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三十里处,一架马车正在狂奔着,马车里坐着的这个人眉头紧皱,思绪万千,撩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感觉一场风暴将至。
马车上坐着的这个人,就是在宗室之中享有极高声望的临川王萧简,他原本奉命巡视江左一带,却被皇帝一道圣旨急匆匆召回金陵,也不知道此举究竟是福还是祸。
马车还没有跑进金陵城,却已经戛然而止,萧简没有想到,外面那个驾车的人早就换了,原来的那个不知死在了荒郊野外哪处,现在驾车的面露凶光,马车直接掉了一个头,到了另外一处荒僻,四下无人,马车于是停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萧简掀开马车门帘一看,只见一把钢刀正朝自己而来,幸好自己反应机敏躲过了这第一刀,不然今日便是刀下亡魂。那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继续抽刀朝他而来,马车内地方狭小,萧简没法反抗,只能够随意招架。
“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行刺王爷!”
黑衣人一看,从后面又来了两个人,他们也不跟他多说废话,两人一人一边将他围住,刺客自知不是对手,又无法逃脱,只能够在二人面前挥剑自刎。
“哎呀,可惜,让他自己了断了,不然定然能够问出是谁主使!”说话的是大齐大将军林文靖他同巡防营副统领蒙敖算着了有人要暗杀临川王,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就在临川王回金陵的路上暗中保护,果然是遇到了刺客。
“果然是琅琊高手榜排名第三的高手,蒙将军的武功我今日可算见识,开了眼界!”萧简笑着说道,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揭开了那人脸上的黑面巾,“果然是他们。”
“按照王爷的意思,王爷知道此事是谁主使?”蒙敖说道。
“这个还用问吗?除了在金陵城皇宫大内中坐着的,还有谁会那么急切想要王爷的性命,连城都不让进!”林文靖说道。
“这也难怪,到底是帝王心思,谁让宗室之中,我的威望最高,说句诛心之论,若是我有不臣之心啊,还有哪个会去支持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呢!”
“何为不臣之心,说到底都是为了萧家的基业!当年高祖皇帝拼死搏杀才打下来的天下,岂能够毁在他的手上!”
“等等,我怎么听不明白了,你们在说什么啊,哦,我知道了,你们的意思是,这群杀手是皇帝派来的,不对啊,皇上不是您的堂弟吗,你们比亲兄弟还亲啊,怎么……”
“蒙老弟,你的武功位居琅琊榜第三,可惜你的智力和眼见却和你的武功相去甚远啊,我也不同你解释太多了,我就问你一句,若是临川王有事,你可愿相帮?”
“若不是临川王,我蒙敖早就已经是这落草的贼寇,保不齐哪日就被官府捉拿了,是临川王让我迷途知返,蒙敖自然是唯临川王马首是瞻,只要临川王一句话,哪怕是让我把陛下去揍一顿,我也去得!”蒙敖说道。
“多亏得你这话是在这旷野之中,四下就我等几人,若是府宅内院,只怕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禁军给拿了,轻则杖责,重则抄家充军,甚至连累了王爷,今后莫要胡言,知你是天下第一知恩图报热血男儿,不知你的,还以为你撺掇皇室贵族谋反。”
听到林文靖这样说,蒙敖顿时觉得自己失言,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真是险哉,险哉!”
在林文靖和蒙敖的保护下,萧简终究还是平安进了城,刚才确实万分凶险,他心中自然对林文靖和蒙敖万分感激,心中盘算若是将来当了皇帝,自然是要好好重用他们二人。
林文靖刚京城没多久,就被巡防营的人拦住了,林文靖看着巡防营的军官,笑问道:“谢将军,你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
“林将军,借一步说话,前阵子有个朋友从老家带来了一些瓜果,知道将军也是金陵城中有名的老饕,所以特来给将军送一些!”谢朗笑着说道。
林文靖知道这个谢朗话中的意思,只是一直都看不惯这个一身白衣却靠溜须拍马,依附权贵得来的巡防营副统领的职位。
“不知你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说一些话,就将我诓骗到这里,莫不是想害我!”
