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一条条机帆船喷着黑烟吭哧吭哧来回穿梭，泛黄的江水缓缓流淌着，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潮。
阴天，凉风习习，对于户外工作算是个好天气。
江畔，王言这个监工躺在大遮阳伞下，冷眼看着不远处在休息的摄影师团队。
一个蓝星助理匆匆跑来：“他们说光线不行，早上拍不了。”
“大东，我问你，你有信心拍好吗？”王言坐起，认真问这助理。
大东是不多见的军艺参军退役，正宗的美术系舞台美术设计专业毕业生。
大东诧异地看着王言，有些心虚：“要让我设计个舞台，我还有点把握。这拍摄时尚大片，我从来没做过啊！”
王言温和地笑笑：“咱们自己人，不用谦虚。他们恐怕故意不拍，你想试试吗？”
大东咬咬牙：“想，不过咱们器材不足。”
器材？不就是钱吗？王言吩咐戴敬文，马上租最好的摄影器材，如果租不来，那就买。
大东心中狂喜，他是喜欢摄影的。当初入职蓝星时，他毫不犹豫选了摄影助理。现在王言要栽培他，谁会舍得放弃这种天上掉下的机遇。
摄影艺术说白了是钱堆出来的，专业摄影一个镜头就能让你肉痛，更别说需要各种长焦短距广角……在数码摄影没普及之前，连专业胶卷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当然，王言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要捧人，这人必须专业底子得有，要是周铁、柯大军两个肌肉男在，他才不会让他们丢脸呢。
大东兴奋招呼几个小伙伴，准备接手拍摄。
余南悻悻地裹着大浴袍走来，秀气的脸蛋有个明显的分割线，上半边脸已经上了彩妆，下半边还是素颜，显得特别滑稽。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余南抱怨道：“还不是那些湾湾，一听说不干活了，立刻不给我化妆了，还让我自己卸妆。”
王言奇道：“连化妆都是湾湾？”
余南没好气地点点头，坐在王言隔壁的沙滩椅上。
王言有些恼怒，抓起手机询问戴敬文，听说这两拨不是同一个团队，心中稍安。
“跟我来，我让他们继续干活。”
狗眼看人低，王言阴沉着脸走到化妆间外。
化妆间里笑声连连，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谁是头？”王言推门进房。
笑声立刻停住，所有人看向王言。
“……蛤，老板，我是托尼，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一个看着有些娘化的男子，见王言脸色不好看，连忙应道。
托个尼妹，王言嫌弃地瞪他一眼：“谁让你收工的？”
托尼赔笑道：“蛤，连宥廷通知说今天拍不了，我们就酱……”
“谁是老板？”王言厉声喝问。
连宥廷便是这次的摄影师，名字取得不错，典型的岛男相貌，人长得奇丑无比，短鼻头，厚嘴唇，满脸痣。
托尼低头不敢言语了。
“你亲自负责，要是做得让我不满意，我会让你喝一天的黄浦江水！”王言揪住托尼脖子威胁道，回头招呼余南，“小南，过来。”
托尼脸色苍白，不过想摆下谱，没想到对方这么蛮横。
化妆间人人呆如木鸡，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南嗔怪地看了王言一眼，很难得能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但是，好有男人味。
王言冷哼一声，甩手走出化妆间，现在要收拾连宥廷，敢耍小性子浪费时间，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出资人。
树荫下，连宥廷惬意地抽着雪茄，吐着烟圈玩。
“师傅，气象预报说连续三天都会是阴天，恐怕不会有合适的光照条件，那我们真不开工喔？”
“……干，说了不开工就不开工，你听不见吼！”连宥廷不爽道，刚想喷徒弟一脸烟，嘴里忽然一空。
王言拔掉连宥廷嘴里的雪茄，扔在地上用力碾了碾。
连宥廷一怔，揉揉生疼的嘴唇。
“欸王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啦？”
“没什么，我只问你一次，开不开工？”
“这个你也造啊，光线不好嘛，对待工作我们是专业的……”
王言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连宥廷，就算想拿乔也得看对象，他想不通这家伙有什么资本叫板。
连宥廷移开目光，不敢跟王言对视，这年轻人看着斯斯文文的，眼神却非常锐利，像把刀子一样。
“说吧，你真正的理由，趁我没发飙之前。”王言嘲讽道。
连宥廷眨着芝麻大的眼睛，忽然笑了：“欸王老板眼力真不错，这都能看出来吼。”
“实话是你得罪了我师傅……”
王言摇摇头，表示不信：“吴森？就你这怂样还能做他徒弟？”
连宥廷立刻涨红了脸：“有一字之师就有一照之师啊，找书苑 www．zhaoshｕyuａn.com 吴大师是湾湾之光，你不造吗？是我们所有有志于当导演的摄影师楷模。”
难怪昨晚连宥廷不来赴宴，原来是看他一照之师去了，王言嗤了一声，这不要脸的徒子徒孙还挺多的。
“你不怕我炒你？”
“蛤？不可能，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找不到人拍片喔，王老板，你最好想想清楚。”连宥廷自傲地斜了王言一眼。
这年头，湾湾摄影师倒是有这号召力，原因只是他们经济起步早了点，买得起器材。在华亭，甚至整个华夏，这些人暂时占据了整个高端摄影市场，不但收费高，而且架子特别大。
王言笑笑：“滚，现在就给我滚。”
连宥廷气急败坏地骂道：“干羚羊，哩系低喔！”
骂人？王言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连宥廷转了好几圈。
连宥廷懵了，自登陆以来，哪个甲方不是好言好语伺候着，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野蛮的人。
“我要封杀你品牌，敢打我。”连宥廷立刻躲在几个助理身后叫嚣着，助理们个个脸色惶然。
王言拽过一条纱巾擦擦手：“三分钟之内消失。不然，你们自己跳黄浦江游回去。”
连宥廷催促助理们赶紧收拾，嘴里还不服气：“你等着，我要联合所有摄影师封杀你们。”
“那正好，你帮我传一声，以后你们湾湾别想接我公司任何一单活。“王言轻松地说。
片场入口，一辆摄影器材租赁公司的货车已经驶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