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回来了”。
“二郎,身体好些了吗?”。
“二郎,吉人自有天相,你父亲是个好人,一定会没事的!”。
……
苏毅回家的路上,许多的邻居向苏毅打着招呼。
苏毅在家排行老二。
所以叫做二郎。
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今年十八岁。
叫做苏博涛。
此外还有一个弟弟,今年五岁,叫做苏寒。
老爹苏洪天早些年读过书,但因为家贫,没有走科举之路,所以便希望三个儿子能够读书明理。
将来若是能够考个秀才,也能光耀门楣了。
不过老大苏博涛为人老实木讷,不是读书种子,读了几年私塾连最简单的百家姓都没学会,然后被先生开除了。
之前一直帮着母亲徐氏照顾店铺。
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亲,原本打算今年成婚的。
谁知道苏家连遭厄运。
前段时间苏毅昏迷的时候,苏毅这个悲催大哥就被人退婚了。
可怜的苏博涛连未来媳妇一面都没见过,就被人一脚给踹了。
至于苏寒,年龄还小,还未蒙学。
苏毅读书十分刻苦,不过天资不算特别的聪明,在一众学子之中,只能算是中游水平。
为人老实,大概就是同窗眼中的平庸之辈。
一路上苏毅不时向与他打招呼的那些街坊邻居们点着头。
“二郎是个好孩子啊,文曲星下凡,却没有一点架子!”
“谁说不是呢,以往多殷实的一个家啊,现在也破败下来了”。
看到苏毅走远,许多人不由感慨起来。
苏毅家住的院子,乃是一座二进院子,最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家眷居住的地方。
“二哥回来了!”
在院子之中玩耍的苏寒看到苏毅回来之后便大声喊了起来。
厨房的方向传出来了一道听着颇为泼辣的中年女子的声音,“二郎,再等一会儿,很快就能吃饭了”。
说话之人便是苏毅的老娘徐氏了。
苏毅应了一声。
回到客厅之中。
没有多大会。
饭菜便端了上来。
一人一碗稀粥,一叠青菜。
还有一个鸡蛋。
鸡蛋是给苏毅补身子的。
徐氏今年三十六岁,平日因为操劳的原因,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两岁。
再加上最近这几个月。
家里发生变故,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徐氏一个人来扛。
徐氏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徐氏将鸡蛋壳剥掉,但是没扔,将鸡蛋放进了苏毅的碗里。
苏毅知道现在家里早就一穷二白了。
除了这栋宅子。
怕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这枚鸡蛋,八成都是从邻居那里借来的。
“我已经痊愈了,给小弟吃吧,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苏毅说道。
苏寒赶紧的说道,“哥哥,娘亲刚刚给我吃了一个鸡蛋了呢!”。
徐氏给了老三苏寒一个赞许的眼神。
心里却不由有些悲哀,自从丈夫与儿子先后出事,家里条件急转直下,能卖的东西早就卖了,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若不是左邻右舍的接济,一家人怕是就要挨饿了。
徐氏倒是无所谓。
但却苦了几个孩子。
苏毅心里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将鸡蛋吃了下去,草草喝完了粥,然后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大概一刻钟之后,苏毅隐约间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厨房那边传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毅朝着厨房走去。
远远的看到徐氏,苏博涛,苏寒都挤在厨房里面。
徐氏用擀面杖,将鸡蛋壳碾成粉。
然后放在碗里,用水冲开。
“喝吧,一人一碗!”
徐氏说道。
“娘亲,你呢?”,苏博涛问道。
“你尽管吃你的,哪那么多废话?”。徐氏不改泼辣风格。
苏博涛缩了缩脖子。
不敢再多说什么。
兄弟二人慢慢喝了起来。
“一定不好喝吧?”。徐氏说道。
“娘亲,好喝,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鸡蛋水!”苏寒说道。
徐氏转过头,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苏毅动容。
他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他还记得以前听自己的母亲说过,当年母亲生下他的时候。
农村条件不好。
没有什么营养品,甚至鸡蛋都是奢侈品,鸡蛋吃掉,鸡蛋壳会留下来。
然后将鸡蛋壳捣碎,奶奶用面与鸡蛋壳混在一起烙饼。
据说鸡蛋壳能够补钙,甚至还有其它的一些营养成分,但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人去吃鸡蛋壳这种东西呢?
但凡有一点办法。
也绝对没有人会用吃鸡蛋壳的方法,来补充营养。
现在看到这个世界的老娘将鸡蛋壳磨成粉,用水泡给大哥三弟喝。
明明很难喝。
才五岁的苏寒却说好喝。
这一幕。
让苏毅心酸无比。
苏毅回到房间之中。
被子蒙住了头。
没有忍住。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
或许正是从这一天开始,苏毅正式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
但是他现在所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
比如怎么救自己便宜老爹出来?
再比如。
如何解决生活问题。
柴米油盐贵。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虽然苏毅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不过也为钱发愁啊。
要不发明个香皂,香水或者搞点别的发明?
铁定能发大财。
但是。
苏毅又不是学理工科的,他是文学系大学生,怎么可能会这些东西?
自己一定是最穷的穿越者吧?
