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峨眉山之上,正有一僧一道二人,静静注视着徐天元。
其中一人,乃是一位中年道人,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当年也是一位美男子。
可惜如今变得有些糟蹋,腰间挂着一尊硕大的酒葫芦,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师兄不回东海仙山,怎么如今也关注起来古路了!”
道人一副懒洋洋神色,语气之中,也没有半点尊敬之意。
僧人也是相貌堂堂,一身淡黄色长袍,隐隐有着几分锐气,闻言也不生气,双手合十,望着古路轻笑一声。
“师弟,不也是如此!”
“若是换做平日里面,只怕师弟早就忍不住下山打酒去了吧。”
此僧人乃是长眉真人门下弟子苦行头陀,位列东海三仙之一。
不过,他非是道门中人,而是地道的佛门弟子。
道人也是长眉真人门下弟子,名曰:醉道人,平素里面最好杯中之物。
说起来,峨眉一脉也是有些怪异,好好的正宗道家传承,被长眉真人弄得道佛混杂,门下弟子有佛、有道。
这位平日里面最是喜好杯中之物的醉道人,如今却是淡然一笑,道:“杯中之物虽好,却如何比得上贫道一身传承!”
“眼下古路中的少年,虽说资质远不如三英二云,却好在有着“坚毅”二字,勉强可以入得门中。”
三英二云,资质自是无需多说,而且又是长眉真人留言,可以兴盛峨眉之人。
可峨眉一脉门下,非是只有三英二云五位弟子,即可使得门派大兴,其余还要有一众弟子帮衬才行。
否则,他们二人也不会现身而来。
峨眉古路中的玄机,二人自然清楚,但凡通过古路之人,无不是道心坚毅之辈,哪怕资质稍微差上一些,将来也能有一些成就。
“原来师弟也瞧上此子!”
苦行头陀淡淡一笑,脸上没有半点惊异。
“师兄何尝不是如此!”醉道人反问一句。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为兄确实有些动心。”苦行头陀笑着点了点头。
区区一位尚未入门的世俗凡人,又非三英二云,二人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既然师兄也有此意,贫道自当退让一步,还请师兄先去一试,如若不行,贫道再去不迟。”
醉道人含笑摇了摇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看似退让一步,实则不管苦行头陀是否能将眼前的少年收入门下,都要欠下一个人情不可。
见此,苦行头陀眉头一皱,过了良久,方才轻叹一声,道:“师弟,倒是越发精打细算起来了!”
“罢了,贫僧就先行一步。”
言罢,苦行头陀的身形,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醉道人摘下腰间酒葫芦,狠狠的喝了一口酒水,似乎自言自语道:“无形飞剑,亦是越发精妙不凡。”
无形飞剑乃是苦行头陀一家独传之秘,醉道人仅是略知一二罢了。
古路之上,徐天云刚刚走过严寒的冬季,来到温暖的春天,正想趁机收集一些雨水,随便也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行赶路不迟。
不想,不知何时道路上面,无声无息出现一位僧人,面露祥和,双目颇为欢喜望着徐天元,道:“小友来此峨眉古路,可是想要寻仙问道!”
僧人!
徐天元足下微微一顿,恭恭敬敬行了一个道礼,道:“小子见过仙长!”
“正如仙长所言,小子前来正是想要寻仙问道。”
突然遭遇一位僧人拦路,而且还问出寻仙问道一言,徐天元心中多少有些慌乱。
他想做的是一位多姿多彩的剑仙,而非整日青灯古佛的佛门中人。
“哈哈哈!”
苦行头陀大笑一声,道:“好好好,此言正合贫僧心意。”
“贫僧乃是东海三仙之一苦行头陀,你若是想要求仙问道,不妨拜入贫僧门下如何!”
东海三仙,好大的名头,就是放在整个世间,也是威名赫赫,远非刚才的醉道人可比。
然而,徐天元脸色却是一苦,东海三仙之一的苦行头陀,自是不凡,只是与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说好的峨眉剑仙呢!
怎么出来一位和尚!
犹豫了半响时间,他是立刻拜师,还是委婉拒绝!
拜师的话,今后岂不是要吃斋念佛,整日顶着一个大光头!
拒绝的话,又怕被其立刻赶下山去,白白错失机缘。
况且,自己仅是一位普通不过的凡人小子,如何敢拒绝东海三仙之一的苦行头陀!