“林将军,您这话什么意思,是,我知道,我虽然一身武艺,却苦无门路,寒门子弟,为了这巡防营的职位,也是花了心思的,不过如今金陵城即将大乱,我只能将此事告知林将军,还望林将军能够早做预判,以免手忙脚乱!”
“金陵城即将大乱?你休要胡说!”
“当今皇帝昏庸,横征暴敛,**戏妹,强征北狄,耗费国库!南楚和夜秦虎视眈眈,大渝国内兵马也有异动,看来他们都是瞄准了大齐这块肥肉,若是南境防线被破,南楚、夜秦等长驱直入,大渝也来瓜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文靖忍不住打断他道。
“卑职……卑职只是听说……”
“听说,听何人所说?”林文靖问道。
“好吧,我也不相瞒了,我有个哥哥在庆历军中当值,这些都是他告知给我的!”
“哥哥?你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哥哥?”
“这……远方的表哥,不谈也罢,此事事态紧急,还请告知临川王!”
“临川王?你这泼皮说的是什么鬼话,既然是大齐军情就该告知陛下,由陛下圣裁,你却告知什么临川王?”林文靖说道。
“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昏庸造成的,告知陛下又何用?就该告知临川王,如今宗室之中,恐怕只有临川王能够救大齐了!”
林文靖看了看谢朗,他心中自然明白,谢朗自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不过如今他用这些话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若是金陵城真的有异动,巡防营的刀会对准谁,自然是明白了。
“听说殿下在城外遇到了刺客,可有损伤?”言老太师星夜前往临川王王府,可怜他老迈年纪,虽不姓萧,却在为萧家的稳定奔波。
“不妨事,幸好林将军和蒙将军两位相救,不然只怕我已经身死城外!”临川王喝了一口酒说道,“老太师年事已高,却星夜来我王府,不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言宝炬讲到此处,仿佛是戳到了痛处,直接就给临川王下跪,“求殿下,救救大齐吧,若是再由萧融这个昏君胡闹下去,只怕明日我们的人头就要被外族挂在城门上了!”言宝炬痛哭道。
“老太师,你……你此话休要胡说,我这王府也不是密不透风之处!”
“我之所以星夜前来,也正是考虑到此事,”言老太师起来继续说道,“殿下,您在宗室之中威望最高,这才有了这次城外的截杀,若是您有什么闪失,只怕这萧融作的更狠了,如今大齐国内已经不能在乱了,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整顿乱政。”
“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们的想法,只是若是本王这样做,岂不是祸起萧墙?难道你们要让本王行此不义之事,只为实现你们的凌云壮志吗?”临川王怒道。
“只怕祸起萧墙的不是王爷,是皇帝吧!”说着,又从门外进来一人,林文靖对王爷请安说道,“末将不请自来,请王爷恕罪!”
“林将军,你刚才此话何意?”
“若是陛下真的贤德,我们又何必出此下策,老太师花甲之年,拿着我的书信亲上琅琊阁,就是为了想给大齐求一个平稳!”
金陵城皇宫,萧融龙颜大怒,案头上的奏折虽然堆积如山,被他一把全部都捋了,他拔出宝剑,对准台下跪着的司马天,“你……你不是跟朕保证说,此事万无一失吗?朕怎么听说萧简已经回到了京城,他不死,那群宗室老顽固们,必然还怀抱希望,万一他要是起兵造反,只怕那些宗室向他之心多过向朕之心!”
“陛下,此事本来就要得手了,不知怎么临川王就躲过一劫,我派人去城外看过,我派去的人,已经死了,要知道,天泉山庄的人,从来都不是吃素的,这次我花重金从天泉山庄请来的高手,没想到就这样折在了城外,可知这萧简身边多的是高手护卫!”
