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忙活半个多小时，累了一身臭汗，收获满满。小姐姐摆弄着弩，四下射着钢珠。刷的一声，弩弓激发，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树叶抖动，一支麻雀叽叽喳喳叫着飞起。小姐姐放下弩，撇撇嘴叫道：“什么破玩意，一点儿都不准。”
　　丁驰没理会，专心的清点着收获。防暴服九套，背心、护肩、护臂、护胫、护膝、护肘，全身上下罩住了大部分，穿上这玩意应该是不怕丧尸抓咬了。再加上头盔、防割手套，想来是可以丢掉盾牌了。
　　防暴头盔十一个，电棍两根，弩弓两把，弩箭七十支，钢珠一大堆没数，各式开山刀、砍刀六把，狗腿刀两把，外加三箱超标炮仗。嗯，丁驰也琢磨着倒出黑火药弄个炸药包，有备无患。连同蔡芸，三个人纷纷换上了防暴服。
　　丁驰换上身，感觉比轻甲能轻巧一些，更重要的是活动更灵活了。瞧瞧蔡芸，这姑娘换上之后立马英姿飒爽；再看看小姐姐，那叫一个……臃肿？
　　丁驰182，蔡芸174，小姐姐164，而防暴服的适用范围是165到185……丁驰不厚道的笑了，小姐姐怒火中烧：“不穿啦！”
　　蔡芸好言劝慰：“穿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跟丧尸拼命。你这儿都没扣紧，我帮你紧一紧。”
　　蔡芸帮手，摆弄了好半晌，小姐姐身上的防暴服总算紧致了一些。几个人互相瞧瞧，别说，还真有点特种部队的样子，就是鞋子有点儿不搭。
　　丁驰将后车厢封盖盖好，招呼一声：“走，咱们去下一站。”
　　下一站是新江路派出所，丁驰觉着派出所肯定有枪。派出所距离这里不远，就在两条街外。许是被防暴服弄糟了心情，上车之后小姐姐气呼呼的，油门踩的贼猛，于是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原本把脚翘到驾驶台上的丁驰扫了一眼速度表，立马收了脚系好安全带：“你慢点啊，这都快一百了。”
　　“刚才嫌我慢，现在又嫌我快，你怎么这么难伺候？这么宽的马路，一辆车没有，我开快点怎么了？”怼了丁驰一嘴，小姐姐心满意足，松了松油门，车速依旧维持在九十左右。
　　丁驰在一旁紧张得不得了，这似乎是老司机通病，一坐副驾驶就各种看不惯别人开车习惯。他试图讲道理：“你就算快也得有个限度吧？现在可没红绿灯了，这万一要是从路口冲出来一辆，就你这速度肯定来不及刹车。”
　　小姐姐故意气丁驰，左右摇晃脑袋：“胡说八道，哪来的车？哪来的车？你找一辆出来我瞧瞧。”
　　丁驰被噎住，眼睛左右查看，猛然瞧见从路口左侧冲出来一辆警车。他眼睛一下子瞪大，喊道：“刹车，快刹车！”
　　“啊~”小姐姐也瞧见了，一边儿喊着一边儿踩刹车。
　　丁驰生怕李文欣慌乱之下乱打方向盘，探出手一把握住方向盘，眼睛死死的盯住那辆渐近的警车。丁驰所在的猛禽车速很快，那辆警车也不慢，亏着路口是银行停车场，挺空旷，否则根本就瞧不见侧向来车。
　　小姐姐踩死了刹车，猛禽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辆警车也同样如此，眼瞅着越来越近，碰撞无可避免，丁驰紧忙朝右打了下方向盘，与此同时，警车朝左避让。
　　避让的结果是猛禽躲过了撞击，警车的右侧撞击在路中心交通岗上，整个车翘起来，侧着翻滚了一圈，这才停了下来。
　　猛禽已经在路口右侧停了下来，小姐姐眼神发愣，双手死死的抓着方向盘。丁驰看着警车的惨状，朝着小姐姐吼道：“都告诉你慢点开，慢点开，开那么快做什么！”
　　小姐姐惊魂未定，被丁驰这么一吼，顿时委屈哭了：“呜呜~我也没想到……我以为没车呢……呜呜~”
　　“别哭了，赶紧下车看看人怎么样！”
　　丁驰开门就下去了，蔡芸安慰了一嘴，紧随其后。小姐姐忙乱的擦着眼泪，忘挂空挡，刚开门发现车又走了，赶忙手忙脚乱的停好车，也跟着下了车。
　　临近路口，警车头朝下翻在那里，破碎的保险杠与机箱盖散落四周，三人靠近，就听后座有人嚷嚷：“嗨！嗨！快把我弄出去，这门卡住了！”
