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凌宇离张奇年有一段距离,转身就朝外边跑去,边跑边嘲讽:“蠢猪!哈哈哈!”
张奇年惊怒交加,猛提一口气,一阵狂追。
他刚要追上,凌宇忽然转向,又返身朝刑房跑去。
距离突然被拉近,张奇年判断不及,仓促间双掌击出,谁知凌宇身子一扭,竟借其力量,朝两个武师冲去,手肘一顶,将其中一个武师顶翻。
那武师噗哦一声倒地,半天爬不起来。
“又是这招!”张奇年大怒。
凌宇打不中张奇年,便不再打他,东突突西闯闯,把张奇年的爪牙打翻一片。
除了那些武功高强的镖师之外,大部分护院都倒在地上呜呼哀哉。
这边风筝放得起劲,那边张奇年气得要死,却奈何不了凌宇。
苍泊炎也已来到震南镖局,正杵在门口看戏,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主意,到底是出手相助呢,还是袖手旁观呢。
凌宇遛了张奇年一圈,又跑进主屋,一阵乱闯,里面的各种字画呀、古玩呀,他顺手就扯,顺手就砸,搞得一片狼藉。
张奇年本来心疼这些物什,颇有些束手束脚,可眼睁睁看着凌宇把心爱物件全部毁坏,他也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喝一声:“死!”
声音未到,掌力已至,凌宇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风浪卷起热焰,睫毛仿佛要被烧焦一般,他气息一窒,紧接着就看到周围景物在急速倒退。
轰轰轰!
凌宇如一发炮弹,穿透整个主屋,将沿途一切都撞了个稀巴烂,从厚厚的石墙中砸了出去。
他还在空中未落地,只觉得光线一暗,恍惚间看到两只巨掌正朝自己压过来。
震天掌,伏魔六百四十式!
!!!!!!!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苍泊炎发觉地面在抖。
“地震了?”几个躲在角落的姨娘惊慌失措,一个往外面跑去,两个往厢房跑去,打算收拾细软。
苍泊炎瞥了这些人一眼,缓步朝主屋走去,一路掠过破洞,来到后院。
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眼前全是尘雾!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才慢慢停止。
轰!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震动终于停歇。
一道裂缝延伸至苍泊炎的脚边。
苍泊炎眼皮直跳,小拇指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在宁静而浑浊的空气里,灰尘开始以不同的速度下落,罩住乱糟糟的碎石,只剩寂静的阳光在废墟上流淌。
尘埃落定,视野逐渐清晰。
苍泊炎渐渐看到了张奇年的身影。
雾气在他身上缭绕,皮肤红通通的,仿佛被热水烫过一般,不断冒着水蒸气。
整个后院裂成一块一块的,一个巨大的坑洞在裂痕中心。
张奇年身上的雾气慢慢消散,他转过身子,朝苍泊炎走来。
他们插肩而过。
他没有看苍泊炎,苍泊炎也没有看他。
苍泊炎在看那大坑。
那里有一只手。
然后是头、肩膀、胸腹、腿.....
爬出来一个乞丐。
脏兮兮的衣服一绺一绺的挂在身上,浑身没一处完整的布片,脸上腿上全是尘泥,头发乱得像个鸟窝。
有些人,外表干净,内心却肮脏。
有些人,外表肮脏,内心......都是乱码。
那乞丐开口说:“妈的,再也不穿这么贵的衣服了!”
听到凌宇的声音,张奇年定住了。
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左脚迈在半空,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他是被定格的照片,被剥离出这个世界。
张奇年缓缓转身,看到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凌宇正向他走来,脚步稳健。
张奇年眼皮直跳,伸手拭去额头的汗水。
凌宇笑道:“没力了吧?”
张奇年冷哼一声,不说话。
凌宇又问苍泊炎:“苍大人,你要帮他?”
苍泊炎一愣,想起府衙内的派系斗争,摇头道:“此事已被吴大人接手,不归我管。”
说罢,他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凌宇见苍泊炎袖手旁观,暗暗吁了一口气,又对张奇年说:“怎么不打了?”
张奇年手足酸软,一双肉掌肿得通红,想要抬起手臂,却已是不能够了,只觉得双手像是变成了石头,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知觉。
原来,凌宇自进镖局大门起,就不断的挑衅张家,目的便是要惹怒张奇年,让他失去理智,不断地攻击自己。
从言语挑衅,到割头,装死,毁家,一环扣一环,终于将张奇年的气力耗尽。
张奇年此时方知凌宇用意,他望着乞丐一样的少年,忽地打心底冒出一股凉意,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蹭蹭退后两步,犹豫不决,不知要继续打,还是转身逃跑。
凌宇说:“看你这怂样,我又想起杀张由检的那天晚上,哈哈,你那宝贝儿子,一直在叫啊叫啊,求我给他个痛快,嘿嘿,我偏偏不让他痛快,一刀一刀慢慢地割,那滋味,啧啧啧.......”
“小杂种!”张奇年双目通红,大吼一声,脸上青气大盛,蓦地一掌击出,正中凌宇眉心。
凌宇被打得倒飞,摔在地上,张奇年捡起地上碎石,挑了个最尖锐的,对着凌宇劈头盖脸一顿猛砸。
嗙嗙!嗙嗙嗙!
张奇年高高举起手臂,歇了两口气,又猛地砸下!
嗙!
张奇年勉强直起身子,趔趔趄趄地后退,脚步凌乱,一不小心踩到块石头,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打了?”
凌宇搓了搓脸,再次站了起来。
他仿佛一尊高大的战神巨像,屹立在天地之间,遮天蔽日,即便经历千万次风吹雨打,依然无坚不摧。
张奇年嘴角直抽,双眼越瞪越大,里面已经没有了愤怒和轻蔑,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他的法器到底有多硬!
为什么怎么打都打不碎!
张奇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如此坚硬的肉体。
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窒息得厉害,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唯一清醒的认知是告诉自己——逃。
可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