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还不搞定你！”
中午放学铃声响过，当大家都跑去吃饭时，陈龙却独自在呆卫生间内。
他手持着筷子，在小便池夹起了一个烟头，同时侧着身子，特意躲避着红外线冲水感受器。他不想因为自己掏烟头而让自动冲水装置白白浪费宝贵的水资源。
“嘿嘿嘿。”
看着筷子尖上的烟头，陈龙吹菜一般吹了吹，而后开心地笑着。
“还是龙哥我聪明！
“小小烟头，终究还不是被龙哥我用智商碾压，哼嗯哼！”
……
“干嘛呢龙哥！”
正在陈龙对着小便池持着筷子，发着淫笑的时候，王闯烟瘾上来，走近了卫生间。
“还拿着筷子，咋吃上了啊！”
见着陈龙持着筷子，对小便池手舞足蹈的模样，王闯也忍不住笑着打趣着。
“啊，啊？”
陈龙当即一愣，烟头吓地掉在了地上。
“没没吃呢。”
“不，不是，我这捡烟头呢。”
“捡烟头？”
王闯掏出一支烟，放到嘴边点燃，一边吸烟一边问到“你还收集烟头？”
“跟我说啊，我以后抽剩的烟头都攒下来留给你。”
香烟如呼吸一般自王闯的鼻息间穿过。
“咋地也不至于让我龙哥挨个小便池翻啊！”
“不是，闯哥，你误会了。”
陈龙夹起掉在地上的烟头，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这是怕烟头将小便池堵了，帮忙清理一下。”
“不瞒闯哥，其实这件事我已经坚持挺久了，每次都是趁着大家不注意自己偷偷地做，也没想过会被人发现。”
陈龙有些不好意思。
“这被你误会了，还弄得我挺尴尬。”
若不是王闯此时烟瘾犯了，走了进来，这件事儿他可能要瞒着大家直到毕业结束了。
“原来是这样。”
停了陈龙这番话，王闯吸了口烟，点头继续道：
“跟我有什么尴尬的，直说不就完了。”
他也开不下去玩笑了，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卫生间的标语：请勿在小便池内扔烟头？
“诶，龙哥，不对呀。”
王闯指着标语，开口道。
“这不有标语吗？怎么，还有人乱扔烟头？”
“可不是。”
陈龙有些无力地说道：“标语换了几次了，也号召过很多同学保持卫生间的环境，可结果……都不太理想。”陈龙摇了摇头，打开厕所门，丢入池中。
“不瞒闯哥，这活我偷着干了三年了。因为，我要是不做的话，可能就得我母亲做了。”
“最近学校的厕所换成了自动冲水，可把我给难坏了。”
龙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筷子，咔哒咔哒地夹了夹。
“还好，我想到了用筷子，还挺顺手的。”
见状，王闯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陈龙的肩膀，表示安慰。
“不过，马上毕业了，我就要离开这个学校了。”
“到时候，也就只能把这双筷子留给我母亲了。”
说完，陈龙低下头，王闯见了，也是有些不忍，替他难过。
“有没有想过换一个醒目的标语？”王闯问到。
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他觉得自己经常出入卫生间，长期以来，已经下意识的将标语忽略了，若不是此时陈龙提醒，他甚至也有可能下意识地将烟头丢入小便池。
“妈的，这要是当着龙哥的面儿把烟头丢进了小便池也太操蛋儿了。”王闯小声嘟哝着。
往小便池内丢烟头都成了大家的习惯了！也难怪标语会起不到什么作用。
“醒目？”
“闯哥的意思是让我将标语写大一点吗？”
陈龙问到。
“也不是大小的事儿。”
王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否定道：“时间长了，难免会潜意识的将标语忽略。”
“很标语的大小也不太发生关系。”
从他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显然标语起不到作用并不是因为大家素质低下。一方面扔烟头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习惯，另一方面，标语在那个位置时间长了，很容易被人忽略。
而若是想解决问题，从关键方面入手，最好的方法便是让标语引起大家的注意，就像陈龙刚刚提醒他一样，稍稍引起注意，就不会再乱丢烟头了。
至于将烟头丢到地上，若是吸烟的人多了，这一点根本无法避免，也并没有多大的负面影响，可以理解。
王闯将筷子从陈龙手中接过，熟练地夹起小便池内其余的烟头，另一只手打开厕所门，丢入便池后按下冲水开关。
兹拉的冲水声响起，打断了王闯的思考。
“好像是这么回事。”
陈龙也觉得王闯说的有道理，点头认同。
“别想了，先去吃饭，回来再说。”
拍着龙哥的肩膀，二人一起走出了走廊。
“回头我帮你想想办法。”
王闯对陈龙承诺道。
“嗯。”