　　丁驰当先一步，敲碎玻璃，七手八脚将后座那人拽出来。等人一出来，丁驰有些傻眼，这人个子不高，估计跟小姐姐差不多，长得很激灵，双手被手铐铐在背后。
　　那人一瞧丁驰，立马喘着气说：“唉我去，憋死我了。大哥你行行好，帮我解开铐子呗，钥匙就在前面那警察兜里呢。”
　　丁驰三人对视几眼，沉默不语。
　　那人急了：“不是，大哥我是好人啊。我叫马晓宇，市马戏团的。刚才跑去警察局弄枪，刚砸开门，就被这警察给逮了，怎么说都不好使。”
　　这家伙长得挺机灵，这会儿落在丁驰眼里就变成了贼眉鼠眼。话说一个贼眉鼠眼戴着手铐的家伙跟一个警察哪个更值得信任？明显是后者啊。
　　丁驰看了小姐姐一眼，说：“看住他，我先去救人。”
　　小姐姐刷的抽出狗腿刀，指着马晓宇：“别动，乱动小心我捅你哦！”
　　“不是，我真的……”
　　“闭嘴！”
　　丁驰瞧了瞧前座，安全气囊已经爆开，瞧不见里面的人。他敲碎玻璃，用刀子划开气囊，这才瞧见里面的人。那人瞧着三十大多，穿着警服，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已经昏迷了。他割开前面的气囊，一点点的将警察给拖了出来。
　　人刚一出来，眼尖的小姐姐突然叫道：“枪！他有枪！”说着丢下马晓宇，兴冲冲的就赶了过来。马晓宇刚要起身，蔡芸看了他一眼，然后抽出半截狗腿刀，让后者立马就怂在那儿了。
　　警察腰间的武装带上挂着枪套，枪套露出黑色的枪柄，小姐姐好奇的伸手去摸，手刚搭在枪套上，那警察猛的睁眼，一把抓住小姐姐的手腕。
　　“呀！”小姐姐吓了一跳，随即露出讨好的笑容：“警……警察叔叔，我就是好奇。”
　　那警察眼神冰冷，瞧了瞧李文欣，又看了看丁驰等人，眼神逐渐缓和，松开抓住小姐姐的手，撑着身子坐起来。
　　小姐姐这会儿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冲着警察一鞠躬：“警察叔叔对不起，刚才我开车超速了，都是我的错。”

　　丁驰过去，一边搀扶警察一边说：“实在对不起，这孩子开车有些没谱。我叫丁驰，实验仪器维护工程师；害你翻车的是李文欣，大一学生；那个是蔡芸，黑垣大学研究生。”
　　警察痛呼一声，脸上纠结着踮起右脚，看起来刚才的撞击给他的右腿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警察扭头看着小姐姐，教训道：“以后开车可得注意，这就是我，换别人直接撞你侧面，倒霉的是你。”
　　小姐姐再次一鞠躬：“对母……呃，对不起！”
　　警察摇摇头，平静的说：“我是陈青，冯庄监狱大队长。”
　　狱警……也是警察吧？不管怎么说，像丁驰这样的小老百姓，在末日里胡乱闯荡两天，骤然碰到个警察，立马就感觉有了主心骨。这倒不是丁驰推卸责任，事实上他这两天拼杀在第一线，其余时间都在思索、谋划着下一步的动作，可以说他将三个人的生命全都担在了自己肩上。但受限于阅历与职业，他能想到的、做到的也只有这些。
　　“您这腿伤到了，我扶您坐车里看看。”丁驰说着，架起警察就往猛禽走。
　　内疚的小姐姐颠颠跑过来，要架起陈青的另一边。陈青笑了笑：“丫头，用不着你。”他转头看向马晓宇，目光陡然严厉起来：“小子，你过来！”
　　马晓宇顿时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溜溜跑过来给陈青当拐杖。边走边说：“警察叔叔，要不你把我手铐给解开，我这扶着你也不方便啊。”
　　“少啰嗦！”
　　“不是，警察叔叔，这都末日了，也没袭击警察局的说法了吧？”
　　陈青冷哼一声：“小子，我当狱警快二十年，什么样的货色我没见过？你这号的，一瞧见我就眼神躲闪，不用问就知道，你小子肯定犯事儿了。”
　　“我真没……”
　　“你别跟我犟，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把事儿说了，我什么时候给你解开手铐。你要硬挺咱俩就耗着，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马晓宇不说话了，跟丁驰架着陈青到了猛禽边儿上。丁驰扶着陈青坐到后座，赶忙蹲下身挽起陈青的裤腿查看。
