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张硕本打算再去一趟鼎盛大厦将昨天的提案继续,出门时无意中听到了若隐若无的骂声,视线落到隔壁楼道,无奈摇摇头,拿出手机打给陈发顺。
“陈叔叔,我上午可能过不去了,下午看情况吧。”
“出什么事了?需要叔叔帮忙吗?”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尽快解决。”
“好的,需要帮忙就吱声。”
“谢谢叔叔。”
会议室里,陈发顺放下电话,看着在座的人,一时间踌躇满志,大手一挥的动作颇有些杀气腾腾:“按预定计划,各就各位。这次我要狠狠打那群人的脸!解散!”
走进隔壁楼道,骂声越发清晰了。
“贱女人,你就是个克夫命,我儿子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一个中年妇女的咆哮声伴着熟悉的哭泣声响起,张硕估计是李爱民的母亲来了。
李爱民和历史中的轨迹一样,在同一天因为酒精中毒发现太晚而离开了,张硕家也曾随礼吊唁,李爱民的母亲在农村过不来,众邻居帮衬一把让李爱民出殡,此刻,李爱民的母亲终于姗姗来迟。
“行了,人都走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儿子天天打老婆,我们这些做邻居的每天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儿子活着她遭罪,死了你还欺负她,能不能给你儿媳妇留条活路?”这个训人的声音张硕也很熟,是一位姓王的大爷,住在小夫妻家的楼上。
张硕一拍额头,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心下一急,几个箭步冲上了二楼。
果然不出所料,李爱民的母亲愣神了一下后,悲伤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几乎是跳起来将坐在地上哭泣的王诗瑶按倒,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杀了我儿子是不是?就因为他打了你,你就要了他的命,你怎么这么狠毒!!!”
张硕和众邻居见状,连忙拉开了二人,李母不断挣扎的时候,王诗瑶捂着脖子咳嗽几声,继续躺在地上,心灰若死。
被张硕等人拉着,李母逐渐停下了挣扎,张硕见李母稍显冷静,立即在她耳边道:“这附近的小卖店根本不会卖酒给您儿子,只有一家总卖假货,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卖店,我见过几次他在那里买酒。”话语里有意无意的暗示有人卖假酒给李爱民。
“你是谁?”李母看着张硕稚嫩的脸,不像是说假话。
“对,我也知道那家店!东边那楼,靠着街面的,门脸还挺大,那老板挺坑人,邻里邻居的都坑!”王老大爷一拍脑袋,瞅瞅躺在地上的王诗瑶,怜悯地摇摇头,对李母道:“我带你过去吧。”
李母没有再问张硕是谁,被几个邻居簇拥着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张硕松了口气。
李爱民的死因是酒精中毒,张硕此举纯属祸水东引,他没有什么良心上的不安,那家卖店虽然没卖假酒,不合格的小食品却一抓一大把,后来发生了一系列食物中毒事件,如果让李爱民的母亲把事情闹大能提前端掉那家店,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王诗瑶今天穿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此刻衣服上灰尘褶皱凌乱不堪,一缕乱发的发梢落在嘴里,她也懒得理会,双眼通红,却不再有眼泪流出,或许早就哭干了。如果刚刚被掐死了,她反而能觉得轻松许多。
相识之初,李爱民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承诺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二人的婚后生活一开始也确实和谐完美充满希望,可是自从那次卷入斗殴,李爱民失去了身为男人的骄傲,从此这个家的天就塌下来了。她明白李爱民心里的苦,她也是真心爱着这个苦命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最终崩溃失去希望和斗志,只知道酗酒打女人,她也从没想过离开这个家。没有男人的家还是个家吗?可是如今,爱民走了。
“诗瑶姐,没事了。”张硕扶着王诗瑶起身,王诗瑶没有动作,张硕却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她扶起来了,她的体重轻的让张硕害怕。
将人搀扶到厨房里的餐桌边坐好,打开没什么温度的热水瓶盖给王诗瑶倒了一杯凉开水喂下去,直到她惨白的脸颊恢复了一丝血色,才稍稍放下心。
这么一折腾,王诗瑶就有些回过神了,嘴角勉强扯了扯,算是露出一个微笑,问道:“小硕,没上学?”夹杂着嘶哑的声音,明显喉咙干涩的厉害,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句话说完,就是一阵咳嗽。
张硕心下叹息,连日子都忘了,诗瑶姐是何等的心灰若死,摇摇头:“放暑假了,再开学就上一高了。”
“真厉害。”王诗瑶的眼睛亮了一下,咳嗽了一阵,声音还有点无力,不过看得出来,她真为张硕高兴。
“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说诗瑶姐你吧,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王诗瑶眼中的光泽再次暗淡,“我也不知道……”
“这里诗瑶姐显然住不下去了,我先帮你租个房子吧,……”
“我……”王诗瑶有些犹豫,“可是这里……”
张硕一声冷笑:“您觉得您的老公出殡后,您的婆婆为什么过来闹?爱子心切是自然的,除此之外再加上一些利益因素,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后世的时候,药厂的福利分房是给李爱民夫妻的,由于李爱民当时是厂里的骨干力量,更是被单独分配到这边的两室一厅,这时候房产证还没有强制性,房子到手后夫妻二人都没想过做产权变更的事情,没有房产证的名字只能算是一套小产权房,说白了就是谁占领就是谁的,而且王诗瑶并未给李爱民留后,李母正是因此借题发挥,说王诗瑶不能生孩子,没资格住在这里,三天两头过来闹事,弄的所有人烦不胜烦,王诗瑶没有反驳什么,最后净身出户,并且从制药厂辞职,人也去了南方,那之后张硕再没看见过她。至于李爱民斗殴事故导致的难言之隐,是他的主治医生一次酒后说出来的,那之前除了王诗瑶,谁也不知道李爱民的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