欲哭无泪啊。
苏毅的目光,看向了桌子上面放着的一本画轴。
看到那卷画轴之后,苏毅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苏毅的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死去的那位秀才,还有三位童生,苏毅其实都是认识的。
因为他们都在周老夫子那里上学。
苏毅记得出事之前,他看到那名秀才,还有三位童生聚集在一起,研究一卷有些发黄的画轴。
第二天四人就各自在家中暴毙身亡。
再到后来。
苏毅在学堂之中,无意发现了这卷发黄的画轴。
然后他将画轴拿回了家中。
便昏迷不醒。
画轴不对劲。
很邪异。
苏毅朝着画轴走去,很快便来到了画轴前。
苏毅打开了画轴,画轴空空如也,什么内容都没有。
这一点苏毅早就知道了。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幅画轴的轴身。
他发现,左侧下面轴身的轴头是可以打开的。
之前没有仔细研究画轴就晕死过去了,所以未曾发现这一点。
苏毅将轴头打开,从中空的轴身之中倒出来了一张纸条。
苏毅眉头不由微微一挑,这纸条放的也太隐蔽了。
若是不知道这幅画轴极其诡异,谁会仔细去研究画轴?想要发现藏在轴柱之中的纸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纸条上面写着一段字。
“被诅咒的画轴,得到画轴者,必须在三日之内,将画轴放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之中,然后需要被其它人得到,否则,翻阅过画轴的人,都将死去!”
看到这上面所写的文字。
苏毅吓得双手一抖。
这……是什么情况?
一秀才,三童生惨死,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甚至包括这具身体的前身死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幅画轴,那么邪门吗?
看着有点像是一种特殊的诅咒啊?
苏毅不由想到了前世看的电影《贞子》,也是一种极其可怕的诅咒,没有人能够破解诅咒,直到女主角发现了那个录像带的秘密,看过录像带的人,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将录像带传递给其他人看,才能够不被贞子杀死,而在女主角发现真相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惨死。
苏毅庆幸自己发现了画轴的秘密。
可就算发现了画轴的秘密。
如何化解这种危局,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苏毅不由微微沉思起来。
如果将这幅画轴还有字条拿到府衙之中,是不是能够将自己的老爹救出来?
不过想了想,苏毅放弃了这种想法。
对方不一定相信。
而且。
如果一切如纸条上所写的那样。
一旦出事,到时候自己万一被怀疑是始作俑者那就麻烦了。
岂不是死路一条。
苏毅不能赌。
“或许可以去卦师协会咨询一下”。苏毅不由想到。
卦师是个很古老的职业,一直存在于世。
只是卦师行业,泄露天机,会带来诸多不详,这是损阴德的事情,因此卦师行业被定义为“贱业”。
卦师行业,也一直没有正式的组织。
直到后来,一群卦师行业比较有地位的人,联合在一起,创建了卦师协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
现在的卦师协会,包罗万象,有各种各样的卦师,但基本上,以周易,九宫算数,河图洛书三大门类卦师为主。
卦师协会位于余杭府西北位置,乃是一座三层小楼。
苏毅进入了卦师协会之中,一名前台的侍女看向苏毅,挂着礼貌的微笑,问道,“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公子的吗?”。
“我想找一名卦师问一些事情”。苏毅说道。
前台问道,“不知道公子是否已经预约好了卦师?”。
苏毅摇头。
“多数卦师都已经预约满了,不过,还有三位卦师,可以预约!”前台说道。
“我可以看一下价格吗?”。苏毅说道。
“当然!”前台将一张价格表交给了苏毅。
苏毅看了一下。
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三位卦师。
第一位乃是一名一品卦师。收费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是多少呢?
按照现在的换算方法。
一两银子等于十钱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
一文铜钱,就能买一个两个肉包子了。
一般一两银子够一个人很体面的生活一年时间了。
苏毅现在身上有三枚铜钱。
可支付不了这样高昂的费用。
苏毅心里犯嘀咕,这卦师行业虽然被定义为“贱业”。
但赚钱能力还真是强啊。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本身做的就是损阴德的事情,以后可能没有好报,而且还被列入贱业之中,若是再不能赚钱,谁还去当卦师?
卦师们收费虽高,可是,有钱人多得是,不用担心没有生意。
至于后面的卦师苏毅就没有看了。
一品卦师价格都那么高。
更高级别的卦师,看了也是白看,支付不起。
苏毅正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一名着装有些古怪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这年轻女子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比苏毅大不了几岁,她看了苏毅一眼,问道,“书生,来算卦的?”。
“嗯”。苏毅点点头。
“来我这里,免费的!”。这名女子说道。
“免费?”。苏毅表情有些古怪,这个世界上还有免费的午餐?
前台说道,“这位小姐乃是余杭府的小神婆,为老神婆的孙女”。
“小神婆?老神婆?什么鬼?”。苏毅心里犯嘀咕。
他不由想到了电视连续剧里面出现的神婆。
一个个装神弄鬼。
跳跳大神。
然后身体一哆嗦。
告诉大家自己被谁谁谁附身了。
根本就是江湖骗子啊。
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也有神婆。
明显是骗子嘛。
“书生,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小神婆瞪着苏毅。
大概是看出来苏毅对她一点不信任,所以有些生气。
苏毅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与地球不太一样。
毕竟这个世界的书生纸上谈兵,都能灭杀十万大军。
地球的神婆是封建迷信。
这个世界的神婆,说不定真的有一些厉害的本事呢?
想到这里,苏毅赶紧说道,“我是感觉到惊奇,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已经这么厉害!”
听到苏毅的恭维,小神婆顿时高兴起来,说道,“我也没有太厉害了,现在还是实习神婆,不过我很快就能够成为真正的神婆了!”
汗!竟然是个实习神婆!
这本事怕是个半吊子水平吧?
不过好在是免费的!苏毅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苏毅跟着小神婆来到了一间房间之中。
房间很简单,有一张长形桌子。
桌子很矮。
小神婆跪坐在了里面。
苏毅则是跪坐在了外面。
“写下你的名字,生辰八字!”
小神婆将一张宣纸推给了苏毅。
苏毅按照小神婆说的,将自己的名字,生辰八字都写在了上面。
然后小神婆拿出来了七片龟甲。
“这是做什么?难道不应该跳大神吗?”。苏毅说道。
“跳大神?什么是跳大神?”,小神婆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前世的电视剧误导人啊。
显然这个世界的神婆,可不是跳大神骗人的骗子。
苏毅说道,“没有什么,我刚刚在自言自语!”
