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现在就要杀了他！一刻都不能等了！”暴怒者再一次攥紧了拳头。
然而，还未等他出拳，辰月的手率先掐住了他的脖子。
“娲皇大人有令，必须将伤者平安带回！如有违令，格杀勿论！”
看到辰月那冰冷的目光，感应到其身上坚定的杀意，暴怒者最终只能不甘地松开了拳头。
“好了，先把他带回去吧！”辰月也适时松开了手，对两人轻声嘱咐道，再不复刚才剑拔弩张的模样。
两人相视一眼，只得默默折了几棵小树，而后做成一副简易担架，将殷十七抬起。
不多时，三人翻山越岭，带着殷十七回到了山寨。
随后，又在辰月的指挥下，两人将殷十七小心放在了娲皇的神像脚下。
“娲皇大人，我们在山中找到了一个伤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那一个！请娲皇大人明示！”辰月跪在神像之下，默默祈祷道。
三息过后，似收到了他的祈祷，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小宇宙气息，那一股熟悉的伟大意志再一次降临在了神像之上。
“你们做的很好！”
神像的口中传出娲皇那柔和的声音。
听到这话，辰月知道，自己猜对了。
巨爵座殷十七就是娲皇要的人。
只是，无论是他，还是其余两个同伴，都无法理解，娲皇为什么会找一个圣斗士。
“为什么会是他，娲皇大人？”辰月苦涩地问道。
“因为他很特别！”娲皇轻声回道。
“就因为他是圣斗士吗？”辰月抬起头，不甘地问道。
“当然不是！”
娲皇果断否定了他的话，又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他很特别，对我们很重要就对了！”
“是！”
辰月低下了头，心中尤其苦闷。
“好了，都下去吧！”
见得他情绪低落，娲皇轻柔道：“把外面的人也都召回来吧，不用再寻找了！”
“另外，再告示所有人，不得对巨爵座出手。”
“他现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说话间，神像释放出一股淡淡的白光，将脚下的伤者完全笼罩在内。
而后，辰月和另外两人立时就看到，伤者体表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他们这才明白，娲皇这是在使用神力为巨爵座治疗伤势。
迷惑，深深的迷惑充满了他们的内心。
但娲皇的命令，他们无法违背。
经过三天三夜的治疗，殷十七渐渐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他能清晰地感应到，有一股极其柔和的力量作用在了他的身上，为他治愈了所有的伤势。
只是体表模糊的伤口全部结痂，就像一层厚厚的蚕茧将他包裹在内，有些影响活动。
咔咔咔！
他稍稍一用力，轻松崩碎身上那一层厚厚的血痂，而后坐了起来。
睁开眼，一尊人首蛇身的神像随即印入眼帘。
再感应到神像身上那一股与治疗自己力量相同的小宇宙气息以后，他立时跪倒在神像跟前。
“感谢娲皇大人的慈悲！”他发自内心地真诚感激道。
被迦尔纳远程一招击中，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竟然会被娲皇救下。
“先别忙着谢！吾还有话要问你！”
只听得神像的口中传出一道柔和的女声，而后又感应到一股小宇宙之力从神像中释放，在四周布下一层结界。
“娲皇大人请问，我一定竭尽全力回答！”殷十七诚恳地回道。
“你和命运河畔的那三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她们为什么会把你送到吾的眼皮底下？”神像中传出娲皇那认真的声音。
听到这话，殷十七这才反应过来，娲皇只是治疗了自己的伤势，真正将自己从迦尔纳手中救下来的另有其人。
“命运河畔、三个女人？”
结合刚才的话，殷十七下意识道：“难道，您说的是命运三女神？”
“除了她们，还能有谁？”
神像中娲皇的虚影冷哼了一声，又道：“你身上残余的命运气息很淡，也许可以瞒过其他主神，但绝瞒不过吾的眼睛！”
命运虚无缥缈，旁人很难感知，基于这个特殊性，命运三女神若选择刻意隐藏，很少有人能察觉。
而恰巧，她就是那很少的一部分之一。
“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她们！”殷十七摇了摇头。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海界姆大陆遗址遭遇危机的一幕，那个未知的存在，好像就曾提到过‘命运的眷顾’。
原本他还以为，那是雅典娜的关照，现在看来，只怕对方指的应该是命运三女神。
“不知道？”
对于他的话，娲皇明显不太相信。
紧接着，殷十七立时便感觉神像中有一股强大的感知探出，而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正上上下下地不断打量。
仿佛要将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查探一遍。
忽然间，神像的口中传来一声惊呼。
“等等……你小子……”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骤然被人道破跟脚，殷十七同样吃了一惊，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娲皇竟然能看出这个。