“如此说来,还真是动不得他了!”萧融说道。
“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司马天笑着说道。
“你要是想讲,尽管讲就是,若是不想讲,便不要开口,整这样一些虚头巴脑的招子有什么用?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计策,可以免了我这心头之患。”萧融问道。
“眼下南境战事将起,何不就让这临川王带兵去南境御敌,到时候在半路上我自有安排,呵呵,那时候恐怕就没人去救他了吧!”
“这次都安排妥当了吗?没有差池了吗?”
“放心吧,青冥关外三百里有个小寨子,寨子上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就让临川王在寨子里休息,自然大事可成!”
“这次不要再出差错了,你速速去办,不得有误!”
“是,是,这次,恐怕这个临川王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一道圣旨终究送到了临川王府,临川王萧简巡视江左刚回到京城,又接到了让他带兵去北境抗敌的圣旨。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爹爹巡视江左回来还不到三天,又让爹爹带兵去北境抗敌,爹爹,你说万一路上……”萧昭明说道。
“明儿,别胡说,隔墙有耳!”
“是啊,大公子,要知道,这个王府里面,也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幕僚夏无极思索了一下说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为上。”
“没错,如今皇帝让我带兵去青冥关御敌,好在青冥关总兵穆影是个忠义之人,断然不会在此时谋害我!”
“只怕是我们还没有到青冥关,他们就已经忍不住要对我们下手了!”
“这话说的不假,在关外动手比在关内动手更加有把握,金陵城外要不是林将军和蒙将军,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这次偏偏随行军官里面就没有他们二人,想必是陛下想到了这一层,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
“如今是走也不对,不走也不对,进退两难!”萧简说道。
“殿下莫急,老臣有一言!”
“老太师!”
言老太师笑道:“你若是留在京城之中,就是瓮中之鳖,一旦朝廷要对你动手,只怕你这府内的几百府兵不能抵挡片刻,但是一旦你出了京城,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了,另外,庆历军主帅柏天成是我的弟子,你拿着这封书信,着人先去趟庆历军中,相信会给你变出十万雄兵的!”
“太师为何如此肯定?”
“呵呵,如果告诉他,皇帝陛下要裁撤庆历军,庆历军的番号将被取消,从主帅到士卒都要重新被朝廷调遣,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庆历军将不存在,只怕所有的庆历军将士们都要心寒了!”
“陛下要裁撤庆历军?”萧简问道。
“哎,陛下听信了司马天奏折上说庆历军坐大,拥兵自重的鬼话,连夜召兵部进宫,商讨裁撤庆历军一事!”
“难道陛下忘了,庆历军和纪城军都是京城周边战力最强的军队了吗,北狄围城的时候,庆历军几乎都被打散了,也要誓死护卫宫城安全。如今却要裁撤庆历军,陛下真是胆大,先帝都没对庆历军和纪城军动过念头!”
“到时候十万庆历军……”老太师看了一言萧简,“事态紧急,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我们都已经被逼上了绝路,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一人之手。”
“陛下对我不义,屡次派人刺杀于我,我也不是那俎上肉,就是任人宰割,就听老太师的,明日我就去派人去庆历军军中!”
“不用了,我已经为殿下选好了去庆历军中的人选!”
“何人前去?”
“犬子言焱!”
“言大公子智勇双全,仁孝无双,确实能够担此重任!”
第二天,城外庆历军军营。
柏天成正在练兵,却听到有小校跑来禀告,“启禀将军,我们抓住了一个细作!”
“细作?”柏天成自知这庆历军军营就如同铁桶一般,于是命人将细作带上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少时好友言焱。
“言大公子,你怎么穿成这幅模样到我军中?所为何事?难道你犯了什么错处,被老太师责罚了,逃到我这里的?”