“怪人”。
小神婆轻哼了一声,随即将七片龟甲放在了一个玉筒之中。
然后开始晃动玉筒。
一边晃动玉筒,一边开始念动咒语。
苏毅对占卜之术,有过一些了解。
所以倒也听说过龟甲占卜。
最早的时候,主流的占卜之法就有龟占,蓍占,星占,梦占。
当然也有使用铜钱和米粒等更容易找到的占卜工具。
当时最被人认可的则是龟甲占卜。
因为古人认为老龟有灵。
以龟甲占卜,亦最为灵验。
直到后来《周易》出世,古人开始用蓍草作为主要占卜的工具。
蓍草被古人认为是“探迹索隐,钩深致远,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亶亶”的神草。
《博物志》里说它:“蓍千岁而三百茎,其本已老,故知吉凶。”
能活1000岁,所以知道吉凶,1000岁好像夸张些,但它的确比其他草类活得久,因为它活得久,所以知道吉凶。
据说就连圣人孔子都很赞成用蓍草占卜,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它活得久。
但显然。
小神婆这一脉,传承的乃是龟甲占卜之术这种古老的占卜之法,比周易记载的占卜之术,还要更早一些。
甚至最早的时候,那时候蓍草占卜刚刚出现,古老皇室的成员,都觉得龟甲占卜是一种高明的占卜方式,而蓍草占卜则是一种低等级的占卜方式。
哗啦啦。
小神婆的咒语落下之后,便将玉筒之中的七片龟甲撒在了地上。
然后每一片龟甲上面出现了不同的裂痕。
龟甲占卜术,会通过各种不同的裂痕,来判断吉凶。
小神婆盯着七块龟甲上面的裂痕不由沉思起来。
“卦象怎么说?”。
苏毅好奇的问道。
“大凶之兆!”小神婆说道。
“别吓我,我胆小!”苏毅说道。
小神婆说道,“我真的没有吓你,按照卦象说,太岁入运事多愁,婚姻财帛莫强求。交易出门走见吉,走失行人不露头”。
“所以卦象显示你现在诸事不顺,有血光之灾,你想想,有什么人要对你不利?”。
苏毅微微皱眉沉思起来,家里人,邻居,都不可能加害于他。
而那副被诅咒的画轴是从钟山草堂之中得来的。
钟山草堂,也就是苏毅上学的私塾。
草堂的主人叫做周文渊,乃是一名举人,字钟山,因此他办的私塾取名钟山草堂。
余杭府最为出名的学堂叫做“翠微书院”,乃是一代大儒徐子夏所建立的书院,至今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了。
不过苏毅老爹只是一个捕快,可没有那么多钱供苏毅进入翠微书院学习,哪怕有这个钱也进不去。
因为翠微书院招收的基本上都是书香世家的贵勋子弟亦或者官员子嗣,当然如果是大商贾砸钱的话,族内子弟也能进去。
苏毅这样的寒门子弟是进不去的。
钟山草堂一共有一百三十五名学子。
如果考上童生,秀才,平时除了可以继续在钟山草堂之中学习之外。
也可以去府学学习。
死去的那位秀才以及三位童生平时多数时间都在府学学习,有时候也会回钟山草堂向周老夫子请教一些学问。
上次便是来钟山草堂向周老夫子请教学问的,谁曾想到却出事了。
“莫非……是钟山草堂之中有人在搞鬼不成?”。
苏毅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看来你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小神婆说道。
苏毅说道,“我家里有一件被诅咒的东西,你想不想去看看?”。
“真的吗?快带我去!”小神婆显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听到可以看到传说之中被诅咒的东西之后,顿时兴奋起来。
苏毅点点头,与小神婆一起回到了苏家,原本苏毅还有些担心被老娘看到,毕竟这个年代,姑娘可不能随随便便领进家门的。
不过苏毅老娘不在家,倒是让苏毅长出一口气。
来到苏毅房间,苏毅将那副画轴取出,然安将那张纸也取了出来。
小神婆看了一眼纸张上面的内容,然后伸手抚摸了一下画轴,她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好可怕的诅咒之力,这画轴怕是不简单!”小神婆说道。
苏毅苦笑起来,他说道,“这画轴是我从钟山草堂得来的”。
“从钟山草堂得来的?几个月前钟山草堂死了一名秀才三个童生,不会就是因为这画轴吧?”。小神婆诧异的说道。
苏毅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与这幅画轴有关系,我得回钟山草堂看看,希望能够调查出来线索,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小神婆说道,“这画轴邪门,我看背后之人绝对不简单,你自己小心一些,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就去神婆庙找我!”
“行!”。苏毅点点头。
两人一起出门,在街道上分开,苏毅直奔钟山草堂的方向走去。
钟山草堂并不在余杭城内,而是在余杭城外二十里地的鸣鹤古镇。
这座镇子历史悠久,很有诗情画意的感觉。
钟山草堂位于小镇西北方向,乃是一座三进院子。
最外面的一座院子则是学生们学习的地方。
第二座院子是一些留宿学生住宿的地方。
第三座院子则是周老夫子与家眷居住的地方。
来到钟山草堂外面便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现在除了周老夫子之外,学堂还有一位叫做张青的中年书生。
张青,字明远,今年四十二岁。
十二年前考中秀才,但之后举人试屡试不中。
秀才虽然有功名,也有朝廷的补贴,但是却不会奖励田地。
秀才每年有十八两白银的补贴,供一家人吃喝自然没有问题。
但是这个年代,书生是最为耗钱的了。
笔墨纸砚……这些都是钱!