他强自镇定地回道：“娲皇大人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出身另一个世界，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即便对方是他最尊敬的娲皇。
“你不用否认！”
神像睁开双眼，冷冷地盯住脚下年轻人，又道：“如果你的血统不是出自东方，吾或许还看不出来。”
“但东方大地上，所有的人类的先祖，都是吾抟土而造。”
“换句话说，你们都是吾的孩子，吾比你们更熟悉你们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根骨！”
“你虽然也拥有纯正的东方血统，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血统和现在的东方人没有直接关联！”
“更像是完完全全独立的一支，只是最终的源头一样！”
“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得娲皇语气如此肯定，殷十七明白，他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骗过这位大地之母了。
这就好比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外人或许很难分辨他们到底谁是谁，但生育他们的母亲却对兄弟之间的差异了如指掌。
娲皇，就是这样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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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的确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殷十七无奈地承认现实。
只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把一颗压在心头很久的巨石移开，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太累了。
为了隐藏这个秘密，他需要一直伪装，并对自己进行催眠，让自己相信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可是，假的终是假的。
无论他如何催眠自己，这个陌生的世界都像是仍无时无刻在提醒他。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他只是一个外来人。
今天，当着娲皇，这位所有东方人母亲的面坦露心扉，他感觉自己的内心从未有过如此的舒畅。
他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继续说！”
神像里，娲皇的虚影催促道，只是语气缓和了不少。
殷十七盘腿坐下，抬头仰望着神像，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出生在另一个仙神隐没的末法世界。”
“在那里，仙神早已成为了虚无缥缈的神话。”
“突然有一天，我在街上碰见一个神秘的老道。”
“就是他将我及我所在的那一座城转移到了这个世界。”
“那个老道长得什么模样？”娲皇当即出声问道。
殷十七随即摊开右手，立时有小宇宙之力从手心释放，化作点点银光，并依着他的记忆，在空气中组合成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形象。
“娲皇大人认识他吗？”他趁机小声地问道。
“那是通天道人！”娲皇暗暗松了一口气。
通天道人是东方的顶级神明之一，是自己人。
她还记得，泰山一战，曾隐隐感应到殷十七身上有通天道人的气息，所以临时留力，没有直接下死手。
如此可以肯定，不是敌人变化了通天道人的模样，刻意用殷十七布局坑害他们。
于此同时，听到老人的道号，殷十七大吃一惊。
那一位极擅用剑，更用四柄绝世仙剑搏下赫赫威名，也难怪随手给他留下一道剑气就可以斩杀一级神祇。
只可惜，那一位太过吝啬，就只给他留了一道剑气。
“后来呢？”娲皇继续问道。
殷十七缓缓道：“后来，我所在的那座城还未落地就被雷霆击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紧接着，又遇见前来调查的圣斗士。”
“为了自身的安全，我撒谎骗过了他们，并借此机会混入圣域，经过数年的苦修，成为了一名圣斗士。”
“就这些？”娲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些了呀！”
殷十七挠了挠头，又道：“难道您还想听我成为圣斗士以后的经历？”
闻言，附在神像上的娲皇虚影微微皱眉道：“那个牛鼻子就没有额外对你嘱托过什么吗？”
“嘱托……”
殷十七想了一下，小声地说道：“通天道人留下一段残念对我说，让我帮他在这个世界办一件事。”
“什么事？”娲皇问道。
