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水鬼

林菊喝了一口酒接着又道：“听说这一役，咱们歼灭辽兵近十万，打得他们主将没了脾气，缩在城中不敢露面，解气啊，太解气！”

        郑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国不但守住雁门关，还反攻至西京，确实大大的解气，宋朝自立国直至现在，和辽国西夏百年间的战争，一向败多胜少，就算是打了胜仗，最终还是以本国割地赔款、签订不平等条约结束，数起来，屈辱的血泪一抓一大把。

        确定林菊没欺骗自己，郑安豪兴大发，拿起酒坛子对着酒坛子口骨碌骨碌大喝起来，林菊见他大喝起来，眼红了，抢过那坛酒，仰头也大喝起来。这般你喝一会我喝一会，一坛十斤的酒转瞬间便被他们喝光，两人相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江芯月这时也从刘欣桃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走过来说道：“郑大哥，我听欣桃姐姐说，我朝雁门关主将姓杨，好像就叫杨天意，不知是不是我们那个朋友？”

        郑安吃了一惊问：“杨天意兄弟？他不是去上京寻范姑娘去了吗？”再听了刘欣桃关于那杨将军年岁外貌的描述，郑安确定他便是自己兄弟杨天意，不禁又惊又鼓，一把拉着林菊：“走，咱们立即去雁门关会会我的兄弟。”

        林菊知道了郑安和南朝主将杨天意将军的关系，更比他还要兴奋，立马对妻子道：“欣桃，我和郑大哥去一趟雁门关，你在家好好照顾芯月妹妹，我们很快就回来。”刘欣桃点了点头，拉着江芯月的手道：“妹子，他们男人的事儿我们就不去参与了，由他们疯去罢。”江芯月精神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笑道：“好吖，我每天看他俩不是猜拳喝酒就是谈论江湖的事，听得耳朵都起茧，正好借此机会清静一会。”

        两人嘻嘻哈哈一番，手挽手到后山采挖野菜去了。

        华山距雁门关一千多里路，并且等雁门关大捷的消息传到华州，已是六七天后，因此等得郑安林菊两人到达时，杨天意和赵乐业早已经离开雁门关，身处南京八达庄中三英洞中。

        郑安与林菊扑了个空，又打探不到杨天意的去处，虽然失望，却也是高兴，当下两人就在城中的客栈住下，每天在各处酒店中逗留，听旁人兴高采烈地谈论那战事。那些食客口沫横飞，把杨天意将军的空城计、以一敌百、神机妙算、用兵如神的事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那些个从外地来的客人（包括郑安和林菊）听得津津有味，不断拍掌喝彩。

        在雁门关玩了三日，两人动身回华州，到了城里，林菊说道：“郑大哥，你先回去，我在城里找些好酒买回去，镇上那家酒店的好酒已经被我们喝光了。”郑安瞧着他道：“随便就可以了，千万不要买太好的酒。”林菊道：“怎么，你怕我没钱买不起？”

        “我怕喝惯好酒，以后喝别的酒觉得无味，那还不被你害惨。”

        林菊大笑起来：“郑大哥说得对，喝好酒不能养成习惯，我还好些，你和江姑娘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好酒确实不是在那都能买到。哈哈。”

        郑安先一步回到林菊家里，刚到门口，便听到刘欣桃训斥儿子的声音，“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偷偷跑出去……以后还敢不敢了！”而后便是一阵儿棍子打在身上的声响，估计是在揍林杰呢。

        郑安干咳了一声，连忙推开了院门，朝着里面走去，便看到刘欣桃手里正拿着一根竹竿，朝着林杰的屁股上打去。江芯月则在一旁劝解，而那林杰倔强地站着，既不闹也不哭。

        江芯月看见了他，奔过去拉着他的手叫道：“安哥，你快来劝劝欣桃姐。”