当然最贵的还是书籍!
一本寻常的书籍也要五六百文钱,一些妙笔文章的书籍,都要一两银子以上,如果是一些孤本,几十两银子甚至几百两银子打不住。
张青只靠朝廷的补贴,铁定很难维持下去,他是经别人介绍,来了周老夫子的草堂之中授课。
来到草堂之后,苏毅先去拜见了周老夫子,这段时间周老夫子的气色不是太好,毕竟草堂死了四名学生,还有一位秀才,自然是比较糟心的事情,如今看到苏毅回来,周老夫子脸色好看了一些。
周老夫子给苏毅的评价是勤而好学。
因为苏毅比较勤奋,虽然可能天赋不是特别好,但还是颇让周老夫子看重的。
“令尊现在如何了?”。周老夫子问道。
苏毅道,“依然在大狱之中!”
“世事难料,相信朝廷一定会还你父亲清白的!”周老夫子说道。
“希望如此!”苏毅叹息一声说道。
苏毅与周老夫子简单的聊了几句,随即便退出了屋舍。
这时候,张秀才从讲堂之中走了出来,看到苏毅之后,露出笑容来,关心的问道,“苏毅,身体可曾恢复了?”。
“多谢先生关心,现在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再休息几日,应该就可以回来聆听先生的教诲了”。
苏毅说道。
张秀才眼睛微微一眯,他感觉眼前这个苏毅与他认识的苏毅似乎有些变化。
好像变得动更懂人情世故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
张秀才说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昏迷了数个月的时间?”。
苏毅说道,“似乎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我也很疑惑,或许是病来如山倒吧!如今则是病去如抽丝!”
张秀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三个月前,你是否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听说见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容易生病,一病就可能病几个月!”
苏毅心中一跳,听到张秀才这番话,他心中暗道,“莫非那副被诅咒的画轴与张秀才有关系?”。
心中虽然对张秀才已经有了怀疑,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说道,“倒是未曾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受了风寒的原因吧!”
“天寒地冻确实容易生病,不过好在现在已经立春了,照顾好自己!”。
张秀才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毅一眼,随即拍了拍苏毅的肩膀,然后便回到了讲堂之中。
酉时。
讲堂下课。
因为还是早春时节,外面已经微微有些昏暗,张秀才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讲堂。
苏毅从讲堂之中出来,远远跟在张秀才身后,苏毅发现,张秀才并未往家的方向走,而是朝着西北方向走去,那片区域,乃是原始老林。
苏毅一路跟着张秀才,在原始老林之中摸黑走了四五里地,前面出现了一座低矮山峰,山脚下,有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张秀才进入了山神庙之中。
接着,山神庙内,出现了一团惨绿色如同鬼火一样的能量光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妖物?还是邪物?”。
苏毅心神凛然,他现在还没有参加县试,连童生都不是,身体内的文气少的可怜,可不敢靠近,如果胆敢靠近,一旦被发现,绝对死无葬身之地,苏毅悄悄的退了出来。
翌日,苏毅前去寻找小神婆,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小神婆,小神婆听了之后顿时兴奋起来,说道,“八成是鬼物,而且是极其厉害的鬼物,今天晚上咱们就行动去对付那鬼物!”
苏毅对小神婆的能力报以严重的怀疑。
况且那鬼物还有张秀才这个同伙,张秀才虽然只是一名秀才,但好歹读书三十多年,体内的文气极其深厚,绝对能够做到吐字如兵,如果张秀才再掌握几首杀人诗词,战争诗词一类的战文,加持自身,到时候他与小神婆铁定不是对手啊。
苏毅说道,“咱们两个人怕是降服不了对方,得去寻找一些帮手来,最好寻找官府中人,有他们证明,也可以还我老爹清白!”
“你认识官府中人吗?”。小神婆说道。
“倒是认识几名与老爹关系不错的捕快,或许可以找他们帮忙!”。苏毅说道。
苏毅老爹当了二十年捕快,自然有过命交情的同僚在公门之中。
苏毅所要找的人叫做王鏊。
王鏊四十多岁,比苏毅老爹还要年长几岁,苏毅老爹初入公门的时候,便跟在王鏊的身边。
苏毅去了衙门方才知道王鏊当天休息,于是他与小神婆朝着王鏊家里赶去,原本苏毅是想要备些礼品的。
但奈何囊中羞涩啊。
路上向小神婆借钱。
小神婆是守财奴,听到苏毅要借钱,一个劲的瞪着苏毅。
像是防贼似的。
钱没借到,苏毅只好在路上捡了一块石头,苏毅将其命名为“泰山石”,美名其曰,此石可镇宅驱邪,这个礼物应该还算不错吧。
苏毅心想,王世伯看到一定会十分喜欢的。
王鏊家住在余杭府西南,乃是一座二进二出的院子,家里有一个老门房。
苏毅来过王鏊家不止一次,所以老门房是认识苏毅的。
苏毅拜托老门房前去禀告一声。
没有多久。
老门房返回,带着苏毅与小神婆一起进入了宅院之中。
王鏊已经在客厅等着二人。
苏毅将礼物交给了老门房,随即与小神婆进入了客厅之中,便看到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坐在正座上。
正是王鏊。
苏毅抱拳作揖道,“侄儿苏毅,向世伯请安!”
王鏊点点头,随即说道,“苏毅,坐吧!”。
“谢世伯!”
苏毅应道,随即起身与小神婆各自落座。
王鏊说道,“我知今日你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而来,但是这件事情,是知府大人亲自下命令查办的,除非文院的院主大人插手这件事情,否则的话,没有人能够更改这个案子!”
