二楼的急诊留观室。
陆晨看着大爷盯着红色的生命值离去，有些不太放心。
虽然大爷去的是急诊留观室，但是晚上急诊留观室的患者很多。
陆晨担心值班医生可能不会及时注意到大爷的病情变化。
如果大爷真的某种危险性疾病发作，再次抢救，那可就晚了啊！
陆晨想了想，还是给程鹏发了条微信，让他在二楼注意一下这个留观室的大爷。
……
二楼，急诊留观室。
程鹏收到了陆晨的微信。
“哎，这一晚上的，真不省心，下次如果和陆晨碰到一起，还是要去换个班啊！”程鹏暗忖道。
心中闪过这个想法，陆晨所说的那个大爷就来到了急诊留观室。
“让我留心这个大爷，多查房几次……”程鹏仔细大量了一下打嗝大爷，“难道这个大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就是一个打嗝的患者吗？”
此时，王晓东很快地便急诊了这个大爷。
打嗝，一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但是真正治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随后，王晓东给患者下了两个常规治疗打嗝的药物。
“予以2mg劳拉西泮，以及肌注50mg氯丙嗪。”
劳拉西泮和氯丙嗪，都是精神类药物，可以治疗因为精神因素导致的呃逆。
用完药之后。
程鹏观察了五分钟，大爷的打嗝缓解了！
“早该用这个药啊！”大爷平静下来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四天，打嗝可是把他给折磨惨了。
程鹏立刻给陆晨发了条微信，把大爷的情况告诉了他。
“难道真的只是精神因素导致的呃逆？”陆晨皱了皱眉头，“精神因素会让生命值这么低吗？不应该啊！”
……
可是，仅仅两分钟过后，大爷的打嗝就又开始了。
而且和之前相比，打嗝症状没有丝毫的缓解。
“这是咋回事儿啊？”程鹏颇为诧异。
氯丙嗪和劳拉西泮只能暂时缓解，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患者也不可能一直使用这两种药物。
王晓东也是一脸疑惑，他同样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顽固性呃逆的病人。
就在这时，程鹏又收到了陆晨发来的微信。
“胖子，患者在你们二楼做了什么检查没？”
“这种打嗝的病人也没必要做抽血检查吧。”程鹏疑惑道，“就是常规做了一张心电图。”
入院心电图，这种所有病人都必须做的。
“心电图结果呢？”陆晨道。
“我看了一眼，心电图应该是正常的，王师兄也看过，也没看出什么问题。”程鹏回复道。
“正常的？”陆晨顿了顿，“把心电图发给我看下。”
程鹏也没有多想，就把心电图发给了陆晨。
陆晨的看图能力比他强太多了，而且还进了心电图比赛的全国决赛。
他并没有觉得陆晨这是在瞧不起他的看图能力，因为两人看图的水平相差太多，程鹏完全没有这种念头。
……
一楼，急诊内科门诊。
陆晨刚看完一个发烧的病人，就收到了程鹏发过来的心电图。
目前，患者没有做任何检查，仅有这一张心电图。
点开图片原图，放大。
乍一看，陆晨的确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打嗝，一般也不会和心脏扯上什么关系。
陆晨想了想，刚想关掉图片。
他突然看向这心电图的下壁导联，似乎有些奇怪。
下壁导联是II、III、AVF导联。
此时，在陆晨的眼中，下壁导联的ST-T段，好像抬高了一点点。
可是，回过神再仔细一看，好像又没有抬高啊！
这……
陆晨犹豫了。
临床上，心电图并不是非黑即白。
眼前这张心电图，绝对大多数人看到，绝对会认为是正常。
甚至，陆晨在自己心中也觉得是正常的，但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奇怪。
不过，想到了大爷头上的红色生命值57。
陆晨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心电图异常”的这种可能！
他连忙给程鹏发了一条微信。
“胖子，再给患者做一张心电图，如果家属同意，能给他查个心肌酶最好了。”
正在急诊留观室的程鹏愣住了。
“复查心电图，还要查心肌酶？陆晨，你这是怀疑大爷是心绞痛或者是心梗了？”
“对。”陆晨简单回复了一句。
程鹏皱着眉头，又把大爷的心电图仔细看了一遍。