　　这时候小姐姐紧张的说：“警察叔叔，我再次认错，这车是我们借的。”
　　警察笑着摇摇头：“不一样。丫头，你这顶多算不得已而为之，”手一指马晓宇：“他不一样，他绝对是有意识的犯罪。嘶~”陈青冲着丁驰摆摆手：“应该是断了，你先别动。”
　　小姐姐风一样跑向后车厢：“我去找夹板固定住！”
　　“回来！”丁驰叫道：“你又不是大夫，你知道怎么固定夹板吗？”
　　“那怎么办，现在又找不到大夫。”
　　嗯？大夫好像可以有啊。
　　丁驰沉吟着说：“我还真认识个大夫，普外的。就刚才在刑警支队。”
　　小姐姐说：“你留手机……手机都不通了，你有人家联系方式吗？”
　　“他们去找乙炔割枪，找完肯定回来。”
　　小姐姐立刻叫好：“好，那我们就去找大夫。”
　　丁驰看了看陈青，陈青点点头，又扫了眼马晓宇，这货跟孙子似的，蔫头耷脑。计议已定，众人上车，这回丁驰死活不敢让小姐姐开了，于是小姐姐坐在了副驾驶。后排，陈青坐中间，蔡芸与马晓宇分坐两边。车子掉头，丁驰开着车稳稳当当的回了刑警队。
　　刚才惨烈的车祸让丁驰心有余悸，所以每逢路口，他总是先减速再鸣笛，确认没车再加速通过。没一会儿，他们又到了刑警支队。大门依旧敞开着，丁驰径直开了进去，让人惊喜的是，那辆SUV也回来了。
　　把车停好，丁驰对大伙说：“我进去找大夫，你们在这儿等着。”交代一声，丁驰跳下车进了楼。他熟门熟路的找到枪械库门口，就瞧见地上放着两个钢瓶与割枪，四个人一溜农民蹲，叼着烟脸色凄苦。
　　“割枪弄来了？哎你们跟这儿愁什么呢？”
　　刘江愁眉苦脸道：“别特么提了，没人会用这玩意。哎你会吗？”
　　丁驰摇头：“不会。”
　　“啧！”
　　张大夫在一旁说：“我看，还是继续砸门吧。”
　　刘江：“艹！”
　　汪强：“艹！”
　　孙良：“艹！”
　　张大夫突然盯着丁驰，眼睛一亮，丢下烟头站起身：“诶？哥们，你这身哪儿弄的？”
　　“城管局。”
　　“没锁门？”
　　“锁了，门是防盗门，墙就不怎么结实了，踹几脚连门框一起倒了。”
　　刘江急切的说：“那么好啊。那……那应该还有几套吧？”
　　“额，一共九套，都在我车上呢。”丁驰闻弦知雅意，立马说：“你们要不要？我分你们一人一套。”
　　“要要要！”
　　“哎呀，兄弟你太敞亮了。”
　　“我第一眼瞧着这哥们就顺眼。”
　　瞧着这几个家伙兴高采烈的样子，丁驰乐了。末日里，一套防具跟枪械一样重要。有了防暴服，面对丧尸一准底气十足。
　　“行，跟我去拿吧。另外张大夫，我们还有个伤员，好像是腿骨折了，你给看看。”
　　张浩民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啊，这是我本职工作。我跟你说，我带着全套手术器具，还带了不少药。石膏也有点！”
　　几个人说着，转眼出了楼。丁驰先让张大夫给陈青看腿，又打开后车厢拿下四套防暴服给刘江，剩下那俩司机绕着猛禽转悠，品头论足，片刻后又忙活着往身上穿防暴服。
　　张大夫还是挺靠谱的，探了探伤处，又询问了几句，随即判断说：“胫骨骨折，没有错位，我给你固定下，打上石膏，回头再吃点消肿通络、促进骨骼生长的药，营养跟上就行了。你多大岁数？39岁……那估计得六、七周，到时候拆开复查一下。”
　　张大夫忙着打石膏，丁驰跟刘江在一边抽烟，他的眼睛也注意着这几个人的反应。张大夫就不说了，话不少，说话风趣，瞧着就没什么坏心眼；俩司机只是第一时间瞅了瞅小姐姐跟蔡芸，然后对猛禽的兴趣明显比俩姑娘大；而刘江虽然眼睛时不时瞟向蔡芸，可那是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眼神，正常的很。
　　互诉了末日的突然，丧尸的凶残，一根烟抽了大半，丁驰放下了心，这几个人还都不错。于是丁驰问：“你们现在住哪儿？”
　　刘江说：“北疆集团知道吧？里面有个仓库，没窗户。外头一起雾我们就躲里头，别的不好说，就图一个安全。”
　　“对，安全最重要。”
　　“你们呢？”
　　“东郊工业园，我们也躲仓库里了。”