眼见徐天元一脸犹豫不决,苦行头陀顿时眉头一皱,是不是自己说的不够明白。
“小友可是还想考虑一二!”
闻言,徐天云仿佛心中主意一定,道:“不瞒仙长,小子从小仰慕剑仙手段,这才前来峨眉古路。”
此言一出,苦行头陀顿时露出笑容,大有深意说道:“贫僧,正是在峨眉山中修行。”
“既然仙长乃是在峨眉山上修行,那么可否传授小子御剑青冥、身化剑虹的剑仙法门!”徐天元脸上涌出一丝向往问道。
御剑青冥!
身化剑虹!
二者皆是道门剑仙的手段,佛门一脉虽然也有类似的剑诀,却少了一份杀戮,多了一丝祥和。
苦行头陀一身本事,皆在无形飞剑之上,御剑青冥、身化剑虹,自是难不住他。
可是剑仙的法门,却是峨眉道门一脉传承,他修行的可不是纯正剑仙法门,自然无法传授。
苦行头陀脸色一僵,道:“贫僧乃是佛门一脉弟子,非是剑仙出身。”
“不过,贫僧身怀无形飞剑秘法,不弱天下间任何一种剑仙法门。”
无形飞剑与其说是一种修行法门,倒不如说是一种祭炼飞剑的秘法,非是真正剑仙的修行法门。
若是换做四周无人,苦行头陀自可出言哄骗,只要行了拜师大礼,俱时也就容不得徐天元出言反悔。
奈何,醉道人就在上面,他如何能说出此等言语。
然而,徐天元意志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小子羡慕剑仙神通,只想习得一身峨眉剑仙法门,可以出入青冥,怕是无法拜入仙长门下。”
“失礼之处,还请仙长莫要怪罪,一切皆是小子的过错,错失仙长一片心意。”
说完,徐天元顾不上休息,立刻起身继续前行。
苦行头陀一愣,脸上的笑容几乎凝固,双目透着一丝寒光。
莫说区区一位凡夫俗子,便是正邪两道中的大修士,也不敢如此戏耍与他!
然而,不等苦行头陀做出反应,徐天元已经继续朝着前面走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
若非不是醉道人就在一旁,苦行头陀非得叫徐天元吃些苦头不可,而且还得乖乖投身自己门下。
徐天元不知,此举已经将苦行头陀惹得心中火气。
若是此间仅有他们二人也就罢了,偏偏上面还有一位醉道人。
一时间,苦行头陀压下心中火气,双手合十,口中轻叹一声,道:“罢了,既然为兄没有这等缘法。”
“接来下,一切皆交给师弟。”
言罢,苦行头陀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颜面以失,何须多留。
再说,徐天元又不是什么良才美玉,亦非三英二云,仅是一位意志坚定的中等之才罢了。
苦行头陀自然不会继续厚着脸皮,强行将其收入门下。
不多时,空中忽然响起一阵大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
既是打趣,又是欢喜,同时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畅快。
好在苦行头陀已经走了,不然非得恼羞成怒不可。
随着声音响起,醉道人大笑之下,直接御剑而来,双足轻轻立于一柄飞剑之上,含笑望着下面的徐天元。
“贫道峨眉派醉道人,不知小友可否愿意拜入贫道门下!”
说话之间,醉道人足下飞剑,溢出阵阵光华,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徐天元眨了眨眼睛,怎么又来了一位醉道人!
眼前这位醉道人也是峨眉二代弟子,得传长眉真人一身真传。
但是比起刚才的苦行头陀,却要差上一筹不止。
在峨眉派一众二代弟子里面,平平无奇。
不过,好歹也是一位峨眉二代弟子,一身剑仙的本事,亦有不凡之处。
“敢问仙长,可曾得传剑仙本领!”
闻言,醉道人又是一阵大笑,道:“别的本事贫道不敢多说,唯有一手御剑青冥的本事,倒还算拿得出去。”
此言醉道人倒也没有吹嘘,峨眉派的看家本事,便在一口飞剑上面,他又是长眉真人门下弟子,一身剑仙的本事,自有不凡之处。
“小子愿意拜入仙长门下。”
徐天元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徐天元见过师尊!”
与此同时,徐天元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拜入峨眉派门下。
“好好好!”