他仍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怀疑心梗，总得拿出证据吧！
这个患者没有任何心梗的症状啊……
没有胸痛，没有腹痛，也没有牙痛！
虽然程鹏很佩服陆晨，但是此时他总觉得陆晨这是受制于本身的专业，将患者的诊断思考偏了。
临床上，很多医生因为本身专业限制，思维比较狭隘。
比如心内科的医生，胸痛就想到冠心病，没有考虑到胃溃疡、食管裂孔疝等等。
不过，程鹏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将陆晨的意见告诉给了王晓东。
“怀疑是心脏病引起的打嗝？”王晓东微微一愣，“这……反正我是没见过。”
王晓东同样将大爷的心电图又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异常。
他的想法和程鹏一样，患者没有任何心梗的症状啊！
“这样吧，我去和患者沟通，可以再复查一个心电图。”王晓东顿了顿，“至于心肌酶，暂时肯定做不了，也不能跟患者和家属解释。”
如果是其他的研究生，提出这种可能，王晓东多半不会采纳。
但是陆晨就不一样了，王晓东很清楚陆晨的能力，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而且，陆晨进入心电图比赛决赛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万一，这张心电图，真的有他们没看出来的东西呢？
……
王晓东和患者以及家属沟通了大半天。
终于，患者和家属同意了复查心电图。
毕竟，谁也不会考虑到，打嗝和心脏病是有联系的！
“滋滋滋……”
程鹏推着心电图机给大爷复查了一张心电图。
王晓东则是在一旁盯着。
心电图做完，他便立刻拿起了图纸。
“好像还是没有任何问题啊！”王晓东皱眉道。
一个看着很正常的心电图，无论是从心电图的快慢还是节律，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师弟，你把之前那张心电图给我对比一下。”王晓东朝程鹏道。
“好。”程鹏很快就从办公室将第一张心电图拿了出来。
无论是心绞痛还是心梗的发作，有一个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心电图要有变化！
这也是陆晨为什么让程鹏给大爷复查心电图的原因。
王晓东拿着两张心电图，仔细进行对比。
从P波、QRS波，T波……
每一段，王晓东都仔细比对。
“咦，师弟，你看这个下壁导联的ST段，是不是有些不同啊！”
王晓东陡然间发现了心电图的一点变化。
第二张心电图，下壁导联的ST段，比起第一张心电图，有一个稍稍的抬高。
对比之后，再回头看第一张心电图，王晓东觉得这第一张的心电图，下壁导联的ST段好像已经抬高了！
发现这一点，王晓东没有任何的高兴，反而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好是发现了，如果没发现，患者心梗了，那真的是不敢想象……
程鹏也重新对比了心电图，经过王晓东的提醒，他也注意到了。
其实，心电图就是这样。
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如果没有提醒，你根本看不见。
一旦有人提点，立刻就能注意到异常的地方。
“师兄，好像真的有点儿抬高了。”
此时，王晓东和程鹏心中无不生出了一种对陆晨的佩服之情。
从第一张心电图，就能抽丝剥茧，看到其中的异常。
陆晨这也太厉害了！
……
不过，现在也不是感叹的时候。
王晓东立刻拿着心电图前去和患者家属沟通，同时还请了心内科的急会诊。
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患者和家属，家属同意了查心肌酶谱。
此时，心内科住院总李庆华也来了。
查看完两张心电图之后，他沉声道：“的确是抬了，第二张心电图明显一点儿，这第一张心电图就不太明显。你们急诊科能看出这一丝端倪，给患者复查一张心电图，还真不简单啊！”
王晓东挠了挠头，“可不是我看出来的，是你们心内科的一个研究生看出来的。”
李庆华看向一旁的程鹏，脸色颇为惊讶：“是你？我记得是你心内八区的研究生吧。”
程鹏连忙摇头：“老师，不是我，是陆晨，他今天在一楼急诊门诊上班。”
李庆华一愣，随即笑了笑，“是陆晨啊！”
那就能理解了。
这小子的读图能力，可是被心电图大赛证明了。
可不比他们这些老家差啊！
