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明被秦汉的大嗓门吵醒，他看了眼四周，疑惑地问道：“主公，谁有病？”
秦汉在心中暗自吐槽道：“你有病，是你丫王方明有病！”当然，这种负面情绪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尤其是不会对想要礼贤下士的匠师表现。
他指着树枝上栖息的一只麻雀，风轻云淡地说道：“刚才枝上雀儿叫声有异，吾不忍其受苦，遂让秦虎延请疾医。谁知雀儿这会叫声又正常了。”
王方明大为钦佩地躬身赞道：“主公大善，人所不能及也！”
秦汉脸皮颤了颤，不愿再和王方明说那些车轱辘话。他整理下思绪，严肃地说道：“此酿酒法乃我秦家之秘，在场诸人都不得泄露，哪怕是你们的至亲，明白么？”
秦虎立刻率士兵躬身道：“属下明白。”
王方明用眼神示意在场的三位匠师，四人这才躬身道：“属下明白（知道）。”
听到匠师们杂乱的允诺声，秦汉不为己甚。他抬手招来秦虎道：“你率士卒把守四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个庭院。”
秦虎闻言，安排手下十名士卒戒严在庭院的四周。
秦汉这时才说道：“此法只是提纯之技巧。取成酒蒸馏，使得酒气逸散，进入锅盖上的竹筒。竹筒导引酒气进入另外一个甑内。甑外或者竹筒外用冷水冷却，使得酒气重新冷凝成酒液。如此循环往复，三五次后即可。”
王方明这才知道，秦汉只是把最简单的架构画了出来，像冷凝这一步就没有标出。估计是为了保密的缘故吧。
其实，这完全是误会。秦汉只是在朋友家看过一眼家庭酿酒设备，由于形状简单，操作也不难，他倒是记得牢固。只不过，他画图能力并不强，所以就把冷凝的步骤给省略了。
秦汉接着说道：“蒸馏酒的方法很简单，重要的是，如何设计并制作出更加便利的设备，尤其是解决密封性的问题，增强设备的冷却能力。另外，还需要增加一个入酒口，以便减少掀盖注酒的环节。”
听完秦汉的讲解，王方明与其他三位匠师开始讨论设计的思路，以及可行性问题。
这时，后厨管事领着杂役抬着两个甑走了过来。他躬身道：“主公，属下将甑送来了。”
秦汉说道：“送些石炭，留名烧火的仆役。其他人就下去吧。”
后厨管事吩咐杂役多送些石炭，自己却留了下来。
秦汉楞了一下，问道：“你这是？”
后厨管事谄笑着说道：“主公，我看四周警卫森严，猜想主公欲做之事必定万分重要，属下不才，愿亲自烧火，为主公分忧！”
秦汉闻言，不由得长舒了口气。时代塑造人的性格，此言诚不欺我。
西晋时期，无论是士族家的奴婢、杂役，还是酒楼、商铺的伙计，他们与主家之间并非简单的雇佣关系，更多的还是人身依附关系。所以，古代做工之人不会像现代人那样，讲究独立、自由、尊严和平等。
即使是门阀士族家的管家或者管事身份的人也放得下身架。他们面对主人恭顺谦和，以服务主家为荣，完全是忠犬的形象。至于不如他们身份和地位的人，他们则会有另外一副面孔。
若是后世，秦汉见到这类人，必定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因为现代价值观凸显人性、人格、尊严、自由，而否定奴性。
但现在，恰恰是这类人，练就了察言观色、见微知著、投其所好、事必躬亲的本事。对于这类人，秦汉用着很舒心、很顺手。
因此，秦汉很用力地拍了拍后厨管事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很好，继续努力，我很看好你哟！”
旁边，和三位匠师讨论技术的王方明不经意间听到这句话，心中幽怨不已。
哎！我本以为自己才是主公心中的唯一，谁知道，主公夸人都不带换样的，刚刚真是白瞎这么兴奋了！
不一会儿，后厨杂役运来一车石炭，堆放在甑桶旁。王方明和三位匠师也暂时讨论结束。
王方明走到秦汉面前，躬身行礼道：“主公，属下与其他三位匠师演算商议，准备对蒸馏酒设备做出以下三点初步改进：
第一，锅盖设计呈锅底形，使用主公所设计的铁锅外形，这样可以罩住锅体，防止酒气外溢；
第二，进酒口设在底锅处，需高于甑锅内的酒，导管可以低于酒面，这样酒气也不会外溢；
第三，设置水箱，酒气导入水箱上方封闭的容器内，在容器的底部侧方位设置出酒口，这样就完全解决了出酒和进酒的问题。找书苑 www．zｈaｏshuyuan.com ”
秦汉想了想，觉得王方明等人考虑的比自己周全。专业的事情就得专业的人来干。
他欢喜地对王方明等几位匠师说道：“你们的改进方案，我都认可。不过，这还只是开头。我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争取做出新的突破。对于已经提出的改进意见，你们马上着手去做，争取今天将设备运行起来。”
领着三位匠师，王方明急匆匆地想要离开，回营造司改进设备。
秦汉制止道：“王管事，你留下，我有话说。”
王方明怔了怔神，这才指派一位匠师负责此事，让他们迅速完成改进。
秦汉指着甑桶道：“你觉得此法酿出来的酒，价值几何？”
王方明犹豫了片刻，这才试探性的说道：“三倍市价。”
秦汉摇了摇头，不知可否地说道：“再猜。”
王方明看了眼秦汉的表情，咬了咬牙说道：“十倍市价。”
秦汉指着王方明，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呀，眼界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
王方明只觉头部血管突-突-突-突地跳动，这话太伤人了！他闭上眼睛放声吼道：“一百倍！”
秦汉但笑不语。
王方明气呼呼地看着秦汉，期待地问道：“猜对了？”
秦汉挥挥手道：“不猜了。酒出来再猜！”
王方明当然清楚秦汉话里的意思。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甑桶，实在无法想象，酒在这里蒸一蒸，身价居然暴增不止百倍！
苍天啊，请拯救我的良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