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仁慈的绝望

    五月这个乐天丫头一点不记仇，博文让她照料图赛依，图赛依这小丫头正处于极度的惶恐之中，这个时候五月的出现让她有了一份依靠。五月带着图赛依上了甲板，然后看着博文在码头上的一通表现，看着博文或是轻松或是严肃或是不屑的将几个人的生命直接决断，小丫头第一次意识到，一名领主到底代表着什么。

    于是在博文重新回到船上的时候，发现图赛依这丫头对他的情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绝对的恐惧占据内心，而是非常非常的复杂。这样就很好，如果是之前那样的恐惧，根本没办法交流，博文只要一开口，那边小丫头就要被吓疯了一样。不过博文上船之后也没有直接开战对小丫头的调校，而是继续完善着自己之前想到的那些魔法上的事情。

    博文自己没觉得研究了多久，是戴娜打断了博文的研究，“少爷，中午了，用些饭吧。”

    博文这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送过来的餐食，里面有两条鱼，看着就不一般，博文笑了笑，“五月下得厨？”

    “是的少爷。”

    “那行，吃饭吧。”

    五月做的鱼是真的好吃，博文被色泽和香气勾引的根本没办法继续工作下去，于是这顿午饭就必须要吃了。五月做的饭菜仅供上面这几个人吃，图赛依也小口的吃着自己的饭菜，只是她一边吃还会一边偷偷观察博文。博文当然注意到了这丫头的视线，之前忙的时候博文也注意到小丫头一直在观察自己。

    午饭结束之后，五月和戴娜收拾餐具，图欸朵夫人从上船之后就回去休息了，在博文允许她见女儿之前，她都不能见女儿的。博文挥挥手让宫本武藏三人离开，于是船舱内就只剩下了博文和图赛依两个人，在博文将视线放在小丫头身上的时候，同时小丫头的精神也开始极度紧绷。

    “看来你自己也是能做到一些事情的，比方说现在你就不是很怕我了，不叫妈妈了吗？”

    图赛依并没有回应博文，对此博文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小姑娘的精神状态一直在回应他。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情况，你自己已经完成了一次对于困难的应对。这很好，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废物，离开了你的母亲之后，你还能活下去，而不是立刻自杀。”

    本来小丫头在第一句话的时候很开心，结果第二句话立刻把她的兴奋都给弄没了，小丫头怒气满满的瞪着博文，都快把整个眼睛给瞪出来了。

    博文微笑道：“怎么？不反驳我吗？比方说我们做对比，攀比是每个人都会做的，这样我们来攀比一下。比方说我十四岁就已经快要五段实力了，你呢？你会说··我妈七段，你在说这些我就叫我妈杀了你。”

    博文模仿的非常猥琐，但是图赛依却无话可说，然后博文又说道。

    “我改变了学校的教学模式，你呢？叫你妈妈杀了我。”

    “我主导对抗恶魔崇拜教会，将多姆郡的恶魔崇拜一网打尽。你呢？叫你妈妈杀了我。”

    “我出使海行种，将七省地界收归博国，每年从海王祭中保护了数千人的生命。你呢？叫你妈妈杀了我？”

    “别说了！”

    “怎么？让你妈妈杀了我？”

    图赛依愤怒的站了起来，指着博文小脸抽搐着，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满脸通红的对博文喊道：“你这个混蛋！我真的叫我妈妈杀了你哦！”

    “哦~，好厉害好厉害。”，博文面无表情的拍着手，摆出一副死鱼脸，“我怕死了呢，怕怕哦，怕的我也想要叫妈妈呢~，妈妈~~~”

    博文表现的越是浮夸，小丫头就越受不了，最终被博文气的眼泪狂涌，趴在座位上大哭了起来。对此博文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博文越是研究这方面就越是灵感爆棚，主要是在地球上玩的游戏多，这会儿借鉴起来那真是毫无压力。而且把地球上游戏里面的东西转化为魔法，本身也是博文的劳动成果，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尤其是进行魔法内部的编程，这次真的是编程了，在魔法内部先完成哪一步后完成哪一步都是有说法的，不然会很麻烦。博文在地球上真的没学过编程方面的东西，没想到来了一个魔法世界之后却要自学编程，甚至不能算是自学，这是在开创这方面的知识，这个世界老早以前就放弃了复杂术式。

