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等级B:12月25夜,今晚一如平常,雨声作为点缀只是平添了几分阴郁的气息而已,而死寂却被渺远V型8缸发动机的轰鸣声撕破,斑驳陆离的树影缝隙之中直直刺出专属于氙气大灯的两道雪白——它的出现似乎醒目地标志了今晚的目标。这辆Chevrolet Suburban闯入了自己的准星之中的同时,风吹过脸颊,在居高临下的视角,我想起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今日的风声甚是喧嚣’。留拉告诉后人,一个人做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无论是否有悖于道德,无非都是你情我愿罢了。惯性的思维,把一个人加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阅读进度突然间被映入车厢的街灯打断了思绪,抬头望向车窗外,硕大的“黑色高级车”驶过这个“人们消遣烦恼、或者是把烦恼带回家”的地方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开始的时候总是想尽可能地帮助,可是这些困难不是嘴上说说、或者靠着某些“百万富翁”的慈善就能改变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斜躺着又拿起平板,缓缓划看着这些解封的历史口述。这就是爱好,似乎他总能处理好“日理万机”和“博览群书”的关系,无论平时的业务是多么的繁忙,总会每天翻开两三本书。而这个过程中,往往是最不希望别人打扰他的。在前头的开导车哇呀呀的噪音,全被降噪玻璃和谐殆尽,偌大的车厢里只有严肃的静谧感。
“对于书,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可告人的一片悸动。或铭心刻骨,或痛如切肤。凝望着后视镜,人类正倒退着驶向未来。正如烟花升腾的时候,火花却掉入海中。”读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倒退着驶向未来”,他念出了声,也许真的是这样,最近去参观了某收藏家车库里停放着的反掠翼,亚光黑的漆身吞噬了上方投射灯所有的光亮,这架战斗机似乎不是三次元的产物,在一瞬间带给自己的除了震撼,还有对自己一直“循规蹈矩”的一丝厌恶。“你总是活在自己的框架之中,从来没有真正的走出来过。”友人道,“在西装革履之下,压抑着自己真实的想法与欲望。”所以这段时间各大媒体传播着他和某知名歌星同时出入酒店的图片,各式的炒作沸沸扬扬,与人们心目中的他反差太大,作为当事人,他却只想一笑了之。
“上脑了说什么都显得苍白”电量不足的震动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前面亮起的红灯不再是刚刚的“地区特色”,而是已经踩亮刹车停下的车队,魁梧的保镖在右侧车门处站着,依旧是向往常一样,不哼不哈。这就是忠心吗?其实打心底他是厌恶这种生活的,在这个似乎没有危机的时代,暗潮涌动才是令人窒息,这些人都是自己花钱雇的,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就验证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真理,亘古不变。
算了,现在想也是无所谓的事情。面前的重重楼宇,与不远处警戒线外的贫民窟形成了强烈对比,他拒绝了保镖跟上去的请求,自己则信步走入大堂。
说到她,他突然想起最近自己的竞职演讲:“没有天生懦弱的人,自卑都是后天没有解决好问题所导致的罢了。改变是,谁都可以改变的,因为机会在人面前都是平等的,当然只会嘴上说说,从来不去把握的,抱怨只会丢掉机会,大浪淘沙之后,社会留下来的还是那么几位,而已。”
“我也是人,妳也是人,仅此而已。”———————————————————————————————————————
“人的自负是因为自己曾经过度的自卑,简而言之的话就是换了一种方式去报复这个社会。”前些日子一桩知识产权纠纷把整个团队弄上了被告席,硬生生在木椅子上上刑一样坐了一上午。对面那个女人一直在喋喋不休,仗着家大业大对着自己指手画脚,丝毫不把自己和律师放在眼里。当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女人的合同上不少的违法漏洞出卖了自己,约定时效早就过去,驳得她哑口无言。在门口几个律师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在一辆怀挡老宝马里冲着自己伸出了中指,阴影里的眼神写满了恼怒。
当柴氏集团法人代表听到这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她是性情中人。”一个律师尬笑着应和。像这样的合同纠纷对于企业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解决的方法有好几种,官司无非只是其中的一种,不过柴氏集团还是秉承着“儒雅随和”的做事风格:只要是谈话可以解决的问题,在这家公司来看,都不是问题。“以和为贵嘛”法人代表呵呵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红茶,撑着桌子缓缓起身,背着手缓步走向窗边,欣赏着缓慢变化的云彩,面颊露出了些许的欣慰,这种表情只会在自己从事慈善的时候,油然而生。