“你先别忙着说笑,你先看看这个!”言焱将一封信递给了柏天成。
柏天成拆开一看,还没看两行,便将信摔在地上,口中怒骂:“庆历军的兄弟们,哪个不是出生入死过来的,当年北狄围城的时候,庆历军几乎都被打散了,这些兄弟都是立过战功的啊,为什么说裁撤就裁撤!”
“我想裁撤庆历军的圣旨马上就要到了!”言焱话音刚落,只听到手下人进来报告说,“将军,传旨的太监来了!”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在这里多有不便,我且先躲到屏风后面去,我且先看看,圣旨上究竟说了什么!”
“若是他真想裁撤,我便率领我这十万兄弟,直接反了!”
“嘘嘘嘘,传旨的太监就在门外,若是被听到了怎么办,行了,且先听听他怎么说!”言焱笑道。
听到太监宣读完裁军的圣旨,柏天成强压怒火,“照这圣旨上所说,今后,咱们这十万兄弟,是要天各一方了,庆历军的番号也只是出现在大齐的史书上了吗?”
“额,呵呵,这也是陛下圣心独断,奴婢只管传旨,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将军您只需一月之内,按照圣旨上所说照办就是,所有军需物资小心清点,在册军士无论品级,一应盘查完毕后将所有资料送入兵部,以便重新调配,而将军则放下这些琐碎,可以安安心心做个安逸侯,每日养鸟种花,好过战场拼杀!”
“知道了,你辛苦了,可惜我这行伍之人,平日里也没多少积蓄,不能打赏你很多金银钱帛。还请您见谅!”
“不敢,圣旨已经送达,奴婢也要告退了!”
“来人,送送公公!”
太监刚出军帐,言焱从后面出来。
“庆历军是几代人的鲜血,又是立过战功的,岂能说裁撤就裁撤!”
言焱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还有一件大事跟你商议!”
“什么大事?”
“此事若是成功,庆历军也免了被裁撤的命运!”
帝都,金陵
临川王萧简被皇帝萧融一道圣旨,率领三万兵马前往南境抗敌,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在德安门外送他们出征。
“皇兄,有劳你为了大齐的基业跑这一趟,朕在心里十分感激,还望兄长务必保重身体,舟车劳顿,免得伤了身子!”
“多谢陛下挂念,都是萧家的子孙,我如此奔波自然也是为了萧家的基业,何谈辛苦不辛苦,好了,话不多说,就此拜别!”
看着萧简率领大军离开后的背影,萧融脸上的表情也开始由和善变得凶恶,“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天泉山庄的卓不凡是个看菜吃饭的主,我花了重金请来的高手,每一个都深谙天泉剑法!”司马天笑道。
“什么剑法不剑法的,我也不懂,你也不必吹嘘,我只看萧简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皇帝说道。
萧简带着军队出了京城,走了几百里路后,开始安营扎寨。
“殿下,我们距离青冥关已经不到半月的路程了,前面有个寨子,是前朝留下的,荒废已久,不如……不如咱们就在寨子里面休息,好过在野外风餐露宿。”
听到小校这样说,萧简的小儿子萧昭誉转口问道,“想不到你一个小校,居然懂得这么多,还知道前朝皇帝的废宅!”
“我也是听说,听说!”
“罢了,咱们就在这山下扎营,就不上山了,多谢你的美意,我记下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难道说王爷何处扎营,何处安身,还要听你这个小校安排?”
“不敢不敢,小的告退!”
萧简一边看书,一边说道,“我觉着山上有什么蹊跷,你还是命人去私下查看一下才好!”
“是,父王!”
这时外面又有一人进来禀告:“王爷,门外有一人求见!”
“什么人?星夜前来见本王!”
“来人叫李玥,是个江湖人!”
“让他进来吧!”
那个叫李玥的走了进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在下李玥,奉江左盟梅宗主之命,前来告知王爷一声,山上的寨子里不是个好去处,切莫上山。”
“江左盟?听说江左盟从来不管朝廷的事情,我跟你们江左盟的梅宗主也没有私交,他为何指使你星夜前来报信?”