    众所周知程序员是这个时代最忙碌的几个职业之一，年纪轻轻的就开始掉头发，没完没了的开发新程序，整天整夜的修bug。现在博文就在做这方面的事情，堂堂七省总督啊，竟然做程序员的工作，这上哪说理去？但是博文不做这个世界目前能做这方面事情的人不多，现在已经在进行培训了，在合格的人才出现之前，只能博文自己做了。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博文这边还在忙碌，突然听到了图赛依这小丫头嘶哑的声音。合上笔记，博文看着双目通红的小丫头，沉吟了几秒钟。

    “到底要对你做什么？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我要对你做的事情，是让你成为一个不止会喊妈妈的人，就这么简单。”

    “我喊妈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但是你妈妈认为和我有关系，而且你妈妈不愿意让你继续喊她了。”

    小丫头又开始流眼泪，博文对于这个无所谓的，眼泪这个东西是每个人成长之中必须要流的，因为这种原因流下的泪水根本不可能打动博文这个社会老油条。人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的对于很多事情就会淡漠起来。对于无私、大爱、真情这些亘古不变的炙热情感会有最高的共情，还可以感动，对于这种哭着找妈妈的情感真的没办法动容。

    其实这方面也是看年龄的，在一些纪录片上博文看到过清苦山区里面七八岁的孩子，一边上学一边带着弟妹，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真的只有八岁的一个姑娘。小姑娘在采访里面最终还是哭了，博文记得当初看这个片子的时候，眼泪就没停过，人家小姑娘也是希望可以见到爸爸妈妈，这才是真正的苦。而图赛依这算是什么？就这种眼泪，图赛依就是把眼泪流干了，眼睛哭瞎了，也不会收获到一丝的同情和认同。

    图赛依哭啊哭，然而博文根本不搭理她，看了一会儿就继续坐回去再次忙碌了起来。但博文并不是不注意这丫头了，博文从未放松对着丫头精神状态的注意，这会儿博文发现这丫头内心里面对怨恨开始大幅度增加，同时增加的还有焦躁。怨恨是对博文的，也有对她妈妈的，焦躁就纯粹是无能带来的，她绞尽脑汁在想着如何脱离现在的困境，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喂！”

    “嗯？”

    博文发现小丫头似乎灵光一闪，于是想听听这丫头能有什么“高见”。

    “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家伙很烦人你知不知道？”

    “烦人？这个形容真的是我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听到，你的确是与众不同呢。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拜托，我很忙的，却还要对付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能给我什么？如果没有你爸爸和你妈妈，你能给我什么？”

    图赛依再次满脸通红，“那你要从我爸妈那里得到什么吗？大不了我给你要来喽。”

    “你要来，好。”，博文笑着点头，“我要的是你爸妈欠我的一份人情，这份人情是我把他们不成器的女儿培养到可以独当一面，以后可以不用他们俩出面就有不错的生活能力。随着我的步伐走出的越来越远，你的父母作为我身边的七段强者，将来也会遇到敌方的七段强者，在七段强者互相牵扯的时候，家人就成为了互相的软肋，到时候的你，能不能不给你父母拖后腿呢？”

    “你··”

    “事实上这件事还有另一个解决办法。”，博文对少女摇摇手指，“如果我不愿意做这件事情，而你也的确不想要努力只想混吃等死的话。我就告诉你的父母，你已经无可救药了，但是他们俩还年轻，现在重新生活在一起，只要努努力，孩子还不是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时候夫妻和谐的带新出生的孩子，你这个长女，就当没生出来过好了。”

    图赛依的小脸顺便变成了灰白色，她说话的声音都因为真正的恐惧变成了颤音，也说不连贯：“你··，你不能··这··这样做。”

    “我当然不会这样做。”，博文微笑着耸肩，“我这样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因为我没有培养成功你，放弃你这个女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就无法收获人情。而且这个选择本身也是你的选择，如果刚才我选择了你的办法，让你去向你爸妈要这份人情，那么你也就会变成那个被放弃的东西，怎么样？你还要继续你的好办法吗？”

