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兰舟,岁月是江流。今世,不期相遇在人世的渡口。看,光阴不在。听,岁月迁流。一尾绝尘去,落两袖风雨。烹调的,是往事在心头。
九十年代,家乡的夜空很美,可以看见许许多多的星星。深蓝色的苍穹中,几颗银河般灿烂的顽星闪烁着光芒,映衬着大地。
爷爷坐在二楼书房的藤椅上,轻轻地吹着杯子里微微泛黄的茶水,阵阵的茶香让这冬日里的凉变得柔柔弱弱的。
我坐在爷爷身边,平日里我常常会来这个小小的书房,爷爷的书房里总是会有有趣的东西,比如明代的铜器,或是清代的花瓶宝剑,除此之外最让我感到欢快的就是爷爷奇奇怪怪的故事了。
“爷爷你说为什么会看到橦橦呢?”
我把玩着几枚铜钱,装作满不在乎。
“橦橦?炳气低人有时会碰上橦橦,怎么,你碰上到橦橦了!”
爷爷闭着眼睛,一手握着茶壶,另一只手在藤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智取威虎山》的京剧调子。
“没有,是我同学,他说这几天睡觉不安分,我怀疑是橦橦作祟……”
我连忙回答。炳气是阳气的一种,一个人的炳气状况也代表着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而我是一个术士,炳气自然不会低,要是让爷爷知道我罚站睡觉,我屁股不得开花了!
“这样啊……”
爷爷淡淡地说。
“他还说把剪刀放在枕头下面都没有用呢?”
民间流传刀剑可以辟邪,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胡扯道。
“剪刀?有什么关系吗?”
爷爷睁开了眼睛,严厉地看着我。
“剪刀不是可以辟邪吗?做噩梦了在枕头下放把剪刀不就没事了吗?”
我解释道。
“心理作用罢了……我猜你同学睡相难看,所以做噩梦……”
爷爷站了起来。
“不过你可以开个眼看看,要真是那东西,说不定还能看见有趣的家伙呢,要是那个小鬼头,你就把它赶走,若是那东西的确难缠……你就听天由命,自求多福吧。”
爷爷笑道,我的嘴角抽了抽。
“什么叫自求多福,听天由命,我还是亲孙子吗?”
爷爷瞥了我一眼,打了个哈欠。
“现在的孩子满嘴胡言乱语,不讲实话……是不是啊?”
我将爷爷泡的茶一口喝下,没有说话。
“别喝太多,会睡不着的。”
爷爷漫不经心地道。
“隔了夜,茶便凉了。”
我又倒了一杯,这一次却没有喝。
“茶凉!?”
爷爷自言自语,走到了书房门口,停了一下。
“明天我去接你?”
我点了点头。
“随您……”
……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渐渐的天边浮现出一道白线,让万物染上了一层金黄。少年口中的白气也被这阳光上了色。
我搓了搓手,再一次呼出了白气,让手的温度高一点。那时我每天都会早早起来“修炼”,爷爷说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是一个人状态最好的时候,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是一个巅峰,就当我享受着完美的清晨时,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
“谁?!”
我轻哼一声,半晌没有什么异样。
我摇了摇头。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吧?”
……
来到教室,我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喂,早自习是什么?”
书包被我一下子塞进了桌子里。杨科那小子没有搭理我,他好像很忙样子,在写着什么。
“英语……”
他不耐烦地回答。我往他桌子上瞟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春心荡漾啊!
“这是要写给谁啊?”
我在他耳边悄悄道。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用胳膊堵住桌子上。
“什么?我没有写啊,我磨磨新买的钢笔!”
说着他将手中的钢笔举起来,挥了挥。
“少扯,这笔你早就有了。”
我给他一个侧脸,拉开书包取出了英语书。
“隔壁班的女生?”
我表示满不在乎。那时候的我们还是不善言表的,谈这种事情是很难为情。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的不要脸……
“嗯!”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叫什么?”
我转动着手中的笔。
“叫……”
又是这种感觉,我皱了下眉。
“等下!”
我打断了他,而他松了口气。不过现在我好像是如临大敌。我看向班门口的那个身影,竟然是她,余小燕!
“喂,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杨科在一旁小声嘶笑。
“滚……我只是觉得她很奇怪……”
杨科看到我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正经起来。
“阴气,这个女生阴气冲天!”
我瞥他了他一眼。
“你懂这个,你怎么知道这是阴气。”
不同门派对阴气的解释不一,但大致相同,如就机能与物质来说,阴气指物质;就脏腑机能来说,则五脏之气为阴气;就营卫之气来说,则营气为阴气;就运动的方向和性质来说,则行于内里的,向下的,抑制的、减弱的、重浊的为阴气,所以说一个正常人不会有太多的阴气。
“因为我是仙啊!”
他开始大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此刻那种强烈的感觉已经让我的脑袋嗡嗡直响了。
我没再理他,爷爷说万物都有其本,用心看到的事物才更加真实,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缠上活人。
“气聚丹田,心无杂念,外放灵觉……”
这是术士的“开眼”方式。“开眼”并非是用眼睛去看实物,而是用心感觉,是让自身进入一个奇异的状态,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你就会感觉到一些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这种奇异的状态是什么呢?我也说不明白,就像是刚睡醒那会儿吧,恍恍惚惚的,不过“开眼”可比刚睡醒清醒的多。民间流传涂抹牛眼泪可以“开眼”,如果你不怕眼睛发炎感染,可以试试,说不定就真看到了什么呢!
轰!
我闷哼一声,满头大汗,“开眼”被强行打断了……如果现在有面镜子,我一定会看到自己那惨白的脸,我不敢想象我看到什么,直至今天想起来还是感慨万分,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仇朝阳你没事吧,你脸咋zhou(方言:这么)难看了。”
我摇了摇头,猛吸几了口气,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般。
“没什么……”
反噬!?此时我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惶恐,我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她诡异的向我一笑令我心生寒意,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不敢再她,而那种被盯着得感觉却更加强烈,就像是黑乎乎的枪口静静地对着你,而你却不知道何时会扣动扳机……
“放学你先走吧,我可能还有些事情。”
我极度不安,只是想自己一个人理了理头绪,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其实我早已经被那可怕东西盯上了。
放学铃响了,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这几天老是迷迷糊糊,或许从那一刻开始我便进入了那轮回古局。
“天门向,海苍苍,梨花树,为儿郎!?”
身后一冷,打了一个寒战。梨花树,为儿郎?这是我的命劫!我想都没想撒腿就跑,不管听到什么可千万不能回头啊!
我刚一走到门口,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余小燕?!
“让开!”
我带着阴阳家的功力道,可是她却向我走了过来,而我半步也移动不了。坏了!锁魂!我刚要掐出剑指。
她轻轻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阵寒气袭来,我顿时涌上困意,若是现在睡了,就行不来了!
吟!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瞬间清明了许多。
余小燕猛的向后退了一步,疯狂地跑了出去……那一刻,我简直坐到在地上,大哭起来。
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努力地站了起来,意识开始模糊。我颤颤巍巍地走出校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进入我的眼帘。
“爷爷……”
我带着哭腔叫道,这命劫算是破了吧?之后便失去了意识。