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在于晨。
太乙道宗人流最为稠密之时便是清晨。
无数弟子自云涧集而出,散落至宗门各地,开始各自新的一日修行。
宗门人数最多的,便是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没有任何特权,只能看着一只只飞鸢、木鹄自飞羽栏而出,飞散而去。
他们很苦,在宗门内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积攒宗门贡献,从而能够修行更高的境界,获取更高的地位。
有许多外门终其一生,也未能迈入下一步。
等待这些人的,就只能是除去弟子籍,成为宗门庞大世俗力量的一员,默默地推动这凡俗的发展亦不自知。
暖水坪,甲字1024房。
沈力早早地起来,打开了窗,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清晨这一口新鲜空气对于提神醒脑分外有效,而他昨晚又恰好睡得有些迟,所以急需要这么一口。
沈力深吸着一口气,自觉自己算是起来得早的。
然而看着窗外,沈力有些发愣。
他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景象。
只见暖水坪几栋高阁,自二层以上,一道道人影自那栏杆处飞出,大家不仅起得早,而且都已经拾掇完毕,为了节省时间更是连那点下楼的时间也不愿意浪费。
更甚至,遥遥可见远处执事殿外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将广场占去了大半。
相比于沈力同住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们没有飞纵的手段,只能随着拥挤的人群从云涧集的山道走,离在远处都似能感受到那人声鼎沸。
一切都似乎蕴藏着一股勃勃生机。
沈力忙拿着洗漱用具出了房门,太乙道宗为了加深弟子间的联系,除了望月居与观水涯两处,其他弟子居地洗漱都各有统一归置。
似暖水坪则是每层一处洗漱点。
这时沈力出门还能碰上两三个一同前去洗漱的同门。
以沈力的形象,自然是引得几人侧目打量。
一名新晋弟子,还是一副如此惹人注目的形象,却在任何人那都毫无印象,这要在其他时间,大家定然是要好好认识一下这位新邻居。
然而大家各有行程,也就只是随意打了招呼,算作认识。
沈力自然没有其他人那般从高阁之上从容跃步的能耐,是故在不少人稀奇的目光中踩着楼梯一路而下出的门。
沿着路牌,沈力一路寻到飞羽栏。
沈力沿途走来,一路上看着飞纵而去的诸多弟子,心生羡慕。
这是他在淌水城里从未见过的场面,带来的感觉也很是不同,与之能相提并论的,或许只有沈力在小山村里的那段日子。
同样是早早地起床,为了生活的希望而前进。
只不过那时沈力是孤单的,一个幼小少年的孤独前行。
而如今却是数十、成百、更甚上千,给沈力带来一股莫名的鼓舞与温暖,他一身气血都仿佛澎湃起来。
说是飞羽栏,其实只是一间建在悬崖边的小竹屋。
竹屋很小,对着道口的这面开着个窗口,里面靠窗放着一张石台,其后坐了一名执事弟子,再多一人便会觉得有些拥挤。
在飞羽栏的后面便是悬崖,往外凸出着两块平台。
这两块平台如两指外张,斜斜岔开。一块平台的青石地板间用黑石铺了个圈,另一块则用黑石铺了个叉。
一圈一叉占满了近乎整个平台。
而沈力看到,所有来飞羽栏这边的人们都只往有圈的平台去。
纵然有圈的平台人再多,也无人会到另一个有叉的平台。
在飞羽栏的窗口前,沈力已经颇为习惯地递出了自己的紫玉符牌。
然而沈力只是刚刚灵根塑形,并不能领取属于自己的飞羽,只因他还无法使用。
似沈力这种情况的弟子在宗门不多,却也并不是没有,所以飞羽栏的执事弟子熟门熟路,为沈力讲解了当前适合他使用的飞羽方式。
那便是每次前往飞羽栏的窗口,告知需要前往的地点即可。
在宗门各地,以沈力权限所能抵达的其他飞羽栏,那名执事也一并告知给了沈力。
干脆地放弃了去膳房体验早食,沈力选择了问道峰。
“不知师兄是选纸飞鸢,还是木鹄?”
在进行了一番沈力看不明白的操作后,执事弟子递还了符牌并问道。
靠着执事弟子的一番讲解,沈力选择了木鹄。
相比宽大平稳的飞鸢,木鹄可以握着的长脖子深得沈力青睐,作为一个新手,木鹄的长脖子握起来,光是想想就觉得有安全感。
选择完,执事弟子便领着沈力在有圈的平台插了队。
随着木鹄被那执事弟子抛出,便变做一人大小,栩栩如生坐卧在地。
在木鹄背上也有一个插槽,等沈力骑坐上去,将符牌插入,这木鹄便扇了扇翅膀腾飞而去。
这起飞动作太大,吓得沈力连忙握住木鹄的脖颈。
众多内门弟子虽被插了队,但毕竟是升到了内门五支,知晓更多,心知这又是一位新收的紫玉弟子,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 内心无不是五味杂陈将这新来的记下。
排着队的诸多弟子们也不无感叹,这新来的紫玉弟子也太好认了。
其身形、容貌,实在令人印象深刻,都不用刻意去记。
沈力刚到问道峰与吴问问好。
便被这位宗主师兄给赶出了院子,“去去去,你来这做什么。昨日说了,你娘亲的事尽管放心。你要是找我小徒弟上课,那就更不该来,等我教好了,自然会带她去找你。”
沈力正要一个人灰溜溜地去天师台,身后院门又突然打开了一线。
他转身便看见一颗小脑袋从门后探出,娇俏的面容带着笑意。
不是沈心又能是谁。
“哥哥加油,嘻嘻嘻。”
沈力咧嘴笑着:“心儿也加油。”
……
天师台,传道阁六层,631号。
沈力虽然起得不算早,但毕竟有飞羽之助,所以他找到今日第一堂课的地方时,都还算是早的,屋内都没几个人。
并不多时,便到了开课之时,遥遥听到激昂缶乐之声。
这是一门术算基础课,所以还在学这门课的,难免都是些入门不久的弟子。
甚至许多都是些稚嫩少年,十一二岁的年纪。
沈力在这其中,便显得尤为醒目。
如同一位三四十岁的大叔混迹在一群小孩之中。
而作为一名半途入学的人,沈力不仅被当众验查,秀出了紫玉符牌,还被迫做了自我介绍。
“我姓沈,名力。今年十五,沈是……”
堂下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