大武王朝,儒门是构成整个国家体系的根基所在。
大武王朝的官员是由朝廷认命的,但是负责万民教化与科举的却是文庙。
文庙,也就是供奉至圣先贤孔子的地方。
文庙可以认命各省,各府文院的大小官员。
不过文庙下设的各大文院院主除了主持教化与科举之外,基本上只起到一个监督作用,不会去管理日常各种事情。
比如余杭府文院的院主,就有监督余杭府知府的权利,如果知府滥用职权,贪赃枉法,甚至可以直接向文庙参奏。
文庙的高层与朝廷高层联系是很紧密的,到时候提一提这件事情,或许这名知府的仕途就完蛋了。
其实文庙制度的存在,是皇权所不能忍受的,可是,任何一个皇权想要建立,又不得不得到文庙的认可,所以,改朝换代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可是文庙一直屹立不倒。
苏毅说道,“侄儿知道这件事情无法更改,但是侄儿相信父亲是无辜的,这段时间,侄儿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如今已经调查出来了一些眉目,只要能够抓住真正的案犯,到时候父亲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王鏊吃惊的看向苏毅,他对这个“侄儿”其实还是有些许了解的,知道这个侄儿“勤奋好学,为人老实,遇事无主见,略微迂腐”。
但现在看来。
压根就不是这样。
看来这位侄儿,以前也藏拙了。
想到这里,王鏊对苏毅不由看重了几分,觉得苏毅可能是个人物。
王鏊问道,“贤侄发现了什么线索?”。
苏毅说道,“昨日我跟踪钟山草堂的张秀才,发现张秀才前往了岳秀峰那边的破落山神庙之中,接着,一团鬼火出现,鬼火之中传出来了声音,与他合谋着一些事情,我一个人没敢靠太近,所以没能听清楚他们在合谋什么,而之前死的四名书生,都是钟山草堂的书生,侄儿料定,定然是这张秀才在背地里暗中搞鬼”。
听到苏毅这番话,王鏊再也坐不住了。
他起身说道,“贤侄,一些话可千万不能乱说,特别是,余杭府有文院镇守,文院圣力笼罩余杭府方圆百里,那岳秀峰也在文院圣力笼罩的范围之内,怎么可能有鬼物混入余杭府内?”。
苏毅说道,“昔年岳秀峰的山神庙香火鼎盛,但是后来山神庙地下,涌出了一丝阴邪之力,山神化为了邪灵,为祸一方,后来被文院的院主大人带人毁掉了山神庙,然后禁止任何人再去山神庙那里”。
“可见山神庙那个地方有些诡异,或许还有一丝邪魅之力,能够庇护这些鬼物,因此我猜测,那鬼物不是从外面进来的鬼物,而是山神庙那片区域诞生的鬼物,在山神庙的庇护之下,不受文院圣力所伤!”
王鏊神色阴沉沉的问道,“那他们害死那些书生做什么?”。
苏毅说道,“书生读书,受浩然正气滋养,体内有圣血,若是吞服书生圣血,鬼物都可以血肉重聚,我猜测那鬼物怕是想要重聚血肉,然后混出文院笼罩的这片区域,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若是真被他成功了,不知道多少人要被这鬼物害死!”
王鏊来回渡步,这件事情很棘手,因为他现在只是听苏毅一面之词,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好说。
而且还牵扯到了一位书生,书生的地位太高了。
张秀才虽然只是一个秀才,没有实权,官职,可是朝廷之中,甚至文院之中铁定有他的同乡,甚至同年,这件事情若是出了错,张秀才只需要对自己的同乡,同年说一说这件事情,自己便会万劫不复。
不过很快王鏊就下定了决心。
他决定赌一赌。
赌对了,不仅仅能够救出老兄弟苏洪天,还能够搏一个锦绣前程。
赌错了。
王鏊现在不敢想。
“苏毅,这样,你先回去,我现在便去召集人手,咱们申时在城外集合!”。王鏊声音凝重的说道。
“多谢世伯!苏毅告辞!”
苏毅郑重的向王鏊道谢。
他知道王鏊有私心在,可这很正常,任谁都会有私心,但王鏊此番帮忙,是冒着巨大风险的。
苏毅与小神婆从王鏊家走了出来。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苏毅感慨一声。
听到苏毅这话,小神婆眼睛微微一亮,说道,“没有想到你这书生肚子里面还是有些文墨的!”
苏毅不由翻了翻白眼。
什么叫做有点文墨?