李庆华笑道：“难得一次急会诊没碰到他，但还是和他有关！”
“那几句话怎么说的，人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有他的传说！”
“晓东，你就查个心肌酶吧，如果真的是心梗，那就收到CCU吧。”
“好的，李老师。”王晓东点点头。
随后，李庆华便离开了。
王晓东下了医嘱之后，值班护士就给大爷查了急诊科的快速心肌酶。
两分钟后，心肌酶结果出了。
大爷的肌钙蛋白超过正常值的20倍！
“我去，还真的是心梗！”
王晓东和程鹏对视了一眼。
两人虽然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惊了几秒钟。
心梗确诊了！
……
一楼，急诊门诊。
王雪洋惊讶地看着急诊微信群中的聊天记录。
刚才那个呃逆的病人，居然是急性下壁心梗！
她连忙看向一旁的陆晨。
“陆晨，你知道刚才那个呃逆病人最后确诊了什么吗？”
陆晨淡淡回了一句：“心梗？”
话音刚落，王雪洋的脸色更为惊愕。
这个微信群是他们本科室医生的微信群，可没有任何学生的加入啊！
陆晨，他是怎么知道这个诊断的？
“是……是你在二楼的那个同学告诉你的”王雪洋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陆晨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收到程鹏的感谢值+1！”
“恭喜，收到王晓东的感谢值+1！”
“恭喜，系统升级完成度上升1%！”
看到这几条提醒，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王雪洋见到陆晨的笑，只当他是听程鹏说的才知道的。
王雪洋缓缓道：“心梗导致的顽固性呃逆，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我也是。”陆晨道，“不过患者既往有三高的病史，的确是有心梗的危险因素。”
“但是谁也不会往那上面想啊！”王雪洋感叹道，“楼上今晚值班的医生不错，居然能考虑到急性心梗这个疾病……”
……
话说回这个顽固性呃逆的大爷。
确诊心梗之后，王晓东立刻就将其转入了心内CCU。
做了急诊冠脉介入手术，打通了心脏血管之后，患者的呃逆消失了……
急诊二楼，留观室内。
虽然打嗝的大爷被送到CCU了，但是程鹏还是想不明白。
心梗为什么会导致顽固性呃逆，而患者没有明显的胸痛症状呢？
“我也不太懂。”王晓东虽然是上级的医师，但其实他也是刚工作没多久，对于这种罕见病例，他见得不多，自然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缘由。
程鹏想了想，还是给陆晨发了条微信，询问其中的原理。
陆晨收到微信，很快便回复了一句。
“心梗引起的呃逆，我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大部分的老年患者，伴有不同程度脑动脉硬化以及自主神经功能减退（对疼痛敏感性降低）。”
“特别是当患者有糖尿病时，痛觉和感觉神经都会受损，从而造成坏死心肌刺激迷走神经，仅引起呃逆而无胸痛。”
“也就是说，并不是没有胸痛，而是患者的痛觉消退了，感觉不到疼痛。”
程鹏看完陆晨的解释，这才有些明白了。
“表现为呃逆的心梗，这还真是稀奇！”程鹏感叹道。
陆晨却又道：“其实，除了呃逆，还有其他的一些不常见的症状，也可能是心梗的表现。比如说牙痛、头痛、脖子痛，还有肩周炎的，更有甚者，是脚趾头痛，最后查出来是心梗。”
“总之呢，无论是什么主诉，详细的查体和询问病史都是很重要的，另外还有入院的心电图，这些所有的东西集合到一起，最后我们才能抽丝剥茧，做出准确的诊断。”
……
经历了这个有些罕见的病人，急诊内科门诊又迎来了一个短暂的空窗期。
已经晚上十点了。
夜空中，繁星点点头。
街道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除了不远处的医院仍旧是灯火通红，周围一排漆黑。
陆晨坐在急诊诊室中。
急诊虽然很忙，但是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
只要听上级医师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动脑。
这根本就不符合陆晨的风格。
他来急诊科，可是要来锻炼的。