不过，陈龙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三年都这么过来了，他并不觉得王闯会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权当闯哥安慰自己了。
王闯能帮自己从小便池内掏烟头，已经是很真诚的待自己了。相处这么久了，他也能够感受到，王闯这个朋友待他的真心。
那是一种毫不嫌弃，有难同当的感觉，在王闯这里，陈龙也得到了真正的理解和尊重。
这一天，班上很多同学都被李老师单独叫到了办公室，然后捂着口袋默默回到了座位。
当然，王闯除外，他从未给李老师送过钱送过礼，最多的，也就是找人家帮忙，事后买过几次冰棍，倒过几次水。
当大家都一一从办公室离开，李老师看着空空的抽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李姐，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要是你啊，就收着。”
办公室内，一个实习教师帮李娟收拾着教案，一边替她惋惜着。
“真不知道你是图个什么。”
“明明就付出的比别人更多，多收一些回报怎么了。”
年轻女教师收拾好教案，在桌子上齐了齐，轻轻放下，看向她的李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娟抿了口茶，笑而不语。
很快走到了晚上放学的时间。
王闯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独自在出租屋内居住，没有家人陪读。
由于出租屋附近的食品比学校周围卖的便宜，哪怕晚上放学时间很短，甚至偶尔没时间进出租屋休息就要开始接下来的晚自习，可长期以来，王闯也习惯了在这边吃饭。
王闯吸着烟走在路上，一边思考着。“怎么才能帮到龙哥的忙呢，要不？将卫生间的标语换成红色？”
正想着，王闯习惯性的走到了小区门前的草坪上，刚抬起脚准备踩上去，又顿了顿，将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卧槽？”
低头看去，小草在微风下轻轻摇曳，仿佛在即将过去的一天中吸收了太阳的温热，自由的摇摆着，盎然富有生机。
草坪湿漉漉的，被人刚浇过水，加上此时太阳刚刚落下，只有粼粼的余辉，将平凡的小草显得格外活泼美丽。
不过，真正让王闯收回践踏脚步的，并不是小草的魅力，而是草坪上，插着一个木质的告示牌。
告示牌整体呈云朵状，白底蓝字并不显眼，而且又被淡粉色的颜料勾勒了一圈外框，整体显得十分可爱。
不过当王闯看到告示牌的内容时，不只是收回了脚，他甚至更像趁人不注意将这牌子拔了！
告示牌上，两行清晰的q趣字体：
“今天你踩在我的头上，”
“明天我长在你的坟头上！”
“孔庙祈福，好运钢笔！”
“诶，同学，看一看，好运钢笔，真的在孔庙祈福过的！”
一个老头在校园门口摆着摊子，拉住一个少年：“一次替芯，黑色0.5号，正适合高考用的！”
“来看看，看一看，真的会给人带来好运的！”
说是祈福带来好运，其实并没有很多人愿意相信，男孩走了，没理会老头子，不过由于钢笔实在漂亮，还是有许多好奇的女生围了过来。
他们也是看老头子穿的很干净朴素，模样也是和蔼的很，不像是骗钱的那类人。
“爷爷，您这笔怎么卖的？”
一个女生拿起一支白色的钢笔，向老头问道。
钢笔很漂亮，整体白色镂着银色线条，没有卡通图案，不过纹络清晰美观，一看就不是拿过来糊弄人的残次品。
“你这支啊，给二十五就行了。”见有人买自己的钢笔，老头子笑眯眯的缕了一把白色的胡须，介绍着价格。
“爷爷，这个款式，我要两支。”
女生又拿起一支笔，然后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
一方面，钢笔真的十分漂亮，她打算给自己的闺蜜也带一支，另一方面，她见到老爷爷的衣襟上还有着一个小小的补丁，心想自己也不差这点钱，多买一支，就当帮助老爷爷了。
“诺。”
老头又将两支钢笔芯交给她：“这个是白送的。”
“谢谢爷爷。”
女孩开口道谢，收起两支笔芯：“爷爷，您这钢笔，真的去孔庙祈福过？”
“那当然了。”
老头笑着开口，一边拿出新的钢笔介绍给另一旁的顾客。
“老头子我总不至于跑到学校门口去欺骗你这个小姑娘吧。”
“爷爷，我要这个蓝色的。”
“给我也来一支吧。”
“……”
大家见到老爷爷买的钢笔便宜实惠，也都纷纷掏出口袋，打算购买。只不过，老头子似乎脾气古怪，每一支钢笔买出的价钱都不一样，见他张口就说，忽低忽高的价格好像随机而定的一般，不过价钱始终保持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也算合理。
此时，陈龙也恰巧路过，听到祈福钢笔，却也并没打算购买。他平时十分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就连平时喝的水，也都是从家里灌的自来水。