醉道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眉宇之间,说不出来的快意。
峨眉派非是表面上一片和谐,私下里亦有争斗。
今日不但收下一位弟子,还让苦行头陀恼羞成怒,醉道人心中说不来的高兴。
“既然你已经拜入贫道门下,也就无需待在古路之上。”
言罢,醉道人一挥衣袖,将徐天元托起,轻飘飘朝着峨眉山顶飞去。
剑仙也好,佛门一脉也罢,其实皆非真正的仙神,仅是修士而已。
除了少数陆地真仙可以化光而行,剩余几乎都是御剑飞行,或者驾驭宝物,一来可以节省自身法力,二来速度远胜依靠自身法力飞行。
眼前徐天元仅是一位世俗凡人,醉道人生怕自己御剑而行,让其受到惊吓,只能慢悠悠朝着山上飞去,速度自然谈不上多快。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二人落在一处广场之上,醉道人将足下飞剑收了起来,指着一位大约十八九岁的,气质有些老成的少年说道。
“此乃是你大师兄严人英,你先跟着他修行基础,等将自身基础打牢,为师在传你峨眉真传。”
说完,醉道人便不管不顾,身上剑光一起,直径朝着峨眉山外面而去,隐约有着一丝急不可耐。
见此,徐天元顿时一愣,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这位师傅。
倒是严人英仿佛早就见怪不怪,看着一脸不知所错的徐天元,口中轻笑一声,道:“小师弟,无需多想。”
“师尊应该是酒瘾犯了,这会正急着下山打酒去了。”
醉道人天生喜好杯中物,这是整个峨眉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
闻言,徐天元哀嚎一声,对着严人英恭敬行了一个道礼,道:“徐天元见过大师兄。”
同时心中,对于自己的决定,头一次出现一丝怀疑,只怕这位醉道人对于弟子的关心,尚且不如一壶清酒重要。
至于眼前的严人英!
乃是三英二云中的唯一一位男性弟子,祖姑母:碧雯仙子严瑛姑,前辈女仙中的第一高手,法力高深,德高望重,母亲则是天龙老女,可以说是背景深厚。
偏偏严人英为人谦和有礼,与同门道友关系友善,虽说乃名门之后,却没有张扬跋扈姿态,一看就是可以相交之人。
“小师弟,无需多礼,你我二人以师兄弟相称即可。”
严人英面带微笑,道:“小师弟刚来山上,不如先去洞府歇息一二如何!”
按照徐天元的心思,自然是立刻习得峨眉真传,半点时间不想耽误。
然而,自从踏足古路之上,风吹日晒,他早就疲惫不堪,也就没有推辞。
再说,徐天元身上的衣服,以有半月时间没有换洗,多少有些糟蹋,正想好好梳洗一番。
“一切接听大师兄吩咐。”徐天元再次恭敬道。
看的出来,这位小师弟十分懂得礼数,严人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欢喜,顿时点了点头,一挥衣袖放出一口闪着银色光华的长剑,模样如同一道银光,剑身无柄,却溢出无数光华,十分玄奇。
眼见严人英放出一口飞剑,徐天元双目一惊,露出丝丝羡慕神色,道:“大师兄,这就是你的护身飞剑不成!”
飞剑一物向来珍稀,哪怕是大家大业的峨眉派,一口上好的飞剑,亦是珍稀之物。
严人英这口飞剑,溢出阵阵银光,虽说不是最顶尖的飞剑,却也是一口上等飞剑,放到小门小派里面,足可当做宗门至宝,可见他的身家颇为丰厚。
飞剑一物,一般按照剑光划分等级,金色最佳,银色稍差,剩下青色、黄色等等剑光,皆不入上等飞剑一类。
当然也有一些飞剑,材质特殊,剑光也与众不同,非是以金银二色划分。
比如传说中的紫青双剑,本身亦非金银二色剑光,可其珍贵之处,远在二者之上。
“此剑名曰:银河,虽然仅是银色剑光,却也算十分锋利,剑气可以化作满天银河落下,玄妙至极。”
严人英淡淡一笑,语气里面没有半点得意之处。
银色剑光,虽然可以入得上等飞剑行列,放在旁门之中,算是一件重宝。
可是在峨眉派里面,也仅是不过尔尔。
不说紫青双剑,单单南明离火剑、七修剑,这两口尚未有主的飞剑,皆远非银河剑可比。
然而,徐天元眼中依然闪过一丝羡慕神色,金色剑光或者那些大名鼎鼎的飞剑,他不敢贪图,能有一柄类似眼前银河剑的银光飞剑护身,已经心满意足。
奈何,银光飞剑依然是可遇不可求的物件。
“敢问大师兄,咱们门中可还有飞剑没有归属!”