不亲自接诊患者，也没法儿获取感谢值啊！
一直当工具人，可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资源啊。
“王老师，要不等会儿患者的查体和问诊，让我来？”
陆晨主动请缨。
“嗯？”王雪洋眉头一挑。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学生有这种请求！
王雪洋可是巴不得学生能够帮代替她。
但现实是，大部分的学生都不太靠谱啊！
让学生查体，心脏和肺部的听诊都成问题。
这还不如自己来得快啊！
要知道，急诊的患者流量很大。
耽误几分钟，患者和家属就可能就嚷嚷吵起来了！
不过，王雪洋想了想。
陆晨能够自己提出这种请求，而且联系之前的表现，他应该不是那种不靠谱的学生。
“这样吧，接下来的两个患者，你来问病史和查体。”王雪洋道，“我先来看看。”
学生有这种想法，当然应该鼓励了。
况且，如果陆晨真的能够代替她，那这一晚上，她也能轻松很多啊！
“好。”陆晨笑了笑。
终于能有机会来接触患者了。
现在才晚上十点，如果接下来的患者都是由他来接诊。
那他赚取感谢值和提升系统升级都的效率，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
两人刚说完，急诊室就走进来一个腹痛的患者。
腹痛，这也是急诊最常见的患者类型之一。
这一回，轮到陆晨接诊。
患者是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
双脸通红，一身的酒气。
只不过，男人现在捂着独自，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陆晨连忙帮家属将患者搬到床上。
“怎么不舒服？”
中年男人指了指肚子，“痛……痛……”
陆晨一边问病史，一边开始查体。
从腹痛的起因、诱因，部位、性质，有无转移痛、放射痛，以及缓解的方式等各个方面，事无巨细。
同时，陆晨也在检查患者腹部体征，有无压痛、反跳痛等等。
一旁的王雪洋看着陆晨的动作，微笑着点头。
这孩子真不错啊！
无论是问诊，抑或是查体，都表现得极为完美。
这专业的技巧，根本就不像是个研一的学生。
比如说问诊，这是一个最简单的临床技能。
但是很多医学生都不太注重，想问什么，就随心所欲的问，或者没有任何的章法，这样容易遗漏掉很多东西。
但是陆晨就不一样了，从主要症状到伴随症状，以及有鉴别诊断的阴性忒正，他能够问得清楚。
最关键是，没有多余的废话。
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就能掌握了患者的第一手资料。
“老师，患者剑突下压痛，没有反跳痛，其余的查体都是正常的。”
“心脏和肺部的听诊呢？”
“都是正常的。”
……
连续接诊两个患者，王雪洋是放下心来了、
陆晨真的能够代替她来问诊的查体。
这可是王雪洋梦寐以求的。
有个学生帮忙，她这一晚上能轻松一大半。
“陆晨，接下来，你继续看病人，我会在旁边，你碰到不会的地方，我会给你提示。”
“好的，谢谢汪老师。”陆晨笑道。
通过自己的努力，他终于可以亲自接诊患者了。
但是，接下来的这一个病人，却让陆晨脸色一变。
……
这是一个戴着黑头巾的女人。
她被一个年轻人搀扶着，慢慢走进了诊室。
她脸色惨白的一片，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医生，我妈的一直在喊肚子痛！”年轻男人走进诊室喊道。
他身旁的这个中年女人，捂着肚子。
“我肚子疼，你快给我止痛！”
陆晨瞳孔微缩。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戴着黑头巾的女人，好像就是那次他去寺庙祈福的时候遇到的“吸血鬼”！
王雪洋看到这个女患者比较急，也不打算让陆晨来接诊，她要来亲自接诊。
她连忙走到女患者的身前。
可是看到患者的第一眼，她就被吓着了。
这女人的白，并不是皮肤细腻的白皙，而是一种病态的白！
她的耳朵和鼻子上，有很大块的瘢痕，这种瘢痕，像是被腐蚀过后的一样。
而她的牙齿，是那种尖牙！
“你……你……这……”
一时间，王雪洋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种模样的患者，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医生，我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现在就给她止痛就行了！”年轻人立刻道，“别的东西你不用管！”