殷十七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他没有明说……但我想……他应该是想让我构建神之通道……迎接诸神吧……”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娲皇虚影一眼。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与诸多邪徒战斗，他已然明白通天道人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只是老道没有强求，再加上奥林匹斯诸神在这个世界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帮助东方诸神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他也就慢慢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如果不是今日娲皇提及，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想起这件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娲皇认真地问道。
殷十七沉默以对，不知该如何回答。
理智上来说，帮助东方诸神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风险太大，他不太愿意参与，但面对这位所有东方人的母亲，他又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拒绝的话来。
被自己的孩子背叛，这是何等的悲哀。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在泰山一战，老童虎会被娲皇唤作‘不孝子’；祝融和共工又为何骂老童虎‘数典忘祖’。
原来，他们真的是由娲皇抟土所造。
见脚下的殷十七沉默不语，娲皇顿时猜到了其心中所想。
她不解地问道：“通天道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要迎接诸神吗？”
按理说，以对方的出身，不应该会是这个反应才对。
“没有！”
殷十七摇摇头，略微困惑地望着女神虚影。
“难怪……难怪……”
娲皇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多了一分释然。
“娲皇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感觉这里面好像还隐藏着什么特殊的理由，殷十七赶忙问道。
娲皇没有回答，转而望着他反问道：“你以为，吾等为什么一定要降临这个世界？甚至于不惜挑起神战！”
“大家应该是为了传播信仰，延续道统吧？”殷十七委婉地说道。
结合他曾听闻的仙神故事，以及他在这个世界的所见所闻，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无论是东方诸神，还是美洲神明，都是为了传播信仰而入侵这个被奥林匹斯诸神控制的世界。
当然，这种大不敬的话，他没敢当着娲皇面前说出来。
“你只说对了一半！”
娲皇深深看了他一眼，认真道：“吾等的确需要传播自己的信仰，但吾等并非是为了传播自己的信仰而侵入别人的领域。”
“什么意思？”殷十七有些糊涂了。
他感觉，娲皇口中所说，和他的猜测没什么区别。
娲皇郑重地说道：“这个世界原本就属于吾等，吾等只是想要夺回被那一群强盗占领的土地！”
听到这话，殷十七顿觉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凉意从脚底直接窜上了头顶。
他仿佛从娲皇的口中，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和他们认知相反的世界。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天外邪神，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奥林匹斯诸神强占其他神明领域的借口罢了。
这样的真相，实在是骇人听闻！
迅速冷静下来以后，殷十七仰视这位母神，认真道：“不，您在说谎，您只是为了想利用我，刻意编造出了这样的弥天大谎！”
圣斗士的故事，他至今仍然记得。
天马座星矢、天龙座紫龙、仙女座瞬……一切的一切都几乎能与他记忆中的故事对应。
这里原本就应该是专属于圣斗士的世界，绝不可能像娲皇说的那样。
奥林匹斯诸神驱逐了各地神明，独占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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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
娲皇虚影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又道：“你真的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吗，年轻人？”