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自己脑子里面的东西多着呢。
中午的时候,用最后三文钱,买了六个肉包子,自己吃了四个,小神婆吃了两个。
挨到下午。
苏毅与小神婆在城外等待着王鏊到来。
申时左右。
王鏊带着五名捕快来了。
这五名捕快,苏毅都认识,一人叫做张鲁,一人叫做吴坤,一人叫做孙超,一人叫做周元,一人叫做宋健。
这五人以前与自己老爹的关系也相当不错。
所以王鏊便喊来了他们。
“多谢诸位相助,此等恩情,毅牢记在心!”苏毅抱拳说道。
苏毅虽然没有功名,但毕竟是读书人,以后考上功名那可就是大老爷了。
几人也不敢托大,连忙说了一些客气话。
苏毅一行八人,朝着鹤鸣镇行去。
不过他们没有进入鹤鸣镇之中,而是隐藏在了鹤鸣镇外面的山林之中,王鏊派了身手灵活的周元前去钟山草堂监视张秀才。
酉时。
钟山草堂的课程结束,张秀才与往常一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周老夫子告辞之后,便离开了钟山草堂。
他皱着眉头,想起那阴寒煞鬼交给自己的任务,心情便没由来的有些烦躁起来。
阴寒煞鬼让他快点找回画轴,然后继续用卷轴坑杀读书人,但凡被卷轴诅咒之力坑杀的读书人,体内的圣血都会被卷轴吞噬。
而阴寒煞鬼,则是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将诅咒卷轴吞噬的书生圣血汲取出来,补充自身的需求,这样便可以快点恢复实力。
可是。
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虽然张秀才现在怀疑诅咒画轴在苏毅手中,不过如今余杭府内还在调查四名书生惨死之事,他现在根本不敢贸然进入余杭城内,生怕靠近文院之后,遭到文院圣力的攻击,若是如此,到时候很可能万劫不复。
可是,阴寒煞鬼的命令,他又不能不答应,今日张秀才打算与阴寒煞鬼再说说这件事情,等风头过去再行动也不迟,没有必要非要急于一时。
周元快速返回,与苏毅等人汇合在了一起,然后大家便远远的跟在了张秀才身后。
天色很快便昏暗了下来,进入通往破败山神庙的密林之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一般,没有多久,双方便先后来到了山神庙外面。
张秀才进入了山神庙之中,而这个时候,一团惨绿色的鬼火出现。
然后与张秀才在山神庙之中说着什么,距离太远,苏毅等人没有听清楚他们的谈话。
“真是鬼物……”。
王鏊等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既紧张又激动,紧张是因为,这些能够化形的鬼物,往往十分厉害,最起码相当于人族儒家第二个级别的存在。
《万灵志》上就写道。
万物皆有灵,有灵皆可修行。
人族读书,养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可化为绵绵之力,滋养读书人神魄。
读书人可以显现诸多神通妙法。
是以,读书人分为诸多奇妙境界。
最低一个等级,便为童生。
往上以此为:秀才,举人,进士,翰林,大学士,大儒,半圣,亚圣,圣人。
而其它的一些生灵,比如阴邪鬼物类的生灵,其实也有很多境界。
比如这尊阴寒煞鬼,便相当于人族秀才级别的境界,不过这种鬼物手段诡异,所以比许多的秀才还要强大不少。
想要对付一尊比秀才还要厉害许多的煞鬼,以及一名秀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小神婆说道,“我带来了桃木剑,镇鬼符,有这两件至宝,定然可以镇杀那尊煞鬼!”
闻言,苏毅等人眼睛不由微微一亮,这可都是赫赫有名的降鬼法宝,威力惊人。
王鏊说道,“小神婆对付阴寒煞鬼,我等对付张秀才,至于苏毅,你尽量靠的远一些!”
话音落下,一行人便悄悄的朝着山神庙包围而去。
“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阴寒煞鬼不由发出了阴恻恻的叫声,这鬼物的感知力量,极其的敏锐。
张秀才的脸色则是大变,他知道被人发现,将会是何等可怕的后果。
“现在哪里还有回头路,不是外面那些人死,就是我们亡!”。阴寒煞鬼阴恻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杀光他们!”张秀才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了森然的杀意。
随即,阴寒煞鬼与张秀才快速的掠了出来。
山神庙内未曾倒塌的石柱子之上,都放着油灯,如今这些油灯,在阴寒煞鬼诡异的手段之下,纷纷主动亮了起来。
“被发现了!”苏毅微微皱眉。
张秀才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后面的苏毅,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来,“苏毅,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苏毅冷冷的看向张秀才说道,“张青,你身为一名有功名的读书人,竟然与鬼物勾结,自甘堕落,而且你还害死了四名书生,你害死的四人,之前可都是你的学生,你难道不感觉问心有愧吗?”。
张秀才狞笑着说道,“问心有愧?当然没有,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世道对我不公,我自然要反!”
苏毅冷冷的说道,“世道怎对你不公?”。
张秀才冷冷的说道,“我自三岁蒙学,足足二十七年时间,方才考上秀才,家中因为供我读书,从颇为殷实的家庭到现在的一贫如洗,考上秀才之后又连续考了三届举人,又蹉跎了十年,却一直无法中举,每年只靠朝廷发放的十八两白银,你觉得,我能活的下去吗?可是你看那些有背景的子弟,可以入太学,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补上一个举人之位,而我等辛苦大半生,最终只能名落孙山,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了!”
苏毅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确实,这个世界可能并不公平,但最起码,科举之路对我等而言也算是一个希望,任何一个世界,哪有绝对的公平?而且,纵然是仕途不顺,但这并不是你坠入邪魔之道的理由!”
“坠入邪魔之道有什么不好?待我跟着阴寒煞鬼大人回到了鬼宗之中,到时候天地之间,任我逍遥,什么功名利禄,我唾手可得!”。
张秀才阴森森的说道,“阴寒煞鬼大人只需要再吞吃十名书生的圣血,就能够蒙蔽文院的感应,顺利离开余杭府地界!所以苏毅,今日你必死无疑!”
那阴寒煞鬼也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说道,“小子,今日你们这是自投罗网来了,就你们这点实力,今日必死无疑,你若是主动投降的话,待会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别在这里大言不惭了,动手!”
小神婆冷喝一声,取出桃木剑,直接朝着阴寒煞鬼杀去,一剑朝着阴寒煞鬼斩杀而去。
而王鏊等六名捕快,则是手持“铁尺”,朝着张秀才围了过去。
前世苏毅看电视剧的时候发现那些捕快一个个都拿着大刀。
但现实不是这样的。
现实就是这种铁尺。
当然。
这个世界的铁尺与中国古代的铁尺还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铁尺,被文院圣力加持过。
所以能够降妖伏魔斩鬼驱邪。
威力非同小可。
“小小捕快,也敢在秀才面前逞凶,真是不自量力!”
看到王鏊等人手持铁尺杀来,张秀才不由冷笑起来。
“兵者,凶器也,可诛鬼神,可诛邪魅!”