    图赛依这丫头突然浑身一软坐在了地上，她被自己的恐惧弄得浑身巨量出汗，然后一下子就虚脱了。此时小丫头脑子里面都是空的，这是博文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脑宕机。博文用魔力叫来了戴娜个五月，让她俩去取一些水，混合上蜂蜜给图赛依喂下去，维持一下这丫头的身体。

    图赛依其实并不傻，傻子也不可能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和她的家庭有着绝对的关系！他爹拉斯先生在她三岁的时候离开了家，抛弃了她们娘俩，可以说是非常人渣了。不过原因是夫妻二人互为水火，两人的理念绝对无法互相接受，这种情况下两人是如何结合的？其实博文很好奇这一点。

    父亲已经渣的跑路了，博文认为这个事情真的是拉斯先生的问题，因为图欸朵夫人是一名半精灵。图欸朵夫人作为半精灵，本来在人类社会之中就遭受排挤，结果拉斯先生把人家上了，还有了女儿，然后因为理念问题拉斯先生跑路了，扔下人家娘俩，这真的说不过去，拉斯先生当初要是带着图赛依这丫头离开，还有一定的承担。

    当然也有可能是图欸朵夫人死活不放人的关系，这个还是他们家自己的问题。在拉斯先生离开之后，图赛依夫人变成了单亲妈妈，已经说过了半精灵本就饱受排挤，现在还成了单亲妈妈。没有了丈夫之后，图赛依夫人便只能自己扛起来这个家庭。那么在饱受排挤的同时，她的女儿图赛依其实也在受到排挤，这个时候作为母亲她能怎么办？

    博文问过图欸朵夫人当初她幼年时期的生活，图欸朵夫人有一个很悲惨的人生，后来她杀了他父亲全家，至于母亲··很可能已经被折磨致死。这种事情在人类社会并不少见，这样的一位选择了激进方式的人，当然也不能怪她一个人，那么她保护女儿的方式也就只有一个，杀！

    图欸朵夫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选择用杀戮来解决问题，就一定会诞生更多的问题。这些年图欸朵夫人到底有多难除了她自己以外谁也不清楚，事实上博文觉得图欸朵夫人愿意和拉斯先生回来，很大的原因是她已经没办法应对那边的麻烦了。一名七段能惹到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多，并不只是杀杀杀的问题，就如世界格斗冠军脱离了赛场该破产还是破产一样，能打不代表能做所有事情。

    所以那边针对图欸朵夫人的举动，并不需要对她··当然也做不到打打杀杀，但是只要在她的生活所需上天天恶心一下这个女人，长久以往她就承受不住了。她要防止别人暗杀女儿，还要教育女儿，还要让女儿开心不去了解这些东西，还要··。总之她一切都为了这个女儿，然而她女儿却一点都不争气，变成了这个样子，图欸朵夫人还能怎么办？她已经尽力了呀。

    “你的母亲并不是万能的，而她的麻烦对于我来说不算是什么麻烦。相比于一名七段强者，在生活和政务上的麻烦，我可以轻松应对，而几个家族和几个地区的敌视，对我来说也不是问题。找书苑 www.zhaoshuyｕan.cｏm 所以我接受了你母亲的投靠，你以为你的母亲的投靠，会让我欣喜若狂？还是让我毕恭毕敬？”

    图赛依的神情有些呆滞，她看着博文的眼神也非常空洞，这是精神太过于动荡导致的。博文依旧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七段不是无敌的，你的母亲也不是无敌的，就算再加上你的父亲，呵~的确很强。但是就像是前几天我和你说的，你口中的打打杀杀，如果认真起来我的背景比你更强，你在这方面也算不上什么。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这种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你凭什么就敢这样张口杀了你闭口杀全家？你有什么资格？”

    “如果你不想被放弃，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的话，你就去和你的父母开口说我的不是吧，我等着你。其实我非常期待，你跑过去和你的父母开口的那一天会有什么效果，呵呵。”

    图赛依此时剩下的只有颤抖，她已经完全陷入了博文所描绘的凄惨之中。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懂得没有那么多，当母亲的庇护消失，她真正的面对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真实的时候··。博文给她的也不是最残酷的吧，博文怎么说也是个好人，哎··还是太仁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