那次空前浩劫的发生,似乎只是给建筑物带来了些许的弹孔,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战争结束后,除了对安全性的考虑对内部结构进行了加固,也没有花钱对外表的弹痕进行修缮,反而却是作为纪念留了下来。“这个世界哪有完美,完美的都被打破了。”法人代表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不过这时候的笑容,却是十分地无奈。———————————————————————————————————————
“When the darkness has arrived,we hopefully believe that‘Save mine,your world must be destroyed’”
躲在地下之中学习的日子终于结束,告别了战时学院的不见天日,新校园的模拟温室环境实现了中高低纬度同时共存的假说,更像是上层对于孩子们的一种弥补。
“福尔伦的死亡标志着‘浩劫’的结束,‘它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似乎一切都在一张白色表皮文件的诞生之中走向好转,不久通过的几项更像是‘暧昧’而又微妙地推波助澜。各个地区出谋划策,努力的结晶便是一项项国际科技成果,比如像是‘黑名单’系统家喻户晓的成果已经在大陆地区开始了普遍实施......”
教室中央的虚拟现实系统在再现了当时签订合约的场景,头戴式浸入系统的互动和帮助学生实现了“身临其境”:“混乱的地区必定是不太平的,但是却又是五彩斑斓的,在这个“法网恢恢”之外的地区,再高的权限都是徒劳。似乎被除名、登上黑名单在这些当事人的眼里,都只是,饭后的谈资......”
“......今天上课的资料里提到了‘谈资’二字。如果一个人没有决你的后路的话,往往不代表他没有能力。在没有战争的时候,父母在孩子小时候一起去吃各种饭局,只不过想让你早点成熟罢了,也有可能所谓的孩子,只是父母想要炫耀的仪式。家族的成功,需要几代人的人努力。所以说我不希望以后当别人牵手,我们的时候问我是谁的孩子,只是问我是谁。不过至多就是把头发染白了而已,提前过上老年生活,就像我现在,写一篇日记只是一种在后乌托邦时代养成的怪癖......”———————————————————————————————————————
“Oh, say can you see by the dawn’s early light
What so proudly we hailed at the twilight’s last gleaming?
Whose broad stripes and bright stars thru the perilous fight,
O’er the ramparts we watched were so streaming?
And the rocket’s red , the bombs bursting in air,
Gave proof thru the night that our was still there.
Oh, say does that star-spangled banner yet wave
O’er the la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On the shore, dimly seen through the mists of the deep,
Where the foe’s haughty host in dread silence reposes,
What is that which the breeze, o’er the towering steep,
As it fitfully blows, half conceals, half discloses?
Now it catches the gleam of the morning’s first beam,
In full glory reflected now shines in the stream:
’Tis the star-spangled banner! Oh long may it wave
O’er the la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And where is that band who so vauntingly swore
That the havoc of war and the battle’s ,
A home and a country should leave us no more!
Their blood has washed out of of their foul footsteps’
No refuge could save the hireling and ’
From the terror of flight and the gloom of the grave:
And the star-spangled banner in triumph doth wave
O’er the la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Oh! thus be it ever, when freemen shall stand
Between their loved home and the war’s !