王雪洋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
她拿起听诊器，给患者进行听诊之后，然后开始腹部的查体。
“家属，你帮忙把患者的衣服掀开，把肚子露出来。”王雪洋吩咐道。
“哎，就用一支止痛药就行了啊！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年轻人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按照王雪洋的吩咐，把女人的衣服掀起了起来。
当衣服被掀起来，露出腹部皮肤的那一刻。
王雪洋又是一愣。
女人的腹部皮肤全部都是深色的色素沉着，而且是紫色的，全部都是一块块瘢痕。
“你……你这皮肤是怎么回事？”
可是，女人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
她又大喊了一声：“我肚子疼，你快给我止痛！我要止痛药！”
伴随着她的一声大叫，王雪洋也就没继续问这个皮肤的问题，又开始听诊她的肠鸣音。
“肠鸣音很活跃，可能就是一般的肠痉挛。”王雪洋道，“我给你肌注一支药，试试能不能缓解。”
一旁的陆晨正准备说话。
她儿子却突然说道：“其实，我们早上就来了京华二院，是来看皮肤科的，刚看完她就肚子疼。一个小时之前疼得更厉害了，所以就来了你们这儿。”
“来看皮肤科？”王雪洋眉头一皱。
“是。”年轻人道。
“是因为肚子上的皮肤？”说着王雪洋起身，开始重新查体。
她发现，患者除了肚子大腿色素明显的沉积，细看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小皮疹。
王雪洋继续问：“皮肤科怎么说？”
“皮肤科说过敏了，不严重，就让我们回去了。”
“肚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出了皮肤科，就疼了”
王雪洋注意到，她儿子说话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其实，陆晨很想提醒王雪洋，自己以前见过这个患者，而且还想说出自己的诊断想法。
但是，王雪洋一直都在问诊和查体。
陆晨就这么打断她，是一种很不尊重的行为。
他准备等王雪洋结束问诊之后，再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我给你打一支激素，看看皮疹消了，肚子疼能不能缓解一些！”王雪洋皱着眉头。
她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种皮肤，难道是过敏性紫癜？
但是这时候，女人却直接回复，“我不打激素！我不打激素！”
连续说了两遍，她的情绪颇为激动。
紧接着，他儿子突然又道：“其实昨天我妈肚子也疼，去…医院看过了。”
王雪洋眉头一皱，眼前的患者和家属，嘴里一直跑火车，说的话一直前后矛盾。
“那你昨天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呢？”
“没带来，但是腹部CT、肝肾功、血常规等，结果全正常，你给她打支6542，昨天打了之后就能好点。”
居然对病情和用药都这么了解？
王雪洋点了点头，“好。”
她给女人开了支6542，他俩就出去了。
……
待两人出去，陆晨正打算告知王雪洋相关的病情，但是这时候急诊室又连续来了三个患者。
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陆晨也没找到时间和王雪洋沟通。
大约十分钟过后。
看完这三个急诊患者，女人和她儿子又走进了诊室。
女人双手捂着肚子，直接躺在了检查床上，大喊：“我肚子疼啊，快救救我啊！”
王雪洋立刻起身问，“一点都没好吗？”
“一点不好，更疼了，快点打开我的肚子，我肚子里有个东西，很凉，快点给我剖开肚子。”
她儿子也随着她进来了。
王雪洋沉声道：“现在无论是什么病，必须再做个CT，还有查血，确定没事我才给打止疼药。”
无论患者是过敏性紫癜，抑或是其他的急腹症，滥用止痛药物，很有可能掩盖病情，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更何况，王雪洋并没有看到患者昨天的检查结果，万一家属又是骗人的呢？
