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决断之道也。
魏征觉得从始至终都有一种紧迫感，不过都被他很好的掩藏在内心深处，对于
秦王李世民，他确信东宫府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他看的透彻，看的真切。
近日，长安城中已现谣言：秦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必能济世安民！
这等谣言谁放出去的已经不重要了，可是作为东宫属官，他早已嗅到了危险的
气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皇帝的打算经过这些年他早已隐隐有所猜测，说不上
对，也说不上不对，管中窥豹的他只能震惊于帝王家的残酷。
可作为东宫属官，他有怎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显然结局已经注定，太子若
倒，一种东宫属官以及依附于太子的大臣必然会受到清算，反之亦然。
他魏征出身贫寒，一身所学还未施展怎可夭折，况且太子建成比之秦王虽少了
份果决，可人无完人，其心性毅力莫不是一时之选，最为关键的是由太子继承大
位，他一生所学就可以学以致用，为苍生百姓立心立命，死而后已罢了。
建成已经起身，走下台阶，一把抓住魏征枯瘦的手臂，眉宇之间多了份果决。
魏征轻轻的拍了拍太子的手背，神色也缓和下来：“殿下勿忧，齐王留在长安
确是可以起到稳定东宫之用，可那又如何？殿下和秦王早已势如水火，无论哪一方
胜出，另一方都只是血溅五步的下场，何不毕其功于一役！”
李建成皱眉不解：“刺杀之事，先生不是由其痛恨吗？孤明白上次所为已经让
先生大为失望，岂敢再行此下策！”
魏征满是皱纹黑瘦的脸上难得露出微笑，他拉着李建成来到坐塌前，伸手示意
其坐下来，而后轻轻的问了一句：“殿下岂不知窃国者侯？”
看到李承乾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才转头看向李元吉：“老夫之计，需要齐王殿
下配合才可做到。”
李元吉还未曾回味过来，他孔武有力，作为武将自是不二之选，可谋略方面，
就差了很多，往常都是大哥让怎么做，照做就是，文人的那些道道，他一般拒而远之。
可此次关系到大哥的皇位，他就很乐意参与其中：“先生尽管吩咐，本王无所
不从！”
“如此甚好，殿下且附耳过来！”
次日一早，齐王进宫，一阵哭闹之后，被李渊打将出去，同时，天策府右武卫
将军李艺，张瑾，尉迟恭，段志玄，程知节以及秦王府右三统军秦琼几乎同一时间
收到皇帝口谕，令众将听命于齐王元吉，帅部下精兵一同前去代州辅佐太子杀敌！
士气近来本就有些低落的秦王府一时间愁云惨淡，皇帝的这一通连消带打，已
经从算是彻底断了秦王府的脊梁，若是真的任由李元吉挑走部下精兵，遣走手下得
力将领，那他整个秦王府就会成为没有爪牙的老虎，任人宰割。
“殿下，您还要想到什么时候？吾等死不足惜，可哪一个麾下没有百八十个家
人，他们怎么办？您的秦王府上上下下上千口人命怎么办！”一位粗壮汉子来回不
安的走在正殿厅堂，环眼圆睁，满脸的胡须蛩髯如同乱麻一般。
“是啊，殿下，知节说的没错，形势已经迫在眉睫，容不得您再考虑了！”尉迟
恭同样比较焦急。
“殿下，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一直沉默寡言的秦琼突然说出这
句话，让吵吵嚷嚷的正殿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神色同时一凝，视线齐齐
看向眉头紧皱的李世民。
李世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秦王府的谋士经过太子府和父皇数次打
压削弱，已经寥寥无几，如今能拿的出手的就只剩下他的大舅哥长孙无忌了。
“辅机，可有良策？”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刚才他一直在听着众人的话，仔细观察众人的反应，确实
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了，他相信此时已经人心浮动，再这么继续被打压下
去，后果难料。
“叔宝所言极是，殿下，早作决定，否则，人心尽失，吾等便只好引颈待戮了！”
李世民瞳孔微缩，沉思良久，直到所有人都急不可耐的时候，才怅然长叹，视
线扫过殿内所有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生死弟兄，还有很多或者已经对他失去信
心，隐退世外，有的被借口罢黜功勋，有的甚至被下狱，此前种种一一掠过心头，
他和太子唯一的不同便是，杀伐果断，既然决定做，那便做的彻底，既然要杀，那
就杀个鸡犬不留！
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可他仍然问计于长孙无忌：“辅机，计将安出？”
长孙无忌只需要观察李世民的一些小动作，便能猜到他的大致想法，此时提到
嗓子眼的心安稳的放了回去，神色也松弛了下去，他同样扫了一圈周围众人：“诸
位，此若事成，必是福泽子孙的大事，可若事败，便是满门抄斩，绝无其他路可
走，若是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殿下和我绝不会阻拦！”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就是他的经验，即便心中已有了定计，可从来不会当先讲
出来，而是先问一问其他人，第一可以让自己的计划查漏补缺，第二可以增加别人
在这个团体中的存在感，也能显现他的知人善用，一举多得。
“对，我李世民对天发誓，毕竟是杀头的买卖，若是有人退出，只要发誓不乱
说话，我便允许你退出，绝无二话！”李世民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中正
平和，重新将长孙无忌的话落实了一遍。
可仍是没有人有动摇丝毫，李世民满脸感激之情，甚至泪及眼眶：
“好，诸位，我李世民对天发誓，大事若成，在座诸公世代公侯，找书苑wwｗ.zhaoshuｙuａｎ.com卿不负我，
我亦不负卿！”
正殿内，所有将领单膝跪地：“愿为殿下效死！”而文臣则拱手躬身，以示臣服。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李世民就像一个天生的演说家，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走过每个人的身边，亲手将其扶起，拍拍这个手背，锤一下那个胸膛，直到走到长
孙无忌身边时，亲手将其扶起，两人心照不宣。
“殿下，还有一个人，末将觉得早作打算的好！”
等所有人都坐定，尉迟恭拱手开口。
“敬德请讲！”李世民伸手示意。
“渭阳县男胡怀仁，现统领骊山神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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