Blest with victory and peace, may the heav’n rescued land
Praise the Power that hath made and preserved us a
Then conquer we must, when our cause it is just,
And this be our motto:“In God is our trust.“
And the star-spangled banner in triumph shall wave
O’er the la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象征性极强的旗帜猎猎作响,载歌载舞的欢声笑语似乎昭示着百姓真的脱离了那长达数年的阴影。“遇事则忍,出手要狠,善后要稳。”奥林匹斯事件的幕后主使便是将厚黑二字谙熟于心,“到底是谁谋杀了奥林匹斯的统领?”“我知道,但是也不会说,因为这是一个危险的名字,而且在这个名字的主人来看,我必须成为一个死人,毕竟死无对证。”但是百姓耳聪目明又不是残障儿童,于是在“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的过程中,这平易近人的名字变得那样的陌生:旧时代在白色穹顶下的一声枪响之后消失于世,新时代的英雄却似乎被人猜忌着、永远不被人们褒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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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Was grace that taught my heart to fear
And grace my fears relieved;
How did that grace appear
The hour I first believed!
Through many dangers, toils, and snares,
I have already come;
This grace has brought me safe thus far,
And grace will lead me home.
The Lord has promised good to me,
His word my hope secures;
He will my shield and be,
As long as life endures.
Yes, when this flesh and heart shall fail,
And mortal life shall cease;
I shall possess, within the vail,
A life of joy and peace.
A life of joy and peace.
The earth shall soon dissolve like snow,
The sun forbear to shine;
But God, who called me here below,
Will be forever mine.”
礼拜在肃然危坐中开始,在肃然危坐中结束:“安乐中若忘者,纵低才岂非金榜青云之客。”总是习惯坐在最后一排,静静地祈祷。《奇异恩典》是自己最喜欢的歌曲,没有之一,每次吟诵的时候总是会体会更多,一种冥冥中的呼唤似乎是一种安若明镜下会翻江倒海的澎湃,“楚人多君子,不屑赴纵横。其英雄国士,拒苟且偷生。虽沉江自刎,必有太史公。”
自己瘦高的身材总是那么容易引人注意,尽管已经尽可能拉低帽檐,甚至连出门的座驾都选择了嘎斯这样的破车。关上车门,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想到从做完礼拜以后,又是崭新的一周,心里便轻松了不少。自诩还是一个比较虔诚的信徒,在乐于助人的谦和下,义愤填膺倒是自己有时候激动的理由。低手从杯架上拿下了一杯被称作“酸奶”的液体。熟练地开盖,仰头便饮,快喝下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对朋友的调侃:“这东西的味道真像呕吐物。”在忍俊不禁的同时打开收音机,似乎并不是饮品而是音乐更能让自己快速进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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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愤怒
还是该宽恕
问自己
是否忍得住
是苦笑还是痛哭
要看你有没到伤心处
该报复
还是该让步
谁丈量
内心的宽度
该放弃还是守护
决定是否向命运屈服
从铭心刻骨怎会
到痛如切肤
残忍的伤害那么多的无辜
放开的双手
变成两个世界的路
往前的每一步
每一步每一步
为什么都没有回头路