殷十七认真地回道：“我曾在原来的世界，看到过有关这个世界的故事，而那个故事中并没有您及其余大神的存在，所以您在说谎！”
“这个世界，应该是独属于圣斗士的世界！”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绝大部分都来自于曾经看过的故事。
从理性上来说，他更倾向于自己的判断。
“原来，你一直以为你来到了一个故事中的世界？哈哈哈……”神像中，娲皇的虚影笑弯了腰。
良久，她这才停下来，望着殷十七再次问道：“年轻人，你以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妄？”
“客观存在者，为真实；主观臆想者，为虚妄！”殷十七不假思索地回道。
“很好！”
娲皇又问道：“那你认为，你曾经看到的故事以及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妄？”
“这……”
殷十七无法回道。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可以很明确地回答娲皇，圣斗士的故事是虚妄。
但是现在，他本人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并切实生活在这个故事中的世界。
如果这个故事中的世界是虚妄，那他这个真实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虚妄之中。
真实的人，只能在真实的世界才能存在啊！
看着他一脸难色，娲皇笑着说道：“还是由吾来告诉你吧！”
“你看到的故事，只是别人笔下的记录。”
“所以，你能看到的，永远不可能比创作者更多，你的视野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创作者的天然局限。”
“这就好比那些记录历史的典籍！”
“你能看到的历史记录，全是别人写下的，还有更多没有记载的历史，是你永远无法在典籍上看到的！”
闻言，殷十七心念一动，皱眉道：“那娲皇大人的意思是，历史记录并不能完全代表历史本身。”
“甚至于因为人为的记录，我们看到的，或许与真实还有极大的差异。”
“所以，我曾看到的故事，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故事是不全面有差异的，甚至于还可能有虚假的成分！”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娲皇虚影点了点头。
殷十七认真道：“可即便这样，那也无法证明，您说的就正确吧？”
真实世界与故事的差异，只能说明这个真实的世界还有更多没有被故事记载的东西。
对方说的，只是无数可能中的一种。
娲皇没有生气，转而平静地说道：“你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感觉这个世界和你原本的世界相比怎么样？”
“除了这里有超凡的神明存在，其他都没什么区别，尤其是世界的地理构造，近乎完全一样！”殷十七想了一下回道。
两个世界的地理情况相同，只是居住在土地上的人有些差异。
“那如果吾告诉你，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和你原来的世界是同一个，你怎么看？”娲皇虚影微笑着说道。
“这不可能！”
殷十七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母神的话，又道：“这个世界是……”
正当他想将这个世界的诞生，归结于圣斗士的故事时，又生生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他已然知晓，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故而绝不可能是从一个虚妄的故事中诞生。
虽然他也不明白，圣斗士的故事和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或许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合。
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虚妄的故事不可能创造出一个真实的世界。
随即，他转而说道：“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与我原来的世界平行，所以有着相同的地理构造。”
这是很久之前，他在发现两个世界的相似之处以后，从而做出的判断。
只是在这相同的世界环境中，主导世界的人和力量都变了。
“平行世界论吗？”
娲皇点点头，轻声道：“以凡人的角度来说，这个解释很合理，无可挑剔。”
“但凡人的身份，同样也限制了你们对于世界的理解和认知。”
“这个答案完全错误！”
“什么？？”
听到这话，殷十七大吃一惊。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这个可以完美解释一切的答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用这么吃惊！”
神像中的娲皇虚影挥了挥手，又道：“这个问题原本就只有神明和领悟第九感，正尝试成为神明的准神才真正明白。”