“同学，过来看看钢笔吧。”
老头子见陈龙走过来，也不知为什么，停止了售卖，取出一支笔，当着大家的面叫住了他：“孔庙祈福，这支笔有缘者得之。”
“这位同学，买一只吧，真的会给人带来好运的。”
“要多少钱啊？”
陈龙走了过来，因为这支笔实在是漂亮的不得了，不过他没底气地又摸了摸口袋，显然是剩下的钱不多了。
“不多，二十二块。”
老头子拿起笔，笑呵呵的递给陈龙，另一手抚摸着胡须，一副得道之人的模样。
“二十二块，我要看看我有没有……”
陈龙掏兜，实话实说着。因为条件不好，类似这种尴尬的事情常发生在他的身上，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尴尬了。
“诺，爷爷，正好二十二块，真的巧诶。”陈龙笑了笑，递过零碎的纸币，结果钢笔，开心地把玩着。
“诺，这个送你。”
“谢谢。”
接过老头子递过来的笔芯，陈龙迫不及待地就换上了，在手上试了一下，发现格外好用，这才有些舍不得地将这支黑色的钢笔收下，走进校门。
装笔的盒子换了一盒又一盒，细心的同学在一旁计算着，这老头一中午卖出去的，足有两百多支钢笔，不计本钱的话，能够收入将近五千块。估计就算抛去本钱，也能赚上不少。
这时刚好王闯路过门口，看到了摆摊的老头，好奇的走了过来。
“伯伯，您这钢笔怎么卖的？”
王闯开口，看到一支黑色的钢笔，十分漂亮，在阳光下闪耀着蓝色的光泽，也是不禁开口问价，这么漂亮的笔，哪怕少抽两盒烟也想买一支。
“这笔有缘者得之。”
老头子看了王闯一眼，淡淡的说道。
有缘者得之？啥意思？这是要免费送给自己吗？
王闯正疑惑地想着呢，却听到老头又对自己道：“你与这钢笔缘分未到，我不能破例卖给你。”
嗯？
缘分未到？
卖都不卖？
听了大爷的话，王闯不免有些尴尬，脸上也是有些不好看，这大爷见谁都卖，到了自己这里却不卖了，这是哪门子情况啊！
“诶诶诶，这不是那个疯子吗？”
见到这尴尬的一幕，周围当即有人认出了王闯。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这疯子上上课突然将一盆水泼到女生身上，这特么不是疯子，啥叫疯子！”
“有这事儿？”
一个男生忍不住好奇凑了过来。
“行啦，你俩啥也不知道别特么在这瞎说了！”接着又有人开口道：“这人社会上的朋友多着呢，看你不爽泼你一盆咋了！我特么要是有这两下子，我也看谁泼谁……”
“关系硬也没有这样的啊……”
“……”
几人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王闯，就是没有说好话的。
王闯就在他们身边，他们说的话自己自然都能听到，不过他也没有搭话解释的打算，而是看了看卖钢笔的大爷道：“不瞒老伯，其实我也不是为了买钢笔才来的。”
“就是听着您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这才过来看看。”
王闯对大爷不卖自己钢笔这件事儿也没有生气和太多地不满：“钢笔确实漂亮，可既然您说与我无缘，那我也不强求了。”
说罢，王闯轻轻放下钢笔，不失礼貌地笑着看向老头子，拎起瘪瘪的书包，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却被大爷开口叫住：“倒不是无缘，乃是缘分未到罢了！”
老头开口，望着王闯的背影，自顾点了点头，似对其人品表示满意。
“别人且先不提。”
老头子缕着胡须，看着王闯的背影，脸上渐渐多了一抹笑意：
“小伙子，这钢笔，可是真的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王闯听后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连钢笔都没有哪来的好运？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比较着老者的声音，的确很熟悉啊，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小伙子，你……就没有什么梦想吗？”
老头子又将他叫住，王闯回头，隔着校门向外看着他：“梦想？”
“以前我的梦想是考上一本，搞一些发明，再把专利卖了，风风光光地过一辈子。”
“那……现在呢？”
老头子笑呵呵地眯着眼睛。
“现在？”
“现在的梦想是修仙！”
王闯也笑呵呵地跟着开玩笑：
“您瞧瞧，现实吗？”
说完，王闯回过头去，走向校园，而老头也是抚着长长的胡须，点头不语。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黑板上，“距高考还有七天”几个大字清晰而醒目。
班上，不管爱不爱学习，不管平日理成绩如何，大家都默默低着头，复习着自己的错题笔记。此时，已经彻头彻尾的进入了复习阶段，甚至就连老师也都不占用课堂时间讲课了。
