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姑臧，太守府。
韩遂揉了揉疲惫的双眼，长出了一口气，甩了甩头，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一向睡眠质量极好的他，昨夜却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又屡次三番被惊醒。一夜下来，不但没有缓足精气神，甚至还比昨晚入睡前更疲惫了。
现在已经过了早食的时候，韩遂的腹中也有些饥饿，但却毫无丝毫进食的欲望。
他刚才趁着大清早，去府外走了一趟，前后共计半个时辰，刚刚回来不久。这是他给自己强行制定下来的规矩，即使是清闲的时间，也必须每日早起，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走一走路。
状态不对的韩遂心里略微有些烦躁，眼前的公文很多，时间已经快到月底，不过这些事情他只需马马虎虎地处理应付一下，倒是不急着需要处理。毕竟，如今的武威也算是半军管状态，没那么多琐事。
愣了一会儿神，韩遂眼见手边无事，便往床榻上一倒，继续睡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韩遂从睡梦中缓缓醒来，他恍恍惚惚地看见眼前有一大团人影，正在面色紧张地叫喊着什么。
他伸出右手，猛地一拍脑袋，让自己快速清醒了过来，翻身而起，烦躁地看着眼前的众人道：
“为何无故闯入我私室？何事惊慌？”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人听到他的训斥后就会平静下来。谁成想，这会儿反倒吵得更凶了。
“主公啊！您为何白日大睡啊！”
“您可知，我等已经在室外侯了一个时辰，实在等不及了才破门而入，但也是花了接近一刻钟，才将沉沉入睡的您给喊醒！”
什么鬼？花了一刻钟才喊醒？我睡得有那么死吗？昨晚还一直半睡半醒呢。
韩遂因为这话愣了数秒，不过旋即便反应了过来，破口大骂道：
“究竟有何事情，值得尔等如此大张旗鼓？如今连老夫睡觉都要管了吗！”
成宜、梁兴、候选、李堪四人愣了数秒，面面相觑，反倒没了声息。
“成宜，你来说！”
韩遂冷哼一声，指着靠近自己的成宜喊道。
这四人里面，候选是刚刚丢掉了鸾鸟的败军之将。李堪昨天才被自己派出去戡平战乱，如今却不知何故跑了回来。梁兴的存在感一向低。也就成宜有点脑子，比较受韩遂重视。
此刻众人支支吾吾，韩遂自然便点了成宜来说。
“喏。”
成宜有些畏惧地看了韩遂一眼，低声说道：“主公，前线战斗已经结束。”
“这么快？”韩遂惊喜地问道，“抓到贼首没有，可知那个羌将是谁？”
成宜见韩遂下意识地以为己方赢了，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不过，这战败的消息，迟早还是逃不过韩遂的耳目的。想通了这一点，成宜便咬牙说道：
“主公！此战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获胜方并不是我军！”
韩遂瞬间惊呆，一脸难以置信。
“而且，我军此战，基本上全军覆没！”
“什么？！”韩遂终于反应了过来，抓着成宜的衣领喊道：“你再说一遍！”
“主公还请节哀”，成宜苦笑道，“不仅我军八千骑兵所剩无几，阎行、张横二将军，也已经殉战了。”
“那也就是说，八千骑兵，一日大败，却只有你逃了回来？”
韩遂转过身去，冷漠地盯视着李堪道。
“主公恕罪！非是末将无能，实在是那敌军太狡猾！”
李堪被韩遂看得发毛，当即跪倒在地求饶道。
但韩遂却是不管不顾，淡淡地开口道：“成宜。”
“末将在。”
“除了他，还有逃回来的士卒吗？”
“启禀主公，与李堪同时逃回来的有三十多人。此外，独自逃回城中的将士，截至目前也有十余人。”
“很好”，韩遂回头看向成宜道，“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吧？”
“是的！除了李堪，末将方才也亲自前去询问了数名昨日处在不同战场的士卒。”
“既然如此……”
韩遂拖长了音调，就在众人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转身，猛地拔出成宜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跪在他面前的李堪的胸膛。
“那还要你何用！”
李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刚才还在和风细雨般询问军情的韩遂，居然会暴起发难杀了他。
成宜、梁兴、候选等人也是满脸震惊，呆呆的看着韩遂。
韩遂猛地拔出佩剑，一脚将李堪踹翻，盯着满地的鲜血和李堪死不瞑目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对着众将说道：
“我有一身起床气，以后在我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来打搅我。否则，这李堪便是你们的下场。”
成宜等人仍是一脸茫然，面对韩遂的调笑不知所措。
韩遂盯着众人看了半晌，心有畏惧的众将领不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良久，他们的耳畔却传来了桀桀的笑声：
“哈哈哈哈，让诸位担惊受怕了，刚才只是跟诸位开一个玩笑而已。”
“这李堪，败军之将，带着我军大部分骑兵去剿灭贼兵，却在一天之内全军覆没。其余两位将军尽皆战死沙场，唯独他自己活了下来。”
“这样的人，要之何用？况且，以军法论，如此大败，丧师辱军，此人本就死罪难逃。找书苑wｗw.zhaoshuyuaｎ.com ”
成宜等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颅，纷纷附和道：
“主公所言甚是！”
“这李堪，丧我军威，折我将士，死不足惜！”
“末将对李堪亦恨得咬牙切齿，主公此举可谓大快人心！”
“好了”，韩遂挥了挥手，止住了众人，“这些废话，就不必多说了。我要听昨日的战况。”
成宜、梁兴、候选三人对视了一眼，最终由成宜开口向韩遂汇报了昨日的情况。
“那羌将呢？可曾探知其身份姓名？”韩遂听完，继续问道。
“启禀主公，根据一名当时身在阎行将军附近的士卒所说，此人名为北宫离！”
“而且……”，成宜略微停顿，看了一眼韩遂的脸色后，继续说道，“此人的父亲，多年前貌似和主公有过火并！”
“北宫离，北宫……，北宫伯玉？！”
韩遂猛地大叫了起来，浑身发紧。事情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只是，这也太巧合了一些。
“昨日那支部队，可是以羌人为主？”韩遂呼吸急促地问道。
“启禀主公，昨日的部队前后有数支，当然，人数都不多。最前面的一支部队，极为精锐，大部分都是汉人，剩余几路兵马，确实都是羌人。”
“哦？如此么……”
“大部分都是羌人，但有汉人精锐部队。呵呵，有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