　　刘江叹息一声：“昨儿下午太吓人了，突然就起了雾，我们哥儿几个玩儿命往回跑，那些精神病跟疯了似的，也不管几楼啊，撞开玻璃就往下跳。我们原来躲在旁边的高层，后来一开不行了，没办法才钻进北疆集团，找了个仓库躲了下来。”
　　丁驰点点头，的确够吓人的。昨儿晚上那哥们躲在三楼，愣是被楼上跳下来的丧尸给带走了，早晨起来除了一滩血迹什么都没剩下。
　　丁驰觉着这几个人可以招揽，就试探着说：“你们那仓库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来我们这边得了。地广人稀，另外地方也足够大。”
　　刘江犹豫了下，说：“再说吧，这事儿不能我自己拿主意，我回头跟他们说说。”
　　“成。”丁驰随手递过去自己的对讲机：“拿着这个，我也不知道通讯距离有多远，不过遇上麻烦喊一嗓子，我要是听到肯定赶过去。”
　　刘江也不矫情，接过对讲机说：“好。”

　　张大夫手艺不错，起码固定过程中陈青没什么反应。这会儿已经打完了石膏，张大夫拿了纸笔，又给陈青开药。人家张大夫特细心，列出好多的备选药品，都是在药店能找到的。
　　猛禽边儿上的俩司机已经吵吵起来，争论丁驰开的车到底是猛禽还是福特。这头的丁驰跟刘江已经抽完第三根烟了，丁驰踩灭烟头，抬头看了看太阳，说：“得，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你们呢？”
　　刘江也看了看天：“我们再试试，不行也得回去了。”
　　“行，那就回见。”
　　两拨人互道珍重，都显得很真诚。末日初临，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在没有利益纠纷的情况下，遇到同类肯定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猛禽调头，缓缓开出了刑警支队。
　　开车的丁驰说：“时间不早了，也许再过一个小时就得起雾。”他的意思是，安全起见，差不多也该回避难所了。
　　后座的蔡芸突然说：“这儿离我们学校很近，要不去拿紫外线强度计？学校外面就有药房。”
　　丁驰盘算了下路程，说：“去黑垣大学五分钟，取东西算十五分钟，我们还剩下四十分钟。从黑垣大学到东郊工业园有二十五分钟左右，时间有点紧，你们什么意见？”
　　小姐姐举手赞成，陈青点头同意，马晓宇……好吧，这倒霉孩子没人权，现在还被铐着呢。
　　于是丁驰在下一个路口转向北，上了游览路后一路直行，片刻后进了黑垣大学的校区。车停到实验楼门口，丁驰转头问陈青：“青哥，我带着李文欣、蔡芸进去，你一个人成吗？”
　　陈青平静的说：“没事儿，你们去吧。”
　　旁边的马晓宇很委屈，嘟囔着：“我真不是坏人。”
　　陈青声音一沉：“你把你犯的事儿说了，再说你是不是坏人！”
　　丁驰原本还想着给陈青留把武器，不过看马晓宇一副耗子遇到猫的德行，也就不提这茬。三个人先后下车，纷纷从后车厢抄起武器。丁驰将弩的肩带挂上，上弦上弩箭，挎在肩上，又抄起一把狗腿刀插在腰间；小姐姐有样学样；倒是蔡芸，只拿了一把狗腿刀。
　　三个人彼此点头，示意准备完毕，丁驰当先一步进了实验楼。他左手拿着狗腿刀，左小臂架着弩，谨慎移动步伐，弩弓四下游弋，瞄准着可能出现丧尸的地方。上次救蔡芸，丁驰跟小姐姐杀了一波，如果一切没变，里面也就剩下四、五个丧尸。可问题是昨儿晚上丧尸跟下饺子似的撞破玻璃往下跳，白天又消散一空，谁也不知道实验楼里究竟藏了多少丧尸。
　　一楼是空的，没发现丧尸。丁驰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外面的丧尸是没进来。他们逐层往上走，到了五层，所有人都放轻脚步。丁驰小心走过去，握住楼梯间的门把手，缓缓扭动，然后一点点的拉开。透过缝隙观察了下，里面的走廊里游荡着五只丧尸，而且很分散，这让丁驰又松了口气。
　　他招呼小姐姐上前查看，比划了一番，小姐姐点头表示明白。丁驰眨眨眼，心说事先也没商量过手势暗号，这就明白了？真明白假明白？
　　算了，反正穿着防具丧尸也啃不动，就当小姐姐明白了吧。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拉开门，第一个进到走廊里，架起弩弓对准七米外的丧尸瞄准，扣动扳机。