暴雨狂风
内心暗潮汹涌
流泪让伤变得更重
仇恨始终止不住痛
和命运打赌
我把自己当赌注
我们走一路不迷路
才能把自己救赎”
人很难去过得真实。人类总是在伪装自己的过程中浓妆淡抹,妄图代表着完美。“从开始就在后悔踏入”往往是很多人的现状,似乎把自己的安逸圈打破对他们呼吸的遏制,在背负着家庭的过程之中,伴随着脊背的弯曲逐渐变老,妥协于现实。到最后剩下“倔强”的那些只有那些在不断的刺伤自己的过程中磨出硬茧……
“欲求和平,必先备战”
阳光在温度的触感中依旧刺眼,遮挡不住的还是会在指缝之间如流水倾洒。再多的和平宣传也散不去成年人心里对于那四年的阴影。而孩子们却依旧无邪,似乎只是遗憾于浪费的四年时间。断壁残垣之中生长的嫩芽才是最具生命力的存在,孩子们也终于从防空洞里来到了地上。“别人安慰我说,开始总是难的,其实维护更难。”柴氏集团法人代表站在校园旧址对工程师说。在战争之后,倍受重创的公司还没来得及回复元气又临危受命般接下修复任务。其实对于柴氏集团来讲,这样的任务并不简单,但法人代表却还是像以前一样“讷直”:“帮个忙修个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笑呵呵的,似乎钱都不是他的,把“身外之物”置若罔闻。
当然,当新的教学楼建好的时候倒不是“修个楼而已”,似乎在四年的时间里用于抵抗福尔伦的科技全部
随着学生逐渐多了起来,车厢内充满了热闹的气息。而在后排的角落,杰奈尔身旁仍然是空座,自己则拿出触控笔垫着书包开始了笔记,装作别人欢笑与交谈都与己无关,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他也想像外向的同学一样主动融入这个圈子,只是可惜,自己还是放不下自己可笑的面子,与其说是珍惜时间学习,不如说是在内心挣扎着装模作样而已。人是矛盾的,杰奈尔现在既希望有人主动和他“搭讪”,又腼腆地主动远离陌生的脸孔。
上学路在杰奈尔一次低质量的预习之中郁闷的结束,没有意料之外的电影情节“打扰一下同学,我可以坐在这吗?”当这种桥段变得俗套,却愈希望在现实生活中出现。杰奈尔其实内心把与同学偶遇的场景来回排练数次,依旧还是没能真地实现。外向的人很快在车上就打成一片,沉浸着欢声笑语,而少数内向或者像杰奈尔这样外冷内热的学生,身旁,却全是空位。
气刹的声音如约而至,也标志着即将开启的战后生活,面对着窗外高耸的校区,作为通过严格选拔脱颖而出的孩子,除了摆脱战争学习生活的兴奋不已,更多的是对于未知的好奇,与新朋友雀跃着下车,在全副武装的保护下步入大门。杰奈尔从后排站起,看着窗外成群结队的新同学们,想到自己差点就错过入学名额的体能成绩,苦笑了一下,便孤身一人走向车外。
阳光似乎还是那样,伸手遮不住的,还是会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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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被乌黑的车身反射得刺眼,修长的克莱斯勒E8跟随着车队停靠在庄园门口,镀镍前唇上一红一蓝两条LED灯闪烁着,与车身侧面的白头鹰标识都暗示着这辆汽车主人的身份。
在庄园门口的保镖见状对着衣领低语几句后,快步走向遮阳伞下的躺椅。保镖停步附身道:“先生,车队已准备完毕。”“稍等一下,”座椅的主人抬手示意道,“科佐公立学院的开学仪式马上就开始了,让防御中心稍等我一下。”话音未落,紧接着就被自己一个响指打断:“这样吧,你让他们也看看,放松放松心情,别搞得太紧张了,整天如临大敌的话,弦早晚会崩断。”———————————————————
科佐防御中心宛如一只硕大无比的五边形海星,静静地坐落在大陆性气候极强的内地,而作为集军事指挥中心与大陆最高会议中心等功能于一身的地下建筑,其具有十分良好的保密性和安全性。连不惜使用脏弹以求敌首速死的福尔伦都无可奈何。
“闲望江云思有馀”不少代表在收到统领充满风趣的语音消息后,会心一笑,立即重新安排了行程,但还是有“闲人”在引导员的带领下有序步入会议大厅候场。在荧光屏上播放着对于近期进程的讲解,头顶的节能灯打在脸上闪着幽兰色的诡秘:“军事指挥中心提出的Clean计划是本世纪关乎人类存亡的一项创举,是对于福尔伦的及其残余势力的预防措施。这个过程得到了众多企业的资金支持,整个过程预计耗时两年,在系统中将首次将仿生技术用于战术防御领域……”
“大公子现在在干什么?”自己在安保署的朋友突然侧着身问道。
“他啊,挺让我省心的,选择去上学了。”“嗯?他还用的着上学?”对方不解道,“他不是……传言设计了咱现在使用的步履识别系统吗?”“传言。既然是传言,又何必较真呢。”法人代表嘴角一扬。“其实我和你都这么熟了,也没必要客套了吧,你孩子的实力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对方也笑道,“‘据可靠消息称’,柴小同学的总成绩在初次考核的排名是校级第一。”“哈,都是一些名次而已,没有实际意义。孩子的路应该交给孩子自己去走,对吧?”