“王爷是朝廷的人,但寨子里现在窝伏在那里的那群人,可是江湖人,既然是江湖人,自然就干我江左盟的事情!”
“江湖人?”萧昭明问道,“难道说,他们是……”
“他们被他们的主家支配,一人领了一千两金子,前来刺杀王爷!”
“我们久居朝廷,素来跟江湖没有瓜葛,这群江湖人却如此执着,一批又一批前来刺杀!”萧昭明问道。
“萧公子虽然是琅琊公子榜第三位,却从来不知江湖上的事情,这群人虽然来自江湖,却是受了朝廷中一些人的重金聘请,本来嘛,江湖上的人来无影去无踪,收钱办事,就是杀了人,官府也捉拿不到,就是捉到了,也不会知道谁是主谋!”
听到李玥这样说,萧简拍案而起,“哼,我就知道又是他们搞的鬼!”
“那先生你到这里来除了报信,可还有其他事?”
“有,王爷不仅要上寨子,而且要光明正大的上去,上了寨子,等待王爷的便是十万大军,有这十万大军,王爷就能够回到京城,移星换月!””
“先生想是弄错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造反!”
“不是造反,是清君侧,当今皇帝重用司马天这样的奸臣,将军也是萧家儿孙,难道眼睁睁看着祖先们拼死打下的江山落在别人手里吗?”
萧昭明下跪说道:“父王,不如就听李先生一言,上山吧!”
“启禀父王,请父王出来看看吧!”萧昭誉进来说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乱糟糟的!”萧简问道。
“是我送给王爷的见面礼到了,请王爷出去看看吧!”
萧简起身,掀开帅帐一看,只见帅帐外面跪着一群黑衣人,另有一群人,穿着百姓的衣服,手上拿着刀剑,正押着他们。
“这些都是什么人?”萧简问道。
“都说你们天泉剑法天下无敌,今日看起来,要么是天泉剑法徒有虚名,要么就是你们学艺不精,我们这群人都是江湖草寇,但就是这样还是将你们给抓住了,看来你们的卓庄主要面壁思过了!”
“王爷,这群人怎么处置?”李玥问道。
“看了心情不爽,烦劳先生代劳吧!”
“是,那就将他们挑去手筋脚筋,剜去双眼,送还给天泉山庄吧!”
萧简终于上了寨子,心中暗想:若是听了那小校的话,提前上来,只怕就被那群黑衣人给杀了,真是每一步都是险棋。
“王爷,末将参见殿下!”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乃是纪城军的主帅柏天成,他和言焱一起,在江左盟的护卫下来到了这里等待。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萧简问道。
“纪城军十万人,愿意听王爷调遣,请王爷穿上黄袍,登基为帝!”
“住口!胡说什么呢?”萧简捂住了言焱的嘴巴,“你们说什么?原先不过是清君侧,肃清皇帝身边的奸邪就是,为何现在说出这番话来!”
“纵然是杀了一个司马天,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皇帝依然是那个皇帝,就是这个皇帝你不做,你跟陛下之间的关系也彻底撕破了脸,而且你这是率军逼宫,皇帝会视你最大的威胁,到时候只怕王爷受罪,我等也要死……”
“不如就反了吧,父王,皇帝都派了那么多刺客前来,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
“也罢,虽然都是萧家子孙,同气连枝,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萧融败坏我先祖留下的基业,今日这皇帝我自然肯做,不过请大家答应我三件事!”
“请王爷明示,这里有江左盟的兄弟作为见证,王爷只管说便是!”
“第一,夺宫后,不得为难废帝和废帝家眷,都是萧家子孙,不能骨肉相残;第二,进城后,不得骚扰百姓,欺男霸女;第三,不得擅自劫掠、欺辱宫中奴仆,抢夺宫中财物!另外,更改国号为大梁,改元天盛。”
“是,臣等谨遵陛下吩咐!”