“凡人仅凭一己之力，能参悟到平行世界论这种东西，就已经很厉害了！”
“娲皇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十七急忙追问道。
“‘天地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娲皇反问道。
“听过！”
殷十七点了点头，认真道：“天地四方指‘空间’，古往今来指‘时间’，二者合一便是宇宙！”
娲皇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空间是不变的，时间是流动的。”
“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同处在一个位置，但你们却永远无法相见。”
“而当你们开始尝试理解和认知彼此的时候，一个平行世界观就由此而诞生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殷十七极为不解。
“当然不对！”
娲皇不假思索地将其否定，又道：“假设你今天没有醒来，明天的你和今天已经醒来后，明天再产生的你会一样吗？”
“不，不一样！”殷十七摇了摇头。
虽然两个明天的他都还是他，但因为今天是否醒来的前置条件不同，两个明天的自己会分别经历一个不同的今天，他们在那个时候便出现差异。
而后，在两个不同自己的基础上产生蝴蝶效应，进而形成两个平行世界。
娲皇继续道：“仅仅你个人是否醒来这一条件，就可以产生一个平行世界，那全世界这么多人，每时每刻都在活动。”
“这中间会产生多少意外，出现多少变化，衍生出多少平行世界？”
闻言，殷十七顿时变了脸色。
若是按这个平行世界论，每时每刻都会有无尽的平行世界衍生。
“平行世界虽然是由前一个世界变化衍生，但它也是真正的世界吧？”娲皇忽然问道。
“是……是的……”
殷十七不自信地回道，他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忽然，娲皇语气一转，冷冷地质问道：“如果世界这么容易就可以衍生创造，那你又将创世的盘古大神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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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殷十七陡然一惊，而后恍然大悟。
在原来那个仙神隐没的世界，平行世界论看起来很完美，但换到在这个诸神显圣的世界，平行世界论出现了一个最致命的破绽。
那就是创世！
根据这一理论，世界可以无穷衍生，无异于创世一般。
但是现在，他已然知晓，神话并不是完全虚假，神明真实存在。
他们居住的世界由神明开辟，可是他们这群凡人，却凭借一种‘平行世界论’幻想自己跻身到了创世的高度，人人都能比肩创世之神，甚至犹有过之。
仿佛一群寄生在枯木之中的虫子，幻想着自己动念之间就能改变整片森林。
简直可笑至极，愚昧之至！
想到这里，殷十七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所谓的平行世界，不过是凡人坐井观天的一厢情愿罢了！”
“没错！”
娲皇虚影点点头，叹息道：“倘若创世就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那当初盘古大神又怎么会身陨？”
盘古开天辟地，身化万物，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创造出了这个世界。
“那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和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到底又是怎样一种联系呢？”殷十七不解地问道。
平行世界论彻底破产，他迫切想要知道两个世界的真相。
娲皇虚影盯住了殷十七，认真道：“吾说过，空间是不变的，时间是流动的！”
“这里的空间，是指广义上的空间，而并非指狭义上的空间区域。”
“时间，同样也是如此。”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的‘平行世界论’也并非完全错误，只是你们搞错了变化关系，导致自己与真正的答案失之交臂。”
“世界，又或者说宇宙，它由最基本的时间和空间组成。”
“因为时间的流动，进而令世界产生变化。”
“而这种广义上的时间流动，即便是那些拥有时间权能的神明也无法影响，区区人类就更不用想了。”
“世界从来就不曾因为你们而变化，一切都只是你们的自作多情罢了！”
无论是广义上的时间，还是广义上的空间，都不是一般的神明所能干涉，只有盘古大神那种级别才有资格。
对于神明而言，所谓的毁灭世界，不如说是毁灭世界的现状更准确，世界本身的概念仍旧存在。
这就好比人类所说的毁灭世界，至多不过是使用核武器破坏整个地球表面罢了，对于地球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真正意义上的毁灭世界，那是将一切都归于混沌，连空间和时间都被破灭。
“可既然是这样，那您又如何解释，今天醒来后的我和今天没有醒来的我，在明天产生两个不同的我？”殷十七困惑地问道。