似乎是这样,似乎也并不是,不过作为一个合格却又不太标准的二代,柴家公子可真的是印证了“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这句烂俗的老梗,柴少爷从来都是像歌词里“keep low”般的低调,连他父亲的至好都不太清楚这位柴同学的现状。
“玉宇沉沉夜向阑,跨空飞阁倚高寒”。柴氏家族有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高原血统,这种纯净的环境富裕人们的是不仅是出众的面貌,还有力量与智慧。四年的战争击垮了无数的企业,而柴家仍然伫立不倒,这是让自己叹服的一方面,但绝对不是唯一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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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可是马卡洛夫可没有时间管这些,他现在正在一辆黄色的Ford Crown Victoria里如坐针毡。车窗外的鸣笛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路怒症的咒骂,不少人相互比划着国际友好手势。
“人算真的不如天算。”马卡洛夫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象,苦笑道。
“稍安勿躁吧,孩子。”司机大叔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时速表的指针维持在八英里每小时上下,让马卡洛夫不禁联想到埃米纳姆的同名电影——走走停停的车子和起起伏伏的生活一样,让人抓狂不已,在这么下去马卡洛夫可能真的会《Lose Yourself》。
四周车辆亮起的刹车灯打断了马卡洛夫对老电影的回忆,车身在怠速中不停地颤抖,司机大叔蹙了一下眉,打开车门把着门框伸出半个身子,远处传来愈来愈响的警笛,司机大叔抻着脖子看了半天才有些恼怒地说了一句让马卡洛夫差点吐血的话:“统领车队。”
马卡洛夫在战舰后下意识地望了一下表,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飞速的抽出一张崭新的整钞,排在前排的储物箱上:“大叔不用找了”,话音未落推开车门甩上背包,动作一气呵成,马卡洛夫直接绕过出租车车头奔向通往学校的偏僻小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当司机大叔反应过来的时候还保持着探头远眺的动作,透过天窗看到档杆后那张远高于计价的绿钞,急忙回头想喊住那位乘客,而马卡洛夫早已不见踪影,刚刚因为堵车导致的不满瞬间被一扫而光,大叔笑着点上一支烟喃喃道:“这就是科佐公立学院的好学生啊……”
礼堂的设计对于天花板恐惧症患者十分不友好,高近十米的高额耗资设计只是为了回声效果,抬头往上望近大远小的错觉反而给人更多的压抑感。
“忽惊河汉近人流”,一路上学生们的反应就像是观光团进动物园,里面的人看外面的人充满好奇,而外面的人看里面的人亦然。杰奈尔跟着人流走进这栋在正壁上标有“auditorium”字样的建筑,了——新学期将从这次盛大的开学典礼开启,也标着着战后雨后春笋般的欣欣向荣。
自己不习惯太过热闹的环境,杰奈尔直接坐在了最后一排,“不争不抢,淡泊自然。”只要是自己成绩的问题,杰奈尔从来都是这么“佛系”。在这种“书呆子”眼中,名次才是一切。况且后排清静的环境更适合自己去思考解题思路,何乐不为。
前方巨幅的屏幕上闪烁着欢迎的字样,十分醒目。杰奈尔在最后一排已经坐定,装着一脸无所谓将自己置身事外,看着新同学们成群结队占着座位,他精神胜利法般地认为这功夫能够解很多习题。当然自己也知道拥有了友谊也就意味着快乐,只不过到最后自己还是放不下面子自我安慰道:“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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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借力翻过一垛水泥围栏,高的马卡洛夫在疾跑之中判断着眼前不停变换的建筑与地形,在即将撞上墙壁或者蹭破衣物的瞬间做出急转和跳跃的抉择。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高纬居民,马卡洛夫的净高在都会街道已经算引人注目,更不必说用近乎玩命的速度狂奔,显然十分的扎眼。