见此,严人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位小师弟倒是一个直性子。
“要说上品飞剑,门中倒是还有几口没有归属,不过师弟如今还是当以修行为主。”
“等你可以驾驭飞剑的时候,师尊自会赐下一口飞剑护身。”
说到这里,严人英心中一暗,紫青双剑自是无需多言,南明离火剑、七修剑,这两口尚未有主的飞剑,皆与他无缘。
只怕自己这位小师弟,也没有这等机缘。
不入三英二云一数,无人能有这等机缘。
徐天元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心中何尝不清楚,醉道人会赐下飞剑一事。
只是赐予下来的飞剑,怕是尚且不如这口银河剑,甚至压根就不可能是银光飞剑,只能自己想办法获得一口上品飞剑。
醉道人本身就不是多宝道人,又不擅长祭炼宝物,将来能赐下一口飞剑,已经算是难得可贵,徐天元压根不敢奢求什么。
“对了,大师兄咱们可是要去成都碧筠庵!”
闻言,严人英顿时哑然一笑,道:“成都碧筠庵仅是师尊行走天下时的落脚之处,本门一脉弟子皆在碧筠峰上修行。”
“师弟,还是先上为兄剑光之上,先回碧筠峰住下来再说。”
当下严人英足下银河剑光华一闪,化作一片星星点点的银河,好看至极,想来这就是银河剑玄妙之处。
见此,徐天元迈步走上剑光,只觉身躯一晃,眼前的景致飞速倒退,不用问,严人英已经御剑而走。
很多旁门左道修士,往往喜欢祭炼一件飞行法器,只有剑仙一脉,才会驾驭飞剑而行。
带着徐天元而行,严人英自然不敢多快,一路之上飞得十分平稳,遇山过山,遇水过水,好不潇洒,飘然云间而行。
徐天元站在剑光之上,望着峨眉山中的景致,兴奋之中,难免有一丝紧张,眉头轻皱,思考今后的修行之路。
严人英还以为自己这位小师弟,有些恐高,不由心中一笑,想起当初自己刚刚学会御剑飞行时的景象,可以说是痛苦与快乐并存。
峨眉山一地,乃是天下有数的钟灵锦绣之处,除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凝碧崖主峰,还有不下百十余处山峰,碧筠峰仅是其中之一。
不多时,严人英驾驭剑光,落入一处低矮的山峰之上。
此山峰相比凝碧崖主峰略微有些低矮,其中的景致也不够险峻,唯独有着不少瀑布灵泉,以及郁郁葱葱的丛林,隐隐溢出一丝灵性。
剑光一闪,严人英驾驭剑光落入一处平坦的山坡之上,周围有着五六间竹屋,深处还有一口数丈大小的灵泉,使得附近水汽蒙蒙。
“此地就是咱们一脉平日的修行之所。”
严人英将银河剑收回,指着距离灵泉最近的一间竹屋,道:“师弟,你今后可以在此歇息。”
“其余竹屋乃是为兄与你二师兄、三师兄,还有师尊两位童子的居住之处。”
徐天元顺着方向望去,眼前的竹屋多少有些简陋,没有半点仙家气象,倒是周围的环境,还算不错。
足见醉道人这一脉,在峨眉派当中,虽说不是垫底,但也不是多么吃香。
好在,醉道人不管怎么说,也是长眉真人亲传弟子,门下有着三英二云中的严人英,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难倒师尊平日里面,也居住在这里!”
严人英呵呵一笑,指着峰顶,说道:“师尊一般都在山顶之上饮酒,很少御剑下来。”
“别看师尊平日里面一幅嗜酒如命的样子,其实对于门下弟子十分宽容,没有什么拘束。”
“还有师弟,你不妨先去灵泉之中,好好沐浴一番。”
闻言,徐天元脸色一红,立刻与严人英告辞,匆忙朝着深处灵泉走去。
自从来到峨眉古路之上,他至少以有半月时间,没有沐浴洗漱,身上的味道,怕是有些呛人。
峨眉山位于蜀地之中,此时又是正值夏季,天气潮湿闷热,一天下来,非得梳洗数次不可,不然身上难免生出一丝味道。
可想而知,已经十多日时间没有梳洗过的徐天元,身上的气味何等惊人。
徐天元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褪去,小心翼翼试了试水温,略微有些炎热,似乎是一口温泉,而非想象中的灵泉。
正好可以泡上一泡,缓解连日来的疲劳。
不多时,徐天元里里外外,将身子彻底清洗一遍,整个身躯泡在泉水里面,说不出来的舒服,好像十数日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走来一位少年,年纪大约能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青衣,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隐约有着一股跃跃欲试的感觉。
“可是徐天元小师弟!”