　　嗤的一声，弩弓发射，弩箭几乎是瞬间钉入丧尸的太阳穴。射完一箭，丁驰将弩弓往后一背，抽出狗腿刀迎了上去。迎面的四只丧尸已经发现了丁驰，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转身朝着丁驰袭来。丁驰眼看就要与第二只丧尸遭遇，这时候身后嗤的一声响，一支弩箭从丁驰身旁划过，钉在了一头丧尸的胸口。或许是射的有些歪，没射到心脏，所以那丧尸只是趔趄一下，又继续朝前。
　　丁驰没法怪小姐姐不靠谱，丧尸出于移动中，小姐姐那菜鸡水准，没射到丁驰后背已经算靠谱了。丁驰一个大步迈过去，抡圆了狗腿刀劈头盖脸就砍，一刀过去划过丧尸脸颊，趋势不减径直斩断了丧尸探出的右手，丁驰跟着又是反手一刀划过。这回准确的割断了丧尸的脖子，丁驰正反手交替挥刀，几刀过去那丧尸终于仰面倒地。
　　放倒一头丧尸，小姐姐也迎了上来，吼叫着，使出乱劈风刀法，胡乱劈砍之下将另一头丧尸砍得遍体鳞伤。丁驰这会儿胆气十足，一路砍过去，转眼将其余的丧尸全部砍死，回头一瞧，胸口中弩箭那丧尸竟然还活着，就差被小姐姐大卸八块了。
　　丁驰气得喊道：“砍脑袋啊，你乱砍什么呢？”
　　下一刻，刀光一闪，狗腿刀嵌入丧尸脑壳，总算是砍死了。
　　丁驰看了眼不争气的小姐姐，又看了眼蔡芸，却发现这姑娘没去拿紫外线强度计，反倒看着尸体发呆。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蔡芸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不对？”
　　嗯？丁驰低头观察尸体，那头被他割了脖子的丧尸，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身下只有一小滩黑褐色的血迹。再看向其他尸体，全都是这样。血液顶多流了一小碗，而且还是黑褐色的。丁驰觉得，这肯定是僵尸真菌搞的鬼，寄生之后，僵尸真菌一直在改造宿主的身体。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蔡芸观察了一阵，起身进到实验室里，没一会儿拿了一部小巧的仪器出来。瞧着像是对讲机，不过天线的位置连着一个探头。
　　“走吧。”
　　三个人急匆匆下了楼，上了车直奔校园外的药房。猛禽沿着甬道蜿蜒前行，小姐姐突然指着前方，疑惑的说：“哎？这个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丁驰也瞧见了，一幢宿舍楼前戳着一个明晃晃的铁皮罐头，那家伙拄着一把钉头锤，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这是要搭车啊。
　　车速放缓，停在铁皮罐头跟前，丁驰降下车窗，还没等他发话，小姐姐歪着脑袋说：“铁皮罐头，怎么又是你啊？”
　　“师姐。”那日苏跟蔡芸打了声招呼，扫了一眼：“呵，满了啊。那我……”
　　小姐姐道：“矫情什么啊，后车厢有地方，赶紧的。”

　　那日苏这回挺痛快，利索的翻身进了后车厢。车子发动，出了校园，在蔡芸的指示下停在了一家国泰大药房跟前。这药房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根本就不存在关门的说法。丁驰与那日苏打头，小姐姐跟蔡芸紧随其后，四个人冲了进去。
　　丁驰还以为会遇到店员变异的丧尸呢，结果找了个遍也没瞧见人影，也不知丧尸是不是被晚上被过路的车辆给吸引走了。
　　小姐姐掏出张大夫开的方子，高声道：“参三七伤药片，骨保胶囊，骨肽，这三样优先。骨肽要口服的，别拿错了。快快快，速度！”
　　四个人分散开四下寻找。张浩民给开的都是常见药，很快就找到了，于是几个人又开始搜刮各类能用到的药品。药房的大号塑料袋装满了一袋又一袋，丁驰还在库房搬出了几箱医用酒精。
　　几个人忙忙活活，小姐姐在一旁划水偷懒，还找那日苏逗闷子。
　　“哎？铁皮罐头，你之前怎么不跟蔡姐姐走？”