“还是那句话，空间没变化，变化的只是时间！”
娲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今天没有醒来的你和今天没有醒来的你，只是各自进入了一个不同的时间轨道。”
“实际上，无论是哪一个你，都还是在这个世界！”
“只是时间轨道的不同，让你产生了衍生出平行世界的错觉！”
听到这话，殷十七恍然大悟，点头道：“这就如同游戏存档一般。”
“我可以从存档处开始，反复尝试各种不同的游戏经历。”
“对于被我存档的游戏角色来说，不同的游戏经历就像是经历了一个个平行世界。”
“但在我看来，他从来都不曾离开游戏主机的世界，他只是在游戏的世界里经历了不同的时间。”
说到这里，殷十七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自己和被存档的游戏角色又有什么分别，根本就没有什么平行世界，他从来都不曾离开！
“看来，你已彻底明白了！”娲皇虚影微笑着说道。
强自按下心头的震惊，殷十七再次问道：“两个世界的关系，我已经弄明白了，但还有一些东西，还请娲皇大人指点。”
“说！”
娲皇没有拒绝。
殷十七缓缓说道：“据我所知，每一个神话当中，都有着各自的神明创世。”
“换而言之，有多少神话，就应该有多少独立的世界。”
“那为什么，各方神明会集中在这同一个世界当中？”
只要创世神明成功创世，各方诸神都有各自独立的世界领域，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世界才对。
“这个问题问得不错！”
娲皇虚影拍了拍手，笑着说道：“世界诞生于混沌之中，它就像是一颗遗落在地上的水珠。”
“当它遇见第二颗水珠的时候，它们就会自发地融合在一起，不可逆转。”
“至于融合结果嘛，你应该可以猜到！”
当两个不同的世界融合，两方不同的神明在同一个世界不期而遇，为争夺信仰，争斗再所难免。
至于和平共处，那根本不可能。
自己能吃两块肉，为什么要分给陌生人一块儿？
“可是，融合以后的世界为什么还是那么小？”殷十七极为不解。
人类暂时只能在地球上活动，地球几乎等同于整个世界。
但对于已经点燃小宇宙的斗士，尤其是已经领悟第七感的斗士来说，狭小的地球眨眼就能绕上好几圈。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小？”
似猜到他心中所想，娲皇哈哈大笑，又道：“你知道为什么那群和尚常把‘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这句话挂在嘴边吗？”
“他们应该是说，只要精神专注入微，就可以把渺小的砂砾，当成一整个世界来观察吧？”殷十七想了一下回道。
“胡说八道！”
娲皇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道：“整个地球都被神力压缩改造，若非如此，实际体积比现在还要大上数十万倍呢！”
“释迦摩尼那个家伙正是在成神以后看透了这一点，才留下这一句感叹。”
“可怜那他那群傻徒弟不明真意，还当成了宝贝揭语苦苦参悟，引申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感悟！”
闻言，殷十七顿时黑了脸。
搞了半天，这句所谓的揭语只是释迦摩尼看透世界本质的感叹。
一粒沙，一朵花，原本真的很大。
殷十七随即又好奇地问道：“既然地球原本非常大，那众神为什么又刻意将其压缩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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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皇虚影玩味地看了他一眼道：“交流，是文明进步的必须过程；而距离，则是限制文明交流的障碍。”
“现如今，人类虽然使用网络这种东西，克服了距离上的障碍。”
“但你有没有想过，远古人类面对距离上的障碍，又是如何进行交流？”
“这……”
殷十七顿时哑口无言。
没有网络，就连简单的信息传递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复杂的文明交流。
人类的现代社会文明，之所以能在短短一两百年的时间内，出现了爆炸式的快速发展，远比过去几百、甚至几千年的发展速度都快。
这是因为网络信息传输，无视了距离障碍，使得信息交流更便捷。
而远古的文明交流大都伴随着商贸交易。
人员随着商贸流动，从而出现文明交流。
比如，殷十七所熟知的丝绸之路。
那是一条连接东亚与地中海的著名商贸之路，也是东西方文明的交流之路。
正常情况下，商人从丝绸之路一个来回大概需要一年时间。
但倘若这条路的长度增加十倍，同等条件下，商人花在旅程上的时间也得相应翻上十倍，严重阻碍商贸流动，进而阻碍文明交流。
甚至于东西方的文明根本都不会出现交流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将这一例子带入全世界思考。
如果没有诸神压缩地球，现有的距离障碍会增大数十万倍，进而严重阻碍世界文明交流。
说不定，人类的文明还停留在原始时代也说不准。
更何况，即便是现在已经被压缩的地球，人类连整个表面占比百分之三十的陆地都没有达到完全探索的程度。