“大师兄让我给你送来一些换洗衣物。”
少年将衣服放在灵泉一般,道:“小师弟一会洗漱完毕,可以来左手边第三间竹屋寻些吃食。”
说完,少年立刻急急躁躁的离开,没有半点与徐天元交谈下去的意思。
对此,徐天元也不在意,又泡了一会温泉,起身换上衣服,对着泉水照了照自己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衣服好像有些大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究竟这些的时候,大了也就大了一些,总比先前那身衣服好上许多,至少没有什么异味。
不大一会时间,徐天元将自己换下来的衣物,简单清洗一遍,方才朝着第三间竹屋走去。
其实根本不用特意寻找,远远就能看见一间竹屋上面,似乎升起一阵烟火气息,想来就是这间竹屋无疑。
道行精深的剑仙,无需吃食,每日打坐练气,吞吐朝霞紫气,就能满足一日所需。
唯有类似徐天云一样的新进弟子,一身道行低微,需要吃些五谷杂粮。
至于传说中的辟谷丹!
先不说有没有,但凡丹药一类,虽然可以补充人体所需,却不可一直食用,否则对于修行,有害无益。
一经迈步走入竹屋里面,就见严人英正与一位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一阵忙碌。
见严人英也在,徐天元立刻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天元见过大师兄!”
闻言,严人英转过身来,笑了笑,说道:“师弟,无需如此多礼。”
“我旁边这位就是你的二师兄周丛云。”
周丛云笑着点了点头,十分平和。
眼前这位周丛云,虽然名字里面也有一个云字,却非三英二云之一,仅能算是一位普通峨眉三代弟子。
“见过二师兄。”徐天元再次行礼道。
不等徐天元话音落地,外面就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十分清脆。
“大师兄、大师兄,听说师尊又收了一位小师弟回来!”
顺着声音方向,跑来两位道童,年龄约有十二三岁,眉宇间有着一丝灵性,一看就是聪慧至极。
若非年纪太小,只怕早就拜入醉道人门下修行。
二人一进来,立刻上下打量徐天元一番,方才满意点了点头,问道:“你就是徐天元!”
闻言,徐天元微微一笑,与其拱手,道:“小弟徐天元见过二位师兄。”
二人虽是童子身份,徐天元却没有半点轻视之意,有些时候,贴身童子比亲传弟子,还要亲近三分。
“嘻嘻,这下子我们终于可以做师兄啦。”
二人脸上露出欢喜,对徐天元的称呼,极为满意。
“好了,松儿、鹤儿,你们二人赶快坐下,不要欺负天元师弟。”
严人英瞪了二人一眼,免得他们继续胡闹下去。
“啊!”
二人顿时小脸一苦,可怜巴巴的望着严人英,道:“大师兄,你就不能下山买点吃食回来!”
“反正你会御剑飞行,一去一回,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非是他们二人嘴刁,而是山上都是男子,严人英、周丛云还有一位商风子,三人要是说起修行,自然头头是道。
可要是论起烹制食物,则是一个不如一个,二人平日里面宁愿以山间野果果腹,也不想来此。
不想,刚才光顾着见一见徐天元这位小师弟,忘了这件事情。
严人英闻言,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红润,训斥道:“我等修行之人,岂可贪图一些外物享受!”
“食物只要可以果腹即可,哪里来的那么多要求。”
眼见严人英有些恼怒,二人吓了一跳,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出言反驳。
倒是徐天元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貌似眼前即将上桌的饭菜,只怕味道不怎么样。
“咳咳,诸位师兄,天元家中从小经营酒楼,多少也算学得了一些厨艺。”
“若是诸位师兄不嫌弃,不妨让天元试一试如何!”徐天元谦虚出言说道。
今生的徐天元家中,是否拥有酒楼尚且不说。
前世徐天元大学期间,前前后后外出租房足有数年时间,一直都是亲自下厨,勉强算手艺熟练。
做一些家常小菜,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此言一出,四人目光全都落在徐天元身上,严人英更是闪过一丝惊喜,道:“想不到,师弟还有这等家学渊源!”