患者的儿子皱着眉头：“刚做完，还做？”
“没办法，她确实疼。”王雪洋耐心解释道，“万一真的是腹部脏器的疾病，滥用止痛药，更危险！”
患者的儿子闻言，更加不耐烦了。
“昨天的医生，以前的医生都说她确实疼，你为什么就不能用止痛药呢？”
“CT和血已经开了，你先带去做。”王雪洋的态度十分的坚决。
女人和家属见状，转身就走了。
……
看见两人离开，陆晨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老师，我之前见过这个病人！”
王雪洋诧异地看了眼陆晨，“你在哪里见过的？”
“京华的一个寺庙里，当时这个女人突然就晕倒了。”
“哦。”王雪洋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常的？”
如果只是见过她，那对患者的诊治也没有什么帮助。
陆晨沉声道：“其实，当时我就发现了患者这些异常的体征，病态的惨白，还有皮肤瘢痕等等。”
“嗯，然后呢？”王雪洋继续道，她感觉陆晨有更多的话要说。
“我感觉患者的样貌，特别像一个国外的形象，那就是……吸血鬼！”
陆晨的话音刚落，王雪洋就猛地一愣。
“吸血鬼？”
好像还真是的啊！
王雪洋皱着眉头，回忆起女人的所有外貌体征。
陆晨缓缓道：“后来我回寝室之后，查了相关的资料，发现这是这种罕见的疾病——卟啉病！”
“卟啉病？”王雪洋惊愕道。
“嗯，这是由血红素生物合成物途径中的酶活性缺乏所致。”
紧接着，陆晨简要说了卟啉病的一些特点。
“卟啉病，最主要的症状就是急性痛性光敏感皮损和急性腹痛！”
这些所有的症状，全部和女人的体征对应了！
王雪洋眼中的疑惑，也慢慢被清明所替代。
她原以为，患者是过敏性紫癜。
但是从陆晨的这一番话来看，卟啉病的概率不小啊！
不过，任何的临床诊断，都不可能只靠临床症状，还要有实验室或者影像学的检查。
而且，卟啉病的诊断，在京华二院还做不了。
王雪洋沉声道：“无论是过敏性紫癜，抑或是卟啉病，还是其他的急腹症，这个患者很麻烦，查完腹部CT，我们尽量把她转到上级医院。”
京华二院的上级医院，那就只有京都了。
麻烦的患者，并不是说患者的病情复杂，而是指患者和家属的态度。
陆晨还在担心女人会不会去检查和抽血。
因为看她儿子的状态，似乎非常的不耐烦。
不过过了十分钟，女人和她儿子回到了诊室。
她儿子手中提着一个CT袋子。
王雪洋见状，心中稍微安定一些。
她知道患者终究还是做了腹部CT和抽血的检查。
于是，她立刻打开电脑的检查系统。
急诊做完CT检查之后，检查结果并不会立刻就报告出来。
还需要由影像科的医生阅片之后，才会发出报告。
所以，一般有经验或者会看片子的医生，都会自己提前阅片，让自己心中有个谱。
王雪洋打开女人CT的见擦汗影像图。
刚看了一眼，她的眉头就皱得越发深了？
“你，你做了腹部的手术？”王雪洋疑惑地看向女人。
女人肚子上的瘢痕太多了，而且还有非常多的色素沉着。
以至于，王雪洋刚刚在体格检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有手术的瘢痕。
女人只是捂着肚子，没有理会王雪洋，更没有回答。
一旁，她儿子稍稍一愣，然后点点头。
“那你母亲当时为什么做了腹部的手术，还截了结肠？”
“这个……”她儿子顿了顿，朝女人看了眼，缓缓道：“当时我妈肚子痛，京华…医院开腹探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不过最后为了安慰我妈，就截了一段结肠。”
“什么意思？”王雪洋沉声道，“没事不截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截？”
“医院怕有医疗纠纷吧！”她儿子眼神闪烁，一直都不敢对视王雪洋。
“这怎么可能？！”王雪洋低声喝了一句。
她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说辞。
但是，既然患者和家属不说实话，王雪洋也没有继续追问。
腹部CT，除了看出来一个结肠术后，其他的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时候，女人抽血的检查结果出来。
血常规、肝肾功能的结果，全部正常！
“这也太很奇怪了！”
女人的肠鸣音如此活跃，白细胞却是正常的！
王雪洋想到了陆晨所说的卟啉病……
难道，真的被陆晨说对了？
……
此时，一直躺在检查床上的女人开始大喊。