再将地球还原成原本的大小，根本毫无意义。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殷十七抬起头来，直直望着娲皇虚影问道。
“什么事？”娲皇随口问道。
“浩瀚神州，仙神无数，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殷十七极为愤慨地问道，心中没由来得多了一丝怨气。
他想起了自己曾在这片大地上看到的违和神像，以及那群违和的人。
显然，那是因为东方诸神被驱逐，整片大地都被奥林匹斯诸神揽入手中。
人们信仰被扭曲，历史被淹没，先贤被遗忘，一切的一切都被篡改，从而造成了现在不伦不类的局面。
甚至于连自己的文明也逐渐丧失。
这对于一个拥有极高自我文明认同感的人来说，是一个极其不能忍受的事。
“仙神无数又怎么样？实力不够的，终究不过是炮灰罢了！”娲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神明的实力参差不齐，有强有弱，所以才会有被黄金圣斗士封印的例子。
真正能决定两个不同文明势力的神战走向的，还是得依靠主神级神明。
她摆了摆手，继续道：“就如同你所见到的，希腊圣域的圣战一样，白银青铜圣斗士再多，也几乎不可能影响整个战局，只有黄金级的战斗力才有资格！”
“可是，我浩瀚神州，大神众多，落得这个局面，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啊！”殷十七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
仅水火二神就达到了主神的等级，以此为标准，他还可以在神话当中找出更多有名有姓的大神。
那绝对是可以碾压任何一个神话文明的力量。
见状，娲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小子，你该不会因为不了解，就以为其他文明的神祇很稀少吧？”
闻言，殷十七如被当头棒喝。
是的，他出身东方，故而对东方的神话最为了解，对其余文明的神话反倒知之甚少。
因而，下意识地将其他文明贬低，自以为高人一等。
但实际上，不过是他狂妄自大的一厢情愿罢了。
最现实的例子，就如奥林匹斯诸神，除了当代掌权的十二泰坦主神之外，上面还有两代曾掌权的神明。
细细想来，相较于东方诸神，奥林匹斯诸神毫不逊色。
除此以外，还有非洲的尼罗河诸神，南亚的恒河诸神，美洲的玛雅诸神……没有任何一个神话文明弱小。
见他情绪低落，娲皇轻声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难过。”
“站在神明的角度，吾等东方诸神其实并没有真正战败，吾等与诸神的战争从亘古便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又或者说，吾等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闻言，殷十七大吃一惊，赶忙问道：“那我现在看到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眼下的情况来判断，应该是奥林匹斯诸神成功驱逐的所有神明，独占了这个融合的世界，而后一直在阻止诸神回归。
娲皇虚影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又忘了，吾先前给你说过，空间不变，变的只是时间！”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时间长河里无数种的可能之一。”
“而且，各个不同的世界也并非是同一时间融合在了一起，造成诸神混战，而是不定时，一个接一个地融合。”
“也许一百万年融合一个，也许一百年融合一个，神战一接一轮爆发。”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上，吾等历尽艰辛，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驱逐了无数文明的神祇。”
“就在吾等即将把南亚恒河诸神也驱逐的时候，奥林匹斯诸神的世界突然融合了进来，并参与到了吾等的神战之中。”
“因为先前的神战，导致了大量神明陨落，还没有重新回归，吾等驱逐南亚诸神本就十分吃力，再面对突然参战的奥林匹斯诸神，结果可想而知。”
东方诸神一败涂地，从而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这么说来，南亚诸神之所以还能在这个世界传播信仰，是因为联手奥林匹斯诸神夹击了诸位的缘故？”殷十七忽然想到了被保留了异神信仰的南亚。
“没错！”
娲皇虚影点点头，无奈解释道：“当初，奥林匹斯诸神为了减少自身的损失，稳固自己接下来的统治，故而选择与南亚恒河诸神联手。”
“而南亚恒河诸神已经被吾等打得七零八落，如果不答应，面对完整的奥林匹斯诸神也毫无胜算。”
“为了不让自己在这条时间线上彻底出局，他们选择了委曲求全。”
“所以才得以留下了那么一块儿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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