最大号的深色外套让原本结实的身材显得更加的精瘦,而专业背包上的束带让自己胡同里穿梭的动作如虎添翼,要不是自己穿着校服,估计会有不少路人会把自己当成某位玩命的极限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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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学典礼的准备阶段,他看到了那位为自己开了绿灯的先生:似乎地中海发型和发福的肚子就是所有学校校长的标配,借助着金丝眼镜努力去营造一股斯文的气息,缓步走向主席台的动作在立式话筒后显得自己有些矮胖,不过看面容倒是十分和蔼可亲。
杰奈尔不禁感叹到:“是个好人。”毕竟是帮助自己入学却同时分文不取的恩人,好感也就油然而生
倒是父亲有一个这种级别的朋友,确实挺让自己吃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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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洛夫近乎疯狂地一次次地闪避着眼前参差错落的复杂地形,不时引起路人不可言状的眼神,而自己则置若罔闻地重复着加速、翻滚、支撑、下蹲助跑、再加速的循环。手上积年累月的老茧减轻了摩擦生热的痛感,得益于一直将潘求视为偶像,自己也模仿着这位冠军落实着魔鬼训练,同时做每件一件事都想泰拳一样,只求稳、准、狠。
像极了李宗吾在书中传递的“黑暗鸡汤”。
但就是这一霎那的分神导致的判断失误,在翻身落地的时候马卡洛夫没有做足缓冲,差一点撞上岔路上行进的车辆。还好得益于市民车让人的优良传统与条件反射的反应速度,马卡洛夫才在司机刹车的短暂间隙保住了自己骨骼的完整性,“镇定。”有惊无险之后,马卡洛夫侥幸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马卡洛夫降低了行进的速度,低头调整着手表GPS的同步,原规划到学校的路程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而此时距离开学典礼开始的官方时间只剩不到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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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善的校长让自己心情稍好,不过专研那刚刚没能解决的代码对自己来说更有趣。而他旁边还是像在车上一样,还是空位。
“真够难的。”他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大部分同学已经坐定,在喧闹的环境里风纪人员开始用话筒重复着保持安静的命令。被音响声打断思绪的杰奈尔看了一下表,还好,对于一套程序来说,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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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够啊,马卡洛夫心急火燎地跃过了一道道护栏。如果这时候按照原路程,别说十分钟,二十分钟都不够,间不容发的时候抄近路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但是如果‘近路’的定义被限制于地面的话……”在冲刺中马卡洛夫望了一下中心商业街林林总总的高层建筑,嘴角突然一扬,刹住脚步开始调整呼吸——
“真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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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塞顿开的瞬间,杰奈尔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我学会了hello world’=‘我学会了程序编程’。”当时自己听到这梗的时候前仰后合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像是printf这一类就像是对于刚入门槛初学的欺人之谈,活生生是现代版的阿Q。