“医生，医生。快打开我的肚子，太凉了，肚子里有东西！快把它拿出来！”
王雪洋皱眉道：“你妈腹痛多少年了？”
“七年了，这些年把我和我爸折磨的，已经很烦了！真的很烦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他看向自己目前母亲的眼神，是深深的无助、
“除了肚子痛，她精神？”
王雪洋注意到，女人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
“精神分裂，刚在精神病院出院七天。”她儿子小声说了一句。
王雪洋小声道：“精神分裂？不过，我看她的腹痛是真的，假装不了！”
陆晨则是在一旁小声提示一句。
“王老师，卟啉病的患者，比较常见的就是有精神症状。”
王雪洋闻言，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她儿子神色极为不耐烦：“这不用你们说啊！我们看过的所有医院，哪怕是精神病院，都告诉我她是真的肚子痛。”
“所以你母亲的肚子痛，可能真的有病，只是之前没找到病因，并不是简单的精神症状。”王雪洋道。
她儿子很烦，摆了摆手：“你不用问了，这些年，我们受够了，各地看，我妈肚子不疼了，我们就会走！你快给我们用止痛药吧！”
“可是，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是得了什么病？”
王雪洋突然的一句话，让眼前的年轻人愣住了。
他紧紧盯着王雪洋，“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妈是什么病？”
这不可能！
这十几年来，他带着自己的母亲，看病了京华附近大大小小的医院，甚至还剖腹探查。
最终都没能找出病因。
今晚就被这个女医生看了几眼，就诊断出了病因？
但是，在他不相信的眼神之中，隐隐又带着一丝期待。
这时候，王雪洋朝陆晨看去。
“陆晨，你给患者家属说说。”
王雪洋对于卟啉病不太了解，只能由陆晨来解释。
陆晨点了点头，稍微组织语言之后，他便开口道。
“从你母亲目前的症状来看，我觉得是卟啉病……”
“卟……啉……病？”患者儿子在嘴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对，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至少在京华市内，没有医院能够诊治这种疾病……”陆晨缓缓道，“卟啉病的典型表现，皮肤苍白，甚至带有色素沉着的瘢痕，另外就是腹痛、精神症状……”
听到陆晨的描述，患者儿子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他原以为眼前的年轻医生是在胡说八道。
但是从他描述的症状来看，自己的母亲还真的对应上了！
“这种病，该怎么治？”患者儿子看向了陆晨。
陆晨无奈地耸耸肩：“我们这里无法治疗，建议你去京都的医院。”
话音刚落，诊室内的氛围又变得安静下来。
去京都治疗……
无疑意味着又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而且不一定能治好。
年轻人扭头看向一旁床上的母亲，表情极为复杂。
这时候，王雪洋出声道：“这样吧，我先给你母亲用点儿止痛药，之后的事情再做打算吧。”
候诊的病人越来越多，王雪洋不可能一直把精力浪费在他们的身上。
目前患者已经做完了CT，已经排除了腹部脏器病变，是可以用止痛药的。
“好，谢谢医生。”
患者儿子微微点头。
和之前的不耐烦相比，他现在的态度已经变得稍微温和一些。
王雪洋给患者开了止痛药，两人便离开了。
临走之前，患者儿子看了陆晨一眼，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医生！”
“恭喜，获得来自管忠刚的感谢值+1！”
看着患者和她儿子离去的背影，陆晨叹了口气。
女人未来的命运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医院这个小小的地方，却有太多的无奈。
……
收拾好心情，陆晨和王雪洋又开始了继续收治患者。
不过，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再也没有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