也许是知道所剩时间真的不多了，课堂上那样的安静，没有交头接耳的闲谈，也再没有人趁着上课时间睡觉了。
班主任在讲台前坐着，她也没闲着，时常有学生默默走道讲台前，询问着自己学习上的问题，她细致解答，耐心为同学们分析……
天气闷热，哪怕窗门大开也难以缓解这种令人压抑的感觉。一节课无声，不过在这种氛围之下却不显沉闷，更多的则是一种上劲的气氛。
待到下课铃声响起，竟是没有人走出教室，依旧在座位上默默地学着。只是没人上前找李老师问问题了，似乎，这是大家留给她的休息时间。
李老师见到同学们上劲的模样，会心的笑了笑，她平日里，在学生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这种会心的微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利用这下课的十分钟，大家不妨休息一下，压力太大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李老师起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最后的激励！
“那么，接下来，每人一句话，表达你的梦想也好，表达对高考的看法也好。”
“只要是这最后的心里话，就说出来吧！”
李娟收起粉笔头，小心地放入小盒子里：“还有最后七天。”
“这些话在这最后的时间里。”
“就当做大家彼此间的最后激励吧！”
作为班长，高昱第一个站了起来：“其实像我这样的，就算什么都不学，我也能接老爸留下的生意，做一个富人。可我觉得，高考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因为我不想别人说我是富二代，我想靠自己的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完，高昱坐下，低头写字，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掌声，令他有些微微脸红。
“我学习一般，高考，尽力就好，总不能让自己后悔嘛！”一个名叫刘婷婷的女生接着高昱站了起来，说完又悄悄坐下。
“很多人都说高考没用，学习没用。如果我是有钱人，我是富二代我也会这么想。可我不是！我只是个普通的穷学生！只有高考才能让我有机会在未来和他们一搏，我一直都很努力，因为我不想穷一辈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我很后悔之前荒废的时间，没好好努力，高考，也只能尽力就好。别说以后，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
“……”
大家一人一句，每个人说完自己的心里话后都默默坐下，继续自己的学习。
高昱见每个人演讲之后都没有掌声，心里平衡了许多。下意识地看向王闯那里，发现他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就连高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老是和王闯过不去，也许是他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也许……是他针对王闯太多，自己的心里也有愧疚吧……
最后，只剩下王闯和他同桌苏玥没有发言了，苏玥看了一眼默默写字的王闯，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身体不好嘛，没能一直学习，很多地方还不会呢就要高考了。”
苏玥说着又看向王闯，俏脸微红，再次开口：“不过，不过这里挺好的，可能，可能大家之间有些误会，其实，其实……”
“其实……”
“我同桌挺好的。”
说完，苏玥脸红的不行，头都快缩到了脖子里。不过，她这最后一句话声音极其细微，也就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了。
不过，显然是苏玥自己想多了，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正如李老师说的，这每人一句，最后的激励，其实是为了让同学们说给自己听，激励自己。
“嗯——”
王闯见大家都说完了，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没什么梦想，也不怎么努力。如果非要说努力的话，我努力就是为了有钱，为了以后不用再努力。”
听到这里，很多原本并不在意的同学也都微微停下手中的笔，觉得王闯说的……有些道理。
“至于高考嘛……”