　　那日苏憨厚一笑，解开手腕臂甲，露出包扎好的伤口说：“我之前被咬了，寻思左右也活不成，就不连累你们了。”
　　“啊？你被咬了？”小姐姐吓了一跳。
　　“是啊。”
　　“那你……没事儿？”
　　那日苏挠挠头：“你们走了之后，我用双氧水、酒精消了毒，包扎完了又吃了不少消炎药。就晚上的时候发了低烧，到今天早晨就没事儿了。我琢磨着，应该是死不成了。”
　　“那可说不准……”小姐姐警惕的看着那日苏，随即颠颠跑回车上，冲正在放置酒精的丁驰低声说：“我跟你说，那日苏被咬了……”
　　小姐姐用最快的速度说（八）了（卦）一番，随即忧心忡忡的说：“你说铁皮罐头会不会变异啊？”
　　丁驰想了想，说：“想什么呢？这又不是电影，再说疫情传播的途径也不是通过咬啊，”他随手一指周围：“空气里就有僵尸真菌。那日苏要是变异，早就变异了。啧，什么都不懂，一惊一乍的，赶紧干活去！”
　　“嘁，就你懂！”小姐姐不高兴了，转头又去找蔡芸八卦。
　　蔡芸倒是挺关心，搬东西的时候特意与那日苏走在一起，关切的询问了一番。蔡芸得出的结论跟丁驰差不多，空气里就有僵尸真菌，丧尸咬上一口，无非感染的僵尸真菌更多、更直接而已，而幸存者既然能靠着自身免疫力扛过疫情的爆发期，理论上来讲只要持续待在满是僵尸真菌的环境下，人体的免疫系统会始终对僵尸真菌有较强的抗性。
　　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搬运完药品，上了车紧忙往回走。丁驰今天运气挺好，没有乌云遮顶，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了避难所。
　　先安置了受伤的陈青，众人又忙活着往仓库里搬运物资。等搬运完了，几个人一碰头，丁驰就开始皱眉。
　　仓库看着不小，可刨去货物占的地方，余下能有一半就不错了。以前就三个人，看着还挺大。这会儿翻一番，立马就显得拥挤了。而且办公楼里就两个床垫子，一个单人的，一个双人的，这意味着起码有一半的人得打地铺。这会儿是暮春，地面很凉，这么睡一晚上肯定很难受。
　　另外就是之前预备的食物跟水全都不够了，原本一周的消耗瞬间缩短成三天……瞥了一眼那日苏那体格，丁驰觉着能够两天的就不错了。
　　丁驰觉着他们需要更多的物资，于是那辆猛禽就不够看了，得需要一辆装的更多的车，比如厢货。几个人商量一番，先从办公楼把床垫运到仓库。蔡芸说隔壁就是床垫厂，里面肯定有床垫。丁驰就跟那日苏开车去了一趟，从那家全国都很有名的床垫厂里运了几张床垫回来。
　　跟着小姐姐又提出，必须得解决上厕所的问题。这个问题倒是好解决，丁驰从办公楼里拿了两个塑料桶，蔡芸又扯了绳子挂上窗帘，这就算是简易厕所了，非常时期，大家伙也就这么将就了。
　　回过头，丁驰瞧着挤挤插插挨放在一起的几张床垫，再看四周，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那日苏在一旁说：“驰哥，回头不行把办公楼改造一下，找木板把窗户钉死，正门也封上，就留个后门，这样就能住得开了。”
　　丁驰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眼下是六个人，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呢，改造办公楼是应有之意。这仓库，以后还是继续当仓库吧。
　　忙活擦床垫的蔡芸听见了他俩的对话，随即说：“要是打算用办公楼，那最好把里面的尸体清运出去。”
　　清运尸体这个不着急吧……呃，不对，这个是急事！只要一想到尸体上长出的诡异蘑菇，丁驰就不寒而栗，鬼知道办公楼里的尸体会不会长出超大号蘑菇来。
　　得，清运尸体去吧，真是一刻不得闲。丁驰感叹着，领着那日苏去清运尸体。到了办公楼里，凑近了就闻见尸体散发的恶臭。俩人戴着口罩，一趟趟将尸体全都运走。丁驰生怕尸体长出的蘑菇有什么诡异的能力，于是将尸体堆在远远的角落，浇上酒精一把火给点了。