        郑安连忙走上几步道：“嫂子，这是怎么了，怎地生这般大的气，还动起棍子来？”刘欣桃眼睛一红，看了看他身后，问：“郑大哥你回来了，我这小子太过顽皮不听话，我管不了他，得要他爹爹来管管。”

        郑安道：“林菊兄弟还在城里买酒，很快回来。”

        “郑大哥请快到屋里坐，吃过饭没有，我立即给你做饭去。”

        “不忙，嫂子，小杰那里惹你生气了，是他学习不用功么？”

        刘欣桃道：“学习不用功用我发这么大的火么，这小子可闯下大祸了。”说完扔下棍子，红着眼进屋去了。

        郑安给江芯月打了个眼色，江芯月追成屋子里安慰刘欣桃。郑安板脸问道：“小杰，你闯下什么大祸来了，引得你妈妈如此生气。”

        “我没有……”林杰有些委屈的说道。

        “没有你妈会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妈不是个爆脾气，若不是你惹急了她，决不会出手打你的，你不老实交待，郑伯伯也要打你。”郑安又道。

        “我……我真的没干坏事。”林杰仍然倔强着不肯承认错误。

        “小杰这次闯了大祸了，今天一大早，跟村子里的一个小孩儿去河里捉鱼，跟他一起去捉鱼的那个小孩儿淹死了，林杰也差点儿丢了命……欣桃姐告诉他许多回，不要去河边，小杰就是不听，现在都闹出人命了……”江芯月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

        郑安的脸色一沉，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便看向了林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二宝喊我去江边捉鱼的……本来我不想去，他非要拉我去，结果……结果二宝就淹死了……”林杰低下了头道。

        “村子前边那条大河，古怪得很，几乎每年都有一两个娃被淹死在里面，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孩子，家里的人都孩子都管教的很严，不让家里的娃娃去那边玩水儿，可是每年都会有人淹死在里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欣桃从屋里出来，一脸愁苦地说道。

        两个少年去河里玩水，淹死一人，林杰作为幸存的一人，刘欣桃该为儿子高兴才是，可是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死者家属？若是林杰还是不听话，再到河里玩耍，厄运迟早要降临在他头上。

        “郑伯伯，那个河里有淹死鬼，是那个鬼将二宝拉下水的。”林杰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郑安道。

        “别瞎说，哪里有什么水鬼，这下你闯了大祸，要不是你跟着二宝去河边玩，二宝也不会淹死，这下可怎么办啊，人家找上门来，要你给二宝偿命怎么办？”说着说着，刘欣桃又怒起来。

        江芯月抓着刘欣桃的胳膊劝道：“欣桃姐不要动怒，林杰很听他郑伯伯的话，由安哥出马，定能劝得了林杰听。”

        郑安看向了林杰，他的眼神并不像是在说谎。

        当下，郑安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问道：“林杰，你怎么知道那河里有淹死鬼，你看到了？”

        林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看到了，我和二宝就在岸边扔石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二宝突然说在河边有条大鱼，一直在翻腾，说着便卷起裤脚朝着河边走了下去。”

        “我朝着河中间去看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大鱼，河里平静的很，可是二宝就跟中了邪一样，眼睛直勾勾的朝着河里上看去，我怎么都拉不住……后来，二宝就下了水，朝着河里走去，没走几步就淹到腰间，这时我看到水面上突然飘起了一团头发，然后二宝的身子猛的往下一沉……”

        说到这里，林杰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惶恐，紧接着又道：“我看到二宝一下子沉到了水底，非常害怕，急忙跳进河里想要将他给拉上来，还没走到二宝的身边，二宝就只剩下两只手露在了河面上，不断的挣扎，我大声喊着二宝的名字，去抓他的手，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抓到，就感觉自己的脚腕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身子也猛的往水里沉去……”

        “我一下子沉入了水底，伸手胡乱的去抓，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抱住了我，很凉，比河里的水还要凉很多倍，水里乱糟糟的，我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我好怕，就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剑，弯下腰朝身下使劲乱戳乱刺，我就浮出了水面，但是二宝却看不见了……”