自此,临川王萧简正式登基为帝,改国号为齐,率领三万人马和纪城军合为一处,十三万大军攻打金陵。
南齐,金陵
“陛……陛下,反了,纪城君拥戴临川王萧简,在青冥关外竖起反旗,两家合兵一处,正朝金陵而来!”司马天急匆匆跑来说道。
“你……你不是跟朕说过,此事万无一失吗,天泉山庄如何如何,天泉剑法如何如何,现在人家都反了,不仅反了,十三万大军朝我们这边而来!马上这里就是人家的了,纪城军……朕不是降旨裁撤纪城军吗?怎么……怎么还会去跟萧简合兵一处!”萧融瘫坐在地上,“现在,你说怎么办?”
“陛下,您忘了吗,咱们还有数万禁军,还有京城旁边的新城军,还是能够抵挡一阵的,青冥关总兵穆影素来用兵如神,不如就让穆影和他儿子穆云一起,领青冥关军马,和新城军新成夹击之势。不就区区十三万人马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到时候只要陛下许以重利,封穆影为云南王,他还能不拼死为您效忠吗?”
“好,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做了!”萧融从地上起来,“你去传旨。临川王造反,京城危急,号令天下兵马勤王,拱卫京城!”
然而,送信的都被谢朗的巡防营给控制了,谢朗扣留了所有的信使,换成了自己的人,去城外跑了一圈自当是信使出了城。
“好!临川王萧简已经起兵,林将军看来咱们要做点措施,让王爷那边可以轻松点!免得又是一场血战!”老太师说道。
“好!”林文靖说道,“我怀疑陛下会让最近的新城军救援,不知新城军是否会听令!”
“呵呵,放心吧,新城军根本就不会接到命令,谢朗控制了整个京城的四门,那个送信的已经被巡防营给扣留了,禁军在蒙敖的手上,其他卫戍部队都在你手上,我看不如就趁着今天杀入宫中,控制住皇帝!”老太师说道。
“杀入皇宫,我们真的就这么杀入皇宫,要是成功了,我们就是开国功臣,一旦失败了,我们就乱臣贼子,是要全家灭门的!”
“林将军,你怕了?”老太师问道。
“我林文靖一人,自然不怕死,只是燮儿尚在襁褓之中……”
“我们是受人之托,必须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受何人所托?”
“受天下百姓所托,百姓们苦萧融久矣,为了救天下百姓于水火,那就必须要我们振臂一呼,推翻暴政,澄清寰宇。”
“罢罢罢!今日无论是叛臣还是忠臣,我都无所谓,就听老太师,我这就去找蒙敖,三更起事,禁军包围宫城,巡防营在城中制造混乱!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三更时分,金陵皇宫被禁军团团围住,司马天的尚书府也被巡防营给包围了,司马天的小儿子想要硬闯出门,被巡防营的弓箭射死。
萧融被宫外的喊杀声惊醒,“什么事?临川王打进来了吗,谁去看看!”
只见林文靖和蒙敖一身甲胄,气势汹汹而来,“陛下,臣等前来救驾,请陛下随我等前来!”
“好好好,林将军,蒙将军,你们救驾有功,朕定有重赏!”
林文靖和蒙敖带着皇帝一同出去,蒙敖将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陛下已经被我们控制,都放下武器投降,不要抵抗了!”
禁军本来就无心抵抗,不过片刻,就如鸟兽散。
天刚蒙蒙亮,临川王的先头部队终于进了金陵,萧融成了阶下囚,跪在了临川王面前,“皇……皇兄,你为何……为何要做这个篡位的贼子!”
“不是我要反你,是天下人要反你,纪城军曾经抵御北狄,战功无数,你说裁撤就裁撤,你在位不过两年,横征暴敛,修建宫殿,穷兵黩武,祖宗留给你的家业都快给你败光了,我今日反了你,天下还是姓萧,我若不反你,只怕明日天下就是别人的姓了。”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萧融口中大喊三声,披头散发,看向萧简,“现在,天下就在你的手上,你打算怎么做?或者说,未来的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我!”