王闯组织着语言，再次开口：“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像我这种只有一点基础的，没好好努力的，只能不计风险，放手一搏了。”
……
王闯毫不在意的讲着，将毒鸡汤灌输给大家。
“对啊！”
“卧槽？有点道理！”
“……”
听完王闯的话，学习好的还好一些，那些和他一样毫无基础的，直接放下笔，干脆也不学了！
“王闯，你找死是不是！”
班主任李娟一拍桌子，她这好不容易拉起的气氛就被王闯这么两句话给毁了！
“我也不是鼓励大家作弊，影响大家学习。”
王闯无奈摊了摊手：“若是到了考场上，真的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也不能傻愣着不是？”
“虽说高考只有一次，若是被抓到了，禁考三年等一些列后果很严重。”
“可像我这样的人，三年没怎么努力，还想要和人家一样的优秀成绩，凭什么！”
“若是作弊被抓到了，罚我三年，我也活该！”
顿了顿，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王闯整了整仪容，又道：
“所以我说，富贵险中求，这一切，也都是自己造成的结果，三年的禁考，弥补自己三年的懒散，虽然是最坏的结果，却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说完，王闯坐下，老师和大家一样都愣在了原地。
是啊，同样的起点，自己没有努力，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啊！虽然王闯的言行极端了一点，可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哪怕什么都没学，哪怕自己在学习上根本没怎么努力，可哪个人又甘愿取得最坏的成绩！
虽然有复读这一选择，虽然作弊几乎百分百被抓到……可到了最后，很多人都会这样选择，只是王闯提前说出来罢了。
不过，王闯虽然这么说，他自己却没打算刻意去作弊，若是运气好，能瞧上几眼，那是最好的，若是运气不好，也就罢了。
至于小抄什么的，王闯根本没想过，这种东西一出现，不说能不能抄到，一旦被发现根本解释不清，只能禁考三年。
最重要的是，以王闯这样懒散的性格，让他去打小抄？根本不可能！
“不过，话虽这么说，我还是要劝大家一句。”
李老师也不再生气，和蔼地对大家劝诫着：“如果大家愿意复读，我也愿意再次陪伴大家一年。”
“想好了自己要走的路。”
“一旦走上作弊的路，基本就是宣判死刑，在学习方面彻底失败，大学梦也将随之破灭。”
“不过，我也知道，这番话，我说与不说，都会有人选择这条路，我，拦不住！”
不过，让李老师惊讶的是，她和王闯的这番话说完后，很多原本就打算作弊的学生竟然放弃这这个念头，那些打算破罐子破摔的学生也都重新拿起课本。
班上，有十多名学生选择了复读！
也许，他们不甘心像王闯说的那般走向最坏的结果，又或许，他们无力抵抗李老师的怀抱和温柔。
真的如母亲一般，李老师改变了太多人。
就连班长高昱在这年都选择了复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可以啊闯哥。”
前方，李长治回过头来看向后座的王闯：“你这股邪风，刮的漂亮啊！”
王闯听了，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到现在还记得刚开学时在篮球场上，这小子对自己打招呼：“嘿，哥们，我叫李长治，我打篮球特别吊。”
李长治笑着将篮球夹到腋下，伸手比划着：“所以，在这片篮球场上，你也可以叫我李长吊！”
夜里，这一天王闯一如往常，洗漱过后正准备低头睡去，却不想刚一躺下，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王闯！”
“王闯！”
那道空灵的声音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在这小屋内回荡着。
王闯翻了翻身，夏季本就炎热难眠，这道声音又像恶作剧一般始终陪伴着自己，让自己烦心不已。
“王闯！”
“王闯！”
声音再次响起，一股热气从王闯的鼻息间涌出，伴着无奈。
这声音响了能有十多天了！臭不要脸的，一开始王闯还有些惧怕，可特么十多天过去了，也没啥事儿发生，就是单纯的耽误自己睡觉，换谁谁不闹心！
“嘎哈！”
王闯捂着枕头大吼，飙起了方言：“特么的，老叫我嘎哈！”
“呃……”
那道空灵的声音也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嗯？”
这特么就停了？
“早知道这样，我早喊一句好不好。”
王闯正琢磨着呢，接着声音又响了起来：“王闯，祈福之笔有缘者得之，若得好运，需到孔庙还愿，切记，切记。”
“卧槽！”
王闯这才听出来，这声音是那白天卖钢笔的老头发出来的，除去空灵的特效，两者的声音简直一毛一样！加上两者又同时提到祈福钢笔，想来是一个人没错了。