        林杰从小跟父亲学武，身上带有小刀小剑之类的武器并不奇怪。

        “胡说八道，自己闯了祸，把事情都怪到了什么淹死鬼的身上，看我不打死你！”刘欣桃旋即又拿起了竹条，便要再次去打林杰。

        林杰也不躲闪，就站在那里等着挨打。

        这时候郑安突然拦住了她道：“嫂子，别打，有话好好说，林杰还小，打坏了怎么办？”

        “这小子太皮了，我不给他点教训，以后还了得……”刘欣桃大怒。

        “别，我跟林杰好好聊聊，嫂子您先进屋吧。”郑安再次劝道。

        刘欣桃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上江芯月道：“芯月妹妹，陪我到镇上买些下酒菜吧”。江芯月点点头，和她挽着手出门，出门时回头对郑安道：“安哥，你得好好教导一下小杰。”

        郑安点点头。

        等她俩离开后，郑安拍了拍林杰的肩膀道：“疼不疼？”

        “不疼，我觉得我没犯错，我妈却还是打我。”林杰倔强的说道。

        “你刚才说有什么东西抱住了你，使劲往下拉？”郑安好奇道，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简单，林杰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嗯，我还刺中了那东西一下……”林杰道。

        “你起来之后，有看到河面飘上什么东西吗？”

        “没有了，河面很平静，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二宝就这般不见了踪影。”

        “你说出事前，见到河面上有一团头发？”

        林杰眼中露出恐惧之意，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郑伯伯，河里确实有个水鬼拉我和二宝的脚，你相信我吗”

        郑安拍了拍林杰的肩膀说道：“郑伯伯相信你的话，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去那河边玩了，小心被淹死鬼拖到水里面去。”

        林杰点了点头，说道：“郑伯伯，就只有你一个相信我，真是太好了。”

        说着，林杰突然蹙了蹙眉头，好像很疼的样子，郑安便道：“是不是你妈打疼你了？”

        “不是，我妈根本不舍得打疼我，就是我觉得脚脖子有点儿疼，火辣辣的……”林杰道。

        郑安一愣，连忙问他是哪只脚，林杰连忙将裤腿撸了起来，郑安定睛一看，吓了一跳，但见林杰的脚踝上有一个清晰的手指抓痕，这抓痕有些微微发紫，而且细长，一看就是女子留下的手印。

        郑安脸上的肌肉一跳，这么明显，不是水鬼闹事还是什么，总不会是林杰为圆谎自己瞎编出来的罢。

        林杰虽然佻脱，但却不是一个爱说谎话的孩子，郑安看人还是很准的。

        这个依山傍水的小镇看起来诗情画意，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未想到阴暗角落却躲藏了这么多邪祟。

        当下郑安也没有声张，好生安慰了一番林杰，指点起林杰武功。

        傍晚，刘欣桃和江芯月回了来，买了许多菜肴，一进门就张罗着饭菜。她俩后脚刚进门，林菊的前脚就踏进门槛。

        郑安将事情给林菊说了，找书苑 www.zhaoshuyｕan.com 林菊相信儿子的说话，知子莫如父。村前的河流，确实比较邪门，

        附近村镇，每年都会有淹死人的消息传出。但是纵然这样，仍然有许多人在河里游泳玩耍。林菊不熟水性，一向告诫儿子不能到河边玩水。

        吃完晚饭，林菊带了一些物品到二宝家探望其家人，二宝父母痛失爱子，哭得几度昏厥，林菊好生安慰了一会也不管用。

        林菊是村中私塾的先生，其夫人是悬壶济世大夫，夫妇俩在村子里地位很高，二宝的父母都没有责怪林杰的意思，这让林菊愧疚之心稍稍减淡了些。

        发生这样的事，林杰整个人没有了精神，吃罢了饭之后，自己一个人躲进屋子里。郑安生怕他有什么心结，敲门将他叫唤出来，指点武功，好分散他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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