“今天为兄非得大饱口福一番不可。”
说着话,严人英立刻将位置让了出来,一把将徐天元拽在自己身前,颇有一些急不可耐的样子。
堂堂峨眉派醉道人门下亲传弟子,三英二云之一,却整日忙活于厨房之间,而且还要被同门师弟嫌弃。
其中的苦涩,恐怕只有严人英一人最有体会。
闻言,松儿、鹤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双目怪异望着严人英,似乎在问,好像有人刚才说过,食物可以果腹即可,哪来的那么多要求!
好在二人没有出口,仅是在心中想了一下,不然严人英非得恼羞成怒。
看着眼前放置的柴米油盐酱醋,十分齐全,蔬菜不下七八样,唯独缺少一些肉食。
“诸位师兄,咱们峨眉派是不是禁止肉食!”徐天元一脸疑惑。
好像他没有听说过,峨眉派有过禁止荤腥一事。
“咱们一脉没有这样的规矩。”
严人英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只是肉食不太好处理,故而很少准备。”
总不能实话实说,他做的肉食连自己都无法入口,更不说其余师弟,只能准备素菜,跟清汤寡水的和尚相似。
一旁的松儿、鹤儿强忍着笑意,道:“咱们山中别的不多,就是山鸡、野兔数之不尽,小师弟你先且等上一会,我们去去就回。”
说完,二人身上光华一闪,身躯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外面飞去,也不知是御使了何等宝物。
见此,徐天元脸上闪过一丝羡慕,区区两位童子就有如此宝物护身,峨眉派的底蕴,当真不可小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二人足足带回来数只野鸡、野兔,交给徐天元。
其实峨眉派之中,除了醉道人一众长眉真人亲传弟子,以及一众长老三代弟子,还有数目不少的杂役弟子,其中不乏懂得厨艺之人。
不过,醉道人门下有着一个规定,修行一事,本就清苦,不可贪图享受,亲自将一众杂役弟子,哄下山去。
不许门下弟子唤其上山伺候,一切衣食住行,皆要自力更生。
不然,堂堂一位峨眉二代长老,长眉真人亲传弟子,岂会仅仅居住几间竹屋!
便是建造一处奢华的宫殿,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要醉道人吩咐下去,俱时自会有人送上门来,不用花费一钱一物。
不多时,徐天元将一道道菜肴端到桌子上面,不多不少,正好五菜一汤。
美中不足的是,不管前世今生,徐天元只会川菜,味道多多少少有些微辣,不知众人合不合口味。
眼见一道道香气袭人的菜肴端上来,松儿、鹤儿二人顿时眼睛一亮,恨不得立刻大吃特吃起来。
好在,有着严人英坐在一旁,二人只能不断吞咽口水,等着徐天元一起上桌。
终于将最后一道菜放到桌子上面,徐天元扫了一眼众人,微微露出一丝迟疑,道:“刚才给我送衣物的那位师兄,怎么好像没来!”
闻言,严人英眉头一皱,道:“不用管他。”
周丛云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二人神色十分古怪,让徐天元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松儿、鹤儿二人,小嘴一撇,露出一丝嘲讽,道:“三师兄,此时不再峰上,怕是又去找那位小师姐去了!”
小师姐!
徐天元心中微微一动,该不会是三英二云之一吧!
三英指的是李英琼、余英男、严人英,二云则指齐灵云、周轻云。
其中严人英自是无需多说,乃是唯一一位男子,其余四人皆是女儿身,或许不能说国色天香,却也算姿色不凡。
那位三师兄相中一位,也算人之常情。
可惜,三英二云何等重要,莫说那位三师兄仅是一位普通弟子,便是严人英同是三英二云之一,恐怕也没有这等机会。
“好了,此事关乎李英琼师妹的声誉,尔等不许多言。”
严人英狠狠瞪了松儿、鹤儿二人一眼,十分严厉。
这也就是自家峰上,没有外人在场,不然非得惹出乱子不可。
闻言,二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声不吭,大口咀嚼桌子上的饭菜。
李英琼!