“朕不会杀你,朕要将你终身囚于天牢寒字号牢房,朕要让你看看,朕,比你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林文靖、言宝炬、蒙敖,亏的我那么信任你们,就该听司马天的将你们都杀了,悔不该啊,悔不该放任你们啊!”
“将废帝押入天牢,终身关押于寒字号牢房!”
大梁初建,百废待兴。
梁帝在太庙祭天,完成登基大典后,便开始处理边境问题。
“青冥关总兵穆影,是个将才,他的儿子穆云也是少年忠勇,虽然才十三岁年纪,却已经杀敌无数,不如就封穆影为云南王,永远镇守南境,夜秦和南楚在边境威慑多年,看来确实需要有人去治治他们了!”萧简说道。
“父皇,若是让云南穆府坐大,将来恐怕……”
“穆影这个人朕还是了解的,忠勇夯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梁帝看了一眼萧昭誉,继续说道,“你说的嘛,也不无道理,正好你在,朕有件事跟你商议!”
“请父皇明示!”
“朕打算设立悬镜司,顾名思义,明镜高悬,直接对朕负责,官职嘛,就暂不设官职,享受一品军候待遇,一来么,给大理寺分分忧,查一些旁人难查的案子;二来么,做朕的眼睛,看清百官和众将。”
这次改朝换代,要让梁帝不寒而栗,等他兵临城下的时候,原来林文靖这些人已经夺下了京城,打开了城门,若是这些人将来对其他人有了异心,自己是否也会跟萧融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他们的阶下囚。
但是很快梁帝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累了,半生颠沛流离,一直都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今天看着这座陌生的宫城,让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陛下,他到了。”太监们禀告说道。
在太监们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是巡防营的统领谢朗。
“你们先退下!”
“谢将军,年少有为,岂能屈居巡防营呢!”
“陛下,您的意思是?”
“朕知你机灵,在巡防营委屈了你,朕就封你为龙武卫大将军,负责京城卫戍吧!”
“末将,多谢皇上!”谢朗下跪磕头说道。
“好了好了,下去吧,去吧。”
“末将告退!”
大梁国都,金陵。
今天的金陵城热闹非凡,凡是京城之中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都去了将军府道贺,大将军林文靖的儿子林燮满月之喜,群臣在林家府宅里面到贺,林家老太太,林文靖的祖母需老安人看来看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半晌后,从口中说出一句话:“我怎么瞅来瞅去,怎么没看到临川王家的两个孩子啊!”
众人听到此话,心中尴尬万分,昔日的临川王已经是现在的当朝新帝,若是此话被那个有心的传到皇帝耳朵里,只怕皇上该生林家的气了。
“奶奶,想必您老糊涂了,现在哪里有什么临川王,当年的临川王已经是当今陛下了!地位不同,自然不会轻易下榻林府了。”林家的族弟林昌说道。
听到此话,林文靖白了一眼斥责道:“昌弟,休要胡言乱语,当心此话被陛下听到了,治你个谤君之罪!”
林昌赶紧闭口不提,只是去逗留被奶妈抱着的小林燮去了。
“今天是林府的大喜事,昔日炎王和永王两位王爷都在将军府里面进进出出的,今天却一个也没有看到,难道说现在当了王爷架子大了?”林府的管家说道。
“才叔,祖母糊涂,昌哥年幼,说错话了也情有可原,你总不该说这番话,炎王和永王虽然没有亲至,已经送了贺礼前来,炎王妃今日临盆,炎王自然是要守在府中的,永王本是想来的,却又被兵部的事情耽搁了!”林文靖说道,“以后切莫胡诌,免得给林家带来灾祸!”