“大爷？”
王闯放下枕头，对着天花板问到：“是您么，大爷？”
“大爷？”
然而那声音却是没再响起，这样王闯有些无奈。
孔庙祈福？还愿？拿什么还愿啊，自己连钢笔都没有呢！再说大爷为何非要和自己装神弄鬼的，好好说话不行吗……
王闯也是心大的很，没有了声音影响他，自然也就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
苏玥家。
清晨，苏玥夹了一块鸡蛋在爷爷的碗里。
“怎么样了，爷爷？”
“是个不错的人选。”
老头子夹起鸡蛋，看向自己的孙女，一边咀嚼一边开口：“不过我把钢笔卖了，若是真的和他有缘，最终自然会回到他的手里。”
若是王闯看到这老头一定会特别熟悉。
“不过，这小子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性格有些古怪了，不过头脑和人品确实够用。”
老头点了点头，苏玥闻言也笑了，她的声音格外好听：“只是爷爷，我的精神尚未恢复过来，马上又到了那道门开启的日子了，照这样下去，能赶上吗！”
“放心吧，苏苏。”
老头子劝慰自己的孙女道：“这次门开始的时间在半个多月之后，地点也正是孔庙，若他有心，自然回去的！”
“你就好好地疗养吧，早一些日子将精神恢复过来，比什么都重要。”
“嗯。”苏玥点头轻应。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去那个地方呢。”
“放心吧，他愿意的很。”
老头抚着胡须，清晰的记得那小子说什么梦想是修仙？
……
中午放学，云层将太阳遮挡，天气出奇的温暖柔和，不显炎热。路边树木高耸茂盛，不时清风吹拂，抚过翠柳，带来一缕阴凉。
待到学生们都走出教学楼，窗户大开，这种清凉更加的明显了。
整齐的课桌上，书本被风吹的有些飘舞，不时桌上有笔滚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啪嗒声。门，轻轻地扇动着，吱呀作响。
此时的情景也许在碌碌的时光中没人在意，可再过几日，这一切都只能成为大家心中最温馨的回忆。
要不了多久，桌上的书本就会消失一空，渐渐落上灰尘。也许两个月后这里又会迎来新的笑脸，不过，这些即将离开的学子们，极有可能再也聚不齐了。
卫生间内，陈龙持着筷子，一个个小便池看去，却发现小便池内十分干净，就连一点烟灰都是没有。
陈龙轻松的笑了笑，眼角漏出熟悉的皱纹，这说明他笑的格外开心。
接着，他有走到下一个楼层的卫生间，惊奇地发现，这个卫生间也同样如此，小便池内竟没人乱丢烟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
陈龙有些惊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大家的素质都提高了？或者说，一夜之间，大家都刻意的注意这个细节，不在乱丢烟头了？
“怎么回事儿？”
陈龙不解，难道是学校又组织这方面的宣传了？不对啊，若是有这方面的宣传自己身为学生，哪能不知道。
可这烟头没了毕竟是事实啊！自己掏了这么久的烟头自己哪能不知道，若想做到没有一个烟头真的十分困难，根本就不是一个宣传什么的能够办到的！
正当陈龙疑惑不解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卫生间内新贴上的标语，不由得畅快的笑了：
“闯哥！”
“可真特么有你的！”
……
同一时间。
五楼的会议室内，一个大腹便便的领导扭着肥硕的身躯，走到卫生间内点起一支烟，并解开腰带准备方便。
伴着香烟吞吐，轻松惬意的表情在领导的脸上缓缓浮现，而后男人抖了抖腰带，提上裤子，腰带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接着，领导好像看到了什么似得，惊讶的嘴张的老大，嘴里的烟头也是跟着落到了地上。慌乱地掸了掸裤腿上的烟灰，发现没有火星，他这才从新安顿下来，搓了搓肥嘟嘟的布满胡茬的下巴，盯着小便池上方的新标语看了好久。
摸了摸瓦亮的头，领导也是会心的笑了：“这一届的学生，有点意思。”
“哈哈哈哈……”
“老邓这家伙，带出来的学生果然有意思。”
“楚哥，什么好事儿笑成这样？”校长邓俞也来到了卫生间，见到来自教育局的楚领导笑得正开心，也是不由得问到。
“诺。”
被称作楚哥的秃顶男子指了指小便池上的标语，笑着。校长邓俞也跟着看了过去，结果原本和煦的面庞当即冷了下来。
因为他见到标语上写着：
请勿在小便池内大便，丢烟头。
“胡闹！”
“这简直是胡闹！”
邓俞也是个身材年龄都和楚中天差不多的胖子，发脾气时冷下脸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简直有些吓人。
“诶，我说老邓。”