自己看了一下平板备忘录的To-do列表,完成率百分之八十,杰奈尔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即使不喜欢与人攀比,他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死学习”是老同学们对自己评价,对于学习,杰奈尔喜欢“走极端”——头悬梁锥刺股般的挑灯夜读。他忘了一眼父亲的那位朋友,落座后他在那里和其余领导谈笑风生,而忙碌的报备人员告诉自己,典礼似乎还是没有开始的打算。
看了一眼Deadline的红线警示,杰奈尔毫不犹豫地用手势打开分屏,划出西方思想史讲解的虚拟影像,继续着剩下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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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道路之所以无人涉足,仅仅是因为,被正常思维所忽略。”马卡洛夫望着面前栋栋高楼,在低头抬手对比了一下手表定位,当他看到虚拟环境给自己规划的绝对理想路径直直的穿过面前方向重叠的建筑物,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感应电动门绝不会给自己节约时间,在大脑皮层里中做出正确选择后,马卡洛夫钻入侧门,适应着光滑锃亮的地面,加速闪避着商场里待售的产品后,风驰电掣般冲向扶梯,矮身扒上防滑落装置,借力使力,势若脱兔地攀爬向上,当上下行的顾客反应过来后,那灵活的Slenderman已经来到了二楼。
将眼镜布塞入衣兜后,主席台中央的身影推了一下松动的眼镜鼻架,低头调整着面前屏幕上演讲稿的字体大小,旁边教导主任见状示意场控人员做好准备,在进行了一番调试之后,高挂于头顶的灯光蓦然变得柔和,在温暖中充斥着欣欣向荣,别有一番趣味:
“同学们,我们的开学典礼马上开始,请大家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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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洛夫内心急躁的很:他清楚一楼没有直接出口通往学校大门的方向,于是没有过多停留,立刻选择上楼。但如果在开始上班的这段时间等待直梯,将极大地增高自己迟到的几率,“不能再等了。”马卡洛夫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在冲刺中他找到了二楼通往正前方的通道,借助猛蹬栏杆扶手助力地闪避着天桥上的行人,两脚生风般的通过人群,进入对面那栋正在装修的建筑。当校园正方兴未艾处于建设过程时马卡洛夫就有参观周围的环境,将错综复杂的地形谙熟于心。
如果没有记错,这一地域在战后重建时,以公立学院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幅散,而四周是以校区的绝对海拔作为“水平线”,随着距离增远高度逐级递增,真的重现了郦道元所言:“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不过在自己眼里这一片琼楼玉宇更像是在现实生活对“ ”的重现。
真就次元壁破裂呗……
在焦急中确定时间并校准方向后,马卡洛夫紧盯着眼前正在向三楼运转的专用升降机,不顾身后施工队惊叫与阻拦,直直地闯入工地里毫无安全措施的“层台累榭”,双手把住升降机地板,模仿着长臂猿的“跑酷”技巧,在即将接触三楼地板的刹那收腹,在引体向上的同时改变重心腾过下身,用力向机体内一蹬,借助惯性猛然使力,在自己脑袋被夹住之前滑入升降机内,狭小的空间内霎时尘土飞扬。
“呼——”马卡洛夫鲤鱼打挺立稳身子,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心率。感受着大小为三分之一G的上升加速度,俯视着斑驳树影下作为步行街的羊肠小道,马卡洛夫内心对于即将迟到的不安倒是一点也没有因为美景而减轻。