张秀才吐字成兵。
话音落下。
一共十三名兵甲出现。
这些兵甲。
一个个手持大刀,朝着王鏊等人扑杀而去。
小神婆手持桃木剑与阴寒煞鬼大战在一起,这阴寒煞鬼极不简单,虽然桃木剑能够克制住阴寒煞鬼,但是阴寒煞鬼,速度极其之快,闪展腾挪之间,不断躲避着小神婆桃木剑的攻击。
而阴寒煞鬼本尊则是不断寻找着机会,想要对小神婆造成致命一击,小神婆在阴寒煞鬼的攻击之下,变得有些狼狈起来。
另外一边。
王鏊等六名捕快,也遇到了大麻烦,张秀才吐字成兵凝聚成的十三尊兵甲,力量奇大,十三人围攻王鏊六人,顿时让王鏊六人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
幸亏凝聚十三尊兵甲,已经是张秀才的极限了,如果他再多凝聚几尊兵甲,那么王鏊等人就遇到大麻烦了,说不定已经有几人要被诛杀了。
现在的情况。
对苏毅这边极其不利。
苏毅的脸色有些难看,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尊鬼物,一名秀才,竟然有这样的战斗力。
“苏毅,想好怎么死了吗?”。张秀才朝着苏毅一步步走来。
苏毅暗叫不好。
他想要逃离此地。
只是,他一名连童生文位都没有的书生,如何从秀才手中逃出去?
“张青!张先生!你现在若是迷途知返尚还有救,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回头是岸吧!”
苏毅大声说道。
想要动摇张青的内心。
张青狞笑起来。
“我还有回头路?骗鬼呢?今天哪怕你巧舌如簧,也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张青加快速度朝着苏毅掠来。
张青手中多了一支笔。
苏毅知道,那是张青的宝贝,叫做秋雨笔。
乃是被文院圣力加持过的灵笔,不是凡笔能比的。
“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这时候,张秀才对苏毅出手了,先是念了一句诗。
接着。
手中秋雨笔,隔着虚空,对着苏毅写了一个杀字。
顿时之间。
潇潇暮雨洒落。
那一滴滴的雨水,就像是一道道的剑气一样,朝着苏毅杀去。
“不好!”
看到这一幕,小神婆与王鏊等人脸色大变。
只是现在他们分别被阴寒煞鬼还有十三兵甲拖住。
无法支援苏毅。
苏毅一名没有文位的书生,直接面对一尊秀才。
确实太危险了。
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
苏毅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卧槽啊!
自己刚穿越啊!
又要死了?
苏毅简直欲哭无泪啊!
不行,得想想办法!
对了,这个世界不是有许多战诗战词战文吗?
达到相应的文位,就能够施展相应的战诗战词战文了。
可关键是,苏毅现在没有任何的文位,所以他并没有学习战诗战词战文。
无法施展这些战诗战词战文。
除了学习文庙的战诗战词战文,想要催动战诗战词战文,还有一个方法。
那就是自己创作的战诗战词战文,哪怕没有文位,只要身体内有文气,就可以催动。
苏毅现在虽然没有文位,但读书这么多年,体内积蓄了一定的文气。
第一种方法铁定不可能实现了。
或许可以采取第二种方法来对付张青。
念由至此,苏毅心思百转,快速思索着哪些诗词可以当做战诗战词。
很快,他眼睛微微一亮。
只见苏毅不退反进,踏步上前。
大声吟诵道: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薛良古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著:诗词略有改动,薛良谷乃是大武王朝开国大将,被称为武神)。
苏毅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宏大,特别是,当苏毅念出“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里的时候。
苏毅身后,隐约浮现出来了一座神秘世界。
在那座世界之中,千军万马,旌旗招展。
全部奔腾起来。
似乎要冲出那座世界。
“啊……”。
张秀才惨叫一声,双手抱头,他压根就承受不了苏毅这首战争古诗形成的气势压迫。
直接仰天倒地,晕死过去。
他所凝聚的剑气,十三兵甲,也纷纷消散。
“啊!”
那阴寒煞鬼同样惨叫连连,被苏毅这首战诗影响。
光泽瞬间暗淡了许多,实力骤然暴跌,转身便逃。
“哪里走?”。
小神婆抓住机会,手中桃木剑快速飞了出去,那桃木剑很快便追上了逃跑的阴寒煞鬼,直接洞穿了阴寒煞鬼的身体。
随即她祭出一张符箓,那符箓飞了过去,化作一团火焰,包裹住阴寒煞鬼。
阴寒鬼煞的身体则是熊熊燃烧起来。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我会在地狱中之中一直诅咒你们,等你们下地狱的那一天!”
阴寒鬼煞怨毒的咒骂起来。
下一刻。
阴寒鬼煞,被烧成了灰烬。
经历一场恶战,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仿若完全脱力了一般,全部跌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刚刚真是太危险了。
原本每个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一般。
好在危急时刻,苏毅作了一首诗。
立即反败为胜。
王鏊等人,不识文字,自然也听不懂这些诗词。
至于小神婆。
虽然不是文盲,但却没有读过经史子集,不通诗词文章。
当然也听不懂苏毅吟诵的诗词到底怎么样。
不过。
既然能够凭借一手古诗,反败为胜。
那首古诗,一定很好吧?