楚中天楚领导笑着拍了拍邓俞的肩膀：“这有什么胡闹的。”
“虽然语言粗俗了点儿，可真的起到了作用不是么。”
“这……”
校长邓俞不语，脸上多少还是有些不愉快，可在楚中天的劝慰下也不好发作。
“这语气，倒是很想我前些日子认识的一个学生。”
楚中天抚着胡茬，笑着开口：“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那小子还问我借过烟呢。”
“……”
阿嚏！
小餐馆内，王闯打了一个喷嚏，不由得看了看天。
“难不成是自己感冒了？”王闯不解，这一天从早到晚，自己已经连续打了十多个喷嚏了！
一家酒楼内，几个领导围坐在一起，举杯互敬。
校长邓俞坐在主陪的位子上，笑脸洋溢地招呼着大家饮酒。
原本是一场职场一般的酒局，竟是因为无意间谈到了卫生间的标语而揭开了大家的话题，使得气氛渐渐欢聚起来。
一开始，他还觉得这标语语言粗俗，让自己见面无光，可随着大家毫不吝啬的真诚夸赞，他也是渐渐自豪起来，内心可谓是雨过天晴，爽朗地不得了。
“请勿在小便池内大便，丢烟头！”
“嘿，倒还真有点儿意思。”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真想认识认识这个小混蛋！”
……
“闯哥，多亏你了！”
见到王闯后，陈龙笑着走过来打着招呼。多亏了王闯帮自己修改标语，他这才不用再辛苦地挨个小便池掏烟头。更重要的是，往后自己离开的日子里，自己的母亲也不用干这种脏活儿了。
陈龙笑的很开心，对王闯的敬佩感油然而生，昨日他可是亲眼见到了新标语的效果。
“客气了，龙哥。”王闯拍了拍陈龙的肩膀：“我也是前几天看到小区里的告示牌才有了灵感。”
说到这里，王闯也不禁想到了那天的告示牌：今天你踩在我的头上，明天我长在你的坟头上！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你这次可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龙哥挠着头，娇羞的样子像一个小姑娘。
“好啦，好啦，先吃饭吧。”
“那这顿得我请你。”陈龙义正言辞：“不然闯哥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什么能够回报的。”
“放屁，我用你请啊。”王闯呵斥道：“再说你小子自己赚的钱啊，你请我！”
“我……”陈龙有些不好意思了，却听到王闯接着开口：“我帮你忙也不是图你回报我的，若不是见你孝顺，我帮都懒得帮。”王闯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哪里肯让他请客。
“嘿嘿嘿。”陈龙挠头笑着，他也知道闯哥这是在变相的夸他呢。
点了一碟最为简单的鸡蛋炒韭菜和一盘拍黄瓜，二人坐下吃了起来，王闯习惯性的点了一瓶啤酒，陈龙却抢着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闯哥，虽然我不太懂喝酒的规律，可好歹让我敬你一杯。”
举起酒杯，二人一饮而下。
“对了闯哥，这个送给你。”陈龙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黑色的外观，在阳光的倒映下闪烁着粼粼的蓝色光泽，这和王闯在老头那里看到的那支一样！
王闯接过笔，看了看，又放到了桌上。
“你就收了吧，闯哥，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也不能太看不起我啊！”
陈龙喝的有些脸红了。
这笔自从到了他的手中，可谓是爱惜无比，甚至舍不得用，他条件不好，这只钢笔虽说不贵，可极为漂亮，用起来也极为顺手，简直成了他的心肝宝贝。此时，他将这心肝宝贝送给王闯，足以看出他对王闯的感情。
“那行，那我就收下了。”王闯也不矫情，对这钢笔也很喜欢，毕竟那个老头一直叨咕写能带给自己好运，可能这次就是缘分到了吧。
……
第二天，令人紧张又期待的日子——高考，终于是到来了。
第一节课考语文，王闯便将这好运钢笔拿了出来，果然用起来很方便，可他还是没感觉哪里能给人带来好运。这不会的题还是不会啊！蒙都不知道蒙啥，光有个钢笔有什么用，又不能变出答案。
语文考试结束，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北方的太阳虽然没有南方的毒辣，可其中的沉闷却实在让人难熬不已。
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徘徊在云雾之中，他这才感觉舒畅了许多。
“闯儿，走，跟哥们儿吃饭去！”王闯一抬头，这才惊喜的发现梁浩楠，邢禹等人在校门口等着自己。
这几年里，哥几个除了王闯渐渐都退了学，虽然上了高中以后大家接触的少了，可几人打出来的感情可是一点都没变。