“知道了老爷!”管家自觉失言,便到后院去安排事务了。
此时的炎王府中却乱成了一锅粥,炎王萧昭明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太医呢,太医呢,王妃都快要疼死了,怎么还不见太医前来?”
“王爷,已经一早就进宫去请太医了,不知怎的,还没有回来!”
稳婆急匆匆跑出来,“王爷……王爷,不行,孩子太大了,难产了,老妇真的无能为力,大夫……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就在此时,蒙敖拉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走了进来,“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先给王妃诊治!”
“不不不,这是王府内院,我……我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能够进来?”
“哎呀,人命关天,计较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何用,救人要紧!”
“蒙将军说的没错!”萧昭明打开房门,“大夫,烦劳你救救我家王妃!”
那大夫倒也不含糊,虽然被蒙敖这样的武夫像个小鸡似的提来提去,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作为大夫的医德还是有的,他白了蒙敖一眼,便走了进去。
“这个大夫你从哪里找来的,是否可靠?”
“这是城北荀家的大夫荀方,荀家号称神医,这次定能够救王妃和小少爷的性命,京城的那些太医们都被太医院的汤水给养废了,等他们过来,只怕早就坏事了!”蒙敖说道。
荀方两手都是鲜血,满头大汗,口中只是指挥着王妃如何生产,而门外的两人早就等得着急,半个时辰后,终于听到了孩子的一声啼哭。
“生了!生了!王爷,侧妃生了一个小王子!”
那荀方几乎是被两个稳婆搀扶着出来的,要知道这可是王府,若是王妃今日有了闪失,搞不好自己今日也得赔命。
“先生,事情紧急,请恕蒙敖之前的无礼之举,先生果然是神医,将我家王妃从鬼门关中给拉了回来!”蒙敖赔罪说道。
“本王赏赐先生黄金千两,以谢先生救命之恩!”萧昭明接着蒙敖的话说道。
荀方却长叹一声,“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荀方将萧昭明拉到偏僻处,小声说道,“本来这是王爷的家事,我不该管,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人心可以险恶到如此程度,王爷,你可知道为何王妃会难产,差点一尸两命?”
“先生,烦劳先生明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先问一下王爷,王妃平日里的饮食是谁操持的?”
“是我府中的一个嬷嬷。她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听先生的意思是,此事与她有关?”
“有没有关不好说,我且这么跟王爷说吧,平常最忌身怀六甲之人胡乱吃食补品,若是胎儿太大,极容易生产的时候造成产妇难产,甚至一尸两命!”
“不……不可能,李嬷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而且她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去害我王妃呢?”
“王爷你也说了,她是府里的老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一切还是盘问清楚比较好,老夫言尽于此,还是先回去了,此刻家中恐怕又有病人等着了!”
萧昭明若有所思,并没有听到荀方后面半句话,反应过来,荀方已经背着药箱,大摇大摆走的很远了,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先生,你先莫急,还没有领赏呢!”
荀方没有回头,只是朝后面摆了摆手。
房间之内,丫鬟家奴们已经将这里处置干净,那些血污的衣裤都被妥善处置了,王爷进来的时候,王妃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看到王爷进来,勉强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王……王爷,妾身幸不辱命,给王爷生下了一个小王子!”
“夫人生死一线,生下这小子,也是这孩子命大,逃过一劫,对了,就叫他萧选怎么样,我给他许一个选字,这是我们萧家的天选之子啊。”
“萧选,嗯,好听,意思也好,天选之子!”
“你且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忙完了再来看你们!”
“王爷尽管去忙吧,我也乏了,想要睡会儿。”
萧昭明从房中出来,脸上掩藏许久的怒火,这才展现出来,“蒙将军,这次多亏了你,这才救了王妃一命,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帮我去带一个人前来!”
萧昭明在蒙敖耳边说了几句,蒙敖只是点头,一边吃惊的看着王爷一边说道,“居然……居然有这种事!证据可确凿?”
“不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小心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