其余的内容。
大家早就忘了。
只记得一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句话。
读出这句话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真是好诗啊。
然后王鏊,小神婆等人,看向苏毅都露出了一丝尊敬的目光。
这个世界。
读书人的地位才是最高的。
而苏毅未曾加冠。
做出的诗词,竟然能够降服秀才,鬼煞。
简直就是文曲星下凡啊。
“老苏这家伙生了个好儿子啊!”王鏊不由感慨道。
随即王鏊便兴奋起来。
此番抓住了坠入魔道的张秀才,还击杀了一尊鬼煞,大功一件啊。
苏毅等人休息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这张秀才精神受到刺激,现在还未曾苏醒过来。
不过哪怕没有苏醒,这些捕快也不敢大意,直接将张秀才五花大绑起来。
“我需要去草堂之中禀告周老夫子!”苏毅说道。
张秀才在周老夫子的草堂之中讲课,而周老夫子又是苏毅的授业恩师,这件事情,苏毅当然要向周老夫子汇报一下了,若是处理不好这件事情,对周老夫子名声有损,对苏毅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毕竟这个年代,师生关系,很多时候甚至比父子关系还要亲密,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如此。
“理应如此!”王鏊说道。
苏毅来到了钟山草堂之后便去拜会了周老夫子,并且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周老夫子。
听到苏毅一番陈述,周老夫子也十分的吃惊,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好在苏毅来向他说了这件事情。
周老夫子的意见自然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量不牵扯钟山草堂,苏毅也是这样想的,他是钟山草堂的学生,如果这件事情将钟山草堂也牵扯进去,对周老夫子,对钟山草堂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要知道,名声可是很重要的,一旦污损了名声,对于一名读书人而言是重大的打击。
从周老夫子这里离开之后,苏毅等人连夜回到了余杭府。
这个时候知府杨广孝已经歇息了,事关紧急,王鏊找到了师爷公孙晏,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他。
公孙晏是杨广孝的心腹,听说了这件事情大吃一惊,便赶紧前去禀告这件事情。
没有多久,杨广孝与公孙晏便来到了前面的客厅之中。
这杨广孝乃是武元十年的二甲进士出身,今年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能够在这个年龄出任余杭这种富庶之地的知府,显然朝中有人,不然的话,断然没有这个可能性。
“便是尔等破的案子?”。杨广孝看向了一众人等。
“是!”
苏毅等人应道。
“那堕入魔道的书生呢?”。杨广孝问道。
“回禀大人,已经被押入了大牢之中看管了起来!”。王鏊说道。
“好!做的很好!具体如何发现的线索,如何破的案子,还请速速道来!”。杨广孝也不由极其好奇,这件事情拖了很久都没有能够发现什么线索,如今突然被人破掉了这个案子,着实让他感觉惊奇。
王鏊等人看向了苏毅。
杨广孝的目光,也看向了苏毅,他露出诧异之色,因为苏毅是书生打扮,这让杨广孝极其高兴,他是进士出身,对读书人自然有天生的好感。
苏毅踏前一步,说道,“回禀知府大人,是这样的,前日学生发现那张秀才行踪诡异,便跟在他的身后,发现他进入了岳秀峰那边的破败山神庙之中,与一只煞鬼见面,并且听他们谈论起了谋杀四名书生的事情,原来那煞鬼想要吞噬书生圣血,以此来抵挡文院圣力的力量,然后找机会逃出余杭府地界,学生得知了这件事情,不敢迟疑,便找到了王捕快还有这位神婆庙的小神婆一起协助学生,最终击杀了煞鬼,并且生擒了张秀才!”
杨广孝说道,“煞鬼比许多秀才还要厉害的多,这张秀才则是可以做到吐字如兵,按理说,你们这些人,怕不是这二人的对手吧?”。
王鏊说道,“大人,是这样的,我们原本确实差点折在这张秀才与那煞鬼手中,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苏书生作了一首诗,我们立即反败为胜!”
苏毅心中感激,王鏊这番话,是刻意彰显苏毅起到的作用,让他在知府大人面前扬名,读书人就怕没有名气,有了名气,可以养名,养望,这对于读书人很重要,名声好,威望高,在以后绝对能够获得巨大的好处。
而这种事情,自己说显然不合适。
别人提及,才是最为合适的。
王鏊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这些手段,他见得多了。
杨广孝顿时大吃一惊。
接着露出喜色来。
他问道,“速速读来于我听!”
王鏊挠了挠头,说道,“大人,属下记不住!”
杨广孝笑骂道,“你这蠢材,大字不识三个,简直就是不学无术!”
王鏊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些自得,能有几人被知府大老爷责骂?
苏毅说道,“大人若是想听,学生斗胆,可以吟诵给大人!”
“好,速速吟来,本大人倒是想要听听,到底是何诗文,竟然让你们反败为胜!”。杨广孝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
苏毅稳定了一下情绪,随即开始吟诵这首古诗。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薛良古处。
杨广孝可不是王鏊等人,目不识丁,作为进士,他可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听到苏毅第一句之后,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历经千古的江山,再也难找到像薛良谷那样的英雄。第一句,便写到了千古江山,还有大武王朝开国大将,坚定大武王朝三千年江山屹立不倒的大英雄薛良谷,真是太有气势了。
这时,苏毅继续吟诵道:“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一句的意思是“当年的舞榭歌台还在,英雄人物却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不复存在”。
这是一句感慨,感慨英雄人物的逝去,听到这句感慨,连杨广孝的心中,都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似乎有些压抑。
是啊,那些英雄,也逝去了,后人依然在怀念他们。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这一句写到,斜阳照着长满草树的普通小巷,人们说那是当年刘裕曾经住过的地苏。(著:刘裕为大武王朝的中兴帝王!在大武王朝之中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也是一代明君)。
忽然。
苏毅话音一转。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
当苏毅这句落下,余杭府文院圣光冲天。
无数兵器齐振。
战马仰天长啸。
……
余杭,文院。
院主齐子丞原本正在为《大学》做叙。
突然听到兵鸣马嘶。
文院之中,圣光冲天。
不由大吃一惊。
接着他耳畔之中,便响彻起来了一名少年的声音。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他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首诗,气势如虹。
听之,让人热血沸腾!
这首诗,绝对是一首足以流芳百世的战诗。
他太清楚,这样一首诗,意味着什么。
到底是何人,做出了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