有人说不打不相识，其实这句话也是有些道理的。以前欺负过他的邢禹等人，如今都成了他的好兄弟，有了之前大家的事件后，当重重矛盾彻底化解，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更是亲密无间。
如今，听说王闯高考了，兄弟几个都特意从各自的岗位上赶了过来，活也不特么干了，只为给王闯加油庆贺。
“走！”王闯扔掉手中的半截烟，搂着两个靠近的兄弟，眼中有些湿润。
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些兄弟一个个在外边晒了好久！见大家一身旧衣，板鞋，有的身上还有着汽油没洗干净，王闯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
这特么都是自己的兄弟啊！
自己是念书了，可兄弟们学习这方面不如自己，早早就退了学。试问一个半大小子退学能干嘛？没有文凭，还不是从苦力慢慢熬！
“艹，老六，你咋也来了！”见到人群中一个小个子正踮脚探头的看向自己，王闯放下搂着的两个兄弟，一把将其抱了过来，扛在肩膀上。
“都，都能来，凭，凭，凭特么啥，我，我不能来啊！”老六骑在王闯的脖子上，被举的高高的。他有些磕巴，是个侏儒。因为身体的原因，老六十分自卑，中学没读完就退了学，要知道，他读书的时候成绩还是不错的！不过退了学以后，老六就几乎再也没出过门了！
王闯根本没想过老六也能过来看自己！至于老六，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初中的时候被大家举到头顶的日子，骑的高高的，看的远远的，那是他最快乐幸福的时光。尤其是王闯，在自己最自卑无助的日子，待自己最是好，没有半点怜悯的心里，这让他很是感激。所以一听到大家要给王闯接风洗尘，庆祝高考，老六毫不犹豫就过来了。
“老六，有段日子没见，长沉了啊。”
王闯颠了颠骑在自己脖子上的老六，笑着逗道。
“人倒是没怎么长。”
老六扭了扭脖子，仰着头，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自豪的弧度：“不过，吊长了不少！”
“真的假的，那你可得往后挪挪，可别杵到我后脑勺啊~”
“哈哈哈哈~”老六开心地笑着，跟王闯在一起的日子里，最为开心，没有一点儿的阴暗自卑。
老六自己清楚自己身上脏乱的很，他哪里想到过了这么久了，王闯还会毫不介意的再次将自己举在头上，心里不由得美滋滋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老六我是个子矮，是长得丑……”
刘老六喃喃自语道：“可特么这些都是老子的兄弟！”
“老子有一群好兄弟！”
“走，大家吃饭去！”王闯任由刘老六在自己脖子上骑着，不惧路人的异样眼光，领着一群至交好友向一家还算不错的餐馆走去。
“闯哥，今儿大家给你接风，请你吃饭，咱可得说好了，不能抢着买单啊！”
“谁特么要和你抢了，老子要把你们这几年赚的都吃回来！”
“也特么不怕撑死你！”
“哈哈哈哈……”
热烈的笑声回荡在马路上，一人考试，没有父母的陪读，却有着一群好兄弟的陪伴。
“你可得考好点儿啊我说闯儿。”
“可别特么让大家看着你在这掉链子！”
“滚蛋艹，会说人话不！”
“哈哈哈哈哈哈……”
“……”
至始至终，没有人提一句类似“闯哥，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兄弟啊！”这类的话。
可越是没人提，王闯越不会忘了大家！自己虽然多学了些知识，可未来还是一片迷茫。原本对生活还有些懈怠的他，见到这一群兄弟后也有了一些紧迫感。
总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不是！
毕竟这么多人中考出去的只有自己。
吃过饭后，众人顶着烈日，将王闯送到门口，这才有些舍不得地走了。
王闯也知道，大家出来一次不容易，都是旷着工作跑过来看自己，恐怕，也只能闲着这么一上午了。苦工可不容易，旷一天工不止没有工资，甚至还要扣钱！
刘老六是走在最后的，他小个子不高，跟在众人的屁股后面，一步三回头。
王闯笑着对老六摆了摆手，老六跟着笑了，这才快步跑去跟上大家的步伐。
大家都不容易王闯自然看出来了，尽管大家请客时热情无比，给自己夹好菜时毫不在意，可王闯却是见到，众人走的时候哪怕顶着炎炎烈日，也不肯多花一份打车钱！
王闯回过头，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手机，距离数学考试还有最后五分钟！
这是，正在他后面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细听，声音是高昱这小子的。
“闯，闯哥，借支笔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