　　等俩人忙活完，发现小姐姐跟蔡芸去了办公楼里的食堂，说是要开火做饭。哎呀，一想到热乎乎的米饭跟新鲜的菜品，丁驰就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他旁边的那日苏也没好到那儿去，估计这哥们这两天也光是方便食品了。
　　俩人也跑去了食堂，就瞧见小姐姐在淘米，蔡芸忙活着择菜。因为断电，冷柜里的鲜肉都有些变质，全都被俩姑娘丢了，余下的蔬菜、米、面，还有香肠、鸡蛋、腊肉之类的，全都可以吃。
　　食堂煮饭用的是燃气蒸屉，这玩意蔡芸说她见过怎么用，不然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蒸米饭。丁驰跟那日苏洗了手，也帮着择菜、洗菜，忙活了四十来分钟，六个菜一个汤算是齐活。
　　这时候日头已经偏西，四个人找了盘子、碗将饭菜运回仓库，找了几个箱子当桌子，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丁驰先来一口地三鲜，再来一口红肠炒鸡蛋，哎呀呀就是这个味儿！冲着蔡芸一挑大拇指，没成想啊，这姑娘居然还隐藏着厨艺精通的属性。

　　五个人吃着，一个人看着……嗯，没错，马晓宇那厮还被铐着呢。这家伙这会儿直咽口水，忍不住开口哀求：“警察叔叔，你们吃着，我看着……不合适吧。”
　　陈青没搭理他。
　　这厮又说：“就算不给吃得，好歹也给我松松吧？手铐勒得手脖子都不过血了。”
　　陈青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交代清楚，我什么时候给你解开。”
　　马晓宇咬牙琢磨半晌，深吸一口气：“行，我说。”
　　马晓宇岁数不大，年前刚满十八周岁，周口人，黑垣杂技团演员，合同工。或许是从小练杂技的缘故，这家伙个子将将一米六，还没小姐姐高。这家伙进了杂技团，没少受欺负。其实哪个地方都一样，新人总会遭到老人的嘲笑与戏弄。小伙子个子矮，长得一般，家里穷，原本就自卑，这下更自卑了。
　　如果走正路，那就得强大自身，把杂家团的业务练好，早日成为台柱子。可年轻人嘛，往往喜欢走捷径。马晓宇觉着个子跟长相没法改了，爹妈给的，要想让人瞧得起，就得从钱上想办法。
　　马晓宇偶然认识一个干劳务中介的，那哥们说得天花乱坠，说是只要运作一下，去了棒子国船厂，一年待干不干的，怎么也能省下二十来万。马晓宇心动了，把攒了好久的积蓄给了那哥们，让其办劳务派遣，发现钱不够，又从网上借钱。
　　借了第一回，马晓宇觉着既然都不在国内待了，那为毛不多借点？反正又没打算还。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仨月借了十多万。从此花天酒地，跟网上四下充大款。给女主播巨额打赏，约妹子去酒店谈人生理想。眼瞅要出国了，结果劳务中介那哥们失踪了。
　　唉哟，这下马晓宇傻眼了。这时候借的网贷开始催着还款，马晓宇那点工资都不够还利息的，想来想去，只能铤而走险。这小子仗着身手灵活，这一个礼拜专门出入高档小区，瞧见窗户敞开灯没亮的人家，甭管多高都能爬上去。现金、首饰、手机、电脑，他是荤素不忌，什么值钱拿什么。
　　也就是赶上疫情爆发，要不然说不定丫挺的什么时候就进去了。
　　马晓宇说完，忐忑的看着陈青：“警察叔叔，我都交代完了，你看是不是给我松开？”
　　陈青瞪着眼盯着马晓宇：“不对，你没说实话，还有事儿没交代。”
　　“不是，我全都说了啊。”
　　“那你就饿着吧，来，咱们吃，别管他。”
　　几个人吃得香甜，马晓宇垂着头沉默不语，好半天才声如细蚊道：“我……我还……顺手干了点别的。”
　　陈青撂下碗筷等着他继续说。马晓宇说：“我……强X了一个女孩。”
　　“卧槽！”小姐姐杏眼圆睁，爆了粗口。丁驰也觉得不可思议，马晓宇这货长的这么小巧，顶多就是个小偷小摸，怎么还干出这种事儿来了？
　　“大声点，说清楚！”陈青厉声道。
　　马晓宇已经突破了心理防线，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上个周六，马晓宇又去顺手牵羊，这回这货胆子更大了，明知道肯定有人，半夜还是摸进了一户人家。转悠一圈儿，发现房子里就一个女孩，而且睡得很熟。睡觉嘛，谁裹的那么严实？大多都很清凉。于是瞧着女孩露出的身体，马晓宇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生生将女孩打晕，强行发生了超友谊关系。