映入工人眼帘的并不是升降机平台,而是直接猛蹬着月亮步翻身来到顶层地面的一位学生,等待中的工人们在反应过来后都吓了一跳,马卡洛夫没有理会他们的瞠目结舌,绕过人群跑向学校的方向,望着对面稍低一些的屋顶,靠着在初等学校了解到的勾股定理估计了一下所需最小的初速度,马卡洛夫尽可能地爆发出股二头肌最大的潜能,抵抗着内心深处的惊慌失措。
凌空的片刻宛如世纪的漫长,日积月累的体能拓展与肌肉记忆比起心理暗示会更加可靠,起跳的时候之所以有一闪而过的胆怯,是因为自己想起在内华达山脉“时沙之漏”行动中的失误,由于没有做好助跑,在准备第二个平台着陆的时候,只能尽可能的采取Kingkong式的动作进行规避,再通过猫扑进行自我补救。但第二层平台由于过多碎石而减小的摩擦,在腾空过程中前移的重心反而间接导致自己仰面滑倒的结局,直接落了个住院缝针的下场。而Parkour仅仅是接近极限的一种运动,而非其本身就是极限运动,挑战自己的过程,从来就没有极限。
靠着几番rolling成功缓解了直接落地的顿挫感,马卡洛夫猫着身子继续向前行进。得益于自己选择的低脚踝软底鞋,在最大程度地保持原有的灵活性,还在高速行进的同时过滤掉了多余的路感,“有的放矢”才是自己的态度。
正前方出现的一排风扇机给自己提供了更高的起跳平台,一套Swan-Dive做完速度未减,小腿三头肌的收缩为远程单脚跳的完成度提供了保障,而在落地时顺利完成了向Kingkong-Dash的转化,跳跃经过一栋栋楼房屋顶,不厌其烦地重三迭四。绕过一排风扇后,突然出现在远处的连体“六棱柱”精确了目的地的定位。
“图片仅供参考”不一定是真理,在奔跑中的马卡洛夫看来,新校区与宣传片的渲染效果别无二致,想必“人心不古”这个成语也是以偏概全了吧。
望着不远处的学校,留意着脚下的空隙,闪避着不时出现的杂物,调整着呼吸的频率。在这段不短的全地形冲刺后,肺部已经发出些许的抗议,不过自己只能尽可能快的赶到学校,到时候再仔细琢磨休息的事宜。于是就着最短距离的原则,马卡洛夫直直地冲向不远处停运的塔吊纵身一跃,在失重的瞬间把住顶升的电机,稳住身形爬上吊顶,不顾脚底悬空的景观,听闻着铁架吱呀作响,保持着平衡快步通过荷载杆,走向前段的滑轮组。
刚刚自己一路跑来已经吸引了不少关注,许多工人围在下面惊叫连连,还有好事者掏出手机打开直播,靠着博眼球的标题占据这时段的流量——
“震惊!某小伙在和平年代居然要当众跳吊车自尽……”
“热搜!世外高人重现江湖……”
“直播某电影拍摄花絮……”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乌合之众永远不会缺席。马卡洛夫对惊叫与起哄充耳不闻,矮身扶住沾满机油的滑轮组,为了减轻摩擦力伸出双手摸了些许,像猿猴一般夹着铁质缆绳极速下滑,避开迎面而来的巨型铁钩,直直落在空载的货箱之上,“回声嘹亮”。
站在货箱之上马卡洛夫四处眺望,随即做出了定点跳跃的预备动作,前方已经不再是错落有致的商场,而是盘综复杂的居民楼,而这复杂的地形恰好是与普通人拉开时空距离的不二法门,马卡洛夫在不侵犯居民楼住户的物权的大前提下,尽自己最大努力在密楼间跳跃,随着距离的拉近,晃动的视野里出现的不再是星罗棋布的建筑,而是通向终点的一条马路,周道如砥。马卡洛夫距离学校的相对距离只剩这段长度,翻身跃过阳台,借助着犬牙相错的空调外机作为发力点,来回进行着单脚定点跳跃,加以光滑的排水管的辅助稳定着身形,急速下降,多层居民楼在自己矫健的身手下轻松摆平,翻滚着缓冲力道,开启了最后的冲刺。
突破自身潜能天花板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过程,过去也没曾想过在复杂地形中极速穿越后还能跑下一千米,现在这些对他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体会着像是在战前塑胶跑道上驰骋的快感,马卡洛夫在人行道上对路人做着最后的闪避。
黑色的大门前安保人员正在充满好奇和戒备地看着远处这个疯狂奔来的身影。在意料之内被拦下后,马卡洛夫做着深呼吸,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并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全名,扫描完自己胸前的电子名牌,缓缓走过连廊,步履识别系统的灯光打在自己身上散发着墨绿的阴森。自己面前缓缓开启的是正门最后一道安全屏障,不远处的礼堂里飘来了校风纪委员播报开学注意事项的声音。
马卡洛夫嘴角一斜,回想着刚刚种种惊险的避障动作,真可谓是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