徐天元顿时一愣,心中倒吸一口冷气,竟是李英琼,将来执掌紫呈剑的李英琼!
这位三师兄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一时间,竹屋里面略微有些沉闷。
众人用过饭菜,严人英出言打发松儿、鹤儿二人,收拾碗筷,自己则带着徐天元朝着外面走去。
二人并未走远,仅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严人英突然足下一顿,停了下来,口中轻叹一声,道:“咱们一脉,虽然修得乃是剑仙法门,不禁男女一事。”
“奈何,男女一事,终究是一种阻碍,还望师弟今后切记。”
峨眉乃是道门一脉,不禁男女欢爱,峨眉掌门真人齐漱溟与荀兰因夫妇二人,便是一对道侣。
只不过,能够双双得道的道侣,少之又少,反而因爱成恨,最终坠落歧途的修士,数不胜数。
“天元谨记大师兄教诲。”徐天元恭敬回答道。
至少他说什么也不敢,糟糟懂懂的去追求李英琼,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见徐天元语气诚恳,严人英脸色终于好了一些,道:“小师弟,莫要觉得为兄过于严厉,而是你那三师兄惹出来的祸事,就是师尊也不好多言。”
说句不好听得,李英琼对于峨眉派的重要性,或许尚且胜过醉道人。
峨眉可以没有一位二代剑仙,但是绝不能没有将来执掌紫呈剑的李英琼。
“既然师尊将你交给为兄教导,我必然不能让你步入三师弟的后尘。”
严人英语气虽然严厉,实际上却是出于好心,非是想要为难与他。
对于这些,徐天元自然瞧得出来,自己这位大师兄,比那位师尊醉道人还要靠谱得多。
“天元明白!”
严人英点了点头,对着徐天元一指,将一道青色光华打入脑海之中,道:“此乃本门练气精要,待温养出真元,再修御剑术。”
“你要谨记,咱们一脉虽然修得乃是剑仙法门,却不可贪图御剑术玄妙,从而落下练气一法。”
“大道万千,修为才是根本,御剑术仅是我等护道神通而已,并非根基。”
徐天元脑海中浮现出寥寥千余字,字字蕴含玄机,好生玄妙。
还有严人英的言语,或许不是什么至理名言,却是一条平坦大道,可以让他少走许多弯路。
大道万千,修为才是根基,其余神通手段,皆是护道之法。
“天元多谢大师兄教诲。”
严人英神情严肃,道:“为兄传你的仅是本门最基础的练气之法,待师尊回来,带你拜过祖师真人法相,俱时自会传你峨眉真传。”
说到这里,严人英语气微微一顿,道:“咱们门中功法种类繁多,其中不乏真经道书,各个皆有不凡之处。”
“不过,对于师弟来说,唯有一部《九天玄经》,万万不可错过。”
《九天玄经》乃是最正宗的道书真经,得传长眉真人,按理说非真传弟子,不可习得。
好在,醉道人本身就会《九天玄经》,只要徐天元出言恳求,想来不会有什么难处。
怕就怕,徐天元跟其他普通弟子一般,仰慕神通法门,白白错失机缘。
峨眉派中的道书真经,不少都是长眉真人或是诸位二代长老,打杀一些旁门左道修士得来的。
偏偏醉道人又是懒散的性子,怕是不会特意关注此事,严人英才会出言提醒。
对于《九天玄经》大名,徐天元早就如雷贯耳,三英二云皆是习得一身《九天玄经》,足见此部真经的重要。
不过,徐天元依然露出感激神色,道:“多谢大师兄提醒!”
“不过,天元资质低下,恐怕师尊不会传下《九天玄经》。”
《九天玄经》乃是峨眉派中的真传法门,非真传弟子不可习得。
哪怕是徐天元自视甚高,也不敢肯定醉道人会将《九天玄经》传授自己。
闻言,严人英哈哈大笑一声,道:“咱们师尊性子最是懒散,你只要多恳求一番,等师尊酒瘾上来,自会将《九天玄经》传下。”
说起来,也只有醉道人一脉,才有这样的机遇,不然除非是三英二云,才能一入门习得《九天玄经》。
“此话千万不可对外人说起。”
“若是有师门长辈问下来,你就说一概不知。”
严人英尴尬神色一闪,赶忙又嘱咐了几句,便叫徐天元回去精研练气之法,有不懂之处,再来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