　　听他说完，所有人神色间都充满了厌恶。
　　小姐姐呸了一口气，骂道：“人渣！你怎么不去死啊！”
　　陈青冷哼一声，指着马晓宇说：“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子问题很严重吧？”
　　小姐姐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崇拜的说：“青叔，你怎么那么神？”
　　陈青说：“我干了快二十年狱警，形形色色的犯人什么样的没见过？他这样的冲动型犯罪，我见多了。”
　　马晓宇忍受着众人的奚落，脑袋始终抬不起来，可肚子里又翻滚着，终于忍不住说：“我都说了，现在能松开了吧？”
　　“松开？想得美，等着你再犯罪啊？”小姐姐这会儿一点都不客气。
　　马晓宇犟嘴道：“现在都末日了，还揪着那么点小事儿干嘛？”
　　“这可不是小事儿。”陈青说：“你是不是觉得到了末日，你犯下的罪行就一笔勾销了？就不用接受惩罚了？”他的声音愈发严厉：“我告诉你，没那好事儿。犯罪就是犯罪，不管什么时候，都得付出代价！”
　　陈青呼出一口浊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丁驰：“你给他解开一只手，手铐另一边找个架子铐上。”
　　丁驰接过钥匙，过去给马晓宇解开一边手铐，马晓宇嚷嚷着：“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
　　“行！”丁驰回身提起一把弩，上弦上箭端在手里，转头看着马晓宇：“走吧，出去尿去。”
　　他押着马晓宇去了一趟厕所，这丫挺的估计是想跑，可以见丁驰手里的弩弓，立马又怂了。乖乖跟回来，被铐在了架子上。
　　几个人吃完了饭，外边天色也暗了下来，雾气渐渐升起，蔡芸赶忙跑出去测试了下紫外线强度。然后几个人商量着怎么处理马晓宇。
　　放肯定是不能放的，小姐姐头一个就不答应；撵走也不行，谁能保证这厮回头会不会使坏报复？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铐着吧？
　　二货小姐姐看样子是恨极了，提议直接阉了，没收犯罪工具。丁驰觉着留着这货就是个定时炸弹，莫不如杀了了事。可话到嘴边，却始终没说出口。那毕竟是条人命，让他杀丧尸他可以毫无心理辅导，可换成杀人，那就有点儿问题了。他扫视一圈儿，觉着其他人也有这个心思，出于跟他一样的顾忌没有提出这个建议。
　　经验十足的陈青始终没参与讨论，最后却一锤定音：“先羁押，磨磨性子，过一段时间劳动改造。放心，有我看着，他翻不了天。”顿了顿，陈青转而说：“除了我，还有没有组织的人？”
　　蔡芸举了举手：“我上大学时候入的。”
　　陈青问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小姑娘，你当初加入组织的时候，是想干一项事业呢，还是找一个饭碗？”
　　蔡芸想了想，说：“当初没多想，导员让我去上组织课，我就去了，后来就加入了组织。”
　　“呵，”陈青笑着说：“不瞒你们说，我上大专的时候入的组织，当时就想着找个饭碗。转眼二十多年了，讨论没少参加，课没少上，可这觉悟也就那么回事。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我觉着我再不站出来，也许就没人站出来了。”他扫视一圈道：“你们放心，我不是要抢班夺权，更没有争名夺利的心思，我只是想在这种时候，维持基本的秩序。让大家劳有所偿，病有所医，恶有所惩，各司其责，共扛灾难。我们国家风风雨雨五千年，什么样的灾难没经历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这次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